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服裝店裏, 杜詩餘和方子硯還是發現了異常。
她們取了衣服之後,方子硯就拉着杜詩餘的手臂朝後躲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下,一道反光就出現在了眼前。
而杜詩餘在方子硯的保護下, 被擋在了盆栽和衣架後,完全沒入鏡了。
對方知道自己被發現, 只能暫時遁逃。
杜詩餘被方子硯冷笑着請出來後, 就讓服裝店的人幫忙去學校送衣服。
“是我上次拍照的同款鏡頭, 這家夥還真是舍得花高價啊!祝夫人, 感謝你讓我跟着你一起蹭了一下高身價呢!”
她說着, 杜詩餘則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杜詩餘深知跟拍已經如此放肆了,指不定現在她們原路回學校會招惹什麽麻煩。
這些人定是不可能就派了一個人出來工作的, 他們的團隊勢必在後頭放大招等着呢。
所以, 在方子硯提出去逛商場時,杜詩餘沒有拒絕,跟着一起轉身進了商場。
商場人多, 她們對這塊有熟悉, 說不定進去還能避開跟拍呢。
方子硯前面走, 杜詩餘身後跟着。
“說實話, 上次賺了祝總那麽多錢後,我心裏很愧疚, 想着去光顧祝總産業下的店鋪還回去一點呢,杜老師難得有空出出主意。祝總産業多, 我還不知道選哪家好呢。”
杜詩餘倒是微微一笑做出你随意的手勢後, 便看到了商場的滾動屏幕上,播放着的是何翊墨來參加一個活動的公告海報。
小表妹現在就在商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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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子硯此時也在看那個廣告, 尤其是那個深情和姿态貌似不清白啊。
這一刻,杜詩餘突然覺得方子硯的一時興起逛商場應該是因人而異吧。
杜詩餘也很驚訝像方子硯這樣的人會追星。
但是, 不可否認的是,何翊墨在業界裏的确是很受歡迎。
杜詩餘帶過的學生不少,對何翊墨評價高的很多。
在和小表妹接觸了幾次之後,杜詩餘也逐漸改觀了對小表妹的看法。
當然,并不只是因為小表妹的常駐小情标簽撕掉了。
而是因為她這小丫頭跟祝清燃關系很好,在沒有其他人到達的那些年照顧好了彼此。
杜詩餘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恍惚,她很感謝小表妹在她遲到的那些年給祝清燃足夠的關懷和愛。
“杜老師,你對大明星何小姐不是很喜歡?”方子硯感覺到身後人沒跟上,也就頓下腳步詢問。
杜詩餘卻明眸一笑:“不,很喜歡。方老師也很喜歡何翊墨小姐嗎?”
杜詩餘把話題委婉轉移,直奔方子硯。
方子硯清楚祝清燃不是碎嘴的人,并沒有将她上一次提到欣賞何翊墨的事情說出去。
所以,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嗯,雖然沒見過,但是很有好感。”
方子硯這時候又是自嘲地笑了笑,像是擔心杜詩餘會把她當成瘋狂粉絲。
“杜老師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自己的身份和何翊墨小姐之間差距大,沒能見到一次,只是憑借着熒幕上見過幾次,所以還蠻喜歡何翊墨小姐的。”
“這樣啊,那我還你一個恩情?我帶你見她。”
杜詩餘說着,倒是走到了前面去。
她不喜歡欠別人的。
最主要的是,杜詩餘也在意祝清燃的反應。
剛剛的偷拍指不定已經被傳成什麽樣子了,祝清燃有沒有生氣呢。
杜詩餘如果只是帶着一個理智粉絲去見偶像的話,這個解釋還算是說得通吧。
而且,那個偷拍者明顯是在店裏跟着她們很久了,說不定偷襲一下就會對二人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
杜詩餘不想把這些小事告訴祝清燃。
因為她知道祝清燃很辛苦。
哪怕是她們親熱後,祝清燃卻還是能馬上清醒過來反饋産品的問題,然後輕聲地哄着杜詩餘睡覺。
杜詩餘有幾次都聽到了祝清燃在忙,但她真的累得睜不開眼睛了。
她也不想讓祝清燃分心來顧及她,花費時間哄她睡。
她才是詩餘小姐姐啊,下次換她哄祝清燃吧。
“方老師,我還你剛剛的人情,你要是想見墨墨,就跟緊我。”
杜詩餘前面領路,打算去找人了。
而某位目标人物墨墨正在二樓被隔開的區域盯着樓下。
“我靠,那是誰!那是誰!那是誰!”
