17 甜甜

今兒甄寶樓先是大明星袁苑助陣, 再是一場小具規模的拍賣會。即便稀稀拉拉走了好些人,仍有不少人,俨然像一場上流社會的宴集。

名媛小姐們熱衷八卦, 說得最多的就是尤姝。從她的頭發絲, 再到尤姝的鞋跟, 都數落了個遍還不解氣。

如金夜夜之流,惦記着陸璟玉,還看不上人家身世的大有人在。

因着尤姝那句‘我的人’不痛快的可不在少數。

她們說起尤姝來,嘴裏沒個把門。

連尤姝今天衆目睽睽之下勾引侍應生的話都編造了出來。

大家心知肚明這是胡說八道, 可擔架不住她們見不得尤姝好啊, 有人說, 她們當然樂意幫着傳。

與小姐那邊的熱鬧相比,男士們這邊安靜許多。

在他們眼裏陸璟玉什麽都不是,連他們的腳趾頭都比不上。阿姝不過就是見許二不順眼, 嘴快罷了。

有什麽好在意的。

此時在大廳上方一凸出的環形欄杆處,兩個着深淺西裝的男子看了對方一眼, 先後轉身往裏頭的包間走去。

“阿姝這話是什麽意思?”着淺色西裝的青年把頭上的禮帽摘了下來和身邊的男人問道。

着墨色外套的男子走到圓桌前桌下, 将手上白色手套脫下随意的放在了一旁, 才開口,“如果是咱們想的那個意思,那我可要好好恭喜阿璟了。”

“阿修,你還是不是我好兄弟了?”

先開口說話的男子拳頭落在那阿修身上,不過也沒使什麽勁。他随即坐了下來,拿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一頓牛飲。

他們幾個一起玩到大, 這話問得也沒勁。

“偉奇,這些年阿姝拒絕你的次數還不多嗎?我還以為你早就死心了。”

黑衣男子姓羅,單名一個修。羅父是霁城道尹, 身居要職。因為羅家老太爺舍不得離開舊宅,羅父又脫不得身,就讓長子留在封城陪在老太爺身邊替他們盡孝。

尤姝那樣的好容貌,又常年圍着她轉,不動心太難。羅修曾也怦然心動急于表白,可自跟着陸璟玉做事後,那份心思也就淡了下來。

另一面稍嫩些的青年乃是封城嚴富商的次子,嚴偉奇。嚴家老爺子本是封城雲縣的老縣長,後來老了就主動讓了位跟着兒子到了封城中。

“算了,不和你說了。”嚴偉奇也覺自讨無趣,憤憤搶了羅修面前的杯子,仰頭把杯中飲品給喝了精光。

且說華豐大街上,一輛簇新的小洋車停在甄寶樓不遠處。

“綿綿。”

小洋車上,陸璟玉正溫聲哄着身邊的尤姝。

和尤姝不同,陸璟玉的心情可謂是頗好。陸璟玉明白尤姝剛剛對許櫻雪說的那些話僅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我的人’那三個字就像是在他身上刻了字,戳了印章,箍得他胸口發熱。

揉着尤姝柔軟的發,陸璟玉哄道:“綿綿,如果你不喜許二,我幫你教訓一頓。”

這好在尤姝是帶着生前的記憶胎穿,要不然在陸璟玉和尤甫兩人的溺愛下性子不知道要歪成什麽模樣。

尤姝一雙煙眉輕蹙,紅豔豔的唇撅着,小小的杏臉堆滿着不悅。

她整個身子陷在皮座裏,聽到陸璟玉的話,非但沒有笑臉回應,反而是雙臂抱在胸前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側,面向車窗。

尤姝指尖在玻璃窗上打着轉畫着圈,嘀咕道,“誰要你去教訓人了,她也沒把我怎麽着。就算下次遇到她許二也用不着你出手。”

