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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月茶餐廳所在的商場還有其他幾個網紅店鋪,再加上放假的緣故,一樓電梯間理擠滿了人。謝斐眼睛咕溜溜一轉,用手肘碰了碰謝塵宥的手臂,說:“哥,那邊有樓梯,咱們爬樓上去吧。”
“行。”
“我的天,國慶怎麽還這麽多人?”謝斐剛到餐廳門口,就感覺自己受到一萬點暴擊。她本以為只有旅游景點才會出現‘看人’的勝景,哪想到網紅餐廳也是。
服務生笑着解釋:“國慶放假了,大家才有時間慢慢吃早茶。請問四位有預約嗎?裏面還有空位,是靠窗的。”
“沒預約。”
“好的,請跟我來。”
這家茶餐廳隔壁還有電影院和電玩城,不過這個點兒太早了,這兩個娛樂場所內人流寡淡。
謝塵宥老家所在的縣城裏雖然也有電玩城,但顯然沒這邊項目多。謝斐趴在窗邊看着對面五顏六色的彩燈和電子設備,說:“哥,咱們吃完去玩一會兒好不好?”
在謝媽媽反對之前,謝斐豎起一根手指頭,說:“只玩十分鐘。”
“放假就是要帶你玩的,想玩多久玩多久。”謝塵宥點了菜,慢悠悠道。
謝媽媽說:“你就慣着她,她都□□姑娘了還整天撒嬌。”
謝斐長得像爸爸,眼睛圓,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媽媽,說:“哼哼,李女士,我就算八十也要撒嬌。”
謝媽媽失笑,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瞪了謝斐一眼,不說話了。
謝斐又說:“媽,其實你不笑的時候跟哥哥好像,但是你一笑、一說話,就跟哥哥完全不一樣了。”
謝媽媽覺得女兒此話邏輯不對,她語氣又是無奈又是感慨:“你這話怎麽說的?我是你哥他媽,應該說他跟我像。”
謝斐哼哼唧唧:“不管誰跟誰,李女士,你這麽好看的一雙桃花眼都不遺傳給我,還有鼻子、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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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爸爸不樂意了:“斐斐,跟爸爸長得像有什麽不好?咱圓眼睛,圓臉,一看就有福氣。你媽當年還是主動追得我。”
謝斐被親爹良好的自我感覺驚呆了。
吃完飯,謝家父母去負一樓超市溜達,打算給謝塵宥新家買點實用的東西,謝斐則拽着哥哥的手去玩夾娃娃。
與此同時,林溫坐電梯上樓,他本以為下樓買個早茶就兩步路的事情,沒想到這餐廳位置七拐八繞,樓下等電梯的人都快趕上旅游景點門票排隊現場。
林溫當時就後悔自己只是刷了牙,草草洗了臉就出來——他宿醉後,這一身衣服皺皺巴巴,頭發也不算服帖,配着一雙遍布紅血絲的雙眼,看起來着實有些……邋遢。
在一向對穿衣打扮極為重視的林溫看來,頂着這副尊容出門,簡直無異于裸奔。
林溫想,早知道他就點外賣了。但剛剛在汪艾倫家裏發了火,砸了人家的杯子,他着實不好意思繼續留下,只能借口下來買飯,不然徒增尴尬。
這真是當頭一刀、退後還是一刀。林溫感覺自己距離社死只差一步。
兩相權衡下,林溫還是選擇硬着頭皮去買早茶,反正沒人認識他,就不算丢人。
玖月的服務生雙手遞給他一張機打排號小票:“先生,您前面還有三桌,很快就到您了哦。可以坐在這邊,吃些水果稍等片刻。”
林溫:“……”真是流年不利。
他剛要坐過去,一轉頭,眼尾餘光裏陡然映入一個背影極為熟悉的男人。
——謝塵宥。
只不過,謝塵宥身邊還跟着一個身材高挑,打扮很學生氣的女生。
林溫的第一反應:“呵,渣男,又換對象了。”
不同于兩人第一次在T大操場見面那樣,林溫錯把謝塵宥的背影誤以為是白月光的。這回,即便他只看了一眼,心裏也一萬個确定,那個人就是謝塵宥。
他齒間發出咬合太深的摩擦聲,怒不可遏的拿出手機,‘砰砰砰’的開始發短信,指間力度之大,幾乎要把手機屏幕戳穿。
服務生看着他一臉要吃人的表情,想請他不要站在餐廳門口,但又不敢開口。
林溫輸入最後一個句號,點擊發送:怎麽,昨天才給別的男人做飯,今兒個又陪小姑娘逛街夾娃娃,玩得海啊謝塵宥。
謝塵宥的确正在夾娃娃——起因是謝斐玩了兩分鐘一個都沒夾到,她覺得自己再夾下去也是浪費錢,可她又很想要裏面那只長耳朵的兔子挂件。
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這個大學霸哥哥,即使哥哥看起來不像是會玩娃娃機的人。
謝斐說:“哥,你會夾娃娃嗎?還剩五個幣,要不你來試試,夾不出來我們就走。”
謝塵宥只是陪妹妹玩的,他說:“你想玩就繼續玩,我去買游戲幣。”
夾娃娃的樂趣不僅在于能不能夾出娃娃,更在于操縱搖杆那十秒的‘驚心動魄’。
“我不,一個幣兩塊錢呢,咱媽知道一會兒又要說我。”謝斐拉起哥哥的手,把游戲幣倒在他手心,“哥,你試試嘛。”
五枚造型精致、沉甸甸且很有質感的游戲幣躺在謝塵宥手心,他長睫微斂,懶洋洋的問:“你要哪個?”