大明星何翊墨看到這一幕時,哪裏還管臉上的表情管理了。
她下巴都快從二樓平臺掉到一樓大廳去了。
她那雙眼睛一直在跟随着小嬌妻和小嬌妻身邊人的身影游走。
小嬌妻剛剛對着身邊人笑得那麽好看?
小嬌妻眉眼彎彎,心情大好!
還有,那個身邊人竟然在和小嬌妻耳語。
她們兩個怎麽挨得那麽近!
怎麽可以!
雖然,何翊墨一直覺得小嬌妻不是那種會在外面犯錯偷吃的人。
小嬌妻的堅貞不渝,那是她家沙雕表姐一時半會學不來的。
而且,小嬌妻向來是說一不二,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向來不拐彎抹角演戲激将失敗後讨好。
這些霸總把戲只有祝清燃玩得開開心心,小嬌妻那都是不屑一顧。
可是這一刻,作為祝清燃的親親小表妹,那絕對是要和她穿一條褲子行走的螞蚱姐妹花,何翊墨覺得自己頭上好像同感替代的有點綠。
“豆子,你在這邊幫我撐一下,我這腹中不适,總覺得狀态不佳,我去排解一下,馬上回來!”
将自己手裏的化妝鏡塞給了助理黃豆豆之後,何翊墨扯上口罩準備出擊。
她一路上穿越人群,貓着腰扮演着路人甲,然後尋找着小表嫂的身影。
那二人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說着慢四拍全音符的知識。
何翊墨若不是藝術院校畢業的,她都快對這些毫無印象了,別說是只會瞧鍵盤搞代碼的祝清燃了。
祝總,一代賺錢高手,智商高得驚人。
只可惜,祝總從小就沒有藝術細胞,每年家裏聚會孩子們表演節目時,她都可以帶着何翊墨從熱帶雨林跑到冰川上。
人家何翊墨唱歌要錢,祝清燃唱歌要命。
每每想起和祝總一起表演節目的那些年,何翊墨覺得無比煎熬。
但這都不是小嫂子拉着別人一起搞藝術的理由啊。
祝清燃雖然不搞藝術,但她搞感情啊,搞真心啊。
小嫂子,你這是又要鬧哪樣!
何翊墨步步緊跟,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但兩方的距離稍微拉開一點,她就不能夠清楚聽到小嬌妻和身邊人的對話。
“向日葵做模特畫畫攝影都好看,顏色好,線條美……”
何翊墨再探,聽到的就是拍照攝影和畫畫的內容了。
她心裏咯噔個不停,越發替祝清燃抹淚啊。
小嬌妻果真是個文雅的姑娘,人家喜歡搞藝術的Alpha,而不是財大氣粗的祝大傻。
啧啧啧。
何翊墨站在拐角處敲了敲自己因為彎腰時間久而有些酸疼的腰身。
“受不了,太疼了!祝清燃,我這可都是為了你的幸福未來付出,你得給我買最好的膏藥!你得買!”
何翊墨嘴上嘟囔着,其實還是沒給祝清燃發消息述說情況。
她心裏知道,這時候的祝清燃估計還在瘋狂敲鍵盤工作。
她家表姐向來是個職場女強人,在感情上卻是個無經驗愣頭青。
而何翊墨自诩看過劇本無數,各種感情流都演過,她就不信挽回不了一個小嬌妻表嫂。
“何翊墨,沖啊,打倒所有可能發展成為小情的A,你的小侄女們在向你招手!”
何翊墨雄赳赳氣昂昂地繼續貓腰,恨不得佝偻成一個小蝦米。
她正打算繼續跟,前面的人呢?
人呢?
明明剛剛二人還在一起研究拍照角度和盆栽綠植。
只是眨眼的功夫,何翊墨擡眼,二人就不見了蹤影。
“我靠,不帶這麽玩的!果真劇本說反派死于話多誠不欺我!我就是嘟囔兩句,我就把人跟丢了?!!!”
何翊墨不敢相信地直起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見目标人影。
“真跟丢了!”
