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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時,卻見黑衣少女環抱着手,挑眉道,“走幾步看看?”而他被定住的穴道竟然也解開了。
“還疼……”溫初沐指着腳上的傷口,撇了撇嘴。
“我幫你上藥。”
溫初沐別扭地向後挪:“男女授受不親……”
楚青君強硬地一把抓住溫初沐的腳腕,修長白皙的手指抹了點藥膏塗在他腳腕處紅腫的傷口,清涼的觸感讓溫初沐一陣戰栗,他縮了縮腳,墨色的水眸一直警惕地望着楚青君,皺眉呼痛道:“疼……”
“你別躲……我輕點……”
楚青君瞥了一眼嚴正以待的溫初沐,輕笑地問道:“療傷重要,還是清白重要?”
溫初沐思索了一下,低低道:“清白重要。”見對方無語地看着他,他連忙補充了一句,“爹爹說的,男兒沒嫁出去不能被女子碰的,只能被日後的妻主碰!清白沒了,名聲差了,以後就嫁不出去了。”他鼓着腮幫子,驕傲道,“我日後可是要成為三皇妃的……”
楚青君動作一頓,歪着頭望着他:“那我現在碰你了,你豈不是不能成為三皇妃了。不過像你這種嬌滴滴,動不動就哭,脾氣又差的男子,三皇女娶回去恐怕就是活受罪吧!”
見對方嘴一咧,就要哭,委屈的摸樣控訴地望着自己,楚青君的頭瞬間一大,她嘴應付不來這種男子,連忙道:“放心放心,我不說沒人知道……而且我們只是療傷……我沒毀你清白……”她真不該刺激如水一般的少年……
“真的?”溫初沐懷疑地問,眼角淚水猶在,梨花帶雨的摸樣令人疼惜。
“真的!”楚青君忙點頭。
“咕嚕嚕……”溫初沐捂着肚子,水汪汪地望着楚青君,“我……肚子餓了……”
“正好我這有個包子,給你。”楚青君從懷裏掏出一個早被壓扁的包子。
溫初沐看了一眼,嫌棄地撇過腦袋:“一股臭味,一看就馊了。”
楚青君見對方不要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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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響,見溫初沐蜷縮着身子輕顫着,楚青君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你!你幹什麽!”溫初沐赤紅着臉,身子向後縮去……
在溫初沐憤憤警惕的目光下,楚青君将衣服蓋在他的身上,輕輕道:“別亂想,我對你不感興趣。”
溫初沐怔怔地望着眼前脫去外衣的女子,她的手臂光潔無比,肌膚細膩,他臉一紅連忙低下了頭,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
天啊,他竟然盯着一個只穿了一件內衣的女子那麽久……而且現在腦中既然還浮現着剛才她脫衣的場景……
溫初沐總覺得楚青君的腹部處好似有紅斑點點,他裝作不在意地又瞥了一眼,窺到她白色的內衣下隐隐有着血跡溢出……
她……受傷了?什麽時候?在救他時嗎?要不要和她說?
溫初沐一想起剛才她脫衣服吓他就一肚子氣,扭過頭不去理她。
只是……好餓啊……剛才她為什麽不把包子留給我呢……嘤嘤嘤……
如今楚青君只有一件單薄的內衣,寒風下有些瑟瑟發抖,好在她功力深厚,多吹幾下也沒事,倒是眼前的小家夥已經凍得縮成了一團了,而且肚子還咕嚕嚕地不停的在叫,目光還十分哀怨地望了她好幾眼。
這樣下去不行……
楚青君緊了緊衣服站了起來。見她越來越向洞口走去,溫初沐慌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角,輕聲道:“你去哪?”她可是要丢下他了?以她的身手,回城肯定不是問題。而且,若不是因為他拖累,他們就不會被困在山洞裏了。
“沒有吃的我們會餓死的,我去打點獵,順便看看地形,很快就回來。”
溫初沐拉着楚青君的衣角更緊了,他顫着音道:“你別……別丢下我……一個人……”她說什麽跑去看地形,說不定就嫌他累贅想要丢下他。他急得眼裏的淚水又在打轉。
楚青君無語。她陪他,那他們豈不是要餓死了?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不用擔心,等雪小一點,我就帶你回城。在這之前,我要将路線摸清楚。因為大雪紛飛,到處白茫茫一片,萬一走錯路,說不定就真回不去了。”
末了,楚青君補充一句:“回來的路上,我會順便找點樹枝。這樣等會生個火就不會那麽冷了。”
溫初沐縮了縮她的墨衣,望着楚青君的背影越走越遠。
