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夢魇如藤

該丢掉過去喽，柯小一心裏默默地念着，一邊撥弄着花盆裏的那點火苗。沒辦法，她找了半天，也就找到這麽個能燒東西的破花盆！安迪家裏仿佛發電廠，什麽都用電，根本連個火苗都找不到，這把打火機還是她跑了好遠才買到的。

“咚咚咚……”聽到敲門聲柯小一有點慌，畢竟花盆裏是她過去的記憶，那段屬于青春無畏的日子，在赴美之前她就告訴自己在異域丢掉那段萌動後再踏上國土她将不複憂傷。

“小一，你不在嗎？……”推開虛掩的門，安迪走進來，待看清小一在幹什麽後，他的臉色瞬間轉白，“你在幹什麽！？你想死嗎！？”瘋了一樣，他沖了上去，将小一猛地推到一邊，拿過被褥就撲向了那團火苗……一切，都顯得手忙腳亂，像手足無措的孩子，不複往日的冷靜，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柯小一站起身跑過來想制止安迪有點瘋狂的舉動，但還沒靠近，安迪就大聲呵斥，“你別過來！不想死的話就別過來！”說完又用腳胡亂的踢着那個火苗早已熄滅的——可憐的花盆。

應聲而來，蘇雪兒看着安迪幾近瘋狂的舉動，她愁腸百結，心裏疼成了一片，安迪怎麽了？她從來沒看到過他如此無助過——是的，從他憤怒的眼神裏，她看到了恐慌，看到了寂寞，這些，也會屬于安迪嗎？

不顧安迪的呵斥，她沖到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擁住他，才夢呓般的對着安迪唱道：“安迪，不怕了，有我在，不怕了……”輕輕的拍磨着安迪的後背，她一字一句的向安迪傳遞着力量，奇跡般的，那頭困獅竟然安靜了下來……

良久，他的聲音才從遙遠的國度轉回來，“對不起……”掙開腰上的束縛，他寞然離去，像什麽呢？失魂落魄的孩子吧……

……

“你不要再等了，小一說她要11點多才回來，明天再……道歉……也不遲啊……”看着對面那塊木頭，蘇雪兒的心都揪到了一塊，都快10點了，晚餐也沒怎麽吃，他到底想怎麽樣啊，唉，去給他準備點宵夜吧……站起身，蘇雪兒向廚房走去。

左手油煎荷包蛋，右手滾燙麥片粥，很簡單但很營養，蘇雪兒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就怕一個不小心會把湯灑了。走近了。才看到安迪已經睡着了，放下宵夜，她走過來，坐到了安迪蜷曲的空隙間，心疼的看着他糾結的眉心，她好想為他撫平……為什麽他的眼睛裏總會不自禁的溢滿憂傷？為什麽他的眉宇間總在不經意間流淌失望？他是個謎，從頭到尾都是，他就像一個海螺，将自己的脆弱緊緊地禁锢在那片僞裝起來的硬殼裏面，不讓傷害靠近，也不讓溫暖流入。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麽不了解他——

他的過去——不了解；

他的傷痛——不了解；

他的掙紮——不了解；

甚至于他的今夕——亦不了解……

似乎什麽——都不了解……

輕輕的撫摸着他的糾結，她喃喃自語：“安迪，該怎樣，才能走進你的心裏？為你開刀，我不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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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沉思間，一股鑽心的疼痛自手腕上傳來，低頭探尋疼痛的來源，才發現心又糾結成一片——

安迪像落水的孩子抓到了浮木般緊緊箍着雪兒的手腕，身子則在蜷縮中抖成了一片，如風中落葉，婆娑至無邊……

“安迪，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安迪，醒醒……”任雪兒如何呼喚，安迪就是充耳不聞，聽不到，念不到，陷入的，只是那一片無盡的黑暗。

沁出的汗點綴着蒼白的唇，像遠山上那束凄美的雪蓮花，在瑟瑟發抖中哭訴着如藤如蔓的噩魇。

擁上他的身，吻上他的唇，像三月的春風，極盡的溫柔，鬼魅在他的夢中，那麽她就停在他的夢中，讓思想，讓靈魂拯救他，也拯救自己……捧着他的臉，撫着他的眉，而唇則在一遍又一遍的與他糾纏，感覺到他肌肉的松弛，她則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柔荑撫上了他的頸，他的胸，輕柔的撫弄、拍磨，像個頑皮又懂事的孩子貪戀着他的味道，雪蓮花不該凋零的，它還未開放不是嗎？唇齒相合，安迪竟在夢中化被動為主動，輕輕的扣住雪兒的頭，像攬寶貝一樣壓上了自己的身，唇在糾纏，手不安份，擁着雪兒的雙手也不知何時脫離了軌道，由背部撫上纖腰，直至……一遍又一遍的揉捏着那兩片豐滿，蘇雪兒有點哭笑不得，停也不是，放也不是，或許，可以這樣——一個用力，她咬住了安迪的下唇，啃着，吮着，摩擦着，果然，安迪像喜新厭舊的孩子一樣丢掉了他剛才的玩具，繼而轉攻雪兒的唇、鼻、眉、頸……哦，這男人真的在睡覺嗎？怎麽感覺神經那麽準，說吻哪就吻哪？？！！

呆愣的神經在唇上的糾纏戛然停止後轉了過來，四目相對，看着那黑曜石一樣的眸子一瞬不眨的瞅着自己，蘇雪兒有種沖動，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臉好近，身子也在契合之中，這種情況怎麽看怎麽象是雪兒在勾引某某人！！！人家某某人剛才在睡覺好不好，不是她勾引難不成還要怪在某某人身上？

象害羞的小白兔一樣蘇雪兒想從某某人身上跳下來，卻奈何人家根本不意會，一個用力，蘇雪兒再次撞入某某人的懷裏。

輕輕的吻上雪兒那兩片明顯紅腫起來的唇瓣，在雪兒不解中，他輕喃：“謝謝……”

剛才的夢魇仍有餘痕，那沖天的火光讓他怎麽逃也逃不掉，就在他快被那片火海給吞噬時，天上突現白衣仙子，将花瓶中的甘霖傾倒下來，于是，他得救了……這樣的夢魇從8歲就一直跟随着他，看不好也戒不掉，只不過從前的夢魇中沒有仙子，沒有甘霖，也沒有……這極盡的溫柔。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克服恐懼的人——

輕輕的吻着，像極了要還回剛才饋贈般的孩子，在雪兒的怔忡中，他停止了動作，輕輕的拍着雪兒的頭，他訴說着自己的決絕：“雪兒，不要……愛上我，否則，你會受傷，我會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