她還怕陸璟玉和許櫻雪有過多糾纏,被女主纏上不放了。

那句俗話不是說‘好男怕三纏’嗎?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指不定陸璟玉的魂就被許櫻雪勾走了。

其實尤姝也想不明白,明明她惱得是許櫻雪,怎麽現在在這和陸璟玉生氣。想不通,她那彎彎的眉擰成一個小疙瘩,水潤潤的嘟嘟唇嬌豔欲滴惹人饞。

這麽個嬌滴滴水嫩嫩的小姑娘往你面前一擺,再大的氣性也煙消雲散。

更何況,陸璟玉也舍不得朝他的心肝肉發脾氣。

陸璟玉半彎着腰,脖頸繞到尤姝的耳旁。

他食指中指虛攏落在尤姝的眉間,揉散了尤姝鼓起的小包,“風洋大餐廳的冰糕還吃不吃了?”

尤姝最是受不了陸璟玉放軟聲調哄人的語調。

敲冰戛玉,清潤的嗓音就像信徒手中緊握的一株蜀葵,蕩人心腑。

“不吃。”尤姝沒有那铮铮傲骨,但丁點骨氣還是有的。之前拿冰糕哄好了她,現在又拿來威脅她,尤姝頓時委屈惱上了。

她擡眸透着窗看着投影在上的虛影,煩悶道:“陸璟玉你當我是條小魚嗎,難道你拿根杆子鈎着魚食,拽拽繩子我就得上鈎啊?”

聽罷,陸璟玉揚眉淺笑,兩指捏着尤姝粉嘟嘟的唇,揉成了圈狀,瞧上去倒真和小魚嘴有幾分相像。

“唔唔唔.....路,路,井,你......又發神麽神經啊,”尤姝氣得揮着拳頭。

陸璟玉握着那雙小手,低下頭虔誠的吻落在少女的手背上,“咱們這就去。”

尤姝訝然的盯着陸璟玉,怎麽都抽不回自己的手,“你,你,陸璟玉你做什麽!”

明明唇肉已經逃離陸璟玉的鉗制,可尤姝仍是被驚得不知所措,說話結巴。

她和陸璟玉一向親近,小時候親親臉蛋那都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長大後,她哪裏還好意思像小時候那樣厚着臉皮占陸璟玉便宜。

其實陸璟玉也沒有越雷池,親手背那不過是洋人社交禮儀的做派。

她反應如此大,倒顯得有些大驚小怪了。

尤姝因此更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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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玉當不知尤姝的不自在,刮了刮尤姝的鼻尖,蹭掉了上頭圓滾的汗珠,“我都親你了,綿綿不要和我生氣了?”

換做是從前,陸璟玉最多是把人往懷裏一抱以示安撫。可經了尤姝單方面鬧冷戰那事後,陸璟玉反而悟出了一個道理。他的心肝逼不得,可也不能一味的按着她的意願來。

守株等不到兔。

機靈的小兔膽小的很,嗅到丁點危險的氣息,溜得出奇的快。

“陸璟玉。”尤姝幹巴巴的叫了人,竟無力反駁。尤姝想起這句話還是她幾年前的口頭禪。回回惹了陸璟玉生氣,她就捧着他的腦袋,胡亂的親一通,再眨着眼睛求陸璟玉諒解。

這招百試不爽。

因果循環,今天陸璟玉把這招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凝脂雪肌像蓋上了一層妩媚雪梅,蓮紅色的雙頰如剛剛冒出的花瓣,連羞澀的樣子都嬌嫩的可愛。陸璟玉偏還托着她的下巴不放,那一排密密的睫毛壓下來,逼得尤姝不得不擡頭看他,聽陸璟玉從喉嚨發出了個單音,“嗯?”