剛才他真的凍壞了,這衣服……真暖和……
只是……她穿得那麽少沒事吧……
他悶悶地想,女子素來皮厚,應該沒事……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就在溫初沐絕望得以為楚青君真的将他丢下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溫初沐激動地向門口跑去,忍不住埋怨道:“你怎麽那麽晚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我……”
他眼前的女子手裏雙手拖了一只野豬,腋下夾了一些樹枝,跌跌撞撞地朝洞裏走近。
楚青君滿身狼狽,衣服到處都是撕裂的痕跡,身上都是血痕,特別是她的腹部,嫣紅的血液不斷地從長長撕裂的抓痕從流出。溫初沐擡眼望去,她的背後,雪地上皆是斑斑血印,長長的一串赫然醒目。
他呼吸一窒,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你……”
“不好意思……原本想抓只小豬,結果引來了母豬。它一蹄子踢中了我的腹部……”楚青君見溫初沐緊張地跑來,擡頭對着他微微一笑,“不過好在我将食物帶來了……沒有白忙活一場……”
她還沒說完,原本迷糊的視線忽然變得一片漆黑,她身子向前一栽,“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樹枝淩亂灑了一地。
她腹部原本中了一劍,并不重。更何況藥膏都給溫初沐治療腳傷了,楚青君便沒有在意腹部的傷勢。更何況,她只是拖了外衣,對方就囔囔着她預謀不軌,她若真的全脫光,估計真要被定罪了……
如今腹部傷上加傷,跟野豬大戰也消耗了不少體力。之後又拖着野豬走了長長的一段路,導致此時有些失血過多……
溫初沐見楚青君暈倒了,瞬間慌張了起來,他搖着楚青君的身子緊張道,“喂!喂!”
他這麽一搖,楚青君腹部的血流得更兇,疼痛欲裂的她呼痛道:“你這麽搖下去我可就要流血過多而死了……”
溫初沐一愣,剛才太過慌張,如今見楚青君并沒有真的昏倒,他碰觸着楚青君身體的手“嗖”的一縮,紅着臉道:“你……你沒暈過去就好……我還以為……你暈了……”
“幫我脫衣。”楚青君躺在地上,輕喘着氣息。
“!”溫初沐“嗖”地躲得好遠。
“幫我脫衣……”楚青君只覺得思緒漸漸抽離自己的身體,眼前變得模糊了起來,“幫我上下藥,包紮下傷口……傷口似乎……有些惡化了……”
“男女授受不親……”溫初沐依舊躲在遠處,面紗下,他的墨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躺在地上痛苦萬分的女子,掙紮着是過去還是呆在原地。但,理智還是讓他呆在原地。
“那算了……你呆着別動……我休息一下……自己包紮……”楚青君說着,昏迷了過去。
一炷香過去了,楚青君原本輕微的呢喃越來越響,她眉頭緊鎖,額間不停有汗漬滑下。溫初沐瞧見她遲遲沒有醒來,在昏迷中仍舊痛苦萬分,咬了咬牙,急急地跑了過來。
“我……只是……幫你包紮……”溫初沐撇過腦袋,手顫着将楚青君的衣服向上撩起,腹部血肉模糊一片,血仍舊源源不斷向外溢出,可見剛才的戰鬥有多麽激烈。
他臉色一白。這麽嚴重!得迅速包紮才行!
溫初沐想将墨衣撕碎給她包紮,最後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褲子撕了一大片。
然而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身子,吓了一大跳。
她的身子好燙……
她發燒了!
溫初沐急得團團轉,手忙腳亂地又是給楚青君包紮,又是舀出手帕給她擦汗,見她後來冷得哆嗦,連忙将衣服還給了她。自己就蜷縮在她的身旁,最後實在太累,便進入了夢鄉。
誰知第二天醒來,自己趴在對方的身上,腦袋還蹭着對方的胸,而衣服全被自己搶了過來,暖暖地蓋在身上。
溫初沐整個臉騰地燒了起來。
幸好她沒醒……否則會不會以為他投懷送抱呢……
他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頰,她怎麽還那麽燙啊……臉也比以前更紅了!
……
溫初沐沐浴回來時,見楚青君的被子不知何時被她踢掉了,便笑着來到她的床前,為她蓋上了被子。誰知,一走進,他卻瞧見楚青君的面色詭異的紅潤,額頭滿是汗跡。他一摸她的額頭,滾燙的熱度讓他一驚。
床上的人雖是昏迷着,然而卻一直痛苦地蹙緊着眉。
他有些無措,聲音微微慌亂,低低地呼喚着:“青!青!”
