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臨近期末,不管是宿定還是徐舟行,只要是學生,肉眼可見都忙了許多。
這一周宿定幾乎都住宿舍,剛剛談戀愛就被迫分開,遲浪在萬般不情願中發現,煲電話粥和發消息是一件這麽快樂的事情。
團綜的錄制時間和地點也都确定了。
這周周六,最北部的北嶺市,當天采取直播的方式,下周周六會把剪輯後的版本放入《未知日常》裏,作為他們團綜的第一期。
周五晚上,U.X五人就做飛機去了北嶺市。
魏森把直播安排在了明天下午,行程主要圍繞着兩項。
一是滑雪,二是溫泉。
因為第二天要上鏡,他們的晚餐是輕食沙拉。
遲浪緩慢吃着盤子裏的白煮蛋,索然無味的同時,還覺得難以下咽。
屋外風聲簌簌,如此寒冷的夜晚,他忽然想起了宿定帶他吃的骨湯拉面。
“隊長。”遲浪頗有些期待地說着:“等我們回去了,一起去吃公司樓下的牛肉拉面吧,我想喝他家的骨頭湯。”
他突然提到這個,宿定稍覺意外,“好啊,你要想吃我們什麽時候都可以去。”
他隐約猜到,多半是面前這份輕食又讓他想起了以前在公司開小竈的日子。
事物對比之後總能更加凸顯它們的特質,眼下,在這些味道寡淡的簡餐襯托下,骨湯濃郁的牛肉拉面就顯得格外誘人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宋延之從來不知道公司樓下有什麽值得惦記的牛肉拉面。
他當即從草一樣的吃食前擡起頭,疑惑道:“你說的是耀京樓下嗎?”
“是啊。”
“我們有吃過牛肉拉面嗎?”宋延之沒有一點相關記憶。
遲浪非常淡定地說:“你當然沒有,那是我和宿定一起去的,就我們兩個人。”
宋延之無比震驚:“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你們睡了以後。”遲浪語氣輕快,聽在人耳朵裏只覺得他賤兮兮的。
唐湯和徐舟行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出了與自己一樣的情緒。
無語、不想說話。
魏森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他拿着五張房卡,按順序分了下去,道:“真是奇怪,我以為這個季節來北嶺的人應該挺多的,沒想到剛才問酒店前臺,她居然說近一個月酒店入住率還不到百分之二十。”
“這麽冷的天誰要來這啊?凍死了。”徐舟行下車以後一直打寒顫,到了酒店好不容易才暖回來。
唐湯:“确實,我覺得看雪的話,哪裏都可以,沒必要來這麽遠遭罪。”
“咱們可不是來看雪的,咱是來滑雪的~”魏森聲音飛揚,“北嶺市的北騰滑雪場的1、2號賽道是經過FIS國際雪聯認證過的,三年前那裏還進行過專業比賽。”
“你說的應該是沸雪賽事,不過那個是單板滑雪。”遲浪道。
“管它是什麽呢,咱們明天可以通通體驗一下。”魏森心裏也有些癢癢,在此之前,他還真沒玩過滑雪。
遲浪看着手裏的房卡,關心道:“你訂的都是單人房嗎?”
“對啊,全都是一米八的大床房。”魏森自然而然地接過話,想到他賴床的壞毛病,又說:“你可別再影響到宿定了,人家馬上都要期末考,忙着呢。”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小子心裏想什麽,無非就是想跟宿定一起住,這樣做什麽都有人照顧。
宋延之在一旁偷偷地笑。
宿定耳朵有些發燙,因為心虛,他甚至沒敢看一眼遲浪。
遲浪蔫蔫地應了一聲,“噢。”
他現在覺得盤子裏的菜葉越來越難以吞咽。
他們一行人的房間都在六樓,在餐廳用過晚餐後,衆人各回各屋,一夜無夢。
早上七點整,鬧鐘鈴聲響起的時候,遲浪剛好睡醒。
他先打開微信,看沒有宿定的未讀消息,掀開被子就利索起床。
另一邊,約好在餐廳彙合的魏森驚奇地發現,有史以來第一次,遲浪最早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沒睡好?”不然怎麽起這麽早?
魏森稀奇地瞅着遲浪,只覺得他神采熠熠,別說黑眼圈,整張臉的氣色比團隊哪個人都要好。
遲浪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斜睨一眼過去,道:“這叫什麽話?不是約好了八點開始練習嗎?”