陸璟玉一雙眼本就生得溫柔多情,此時他深情的凝望身前的尤姝時,狹長的眼眸像極了一泓月下深潭碧水,明亮又深沉得可怕。他淺褐色瞳仁滿滿倒映的是尤姝清媚精致的小臉,就如湖上的清光。

可惜,遲鈍的尤姝絲毫不曾注意到陸璟玉眼中的一片深情。

尤姝本來也不是真的和陸璟玉生氣,自然沒有再端着不理人的道理。她害羞了一會也就緩和了過來,很是煞風景的說道:“誰和你生氣了。你說,我是不是把許二給欺負很了?”

今天她處處為難許櫻雪,沒讓許櫻雪讨到半點好,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反正尤姝是沒打算以後還能和女主好好相處。

道不同,互不相為謀。

只是陸璟玉這塊的思想教育還得下番功夫。

但凡陸璟玉敢說一個是,尤姝就能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除了尤姝,陸璟玉平常甚少留意異性長得什麽模樣,生得怎樣的身段。但今天許櫻雪讓陸璟玉留下些許的印象。憶起那矯揉造作的淌着眼淚的臉,陸璟玉皺了皺眉。

他微眯着眼,瞧見他的綿綿琉璃般的烏瞳微微轉動,似碧波蕩漾。纖細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刷過眼睑,撩到他心頭。陸璟玉一顆心都丢了,卻還知道搖頭“怎麽會。”如果是他出手,就不會像綿綿如此高舉輕放。最後,許二不也沒有實質的損失嗎?

得到答案,尤姝摸着自己圓潤小巧的耳垂,雀躍道:“好啦,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出發吧。再不走,一會連牛排都趕不上了。”

陸璟玉見尤姝俏皮的模樣,含笑捏了捏她的臉頰。少女細膩的肌膚又軟又彈,滑膩的像水豆腐似的,他不舍的放下手,“我已經讓觀月提前到兩家餐廳預定好了位置,餐品也預約上了。”

說完,他便小心的把剛才另外一只耳環重新幫尤姝戴上了。

尤姝有些後悔剛才任性摘下耳環,要不然也不會掉在地上。

“板板,耳環沒有摔壞吧?”

“沒有。綿綿你放心。”

風洋餐廳距甄寶樓不遠,步行三四十分鐘,開車過去也就十來分鐘左右。

尤姝挽着陸璟玉的手臂,滿意的點了點頭。像一團柳絮靠在陸璟玉的身上,“我還想吃水果幹布丁,荷花酥,板板。”

連個小甜品的份額都要和陸璟玉申請,尤姝鼓着小腮幫,哀自己不幸。

“荷花酥允許你吃半個,布丁不容易消化,”陸璟玉話還沒說話,就讓尤姝捂了嘴,“我就吃一口,多久沒吃了。”

陸璟玉那張桃紅色像罂粟花般的唇被她遮了個嚴實,尤姝的心率還勉強正常,她剛才居然盯着陸璟玉的臉發呆。

怪了!以前陸璟玉那張臉沒少在她面前晃,視覺疲勞後,尤姝哪還有什麽驚豔之感。可今天,她卻對陸璟玉的美貌沒有一點免疫。尤姝巴掌大的小臉埋在陸璟玉的手臂處,偷偷掀起眼簾看身邊男人一眼。

這一眼更覺得陸璟玉模樣生得好看。

那雙眼細長,天生帶着笑,此亮得像一顆剔透水頭足的碧玺。窗車外細碎的陽光撒在陸璟玉的身上,臉部的輪廓精致優雅。

尤姝想起了七月裏的桃,一口咬下去,滿是甜甜的汁水。

算了,從前是她眼拙,沒瞧出陸璟玉的不凡之處,就連他昳麗的面容也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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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姝自以為自己的小動作隐藏的很好,可陸璟玉目光是何其的敏銳。察覺到尤姝軟嫩的小手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滿是依賴。一雙靈動水眸認真看着她,瑩白的臉上還泛着一絲嫣紅。

陸璟玉被尤姝看得耳尖發紅,“讓你多吃幾口?”

尤姝似不敢相信陸璟玉妥協得這麽快,立馬端正坐好,“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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