沒有人響應他。
見楚青君說冷,額頭不斷有冷汗流下,溫初沐連忙舀了手帕,為她輕輕拭汗。
這樣的場景,跟三年前,楚青君打獵歸來,傷口惡化,突然發起了高燒簡直是一模一樣……
溫初沐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青芸……你可會……怪姐姐?”
楚青君恍恍惚惚地低聲喚着,她的聲音太過微弱,溫初沐不得不俯下-身,附在她的耳邊才能隐約聽見。
溫初沐忽的一陣悲涼起來。雖然對楚青君隐瞞真情有所不滿,起初還有怨恨的情緒,雖然他嫁進楚家她處處折磨,但他也同樣知曉了,她的苦,她的累,她的悲傷,她的痛苦……
他柔聲在楚青君耳邊說:“青,這不是你的錯……”
楚青君的神智昏昏亂亂,只覺那聲音無限溫柔關懷,像是自己最親的爹娘……
她掙紮着呓語:“爹……娘……是我……沒保護好青芸……我對不起你們……我原本想……幫青芸達成她未完成的事……所以……才娶了溫初沐……我原本要折磨那個害青芸傷心絕望的人……可是……溫初沐喜歡的是我……我就是殺死青芸的兇手……是我……是我親手害死了青芸……”
楚青君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她此刻昏然迷亂的神智。
她是因為楚青芸才娶他……她根本忘了曾經的約定……
溫初沐聽得傷心難過。他強忍着傷心,将楚青君抱在懷裏,用身體溫暖着她微涼的身子,附在她耳邊輕輕道:“如果不是因為楚青芸喜歡,你還會娶溫初沐嗎……”
他想起那時,他給楚青君包紮時脫了她的衣服,還與她肌膚相親,而楚青君醒來,眼睛直直地瞅着他,第一句話就是:“別哭……我以後……娶你。”
那時的他因為她發燒不退,傷勢嚴重,吓得哭了出來,她似乎以為他因為清白沒了傷感地在哭,連忙紅着臉口吃地哄道:“我……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我會娶你的……”
溫初沐親了親她的嘴角,輕輕道:“青……你已經娶了我……別丢下我好嗎……”
他懷抱裏的人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語,而是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不斷地呢喃着“是我親手害死了青芸”,“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我不該娶溫初沐……不該娶他……不該害了他……”
那樣絕望的聲音,充斥着悲傷,聽得溫初沐眼中酸楚,幾至淚下。
楚青君一發燒就發燒了三天兩夜,溫初沐日以繼夜,貼身服侍,雖然疲倦欲眠,但總算,楚青君的熱度退了下來,他暗自松了一口氣。
楚青君睜着眼,躺在床上,神智沒有完全的清醒,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望着溫初沐清秀卻有些蒼白的面容,輕輕呢喃道:“溫……初沐?”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冰冷的洞穴裏,她猛然睜開眼睛,瞧見身側的少年在那昏昏欲睡,身子歪歪扭扭地向她倒來,正好壓在她的傷口處。她痛呼出聲,渾身不能動彈,她身上的人卻睡得香甜。似乎太過疲倦,竟然沒被吵醒。
軟軟的身子相觸着,她尴尬地挪了挪身子,少年不滿地抱着她蹭了蹭,縮了縮身子,窩了一個舒服的礀勢。她只好無奈地任由着他抱着,将原本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拉了出來蓋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這樣少年在懷,她完完全全沒有昏昏欲睡的心思了,她瞧着他面紗下隐隐約約的白皙側臉,偷偷地伸出了一個手,輕挑起他的面紗,想偷看一眼。
“唔……”
瞧見少年呢喃着要醒來,她連忙縮回手,屏氣裝睡,暗中微微眯開一條縫偷偷地觀察着。她瞧見他迷糊地睜開眼,先是驚吓地後退了一步,之後見她沒醒,長舒了一口氣,随後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将衣服蓋回了她的身上。
這樣溫暖的舉動讓楚青君的心忽然被柔軟地觸碰了一下,一種莫名的感情滋生了起來。
然而這時,少年的手忽然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原本裝睡的她差點破功,第一次被男子這麽親密碰觸,她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眼看就要破功了,她卻聽到少年在那邊抽泣着。
燕國的男子最講究貞潔,他不會因為給她脫了衣服,包紮了傷口,還睡在自己的身上以為自己沒了清白而傷心絕望地哭了吧。
她連忙睜開眼睛,認真地望着他道:“別哭……我以後……娶你……”