何翊墨慌了。
這商場裏面咖啡廳餐館多得很,甚至還有酒店……
這兩個人就算是興趣愛好過于契合,也沒必要深入交流吧。
何翊墨很後悔。
她就不該給祝清燃介紹家庭醫生,就算是對方給五十萬,她也……
她其實也可以考慮一下的哈。
但現在,她就是後悔當初不應該那麽做啊。
小嫂子和祝清燃覺覺睡多了,可以在家休養,躺着躺着心軟了,感情也就黏糊糊了。
結果,家庭醫生把腰酸腿軟的小嫂子調理好了,小嫂子就跟着人玩失蹤了。
何翊墨很慌啊。
她加快腳步,走到了剛剛那二人站着的方向瞧了瞧。
她還不太好意思開口詢問,生怕被人看出來身份造成圍堵事件。
所以,小表妹委屈。
小表妹有苦只能自己嘗。
啪!
何翊墨的肩膀上放上一只手臂時,何翊墨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了。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肌肉瞬間繃起來,而她剛還無措的手也攥起了拳頭。
她這是被……
“唔~”
不等何翊墨反應,她已經被人拉着堵到了店面側身的暗處。
有人影迎上來的時候,何翊墨下意識地出拳。
眼前的人分明是可以擋住這顫顫巍巍的一拳的,但何翊墨總覺得對方此時看起來比她顫抖得還厲害。
然後,她的拳身就接觸到了柔軟的所在,等她看清楚來人時,已經收不住了。
砰!
何翊墨這一拳沒用十分力,也有七八分。
她可是抱着教訓壞人的想法出拳的。
幾分鐘後,幾人就出現在了附近最近的醫院診室裏面。
“怎麽?你們這是小夫妻調情,還往臉上調?”
醫生一言難盡地看過來時,何翊墨正各種軟聲細語地喊着親愛的。
“親愛的,你還好嗎?親愛的,疼不疼?親愛的,你說個話啊,你別吓唬我啊!”
何翊墨從進了醫院開始,就一直攙扶着手邊的人,恨不得托舉着受害當事人上樓檢查。
而進到了診室之後,何翊墨更是時時刻刻貼着受害人,生怕對方一個頭暈目眩不舒服倒下了。
她那嬌滴滴軟乎乎的夾子音可謂是響了一路了。
只可惜,她一直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所以,何翊墨像是采蜜的小蜜蜂一樣,各種環繞着眼前人轉啊轉啊。
她目的很明确,以認錯的方式不給身後人機會和受害人獨處。
是的,她的身後人是杜詩餘,她的小表嫂。
而她的眼前受害人就是——
素昧謀面卻被打了一拳的方老師?
何翊墨不知道這人全名,但聽杜詩餘稱呼她方老師。
管她方老師圓老師,反正想靠近她小表嫂就找死。
何翊墨已經想好了,等這事一過,她必定梨花帶雨去找祝清燃要報酬。
她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可謂是英勇無敵,一拳擊退了祝總的現有小情敵。
何翊墨端詳着自己的拳頭,思考要不要給拳頭上個保險。
還有,她給拳頭買保險花銷必須是祝清燃出,否則她虧大發了!
“喂!家屬,你能不能聽我說話了!”
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女醫生擡高了聲音,朝着何翊墨的方向喊了一聲。
“啊?家屬?她是我家屬,我表嫂,不是她家屬!”何翊墨聞言,忙解釋了一下杜詩餘的身份。
小表嫂是她家屬,和小情敵有半毛錢關系嗎?
沒有!
“她不是她家屬,你難道不是她家屬嗎?你們是離婚未遂出手打架?還是離完婚了,然後……總之,不管你們什麽關系,打架是不對的,怎麽可以打臉!”