“但現在才七點十分,你起的也太早了。”魏森說完,職業病又犯了,“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幹這一行久了,他的心思格外敏感多疑。
面對魏森不動聲色的打量,遲浪面不改色,淡然道:“懂了,以後還是最早八點起。”
“哎別別別,你就這樣保持住,挺好的。”魏森趕忙打斷他。
遲浪好不容易讓他省心些,要能一直這麽繼續下去,管他是哪門子神經搭錯呢。
吃完飯,遲浪接了個電話,斷斷續續說了将近二十分鐘,等他回來時,宿定四人都在這兒了。
距離元旦只有十天,雖然《U.X》這首歌他們已經跳過很多次,但第一次在衛視的元旦晚會上亮相,還是直播這種形式,魏森不接受他們有任何一點瑕疵。
八點到十二點,一共四個小時的時間,除卻練習這首歌的唱跳,他們也在學習新專輯的曲子。
《未知日常》的直播是下午兩點半開始,北騰滑雪場的人不算多,遲浪五人換上了紅黑相間的滑雪服,直播間一開始,觀看人數就突破了六百萬。
“hello大家好,我是U.X的宿定,大家周六快樂!”宿定跟直播間的觀衆們打過招呼後,簡單介紹了他們所處的位置,“我們現在在北嶺市的北騰滑雪場,今天室外溫度是-15°。我是第一次來這麽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雪,北嶺市真的很壯麗、也很美。”
說完,直播鏡頭移向四周,緩慢地轉了一圈。
冰天雪地中,入目的白仿佛成了天地間唯一的顏色。
遠處的雪松被厚沉沉的積雪壓着,遼闊的雪場上,依稀可見幾個人影,空蕩卻不顯寂寥,有種驚心動魄的壯美。
【好漂亮好漂亮,本南方人慕了!】
【這個雪場好大啊,滑雪肯定超級爽】
【太壯觀了!第一次看到這麽厚的積雪】
【團綜終于開始了,是誰一直在等我不說】
【終于營業了!】
鏡頭重新對上U.X五人,他們一邊與觀衆們互動,一邊走到了放有滑雪裝備的地方。
那裏站着一個人,鏡頭移向他之後,他率先跟U.X打了招呼。
“大家好,我是北騰滑雪場的教練王慶海,你們可以直接叫我大海,今天下午就由我帶着各位老師在滑雪場裏練習。大家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老師。”徐舟行話音落下,已經舉起了右手,“我們可以選擇練習單板嗎?我覺得單板比雙板帥!”
“當然可以,但是單板入門比雙板要難很多,一個下午的時間可能不太夠。”王慶海中肯地給了建議。
他想了想,又問道:“你們中間有人之前接觸過滑雪嗎?”
“我雙板練得還行。”宋延之道。
遲浪:“我擅長單板。”
“我有一丢丢基礎。”唐湯精準地描述了這個‘一丢丢’,“我會簡單的滑行和拐彎,但是那種技巧性的東西我就不會了。”
“我沒有,我今天是第一次來滑雪場。”
宿定話音剛落,徐舟行就有感而發,“我在上大學前,都沒看過雪,我就是為了看雪才往北方考的。”
“真的嗎?”唐湯驚奇不已。
徐舟行重重地點了下頭,說:“當然是真的啊,你們北方冬天總能看到雪,所以一點都不覺得稀奇。”
他老家位于最南邊的海寧市,全年溫度幾乎都在二十度以上。說沒看過雪,一點也不假。
“南潭冬天會下雪嗎?”遲浪轉向宿定。
宿定心裏一暖,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心頭溢散開。
他輕輕點了下頭,淺色眼睛裏帶着明晃晃的笑意。
“概率很小,偶爾下雪也是那種飄着的小雪花,一會兒就停了。”
“各位老師們如果不着急走,預報說今天夜裏會有大雪。”王慶海補充道:“北嶺市一旦下雪,幾乎都是中雪起步,一半以上會持續成大雪、或者暴雪。”
“哇塞!太贊了吧,我們明天才走!”徐舟行發出了響亮的歡呼聲。
遲浪微微偏過頭,宿定一下子就抓到了他投過來的視線,凝神看過去時,遲浪眼裏似有深意。
礙于鏡頭面前,他只是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五人拿好裝備,跟着王慶海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了1號賽道。
1號賽道和2號賽道間隔不到百米,他們到的時候,看到2號賽道起點線的位置,正好站了一個穿着深藍色滑雪服的人。
他腳下踩着單板,膝蓋微彎,腰身前傾,光從站姿上就能看出這人起碼是個行家。
U.X五人都看了過去,攝像頭也跟着轉向那人。萬衆矚目下,一道矯健的身影快速滑下,在半空中輕巧地翻轉過身體,下落的同時往內又轉了兩圈。
英姿飒爽、幹淨利落。
【好厲害啊,太帥了】
【感覺那人很專業的樣子】
【單板滑雪真的燃!】
【這就是體育競技的魅力嗎?愛了愛了】
徐舟行連連驚嘆,以一己之力演繹了此刻直播間多數人的心理狀态,“啊啊啊啊啊!太帥了太帥了!單板滑雪我的神!”
“雖然大跳臺雙板也很帥,但比起單板,我總感覺少了點什麽。”唐湯也是老滑雪人了,雖然不會高難度的動作,但對于滑雪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那人水平撐死也就是個中等偏上,整體完成度還算不錯,但落下時上半身稍有些不穩,是以,唐湯語氣平靜,并未像徐舟行那樣激動。
他們站的地方距離2號賽道尾端很近,加之旁邊圍着一堆黑漆漆的攝影機,十分打眼。
2號賽道的滑雪者結束滑行後,下意識就朝這邊看了過來。
驀地,他眼睛一亮,頭盔蓋住的嘴角也得意地勾起。
他目不斜視地徑直朝遲浪他們走來,一點也不在意對着他的鏡頭。主攝影師大張征求性地看向魏森,但魏森只是慢慢搖了下頭。
穿着滑雪服,遮得嚴嚴實實,根本認不出他是誰。
再者,一般人見到這麽大規模的拍攝,通常會避開不希望上鏡,但他卻主動走了過來,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拍與否。
走過來的同時,那人還摘掉了頭盔,露出來一張野性十足的臉。
宿定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認出來的人是誰後,緩緩沉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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