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蔣雲若被徐孟戈這句爆種的話給驚住了。

倒不是徐為那樣驚訝于自家主子開葷腔, 就是有種小狼狗突然變成獅子王的錯覺,還真沒人在她面前拿有沒有‘種’來試探過。

衆所周知,金狐貍有沒有種不好說, 她沖動起來不比爆種威力差。

徐為剛想勸主子息怒, 還沒開口, 門外就飛快跑進來個暗衛。

看見蔣雲若他愣了下,單膝跪地,“屬下有要事禀報。”

“說。”徐孟戈沒看錯暗衛的眼神, 那不是遲疑要不要在外人面前禀報的眼神,是詫異于金狐貍竟然在這裏。

暗衛立刻回話, “揚州府追着暗線查下去的人與奇寶閣的人遇上了, 一開始沒認出來發生了沖突, 後來是對方發現了我們的身份,可因為都受了傷,還沒來得及多說就被人給抓住,屬下在遠處放哨,見不對, 讓其他人小心跟着, 趕緊回來禀報。”

蔣雲若猛地皺眉,她有種直覺, 肯定是雪澗那幫人,那她今日見到雪澗是意外還是對方故意為之?

徐孟戈朝蔣雲若冷笑,“金閣主的手下還真是厲害,連我手下的暗衛都能認出來?”

蔣雲若真誠擡起頭,“要是我說我手下有一半的小娘子都心儀世子, 心儀到恨不能你穿什麽顏色褲衩都查出來, 你信嗎?”

徐孟戈:“……”

“好了, 先不說閑話,人是怎麽給抓住的,你仔細說說。”蔣雲若趕緊轉開話題,正氣凜然道。

徐孟戈冷冷扯了下唇角,其實心裏已經嘆了不知道多少次氣,甚至有點無措,他拿這個死狐貍真的是塊沒辦法了,只要不能殺,仿佛什麽招數對她都沒用。

暗衛頓了下,見主子沒攔着才回答,不過回答的有些遲疑,“其實屬下也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好像是踩到了什麽陷阱,一下子就從地面上消失了。”

蔣雲若垂着眸子遮住眼底的冷光,這些地下機關術的應用,大概又是她這個傻閨女貢獻上去的,她過去到底是何其純種。

徐孟戈皺眉,“那從揚州碼頭往西一直到附近礦山的冶煉之處都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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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揚州府的冶煉之地找到了,裏面确實是虞國人,但是我們追查許久,揚州碼頭并沒有異動,這附近的礦山也沒什麽動靜,還未曾來得及細查。”

“揚州府只有兩處碼頭,來往的人都要登記,另外兩面一處是軍營,一處是官礦也有人把守,那些虞國人到底如何瞞過揚州府這邊的府兵,拿下我大宣的官礦的?”徐為眉頭都快皺成疙瘩了。

蔣雲若心下一動——

“偷渡!”

“蓮花鎮有海!”

她和徐孟戈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随即徐孟戈迅速看了蔣雲若一眼,立刻吩咐徐為,“去讓鎮長配合你查探蓮花鎮人口,着重查探從外地搬來的商戶和地主,任何有異樣之處都要查。”

徐為也看了蔣雲若一眼,欲言又止地應了諾。

蔣雲若腦瓜子有點疼,坑閨女的雲氏,蓮花鎮現在最大的異樣,不就是突然出現的奇寶閣傭兵,還有來祭拜死沒了的外祖的蔣二爺一家子嗎?

徐孟戈手下的人實力不弱,他本人又是個心思缜密的,再多查幾圈,即便她金狐貍的身份不掉馬,雲氏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若真查出雲氏不對,不管他們爺仨做沒做過對不起大宣的事情,最好也就是被幽禁,說不準還要下大獄,那她還怎麽玩兒?

她心思急轉,趕忙開口,“若是世子要救人,我也一起,對于機關陷阱這些我倒是有不少心得。”

“坑人的心得?”徐孟戈淡淡睨她。

蔣雲若瞪過去,“你有完沒完了,一個大男人何必要與我一個弱質女流如此斤斤計較,大局為重的道理世子難道不懂?”

徐為瞠目結舌,“您,弱質女流?”

蔣雲若微笑,“你對哪個字有疑議?”

