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難安

許櫻雪和舒輕言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少交際。可這并不代表許櫻雪不了解舒輕言。許櫻雪知道比起她,舒輕言對尤姝的厭惡更甚。

她輕聲笑了出來,對和身後的兩個丫鬟說:“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很快, 許櫻雪找到了和舒輕言單獨交談的機會。

二人密談一番後, 言語間很快達成了一致。

許櫻雪吞吞吐吐抛出了袁苑屈于舒山水之下, 做了秘密情人這一辛秘之事。

舒輕言脾氣急躁沖動,得知這事後哪裏會善罷甘休,當下就要帶人找袁苑麻煩。許櫻雪擺出知心姐姐的模樣勸慰了半天,惺惺作态和舒輕言道:“言言你不要太沖動了。最後就算報仇解恨也是傷敵一千, 自損八百。為了這麽件小事, 搭上自己的名聲太不劃算。”

“那你說我該怎麽做, 許姐姐。”

兩人初識,許櫻雪卻已經哄得舒輕言開口閉口叫姐姐了。不僅如此,舒輕言更是頓足連連哀嘆沒有早點認識許櫻雪。

“你剛才說要讓人找袁苑麻煩的法子略改動下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趁着袁苑還在甄寶樓內, 不如速速找些人來,不拘是地痞流氓還是土匪強盜, 只要是那給了銀錢就能辦事的。”

許櫻雪是知道舒輕言的外祖家富裕, 輕易就能使人辦好這件事。

“姐姐是想讓人綁走袁苑那貝戋人, 這個法子我喜歡,确實比我帶人直接找她麻煩要強上很多。那貝戋人不就是仗着有幾分姿色,才勾引了我爸。到時候讓人把她那張臉劃花了,看她還怎麽勾引男人。”

許櫻雪挂着一假笑,緩緩開口:“光天化日,大庭廣衆強行綁走人是下下策。稍不留神, 就會被人被查了出來。頭來還是算在你頭上,豈不是不美。”

“許姐姐......”舒輕言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別急,言言, 聽我慢慢說。封城第一美人的名號落在了尤家大小姐的身上,”還不等許櫻雪說完,舒輕言就不客氣的道:“是誰渾說的,就憑尤姝也配!”

許櫻雪話頭被打斷,也不惱,反而柔聲與舒輕言道:“往常都說那尤家大小姐脾氣極其乖僻我還不信,今天碰到才曉得她的厲害。”

剛剛舒輕言并不在拍賣會的大廳,因此也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還好許姐姐你是個明白人。尤姝不就是仗着家裏有錢,長得美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也不怕姐姐笑話我,從前我沒少被尤姝氣到。”

“言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所以啊,我想到了個好辦法幫你解氣。”

舒輕言看許櫻雪容忍她的脾氣不說,還幫着一起說尤姝的不是,心裏越發的親近她了。

“姐姐你說。”

“尤小姐被人誇了這麽多年,忽然來了一光芒四射、風頭蓋過她的女明星,心裏指不定怎麽生氣呢。你說這尤小姐不開心,是不是就想着怎麽報複回來。”

許櫻雪字字句句簡直是說到了舒輕言的心坎裏了。兩人雙眼對視,剩下的話許櫻雪也不必說完舒輕言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換做是往常,這計策卻是行不通。

可今天甄寶樓先是請袁苑來做場子,又舉辦了一場拍賣會,現在二三兩層樓玻璃櫃上擺上了許多精致貴氣的飾件,吸引了許多顧客前來圍觀購買。

目前,袁苑還暫時不能離不開甄寶樓。

舒輕言扭頭叫了自己的心腹上來,低聲這般那般的交代了起來。

許櫻雪也是陰損,想了這麽一箭雙雕的一招。

舒輕言的心腹得了主子的令,馬上就退下去安排人去做這事。

那心腹腦袋靈活且心腸歹毒,她并沒有親自去辦這事。一來,她時時刻刻跟在舒輕言身邊,身份太容易暴露。二來,也怕出事被主子推出來頂缸。

最後,一剛到舒家不久的丫鬟接下了這活。丫鬟叫小梅,膽大心細,不僅會些簡單的拳腳功夫還能學舌。小梅面上蒙布,孤身一人帶着大把錢票子就去了永和路的窄巷子。那處聚集着社會的底層人物,諸如乞丐、小偷啊、無家可歸的窮人及兇神惡煞的歹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窮困潦倒,難以維持生計的下等人。