“最裏面那只白色的兔子,長耳朵的。”
謝塵宥垂眸看過去,只見那只兔子上歪七扭八的還蓋了倆其他娃娃。不把蓋在上面的那兩個挪開,以娃娃機咬鈎的力度,是絕對夾不起來兔子娃娃的。
謝斐也發現了這情況,腼腆道:“我不是故意把娃娃蓋上去的,這不是那鈎子不聽我使喚麽?”
謝塵宥薄薄的眼簾掀開,身上那閑适散漫的氣質散去,整個人看起來認真了幾分。
謝斐理他很近,只覺得認真起來的哥哥天下第一帥。
謝塵宥以前專門對照夾娃娃的攻略學習過,只是因為林溫說了一句‘那個好看,我想要’。當時他們倆在南方度假,從小到大沒玩過娃娃機的謝塵宥當晚夾了半小時沒夾出來,林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氣了。
第二天一大早,謝塵宥趁林溫還沒醒來,過去練了兩個小時,總算把林溫要的給夾出來了。後來,林溫再要什麽娃娃,謝塵宥基本上兩三次就能夾出來。
這會兒,有夾娃娃功底的謝塵宥用剩下的五個幣,不僅将謝斐喜歡的那只兔子夾了上來,還把蓋在兔子上面的小貓也夾到了。
他鏡片後的桃花眼閃過一絲笑意:“幸不辱命。”
“哇,謝塵宥你也太厲害了!”謝斐抱着三只娃娃,激動地跳了起來。
林溫一直注視着他們那邊,他發現謝塵宥根本沒有拿出手機看短信,怒火在心底已經燒成了燎原之勢。
而謝斐這句話基本上等于火上澆油,讓原本糾結要不要過去罵謝塵宥渣男的林溫聽到這句話,徹底爆炸。
謝塵宥看着娃娃機透明玻璃上倒映着的來人的身影,眉間出現一道淺淺的褶子。
林溫先發制人,語氣相當陰陽怪氣:“謝塵宥,你厲害啊,用當初為了讨好我練習的夾娃娃技巧來讨好其他女生,你可真行。”
‘啪嗒——’謝斐手上的娃娃掉了。
謝塵宥眼皮又薄又冷,并沒有像以前一樣退讓,他寡涼的目光落在林溫身上,讓林溫感覺自己現在像撒潑。
林溫心裏委屈更甚——謝塵宥是他的,憑什麽對別人這麽好?三年間他都沒見過謝塵宥跟誰這麽親近!
他雙眸盡是控訴,愈發口不擇言:“謝塵宥,你這個渣男,從我家搬走才十六天,已經連續勾搭了兩個,男女通吃,葷素不忌,你、你怎麽這樣!”
謝塵宥眼裏清晰的流露出不耐,他蹲下給謝斐撿起娃娃,起身時見林溫想要打落這幾個娃娃,他拉着謝斐側移一步,說:“林先生,你現在的行為是主動滋事,公民有權報警。”
林溫對謝塵宥的印象來停留在在九月十五日當晚謝塵宥搬家時,溫柔體貼的将門鎖密碼全部換掉。後來兩人幾次交流又都是在電話中,這就導致林溫完全沒想到再見時,謝塵宥居然是如此态度。
他習慣性的責問,卻得不到謝塵宥一句回應。
唯一一句答複,還是說要報警。
“塵宥,斐斐,你們玩好了嗎?”謝媽媽不知何時買好了菜,過來喊倆孩子,“你爸在樓下等着,咱們回家吧。”
謝斐完全懵了,她下意識的要幫哥哥隐藏這不愉快的事情,不要被媽媽發現,卻不知道怎麽做,只能扭頭詢問謝塵宥的意見:“哥?咱媽要來了……”
謝塵宥拉着她的手腕繞開林溫,淡定說:“沒事。”
徒留面露驚駭的林溫愣在原地。
——是了,謝塵宥從來都不是一個随便的人,他怎麽就沒想到那個女孩是謝塵宥的妹妹呢?
