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那怎麽可能呢, 三娘她少個物件啊!

蔣蘅回到老宅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明顯到蔣鴻宇都看出來了。

“阿爹, 你怎麽了?我來照顧你吧?”蔣鴻宇沒心思讀書了, 跑過去抱着蔣蘅問。

是的,蔣雲若拿來勾搭孩子出來浪的理由,并不全程有效, 想玩可以,功課還是要完成的。

蔣蘅抹了把臉, 推蔣鴻宇進屋, “你繼續寫大字, 昨天沒寫完的三張,今天翻倍,不然我跟你阿姐說,不讓她帶你出去頑。”

蔣鴻宇震驚,“阿爹!我在關心你啊!”

蔣蘅轉身往後宅去, 聲音飄得讓人莫不着頭腦, “宇哥兒,阿爹也在關心你啊!”

蔣鴻宇:“……”

父子倆這一打岔, 蔣蘅好歹是心态穩住了些,到了蔣雲若屋裏,他已經能勉強保持溫和……個屁啊!

“三娘,阿爹對不起你!”蔣蘅都顧不上擺憂傷姿勢,兩行清淚就落了下來, “我不該帶你來這裏的, 才會讓你被人欺負嗚……”

蔣雲若咂摸了下味兒, 反應過來,“阿爹見過她了?其實我和徐孟戈的事兒也不全怪她,雖然她派人追殺我好歹沒咬了我的命,她讓人将我和徐孟戈關在一處,還給了幹糧呢。”

她實話實話,不算上眼藥吧?

蔣蘅:“!!!”

即便沒聽出上眼藥,也确實被羌鳶氣得要命,可拿軟飯作為抱負的蔣二爺他,他除了氣得繼續哭,也沒別的法子了。

“嗚嗚嗚那三娘你打算怎麽辦?要不咱們以後不回京了吧?咱們就隐姓埋名,你就當是寡居,阿爹回頭就叫人将京城的産業都處理了,幫你攢着你賺的銀子,定給你找個最好的郎君。”

蔣雲若:“……”好家夥,都這樣了,還不忘惦記她的錢,真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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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雲若偷偷翻個白眼調侃父親,“比徐孟戈還好?”

蔣蘅哽了下,抽噎着委婉道:“咱們其實也不必拿宣京那邊的人來比,只要這郎君長得好看,又溫柔體貼,還擅長哄娘子開心,定然就是最好的了,你說是不是?”

蔣雲若沉默了,好家夥,他這是以自己為模板替她找丈夫,至于賺錢的事兒,還是她自己來就行。

很好,很蔣蘅。

不過不論是母親還是父親,兩個人對女兒婚前性行為的接受度都挺高啊,當娘的甚至還推波助瀾了一把。

就梁慶伯府那種規矩,她不覺得蔣蘅早就能接受,大概是被羌鳶給教的吧。

這讓蔣雲若不由得好奇,她娘羌鳶所在的虞國,這般開放嗎?

還有當年倆人到底都發生過什麽呀?

這就跟十八禁小說看了個開頭似的,怪讓人心癢癢的。

壓下心裏的好奇,蔣雲若先安撫哭得稀裏嘩啦的蔣蘅,“找郎君的事兒不用着急,我還守孝呢,再者我也沒那麽想嫁人。”

蔣蘅擔憂地看着她,“那你萬一有了身孕……”

“阿爹忘了,有種東西叫做避子湯。”蔣雲若很坦然跟父親說着這個時代女子絕不會跟父親說的話。

“再說,即便有了子嗣,那也是我的子嗣,也不一定連孩子阿爹一起要啊。”

蔣蘅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他以為最出格的事兒也就是成親前發生了什麽,比如他和鳶娘,但他們情難自禁後,也很快就成親了。

三娘這簡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她直接就不想成親了。

蔣雲若不想繼續刺激老父親,輕笑着換了話題,“她叫你過去,不只是為了告訴你我與徐世子的事兒吧?想必還說了讓我們不要歸京?”

蔣蘅點頭,“是不是有什麽大事兒要發生了?”

蔣雲若垂眸,眸底帶着些淡漠,“沒什麽,不過就是虞國侵占我大宣國土,私挖我大宣礦山,預備發兵打我大宣将士而已。”

有瑩纖和賈八在,當天他們就查到了不少事情,即便是被逮住,他們反倒順勢而為,帶着徐府的暗衛一起,确認了虞國所為。

宣國淮南道和江南道的礦産豐富,向來是大宣采礦的重要産地。

曦國和虞國像是兩只不要臉的鬣狗,一個偷偷在江南道走私,一個以揚州府為中心,用大宣的礦産鑄造兵器。

而後虞國以嫡出二王爺掌的虞鷹軍,通過各地細作給的消息,從河東道偷偷潛入邊境線,意欲打宣國個措手不及。

這才是徐孟戈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啓程回京,都顧不得自己……或者蔣雲若清白不清白的問題。

什麽都沒有國泰民安更重要。

所以說不準什麽時候在河東道乃至隴右道一帶就會發生沖突,蔣蘅一家子要從淮南道回京,不管怎麽樣都要路過其中一側,到時候太不安全了。

蔣蘅猛地站起身來,眼淚都流不出來了,臉色蒼白如紙,“是,是你……是因為她嗎?”