女醫生将診斷書往桌子上一拍,緊緊盯着何翊墨。
而某位方老師也恰好看了過來,那只有些青紫的眼眶也朝向了何翊墨。
“噢喲,醫生,這個情況大概多久可以消除痕跡啊?還有,有沒有什麽醫藥禁忌啊?還有需要住院嗎?腦子……”
何翊墨總算是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暫時擱置了一下,然後專注起來受害人方子硯的傷情。
何翊墨真的沒想到她一拳頭下去,威力無窮啊。
“住院倒是不用了,但是最近也是要多休養少用腦,極其輕微腦震蕩是有的,但是不礙事,至于臉上的淤青怕是得兩三天才能消除了。”
女醫生說得很中肯,并沒有誇大事實。
倒是何翊墨聽到了醫囑後,各種用手呼扇着松了口氣。
她真的很緊張的,掌心沒熱,後背卻出了冷汗了。
而她全程又不肯摘下口罩,明明悶得不輕,卻是不肯自我消熱。
“我們醫院一般只負責治病救人,感情糾紛,我們沒法解決也不知道內情。女士,你要是熱了的話,就把口罩摘下來,我們不會告訴局裏以家暴為由逮捕你的。”
在女醫生眼裏,何翊墨就是那種“打完,爽了,進了醫院,慫了”的代表。
她說了一番後,何翊墨還是各種“親愛的慢點”“親愛的我扶着你”的說着,并沒有摘掉口罩的想法。
方子硯也看出來何翊墨是真的被悶得不行,幾次想幫她将口罩摘下來。
但又鑒于何翊墨的公衆人物身份,還是放棄了幫她透氣。
“我沒事,何小姐有事就去忙吧,我最近這幾天都沒有什麽課,上課也是出外景,所以我會盡可能靜養好自己的傷勢的,你不用太擔心。”
受害人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總算是開口了。
何翊墨都不得不承認,方子硯的聲音很好聽。
何翊墨聽過很多人的聲音,各有各的特色。
但是方子硯的卻是最有辨識度的。
方子硯長得是鄰家姐姐的臉,聲音卻是中性成熟姐姐的聲線。
方子硯的語調沉穩,語氣輕巧,不像是被打了的人,更像是在安慰小可憐的知心姐姐。
若不是何翊墨理虧心虛,她真的差一點就認為自己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了。
“不不不!今天這事是我沖動在前,險些釀成大禍,所以醫藥費休養費護理費,我都可以負擔的,只希望方老師可以馬上養好身體!方老師,對不起!”
何翊墨大手一揮,直接拿着診費單準備結賬去了。
臨走前,她還深深鞠躬,道歉态度格外誠懇。
只是,她順手摸了一下身側,發現小包包根本就不在啊。
“我靠,我包忘了拿!”
何翊墨剛跟着小表嫂還有小情敵出發的時候,只想着速戰速決,誰承想直接打進醫院還得破財啊。
她沒錢啊!
何翊墨将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向杜詩餘時,杜詩餘瞬間了然。
“拿……”
“拿我的去吧。”
方子硯提前一步将錢包遞了過來。
但何翊墨是絕對不會用小情敵的錢的。
她寧可去大廳賣藝,也不能拿小情敵的錢。
萬一這位小姐妹是個狗皮膏藥,貼上就甩不掉。
那她今天破財救小表嫂的事情豈不是要落空了。
不成!
“我錢包馬上送來,莫慌!這次我結賬!”
何翊墨小半輩子請客的次數也不少,在劇組對工作人員也是相當大方。
但現在在醫院,她竟然也擺出了一副——這頓我請,下次你來。
杜詩餘忍俊不禁,扭過頭去笑了。
當事受害人方子硯也是一懵。
既然何翊墨非要結賬,她也就沒有搶着去付費了。
何翊墨電話語音催了助理黃豆豆幾次後,總算是接到了對方的電話。
“豆子,你到哪裏了?快,我需要你,快去付費窗口等我……”
“何翊墨!你們在哪裏?我老婆受傷了?怎麽弄的?你在哪裏遇到她的?她傷哪裏了?快送急救,你不可以讓你小嫂子有任何危險!”
祝清燃的急切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時,險些震穿何翊墨的耳膜。
怨種大表姐到了!
“祝清燃,冷靜!你冷靜!聽我說,現在你需要按照我的去做!”
何翊墨清了清嗓子,計上心來,當場就決定找表姐報銷損失了。
“嗯,你說,不管發生什麽,我都能接受!只要人還活着,我就相信有奇跡發生!我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了,你說吧!”
祝清燃聲音顫抖,故作堅強地說着。
她這樣子讓何翊墨都覺得快要演不下去了。
“姐妹,你只是需要去報個號碼繳費罷了。”何翊墨簡單開口。
“你嫂子在婦産科?”祝清燃簡單問。
睡三天就懷孕?
這個速度和光速比,也不算遜色吧?
祝清燃腦子裏都是這句話,也就問出口了。
“啊?嗯!在!我們在外科,小侄子們不懂事在嫂子肚子裏橫沖直撞傷了臉,我們給侄子們開點藥,順便看看腦震蕩!所以,祝總可以付賬了嗎?”何翊墨垮着一張臉,哪裏還有大明星的自律了。
她覺得只要祝清燃再開口問東問西,她就沖下樓去用工資卡砸祝清燃的臉蛋子。
她說到做到!