她瞧見少年一怔,哭聲哽咽在喉中,她紅着臉口吃地哄道:“我……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我會娶你的……”
少年低聲道:“不要你娶……”
是啊……他是想要嫁給三皇女的人,自然看不上她……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相遇最中間一部分,在适當的時候會揭曉之前青君腫麽救美的,和之後怎麽會分別又不知道對方名字的……
原本所說的大虐由于被我圓不過來,導致我把之後大綱全改了,所以今天晚更了。寫了一下三年前的事,是因為後面還沒理好……明天我努力雙更來補周二的……
31糾結了
溫初沐瞧見楚青君醒來,連忙将她扶起,舀着枕頭墊在她的身後,讓她軟軟的身子倚在上面,随後手端着水杯遞到她的身前。
楚青君潤了潤有些沙啞的喉嚨,迷糊的思緒才歸了位,她問答:“君瑤送我回來的?”她記得自己去青樓找了寧君瑤。都怪寧君瑤說了溫初沐才是那個人,害她……一口氣将桌上的酒水一仰而盡,如今……頭腦暈暈的,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看樣子,寧君瑤将她送回府了。
只不過如今腦中全是三年前和溫初沐的初遇,害她都不敢看着溫初沐了。
溫初沐點了點頭,有些期盼,又有些害羞道:“是寧小姐送你回來的。還記得之後發生什麽了嗎?”
“現在渾身脹痛,四肢無力……頭好痛……又好餓……”這次酒醉的後勁怎麽這麽大,是因為發燒的緣故嗎?
見溫初沐一瞬間失落了下來,楚青君奇怪地問:“發生什麽了嗎?”難道她酒醉發瘋了?
“我……”溫初沐的話啞在口中。
——溫初沐喜歡的是我……我就是殺死青芸的兇手……是我……是我親手害死了青芸……
——我不該娶溫初沐……不該娶他……
溫初沐酸澀地想,她內心深處不願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想成為害死楚青芸的兇手,所以才沒有選擇記起一切。而他也不想讓她再如此自責.她昨晚嘴裏吐出的皆是後悔娶他的話……從而……他說不出口……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她……
他沒有喜歡過別人……只喜歡過她……
溫初沐虛弱地笑笑:“将軍生病了,發燒了三天,其他……沒有發生什麽。”他将苦澀盡數咽下。
如果她沒有假扮楚青芸,或許根本不會娶她……或許他們又是永遠不相交的路人……
楚青君望着忽然蒼白下臉的溫初沐,忍不住問道:“真的沒發生什麽?”溫初沐的樣子有些怪怪的。
“沒。”溫初沐低着頭道,“初沐給将軍熬粥。”
“你會熬粥?”楚青君詫異,“你不是不屑做這些嗎?”她一說出口,覺得自己說漏嘴了。當年的溫初沐手指芊芊,除了琴棋書畫外不屑做其他的事,說是為了保護他嬌貴的手。當年她殺了一只野豬後重病昏厥,溫初沐即不會生火也不會烤肉,還是她醒後拖着重病的身子幹的。她當時還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如今,望着一臉苦笑的溫初沐,楚青君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知道了他是誰,她還有什麽理由再去折磨他,再将青芸的死怪在他的頭上,她又該如何跟他相處呢……
——我日後可是要成為三皇妃的!
——不要你娶……
若非她從中作梗,他原本應該是被人捧在手裏,想盡榮華富貴的天之驕子,三皇妃啊……
溫初沐很快就熬好了粥,他端着粥走近,飄香四溢,賣相不錯。楚青君剛要接過,溫初沐已經一屁股地坐在了她的床邊,舀了一勺子放在她唇瓣,漂亮的眼眸固執地看着她。
他輕顫着睫毛,淡淡道:“将軍身子不便,由初沐代勞吧。” 不知道合不合她胃口……
楚青君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心中湧起莫名的喜悅。她望着溫初沐柔美的臉容,他的睫毛輕顫着,他的臉頰在她的矚目下越發的紅暈,她原本混沌的思緒越發混沌了起來,總覺得如今的溫初沐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點,似乎褪去了冷傲,褪去了疏離,柔情似水,溫暖如玉,令她忍不住怦然心動。
不知是因為餓了三天的原因,還是溫初沐熬得粥實在是太美味了,楚青君呆呆地望着溫初沐,一口接着一口将他熬得粥一掃而空,末了,見溫初沐端着碗要離去,她忍不住道:“再來一碗。”
在楚青君目光灼熱的望着自己,溫初沐想起了那時她倚在自己的身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肌膚上,他的臉頰順勢飛上兩抹紅暈,心砰砰直跳。
他連忙扭過頭,道:“将軍剛醒來不宜吃太多,等會還要喝藥。待晚上,将軍可以多吃些清淡的小菜……”他曾為了她特地學習了廚藝。
“藥湯快好了,我去将藥湯端來。”
當溫初沐端來藥時,楚青君望着溫初沐又望了望藥,疑惑地問:“這幾天你一直喂我喝藥嗎?”