徐為:“……”

徐孟戈不想聽蔣雲若再廢話了,她小嘴兒一叭叭,他想殺人的沖動就更多幾分,既然奇寶閣的人也被抓,那讓金狐貍一起也無妨。

反正到時候還能多抓幾個。

他剛要開口,蔣雲若瞳孔一縮,猛地上前拽住徐孟戈,狠狠一拉,自己也矮身往門後躲。

幾只泛着冷冽金屬光澤的箭矢射在徐孟戈原來站的地方,像極了蔣雲若曾經用來送信的箭,不過大上許多。

徐孟戈被拉着差點撞在柴房門上,他反應過來下意識蹲在蔣雲若身前,但說話特別不客氣,“你說自己跟曦國細作沒關系,跟虞國有仇,你那些手段倒是讓仇人都學去了。”

蔣雲若立刻反駁,“那最了解你的肯定不是我的朋友你徐世子,肯定是我的敵人啊!”

她知道這是狡辯,但她總不能說,嗯,這特麽都是宣國純種傻閨女獻寶給虞國皇族親媽的吧,那才他媽更離譜。

徐孟戈輕哼了聲沒說話。

外頭徐為功夫其實跟蔣雲若不相上下,不過他不敢對自家主子造次,動手速度沒蔣雲若快。

在蔣雲若拉人的時候,他立刻擋在主子身前,比蔣雲若還快半分,可惜擋了個寂寞。

看着主子被拉得一個踉跄,他哽了下,立刻低喝出聲,“保護主子!”

幾輪箭矢過後,院子裏突然跳進來幾十個黑衣人,動作都非常狠辣,功夫也都不比暗衛弱。

徐孟戈是跟着線索來到這附近,也是為了想打聽些事兒才會來到蓮花鎮,身邊并沒有帶多少人,很快就陷入了捉襟見肘的境地。

但徐孟戈倒還算個漢子,他沒要求蔣雲若出去迎戰,反倒自己抽出劍迎了上去。

暗衛見主子出來,動作更激烈了些,都拼命護着徐孟戈,不敢讓他有所閃失。

畢竟人數差距太大,暗衛漸漸出現傷亡,徐為也受了傷,他沖蔣雲若高喊,“求閣主帶主子走,只要你救了主子,将來想要什麽都可以商量!”

徐孟戈皺眉想說話,可圍着他的殺手動作突然猛烈了些,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蔣雲若站在柴房明暗交接的地方,靜靜看着這亂象後頭的陰影處,眼神冷凝。

那裏站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一個讓她有非常不好的直覺的人。

不救人,她想跑誰也攔不住,救人,她很可能會死在這兒。

徐為聲音更急了些,“金閣主!!!”

蔣雲若看見徐孟戈站的那一片已經開始出現了大片血跡,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艹,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

救人,她不一定會死,不救人,她大概一輩子都過不去那道坎,奇寶閣也不一定還有未來。

蔣雲若深吸了口氣,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掂了下,飛速掠了出去。

徐為心下大喜,以為蔣雲若是要帶世子走,只要世子能跑得了,他們全死在這兒也無妨。

誰知道蔣雲若根本沒管徐孟戈,直接沖着最近的一個殺手就去了。

徐為:!!!我們不用你幫忙啊!你倒是救人啊!!!

确實蔣雲若看得出,徐孟戈雖然功夫确實沒有暗衛好,可他輕功真的不錯,想要躲開致命傷并不難,想自己逃走也不難,之所以不肯走,也是為了不讓所有屬下都犧牲。

既然這樣,徐孟戈肯定不會老實跟她走,那就殺人呗。

雖然她是個情報流的傭兵,但只要是傭兵,尤其是女人,除了各自擅長的領域,所有人都精通一點——在敵強我寡的情況下,如何最迅速最高效的殺人。

因為徐為火急火燎的逼退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殺手一瞬,剛要繼續喊,扭頭就看見蔣雲若以幾乎鬼魅的速度靠近那些殺手。

用刀,用手,甚至是用敵人的匕首,地上的箭矢,蔣雲若都很熟練,在喉嚨、胸口、太陽穴、肺,這些致命地方是重點攻擊處。

蔣雲若幾乎一下一個小朋友,只要被她靠近甚至撞進懷裏的殺手,一個活下來的都無,全躺在地上了。

徐為目瞪口呆,被殺手劃了一刀才疼醒,趕緊繼續對敵。

黑衣蒙面的殺手仿佛沒有窮盡,殺光了一批還有另外一批,除了徐為和另外一個功夫高些的暗衛拼命到徐孟戈身邊守着,其他暗衛都躺了。

讓徐孟戈詫異的是,他選擇的明明是附近有民居的宅院,這麽大的動靜,竟然一個過來的都沒有。

可見對方手底下的人比他想的還要多。

那,這麽多人是怎麽突然冒出來的呢?徐孟戈血紅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蔣雲若利落扭斷一個人的脖子,将人放置在身前擋刀,恨得嗓子都沙啞了,“你們今日就是過來送死的嗎?別逼奇寶閣……動真格的。”