“好好好,我馬上去付錢!”
祝清燃沒反駁,并且很快就答應下來了。
電話重新落回到了黃豆豆的手裏,裏面傳來了黃豆豆有些顫抖結巴的聲音。
“墨……墨墨啊,我剛看見祝總的手在抖,腿也在抖,這還是祝總嗎?”黃豆豆說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是往常,何翊墨也不相信這個人是她的表姐。
但現在事實卻是如此,這就是她的表姐,一個有血有肉,逐漸注入情感的表姐。
“是嗎?大概是我聲音太大,震得祝總不自覺顫抖吧!這叫做一物降一物!”何翊墨像是那麽回事地給黃豆豆普及知識。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墨墨,我好像長知識了!”黃豆豆哦哦了兩聲後,貌似頓悟了。
不等何翊墨挂斷電話保平安,黃豆豆的質問聲音就傳來了。
“墨墨,你确定baby會在肚子裏撞腦震蕩嗎?你是不是惹事了?然後祝總來幫你處理爛攤子了?”
“豆子,你怎麽這麽不信任我,我像是那種惹麻煩的人嗎?”何翊墨心虛,但也不能馬上承認。
她哪裏是惹是生非,她那是及時止損啊。
“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但現在你若是不在半小時內回到會場,我覺得你的錢包會有麻煩?你的報酬會有麻煩!”黃豆豆認真說着,像是在計算時間。
何翊墨聞言,整個人瞬間打了一個激靈。
“我忘了!啊啊啊!親愛的豆豆,你快穩住品牌方,我馬上回去!我不是壓軸上舉着産品打招呼嗎?我最近就算是舉着産品睡覺都行!只要報酬能到位,我扮蠟像都無所謂!”
小何要回去搞錢了!
她一口一個親愛的,一口一個對不起,然後迅速返回見了方子硯一面。
“親愛的方老師,我這邊要去工作了,你的醫藥費我已經付完了,一會兒估計有人來送營養品,你務必收下,務必,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下次去你家拜訪!”
何翊墨着急地喊了聲親愛的再見,然後又對着手機裏的人喚着親愛的。
“親愛的”這三個字在她嘴裏貌似只是一個極其尋常的稱呼。
可是,剛被她稱呼過“親愛的”的人卻回味了很久。
看着何翊墨說走卻等着人迎面走來才離開的背影,方子硯的确是沉思良久。
何翊墨在迎上祝清燃時,給了對方一個大擁抱叫了聲親愛的,就直接拜拜了。
祝總上樓後,剛從小表妹的懷抱裏掙脫,就直奔杜詩餘。
“老婆,孩子踢你了?孩子還好嗎?腦震蕩在外科開藥診療嗎?”祝總聰明一時,困覺之後傻三年的既視感。
智商從180秒變80.
全場80,你看不了吃虧看不了上當那種。
因為祝總此時擺攤,攤位有可能都被坑沒了,攤主也能主動送上門。
見她荒唐地開口,杜詩餘忍不住去摸了摸祝清燃的額頭。
在此之前,某位祝總可是以運動降溫為由,拉着杜詩餘裏屋外屋兜了多少圈了。
現在,她若是還拿頭疼說事,杜詩餘是要分分鐘回娘家的。
她現在還是腰酸腿軟呢……
在祝清燃恨不得公主抱杜詩餘離開的那一刻,毫無存在感的受害人方子硯總算是咳嗽了一聲。
“祝總,您這是工作太忙腦子暈了?傷員是我,外科也是我,您孩子大概還在孕育的路上,而且您擔心的難道不該是杜老師的肚皮有沒有被撞痛嗎?”
方子硯開口,祝清燃恍然大悟。
“對哦,老婆,你肚子痛不痛?那些小崽子是不是欺負你了?我今晚回去就寫祝家家規,讓小崽子懂事懂事再懂事!”