小梅揣着‘巨款’也不怕。一到窄巷子就找了這條小巷的刺兒頭張哥。張哥見到來人,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環顧四周見沒人注意到兩人才起身領着小梅往左手邊的一條小黑路走去。

不過十幾分鐘,甄寶樓外就竄入一夥衣衫褴褛,臉上滿是泥垢的乞兒。一開始這夥人出現,外圍的百姓不過是捏着鼻子抱怨滿臉嫌棄。

因為是乞丐作扮,也沒人把他們當回事。甄寶樓的夥計得了鄭老板的令,拿着掃帚驅趕乞丐。塵土揚起,乞丐忽的拿出銀晃晃的刀,拿着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人群。

百姓受到驚吓,人推人,人擠人。

場面一時失控,舒輕言和金夜夜更是倒黴,被人推到了歹徒手裏。

金夜夜是尖叫連連,舒輕言和身邊的男人急切解釋,我是你們的雇主,讓你們綁架袁苑,怎麽這麽蠢錯綁了我。

那個男人被舒輕言吵得心裏煩,大掌朝着舒輕言的脖頸砍了下去。

等金、舒兩家的人過來時,那些人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事發忽然,又是在鬧市區,還是名門淑女被擄走,這消息不胫而走。

封城雖還不能達到夜不閉戶的地步,但治安一向不錯。像這樣青天白日下就有人持木倉劫人的事,讓安逸慣了的封城百姓極為恐慌。就算是警察廳的長官坐鎮,百姓還是感到不安。

人們害怕着急開着車要趕回家的,有不知情正好走這條街的,還有拿着相機要得到第一手新聞的記者,一下就将原本寬廣的街道堵得水洩不通。

等人群散去後,袁苑撕碎了手裏的字條。搖下車窗,冷漠的臉上揚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

舒山水靠着岳丈發家,面對家裏的太太自是底氣不足。早年他敢偷偷在外面養情婦,卻不敢真的把女人往家裏擡膈應舒太太。

不過幾年,舒山水找到了新的靠山,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舒山水敢和袁苑這位風光的女明星糾纏在一起,就做好了東窗事發需要承擔的後果。

想起主子的安排及舒山水做的那些好事,袁苑姣好的面容劃過一抹恨色,“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少爺。”

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少爺如何安排。

“好,那我先走了。”前排座的女子轉過身來,赫然是舒輕言身邊的丫鬟,小梅。

而此時尤府內,尤姝正指揮着小丫鬟把觀陽送來點心一一歸類放好并挑了幾樣想吃的放在了桌面上。至于陸璟玉回來後,就被留在尤家內的觀陽給叫走了,看樣子應當是有急事。尤姝沒留他,臨走前陸璟玉和尤姝說,羅修和嚴偉奇那處他會去說。

顏媽媽頭疼不已又不好開口發話恐尤姝敗興。嘆息一聲,少爺怎得做這樣不靠譜的事,小姐只怕又不肯好好用飯了。

兩位主子是開心了,到頭來壞人還得由她這個老婆子來做。

尤姝自知胃口小,也不貪心,更怕顏媽媽念叨。她每樣點心撿着咬了兩口嘗了味便心滿意足的抱着雪團子走至窗沿邊低頭欣賞金色小花。

梁老板到底是催着下人把尤姝誇贊了幾句的小瓣金花茶給送了過來。那小厮領着人小心翼翼的捧着花交給顏媽媽就離開了。那架勢,生怕被拒了,回去不好交差。老板精明,連下頭跟着的夥計都圓滑得不行。