徐孟戈無語,硬就硬吧,放狠話你倒是不利索了。

暗中的人影揮了揮手,所有殺手圍成一圈,将還勉強站着的四個人毫無死角圍在中央。

暗中人影走出來,也是黑衣蒙面,但看得出是個女子,輕柔嗓音很陌生,“主子讓我與金狐貍帶句話,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主子不想趕盡殺絕,但你們也得識趣兒,不該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

蔣雲若冷笑一聲,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哦?不想趕盡殺絕,那你們今天拿刀作甚,跟我們玩兒呢?你不妨問問你家主子,我金狐貍是不是被吓大的。”

女子輕笑,揮揮手消失在牆頭,“此番只是個提醒,若再有下次,主子可就不會再留情面了。”

“卧槽,你等等!”蔣雲若趔趄着追了兩步,被傷口疼得罵出聲,“提醒歸提醒,我們養的那些肉包子倒是還回來啊!”

耳力很好的女子:“……”

徐孟戈無奈捏了捏額角,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有些虛弱,“你知道要是對方因為你罵人惱羞成怒,肉包……人質還在他們手裏吧?”

蔣雲若翻個白眼,“先顧好你自己吧,線索都給你了還能打草驚蛇,徐世子有功夫跟我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不如把業務能力提高一下。”

業務能力?徐孟戈沒聽過這個詞兒,但隐約明白蔣雲若的意思。

他冷笑,“對你而言,絕人子嗣是小事?”

蔣雲若輕哼,不動聲色摸了摸後腰,心裏又是一連串罵娘,字面意思那種。

雖然聲音陌生,但論僞裝沒人能騙得過她這個祖宗,剛才肯定是雪澗,雲氏想要她死!

腰子都快給她捅穿了,夠狠,她得趕緊回去療傷,不能陪他們玩兒了,不然若是昏過去暴露了身份……

“既然沒事兒,那我就先走了。”

徐為見蔣雲若轉身就要走,皺眉喊她,“等等,你不打算救人了?”

“救人也不能住你家柴房呀!”蔣雲若居高臨下抱着胳膊怼他,“再說救人就憑你們幾個老弱病殘?我沒那麽傻,我得回去搖人兒。”

徐孟戈:“……”

老弱病殘們:“……”

蔣雲若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知書和知畫隐約知道主子喜歡夜裏出門,也向來都是由着瑩纖值夜,早就安排妥當睡下了。

已經安排上了蔣家下人的雲氏老宅中,一片安靜。

蔣雲若被那些人傷的不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殺人也沒那麽容易,有時候得放棄一部分防禦來換攻擊力。

她到內院時,眼前已經一陣陣發黑,不想讓下人們知道,蔣雲若想了想,推開了父親的門。

可惜的是蔣蘅喝太多,醉得死死的,反倒是只允許嘗嘗味兒的蔣鴻宇被她喊醒,聞見血腥味兒,差點吓得尖叫出聲。

蔣雲若趕緊捂住弟弟的嘴,“別出聲,過來幫我上藥。”

蔣鴻宇顧不得害怕,更多是心疼,尤其是等到了蔣雲若屋裏,瞧見姐姐渾身都是血,眼淚撲簌着落得特別兇,忍不住小聲哭起來。

“你這是準備用眼淚給我消毒啊?嘶……輕點,別哭別哭,我沒事兒,你哭得看不見,快要把我戳暈了哦。”蔣雲若笑眯眯安慰着弟弟。

讓個才十一的小崽子見着這場面有點不人道,要不是她快暈倒,怕流血過多死的太憋屈,肯定不會讓蔣鴻宇來。

好在蔣鴻宇擔心姐姐死掉的情緒很快就占了上風。

等蔣雲若上好藥安撫他幾句,就忍不住暈過去後,蔣鴻宇還有些坐立不安,趕緊跑出去将自己的寶箱給找出來。

裏頭有阿姐和瑩纖讓他保管的東西。

他記得瑩纖特地跟他說過,有一種對女子特別好的藥,聽說吃了生孩子流血都不會死掉。

阿姐這會兒比生孩子流血還多吧?那肯定得吃。

蔣鴻宇仔細一個個确認,将畫着老牛耕地的小瓷瓶找出來,把裏頭唯一一粒泛着淡淡香甜味兒的藥丸子,珍重而嚴肅的塞進了蔣雲若口中。

蔣雲若朦胧中以為是宇哥兒怕她流血過多,喂自己吃糖,很配合地咽了下去,連一口水都沒用,別提多叫孩子省心了。

作者有話說:

蔣鴻宇:我真是個聰明的孩紙!

瑩纖:對!

蔣雲若:呸!

那啥,離掉馬啥的也不遠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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