再次見到羌鳶,哪怕聽說女兒已經失了清白,蔣蘅都能緩緩接受,因為在他心裏他們一直還是一家子,只不過不能再一起生活了而已。

可任何一個心有家國的兒郎,得知故土可能要被侵犯,還可能是自己的妻子這麽多年借他身份掩護所為。

一想到将來可能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有無數将士戰死沙場,蔣蘅眼前就一陣陣發黑。

蔣雲若趕緊起身去扶蔣蘅,瑩纖也在一旁撐着他,扶他坐下。

“阿爹別急,我猜不是她,不然她不會現在還在這裏。”蔣雲若看蔣蘅臉色太難看,怕他一下子受太多打擊,心情起伏太大要傷身。

猶豫了下,她嘆口氣,“若父親想要知道,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其實她不那麽願意幫羌鳶說話,可誰叫她也是打擊之一呢。

其實在離歡幾次三番放狠話卻沒有下狠手時,她就有所猜測,尤其是在這裏看到雪澗,明顯像是一種算計。

不是算計她和徐孟戈發生什麽,而是算計着想讓他們查清楚虞國的計劃。

至于為什麽也很好理解,虞國只有一位長公主常年被幽禁宮中十幾年沒消息,封號長鳶公主,聽說當初是因為奪權才會被幽禁。

而虞國現在占了上風的是嫡出的二王爺,可太後支持的大王爺如今羽翼已豐,在朝中支持者衆多,而且還有太後占着孝道,二王爺急着用軍功得太子位。

可那位二王爺就是個酒囊飯袋,比起禮賢下士注重名聲的大王爺來說,二王爺之嚣張跋扈,比他們宣國的大千歲還要翻好幾輩。

若虞國落在他手裏,那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奇寶閣探聽回這些消息後,蔣雲若很容易就知道了羌鳶的目的,她不想讓親兄弟繼位,她要自己來。

所以兩國必會交戰,虞國也必敗。

至于要讓蔣蘅他們呆在蓮花鎮,羌鳶除了怕他們不安全外,大概也是警惕蔣雲若,怕這個金狐貍在其中攪合,壞了她的計謀。

大致跟蔣蘅說完後,蔣雲若試探着問,“父親可想在老宅這邊呆着?”

“你去哪兒,我和宇哥兒就随你去哪兒。”蔣蘅一天內接受了太多消息,這會兒眼睛腫着,人也有幾分恍惚,可說話還是斬釘截鐵。

“我與她……不會再見面了。”

無論如何,鳶娘都是準備拿鮮血去換只有很小可能的和平,可蔣蘅是個男人,他再軟弱也明白,鳶娘并沒有那麽偉大,她也許會為虞國百姓着想,更多還是為了虞國的皇權。

無論是為哪樁,他們都不可能了,此生還是不見的好。

蔣雲若輕扯了下唇角,阿爹還是有點太天真了,若是羌鳶不想放手,就憑他這傻白甜的模樣,還真蹦跶不出羌鳶的手掌心。

所以蔣雲若才想離羌鳶遠一些,起碼等時間能夠沖淡蔣蘅心中刻骨銘心的那部分,剩下的順其自然吧。

她想了想,“我準備去黔南道,聽說那邊離苗疆很近,并且黔州府風光不錯。”

蔣蘅立刻起身,“那我這就去叫人收拾東西,再跟宇哥兒說,咱們明日便出發。”

蔣雲若知道父親心裏估計是很亂,也不反對,“聽阿爹的。”

翌日晌午過後。

“主子,他們走了,三娘子擅長追蹤,咱們的人不敢靠太近。”雪澗對拿着書信發呆的羌鳶輕聲道。

羌鳶低頭看着蔣蘅曾寫與她的情詩,心裏想走了也好,有雲若在,蘅郎他們安全肯定沒問題。

至于其他的……她有她的責任,沒權利多想。

她眼中似乎閃過一抹水光,但很快又恢複了強大的模樣,甩着宮袖起身,“耽擱這麽久,咱們也該走了。”

宣和六年春——

剛開始暖和起來的宣京,與往年一樣,大早上還有點涼,但也有了熱鬧模樣,煙霧缭繞中,食物香氣催人腳步匆忙,還有笑鬧打罵聲組成了最平常不過的煙火人間。

已經為宣京百姓們熟悉的報童們,又兜着好大一兜子報紙開始奔跑着叫嚷——

【號外!號外!宣國大勝虞國,定北将軍斬斷虞國英武将軍一條臂膀!】

【塵埃落定啦!虞英軍被打退宣國國土三百裏,舉白旗求和!】

【定北軍不日班師回朝,聖人親口承諾犒勞大軍!】

……

聽到的人都不免精神一震。

“打贏了?太好了!早就該将虞人打個屁滾尿流了!”