雪團子對小瓣金花茶興趣很大,要不是被尤姝抱在懷裏,指不定貓爪子就把金花茶給糟蹋了。

不過賞玩了一會,尤姝就讓小丫鬟把花捧到花房去。金茶花在那處能得到花匠的精心照顧,在她這兒可養不好。

尤姝放下雪團子讓雙芽領着去園子裏玩,轉身回了屋。

回來耽誤了一會功夫,到現在衣服還沒換下。雪團子剛才又在她懷裏亂拱,尤姝輕輕拍打掉身上粘粘的貓毛後才坐到梳妝臺前。

按理來說,這些細致活都應由貼身丫鬟伺候,可尤姝熱衷于裝扮這事,除非是懶病犯了,不然決計不讓雙葵他們插手。

平滑的鏡面上清晰的印着少女嬌媚的臉。精致的臉巴掌大,此時少女小嘴微張,又緩緩閉上。頓時将人的注意全都引到了那粉嘟嘟的唇上。尤姝雙唇呈菱形,上唇薄含着顆小小的唇珠,下唇粉嫩豐潤,就像招人親吻上去一般。

也不怨封城那樣多的女子讨厭尤姝,甚至背地裏叫她狐貍精。尤姝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她不笑的時候純的就像是霁城那座皚皚雪山上蜿蜒盤繞經年不結冰的白仙湖。

但尤姝只要露出淺淺的笑時,對方總以為清水似的眼睛裏盛滿的歡喜是只對你一人,直軟到心裏、酥到骨頭裏。

她就是個勾人的妖精。

梳妝臺前尤姝扭了扭脖子,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才恍然發覺陸璟玉家的傳家之寶,貓眼石耳環還挂在她的耳朵上。尤姝擡起手腕就要去摘耳墜子,檢查看看有沒有摔到哪。

指尖剛摸到耳垂,一陣強風刮得窗戶來回搖晃,發出短促而又節奏的聲響。尤姝吓了一跳,細滑的指尖被耳後的小勾子劃破了個口子。一顆血珠子滾到貓眼石上,再看去時,血跡已無痕。剔透的寶石霎時異彩流光,轉眼那道光亮卻又極快的消失不見。

尤姝一身嬌皮嫩肉,磕碰容易留下印記不說,痛覺承受力較常人要低上許多。丁點傷口的疼痛感于尤姝來說真真是和旁人摔上一覺差不多。這點小插曲讓尤姝忘了摘耳墜,起身就去找藥膏擦。

外頭小丫鬟撩起水晶串成串的門簾,低下頭走至外屋先和尤姝請安。尤姝聽到動靜,把藥膏重新放好才開口讓小丫鬟進來。

小丫鬟給尤姝行了禮才道:“大小姐,陸少爺差人來和小姐說他有急事,需要出城幾天。陸少爺讓小姐安心在家等他回來。”

尤姝應了聲知曉了,揮了揮手讓那小丫鬟退下。小丫鬟脆生生的應了聲,福了福身子便從尤姝的房內出去了。

等人一走,尤姝挨着手邊的貴妃椅坐了下來。她的情緒因為陸璟玉的匆匆出門有幾分低落,也不知道陸璟玉能不能趕得回來。

再者陸璟玉只要出門需要耽誤幾天的功夫,必會親自來和她告別。今天,這樣不告而別還是頭一遭。

尤姝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是遇到什麽事了?

從前,不知那些糟心事,尤姝潇灑自如,每天過得滿足開心。

現在卻無法坐視不理。

正好她近來也不用去女校,不如明天約上瓊瓊和滢萱去鹿角山的福音寺給陸璟玉和爹爹都求道平安福。尤姝剛準備叫顏媽媽進來安排明天出門的事,卻忽地聽到潺潺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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