祝清燃的眼裏還是只有杜詩餘,方子硯隐形人實錘。
“果然是我錯付了,告辭。”方子硯抱拳要走,祝清燃才注意到她的臉。
“哦豁,原來是方老師啊!方老師,你的臉……”
祝清燃雖然知道有人受傷入院了,但她真沒想到方子硯會傷在臉上。
那個青紫拳印不深也不淺,雖然沒傷到臉上要害,但也絕對影響了觀感。
若這個受害人是祝清燃的話,她不給自己讨回公道根本不會讓人走。
可就在剛剛,嫌疑人何翊墨就那麽堂而皇之地走了?
祝清燃就知道那丫頭讓她幫忙付錢沒好事啊。
“方老師,你都傷成這樣了,請病假吧,我讓何翊墨去你家照顧你飲食起居,直到你覺得身體恢複一切都正常了再放了她。”
祝清燃斂了斂剛剛擔憂小嬌妻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她說打電話就拿出手機,要去聯系何翊墨。
她若是想讓何翊墨返回,大概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這位小表姐在何翊墨以往數年裏采訪後臺出現的頻率很高,高過何翊墨所有的親人。
加上何翊墨剛剛維護杜詩餘,要讓杜詩餘和方子硯保持距離的那些舉動,方子硯都看在眼裏的。
方子硯深知何翊墨和祝清燃的關系有多麽要好多麽親密。
只要是祝清燃提出,何翊墨總是會去做的。
但方子硯不想那麽麻煩對方。
“祝總,別那麽緊張,是我吓到了何小姐,所以她出于自衛才誤傷了我的。何小姐當真是新時代女性的楷模,很是自立自強啊!”方子硯誇獎了何翊墨,是真的誇獎,而不是恭維奉承。
方子硯的這番誇獎像是對何翊墨的欣賞,也像是對祝清燃這個大家長肯定她家的小丫頭。
“還好吧,今天墨墨錯在前,方老師有理由讓她道歉負責的。”祝清燃再說,方子硯卻搖了搖頭。
“沒什麽太大事,倒是把何小姐吓到了。不過就是留了點青紫,我回去緩兩天就好了,以前斷胳膊斷腿蹲沙漠爬懸崖拍照的時候,我也沒有那麽嬌氣。祝總來接杜老師下班了,那我就先走了,祝二位生活愉快!”
方子硯舉着手裏的診療報告,遮擋在了頭頂,堪堪遮住了那塊青紫。
她半彎着腰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祝清燃:“祝總,你們家所有人都是很熱情的性格嗎?比如會喜歡叫剛認識的人‘親愛的’?”
對于這個問題,祝清燃或許還沒有搞清楚前因後果。
但是,杜詩餘清楚。
小嬌妻剛剛也算是經歷了全程,突然覺得方子硯這個問題凄涼感十足啊。
只可惜,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是祝清燃。
“方老師說的是墨墨嗎?她因為在圈裏,要自己積累人脈,所以,她向來與人和善,習慣叫大家親愛的,親密又不顯得油膩,倒将大家的距離拉近了很多。墨墨是叫方老師‘親愛的’了嗎?如果方老師覺得輕浮不舒服,我下次會讓她多注意。”
“沒,就是問一下。杜老師,感謝你今天帶我去見女明星,算是個不算差的奇遇吧,再見。”
方子硯徹底消失在拐角處時,杜詩餘一直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
她像是辦了一件好事,又像是辦了一件錯事。
杜詩餘也說不出這種感受是什麽滋味。
“詩餘,還在想墨墨和方老師的事情嗎?墨墨今天的行為很暴力嗎?吓到你了嗎?”
祝清燃牽着杜詩餘的手,偏臉去看她,企圖看穿她內心的隐藏想法。
不可否認,祝清燃開口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就連眼神都是擔憂與緊張并存。
祝清燃并不知道在她沒有到達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但是,三個優雅女士可以打進醫院來,屬實也是很有實力了。
在祝清燃聽到黃豆豆說何翊墨在醫院時,祝清燃加速幾次,才算是趕了過來。
所幸大家都沒什麽事,一切安好。
只是,杜詩餘的眼神和情緒很複雜,不知道是針對何翊墨事件的,還是針對祝清燃的姍姍來遲。
祝清燃覺得此時此刻她所有的神經都被杜詩餘的舉動拉扯着,哪怕是對方的一個微末細小眼神,她也會好在意好在意。
難道這就是深陷的心動和無限的愛意嗎?
“沒有想,沒有吓到我,也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很神奇,墨墨看起來那麽一個高貴可愛的小女神,她是如何可以一拳頭擊退方老師的呢!方老師也是練過的啊!”