“哎呀呀,定北軍要回來了?我們家三郎也在定北軍,終于要回來了!”

“這下子虞國不敢再嚣張了吧?哈哈哈,曦國估計也要慫咯!”

……

在熙熙攘攘中,一輛低調而華貴的馬車從宣陽路過去,直直進了宮城。

待得到了宮門口,馬車簾子掀開,身着大氅的徐孟戈從裏面下來,他那張俊臉如今黑了許多,接近古銅色,鬓角還有道傷疤。

下車後走路的姿勢也略有些瘸,但他又不用拐杖,看得徐為擔憂不已。

好在趙修就在宮門口等着,“徐世子回來啦?陛下得知您抓住了幾個隐在軍中的虞國細作,心下大喜,就盼着您回來論功行賞呢,知道您腿腳受了傷,陛下特讓奴在此候着您,翠幄青綢車已經準備好了,您快請。”

徐孟戈聲音有些暗啞,“多謝趙大伴。”

“世子萬別客氣。”趙修笑眯眯欲扶徐孟戈上車,但徐孟戈倒是也沒弱成這樣,稍稍運起輕功就進了車裏。

可能是因為牽動到了舊傷,掀開青綢進去後,他低低咳嗽了幾聲。

趙修将徐孟戈送進宣禦殿後,立刻就吩咐人端了銀耳雪梨湯上來,這才帶着人都退出去。

“謹同見過陛下。”徐孟戈一臉正色給宣和帝行禮。

宣和帝趕忙過來扶,“傷成這樣了你還跟朕講什麽規矩,趕緊坐。”

徐孟戈也不客氣,順着聖人力道坐在旁邊軟榻上,路上遭人襲擊,為了保護定北将軍的家眷,他被人踹到了後腰上。

一直板着的腰實在是疼得厲害,徐孟戈稍稍往軟墊上靠了下。

宣和帝看得心疼,随後進門的徐珉昱虎目也有些發紅。

徐珉昱壓制不住,忍不住問了句,“回過府裏了嗎?”

“沒,我怕阿娘擔心,父親別跟阿娘說。”徐孟戈在戰場上見多了生死,原先心裏因父親産生的郁氣沒了大半,很平靜道。

徐珉昱眼圈紅得更厲害,側身抹把臉,應了聲好,“是被虞國人傷的?”

徐孟戈神色鄭重,“不論是從身上的圖案,還是聯絡的手法,亦或是翻出來的證據,都指向虞國,可我總覺得不太對。”

徐孟戈早在三年前便與宣和帝禀報過虞國那邊的情形,也知道虞國皇室內鬥的厲害,那位大王爺在宣國頻頻打勝仗後,已經占了上風,不會做這種事情來跟宣國交惡。

至于那個二王爺,說實話他沒那個腦子,打了三年仗,兩國有腦子的都看出來了,反正那二王爺是真沒腦子,幕僚也很廢。

唯一讓徐孟戈懷疑的,便是那位重新在虞京露面,并且得了皇後母家支持的長公主。

“我猜測,若此舉非長鳶公主栽贓陷害虞國大王爺,那便是曦國的詭計,他們恨不能宣虞多打幾年,耗盡了辎重和将士,好能坐收漁翁之利。”

宣和帝沉吟片刻,“應該不是那位長鳶公主的手筆,你可能不知道……”

宣和帝說到這兒頓了下,語氣略有些微妙,“奇寶閣送來消息,虞國細作其實一直都在長鳶公主手中,哪怕明面上是大王爺的人,暗中都只聽從長鳶公主一人的。”

長鳶公主露面後,這事兒便不再是無人知道的秘密了,她沒必要用自己的人來做這種蠢事。

徐孟戈僵了下,忍着去摸鎖骨的沖動,垂下眸子淡淡哦了聲,“不過短短三年,奇寶閣的勢力已經擴張到虞國去了?那陛下不妨問問看,這些人是否是曦國挑撥。”

宣和帝和徐珉昱對視一眼,前幾年就覺得不對勁,可是戰事緊張,徐孟戈又自請在軍中坐鎮,抓捕軍中細作,他們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問。

這會兒連徐珉昱都聽出來徐孟戈語氣中的波動。

“三年前,你不是在淮南道碰上了金狐貍?”宣和帝試探着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徐孟戈已經收斂好心神,擡起頭平靜問道,“不過是曾經并肩作戰過罷了,陛下為何這樣問?”

宣和帝看徐珉昱:該你這個當爹的上了。

徐珉昱輕咳幾聲,“也沒外人,你跟我們說實話,你是不是對金閣主行逾矩之事了?金狐貍自打南下後,已經三年時間不見人影,至今都未曾歸京。”

逾矩?

徐孟戈想起那一夜的事情,心裏冷笑,套用金狐貍的話來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想到她給自己留下的新禮物,徐孟戈微笑:“想必她很快就會回京的。”

有些賬也該算一算了!

作者有話說:

又單機了,卑微求個評論咦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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