林溫跟謝塵宥在一起三年了,自诩對謝塵宥的性格很是了解——謝塵宥是個慢熱又不熱絡的人,就算是與他共同創業的兩位學長,他們之間也很少有勾肩搭背等身體接觸。
能讓謝塵宥這麽親密對待的女人,林溫從認識謝塵宥到現在,還沒見到過。
林溫記得,今年六月,謝塵宥的公司好像簽了一個大單子,他的身價随之水漲船高。同時還收到了本市一些高逼格晚宴的邀請函,謝塵宥跟林溫說明情況後,挑着一個時間合适的參加了。
林溫的父親在本市也算有頭有臉,他早些年帶着林溫帶着參加了幾次類似聚會,林溫也在耳濡目染下,大概知道這些晚宴的目的——擴展人脈、洽談合作的同時,順道相個親。
謝塵宥出門參加宴會,林溫也讓母親找父親給自己要來一張邀請函——他沒有告訴謝塵宥。他想看看謝塵宥是不是在外面勾搭其他人。
那場晚宴的人很多,林溫知道謝塵宥進場的時間,專門跟他錯開。進入後,林溫就找了個角落,靠高高的八層蛋糕擋着,悄悄看着手拿紅酒高腳杯,渾身透着沉穩氣質的謝塵宥。
不得不說,謝塵宥這個農村出身、年紀還不到二十四的小夥子,在一衆富豪中都絲毫不顯得遜色。相反,他出色的長相與傲人的身高,讓他在新貴中脫穎而出。即便他這人氣質偏冷,周圍與他交流的人依然不少。
男的多,女的更多。
林溫感覺到了危機感。
宴會進行過半,人脈已經拓展的差不多,接下來就到……相親階段。
這會兒,大家暢談的話題就變成了私人感情問題——多大了,有男女朋友嗎,結婚了嗎。
謝塵宥從容又紳士的拒絕了抛來橄榄枝的女生們,并未對任何一個人另眼相看。他的行為給了藏在角落的林溫安全感,卻又讓他有些吃味——對比起兩年半前的謝塵宥,現在這個愈發有魅力了。
宴會臨近尾聲,場內衣襟‘不小心’被紅酒打濕了的人,帶着一位頻頻道歉的女士或者男士離開——這手段林溫都看膩了,六七年前這樣,現在還不升級。
就在林溫一位這場宴會會順利結束時,他看到一個身體窈窕有致的姑娘路過謝塵宥時,腳一崴,一杯紅酒全潑在謝塵宥的西裝上。謝塵宥反應快,在她摔倒時,迅速握住了她的手,扶她起來。
這時候,林溫看清了那個女生的長相,很漂亮,像洋娃娃,眼睛大又亮——是直男喜歡的類型。
漂亮的女生做出了與之前其他人一樣的舉措——不斷道歉。
因為是夏天,衣服面料單薄,這一杯紅酒,直接讓謝塵宥的西裝連同襯衣一起濕掉了。謝塵宥眉間沒有絲毫不郁,說:“我沒事。”
他依然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帶女生走的想法。
林溫明顯從那個女生眼睛裏看出錯愕,緊接着,謝塵宥仿佛意識到這個女生的深意,他說:“失陪,我去衛生間。”
這是一份委婉的拒絕,表述他沒有帶女生去春宵一度的意思。
女生顯然是沒想到事情的進展,她看着衣襟被紅酒打濕,勾勒出暗色紋理的謝塵宥,咬咬牙,再次往前一撲,想要抱住謝塵宥的腰。
林溫驚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謝塵宥已經在第一時間拽着女生手腕,将她分開,冷聲道:“你再過來,我就叫保安。”
這句話與謝塵宥剛才的“林先生,你現在的行為是主動滋事,公民有權報警”詭異重合。
林溫終于意識到——現在的他,在謝塵宥心裏,居然跟那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一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麻煩。
唯一不同的是,謝塵宥他還厭煩自己。
他剛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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