杜詩餘像是好奇寶寶一般開口詢問,其實她心裏知道她更想問得是祝清燃也是那樣的身手嗎?
到底是什麽樣子的過往和人生讓她們暗自堅強和勇敢啊。
“是嗎?我還以為方老師是個外硬內柔的軟妹子呢!但她若是真和墨墨比劃一下的話,她不一定有勝算。”
祝清燃的自信是杜詩餘無法忽視的。
在商場上,祝清燃就如此自信。
但現在換到了比武擂臺上,她好像也有足夠的自信碾壓對手。
“我和墨墨斷過的地方也不少,不過不是方老師那樣去拍攝環境惡劣導致的,我們只是……”
祝清燃說着,将袖口解開朝着上面撸了一下。
只一下,杜詩餘就看到了一塊類似胎記的痕跡。
“這不是……”
胎記嗎?
杜詩餘知道這不是胎記,否則祝清燃不會展示給她的。
這不是胎記,而是一處斷裂手術的痕跡。
“這裏當初折斷了,刺穿了,所以留了一處很深的疤痕,我也就想着祛不完全就留着了,就當給自己長個記性了。”
祝清燃表現得雲淡風輕,像是對這事絲毫不在意一樣。
但是“刺穿”“折斷”“祛不完全”,這些詞語都像是響鈴在杜詩餘的耳邊反複回蕩。
這些詞不管是放到誰身上,那樣的感受肯定都是痛入骨血的。
可是,祝清燃是如何這麽輕松地說出口的呢。
答案總有一個。
那就是因為習慣了,這都是小事了,所以,就不在意了。
痛習慣了還是會痛,只是不會那麽分心,那麽揪心了。
杜詩餘突然覺得這一刻,她好像根本就不認識眼前站着的這個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了。
“祝清燃。”
小嬌妻鼓起勇氣重新叫了祝清燃的名字,她想和她重新認識一下。
“啊?我在呢,老婆~”祝總還是會甜膩膩地叫老婆。
她在杜詩餘面前像極了得到了糖果獎勵的小孩子。
不管之前多糟心,只要杜詩餘還在喚她的名字,一切都還是那麽美好。
“疼嗎?”小嬌妻伸手輕撫着祝清燃手臂上的痕跡,對自己之前以為這是霸總興趣紋身的想法而愧疚。
她不知道當初的祝清燃是什麽表現,但現在的祝清燃能夠如此釋懷,更讓杜詩餘覺得揪心。
她心疼了。
“不疼了,就是小事,我白天趕金融和編程兩個專業的課,晚上拉着墨墨一起學習這些防身擒拿的本事,其實早就做好了受傷流血的準備了。所有人都不可能一輩子護着我們兩個,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了就不會擔心那麽多了。所以,我變強了,也就不覺得疼了。”
祝清燃勾着杜詩餘的手一路向下,将袖子收了回來。
她說着沒事,可是小嬌妻卻還是面容嚴肅。
“老婆,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那我提前挂一個婦産科vip專家號,為我們的寶貝們做準備!”
祝總大手一揮,要去拿卡。
她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小嬌妻給打來的生活費。
所以,她也能在小嬌妻面前刷一次卡了。
給小嬌妻花錢,就是舒坦!
“孕育需要時間,是三十天左右見效,而不是三天!”杜詩餘剛被營造出來的那種情緒,瞬間被祝清燃破功。
她就差揪着祝清燃的耳朵,不給祝總什麽在外的體面了。
“三十天啊,那我還差二十七天,我會努力的!”祝清燃笑呵呵地湊到小嬌妻耳邊笑道。
她笑,小嬌妻就臉紅,耳尖也紅。
小嬌妻的臉型好看,耳型也好看。
想起之前親熱時候的那些畫面,祝清燃發覺自己真是對小嬌妻百看不厭。
她伸手去描摹小嬌妻耳廓的時候,才發現杜詩餘耳朵上并沒有用IU情感調試器。
最近,祝清燃的調試器也只是在兩個人在一起距離近的時候有反應。
那要是兩個人都戴上配對後,說不定她們可以更加直接地察覺彼此的處境。
“詩餘,你要戴……”
“戴……”杜詩餘沒說出戴什麽。
她順着祝清燃的目光看過去,知道對方想問什麽。
“上次拍完代言海報,我就拿到了我那一款,只是忘了戴,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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