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遞到宇文欣的面前
蘇致函的嘴唇又抿了抿,卻并沒有哭出來,她的目光反而澄澈了起來,異常明确,“不行,我得把元寶要回來,一定要讓他們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不好意思,我這邊亂七八糟的,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我處理好後,定然會聯系你。你的電話號碼抄給我。”
說着,她拿出包裏随身的紙筆,遞到宇文欣的面前。
宇文欣将它們接了過來,提筆頓了頓,寫下一串號碼交給她。
“趕緊回去吧。”她又不放心地交代他,這才重新折回孤兒院裏面。
敢情她這次出來,便是擔心阿欣會在外面久等,所以特意來告訴他一聲。
宇文欣當然沒有走,他也沒有呆在外面等着她,猶豫了一會,他走了進去。
他不知道蘇致函會用什麽法子讓對方将收養人的名字說出來。
隐隐的……擔心她會吃虧。
問過裏面的工作人員,宇文欣徑直走到了院長辦公室,還在門外,就聽見裏面争論的聲音。其中一個自然是蘇致函,另一名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吧。
“蘇小姐,你還需要我說多少遍,這裏不是托兒所,就算告上法庭,也是你理虧,我們是按照章程辦事的,不過,就算你真的告了,只怕也不會有法院願意受理。”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蘇致函語噎。
宇文欣則站在門外。
“無論我怎麽做都不行嗎?”等了一會,蘇致函的聲音驀然柔-媚起來,慵-懶而誘-惑。那是宇文欣極陌生的語調,讓人砰然。
果然,對方也沉默了,顯然沉浸于蘇致函的聲調裏。
“這樣行不行?”她的聲音繼續傳來。
緩緩的,慢悠悠的,磨死人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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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欣的眉頭蹙了起來。
他不喜歡……不喜歡她用這種聲音對別人說話。
屋裏的院長大人吞了吞口水,“你一點都不像生過孩子的人。不過,那麽年輕就有了孩子,當年蘇小姐,一定……很豪放吧。”
他盡可能說得按部就班,氣定神閑,可是,那調侃而試探的态度已經昭然若揭。
“我到底豪放不豪放,院長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蘇致函嬌笑。
宇文欣聽到了椅子倒下的聲音,還有文件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響動。
他心口一緊,幾乎想推門而入了。
可還是被奇怪的自矜牢牢地釘在原地。
如果五年前,她會用身體去救父親,為什麽今天不可以用身體去換回她的兒子。這是蘇致函一直以來的态度,她生存的方式,他沒有資格去置喙什麽。
他之所以會站在這裏,只是因為無聊的好奇而已,他自制太久了,偶爾,也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宇文欣雖然這樣想着,卻仍然,沒辦法保持平靜。
無法平靜。
無法漠視。
也在這時,屋裏猴急猴急的男人突然悶哼一聲,什麽人“砰”地倒地。
宇文欣一怔,此時再也顧不上衡量什麽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沖了進去。
宇文欣一怔,此時再也顧不上衡量什麽了,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沖了進去。
看見門推開,裏面拿着煙灰缸的人也吃了一驚。見來人是宇文欣,這才松了口氣。
“趕緊關門。”蘇致函連忙說。
方才沒有鎖門,真是大失誤。
不等她開口,宇文欣已經将門合上了。
這樣的蘇致函,他可不希望被其他人看見。
她此時手中拿着一個大大的玻璃煙灰缸,剛剛換的襯衣已經解開了半截,露出文胸的圖案,頭發散亂,地上則躺着一個人,額頭上滲着血,不知道是活着還是死的。
“還有氣。”似乎看出了宇文欣的擔憂,蘇致函肯定地丢下一句話,人已經坐到了院長大人的位置上,打開了電腦上的文檔。
這些資料雖然是絕密,但是院長的電腦裏應該有備份的。
宇文欣微汗,蹲下來,試了試男人的鼻息,還好,只是被煙灰缸砸暈了,但确實還有氣。
再看看蘇致函,已經開始專注地查資料了。
“找到了。”等了一會,蘇致函終于雀躍了起來。
宇文欣并未應聲,他早就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相反,他只是介意那個倒下的男人的裝容。男人是側躺在地上的,腦滿腸肥的模樣,下面的西裝褲拉鏈已經拉下了半截,極不雅地凸起着。
他們到底進行到什麽階段了呢?
對着這樣一個男人,難道蘇致函心裏不覺得惡心麽?
“柳史言。”蘇致函慢慢地念出那個人的名字。臉色怔怔。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她當然認得那個人是誰。
事實上,她前幾天甚至還見過那個人,柳青岩的父親,柳史言。
那個極其低調,幾乎不怎麽露面,對兒子的縱-情-聲色不聞不問的老首長。
為什麽偏偏是他?
巧合嗎?
蘇致函按在鼠标上的手僵在那裏,完全不能動彈,一陣徹骨的寒意,從嵴椎處滲了出來。
原來,她這樣一個小-情-婦的存在,也是在別人的掌控中的。
知道有了元寶後,她倉皇離開,也不過是擔心柳青岩讓她把孩子打掉,或者将元寶奪走。她那麽辛苦,處心積慮地隐藏自己的行蹤,甚至不得不将元寶送進孤兒院,到頭來,還是一場笑話。
柳家根本就知道元寶!
那柳青岩知道嗎?如果柳青岩知道,為什麽元寶還會在孤兒院待上兩年?
還有,柳史言這次來上海,到底是拜望老朋友,還是……根本就為了元寶?
蘇致函想不通,她只覺得手腳發涼,仿佛自己是被人豢養的小老鼠,拼命地踩着風輪,以為自己已經跑的很遠,卻只是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打轉的玩偶。
“怎麽辦?”她凄惶地擡起頭,第一次,用那種近乎無助的目光瞧着他。
宇文欣神色微動,幾乎想開口應承什麽了,只要她不用這種目光看着自己,他可以用所有的東西去換。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地變成了一個稍顯冷淡的建議,“先出去吧。”
這裏還躺着一個額頭流血的院長,萬一有人闖進來,情況總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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