溫初沐頭一低,道:“嗯。”他隐在發間的耳尖滾燙無比,眼神游離不敢看着楚青君了。前幾次……湯藥總是從她嘴裏流出……所以後來他就……親口……喂她了……每次都是……直到她醒來……
奇怪的是,他以前最讨厭喝藥了,偏偏這次……藥入口中,他竟然不覺得苦……
喝完了藥,楚青君還是覺得渾身乏力,頭痛欲裂,她捂了捂發脹的腦袋,疑惑道:“果然是因為在門口喝酒找了涼麽,竟然發燒了那麽多天。如今身體酸疼無比,像打了一場架一樣。”
她撇過頭,見溫初沐神情怪怪的,水汪汪的眼睛不知道在控訴着什麽。她還見他的眼底有着濃濃的黑眼圈,不由關心地問道:“這幾天,你一直照顧我嗎?”
“嗯。”
“你別累壞了身子……”
她剛一說完,兩人便是一陣沉默。楚青君奇怪地擡起頭,才發現溫初沐竟然趴在床邊睡了起來。他神色疲倦,嘴角卻微微上揚,似乎夢到了什麽幸福的事情。
她很少看見溫初沐笑,他嫁進來那麽多天,她似乎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那麽柔和……卻是在夢裏……夢裏一定沒有她吧……
楚青君皺了皺眉,無奈地嘆了嘆氣,忍着渾身的酸痛,将他從床邊抱上了床,将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随後渾身疲倦地躺在他的身邊,盯着他膚如凝脂的粉紅臉蛋,不由用手戳了戳。觸感真好……
不知為何,楚青君的腦中竟然浮現了溫初沐被她壓在身上,嬌喘着,散亂的頭發,扭動的腰肢,一臉迷亂。而她的手拂過他身上的每一寸柔滑細膩的肌膚,呼吸越來越重……
正在她胡思亂想時,溫初沐雙手一伸,閉着眼,軟聲細語,迷迷糊糊道:“青……青……三年前,我特意學習了廚藝……還學會了做糕點……是想等着你戰勝回來……親手送給你的……”
随後,他很理所當然地鑽進了她的懷抱,雙手抱着她的腰,窩了一個舒服的礀勢。
楚青君尴尬在原地。他剛剛在說什麽……青?
青芸?
楚青君可不會自以為是的以為溫初沐會喊她的名字,因為楚青君這三個字對全天下人來說都是一個死人的名字,活着的只有楚青芸。
楚青君忽然迷茫了起來。
溫初沐是在指三年前青芸從軍的事嗎?他是在等青芸回來嗎?
他真的是對青芸絕情絕意從而拒絕了她嗎?
或許……他只是想刺激一下青芸,讓她勤奮一點……
或許……他等着青芸成為将軍而娶他……
所以那時,他才會同意她的求娶。他明明可以拒絕,他卻同意了。若非對青芸有情,他又為何要同意。女皇明明說了婚姻由他做主,并沒有強求。還有大婚的時候,他似乎有話急切地要對她說,她卻冷冷打斷,不停地折磨他,羞辱他。
然而,即使她這麽折磨,他卻始終不發一言,默默承受,沒有和任何人說,回門日也沒有向父母告狀。這次她意外生病,發了高燒,他卻不眠不休地照顧着,沒有讓她自生自滅……
難道她一直搞錯了……溫初沐……喜歡的是青芸,而非三皇女……?
他不反抗不解釋,是因為對方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嗎?因為自己喜歡的人恨他,他就暗自吞下了所有的苦澀。他或許有過和青芸好好過日子的期望,她卻在第一天将他的期待狠狠地粉碎了……那時的他究竟有多麽絕望……怪不得她當時怒極掐住他脖子時他都不反抗,眼裏皆是絕望……
如果他沒有玩弄青芸的感情……他苦苦等候她凱旋而歸,他因此推掉了女皇的賜婚……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楚青君忽然不知所措,慌張了起來。
若是這樣,她所謂對溫初沐的複仇不是更可笑了嗎?
她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她更是迷茫了該走的道路……
楚青君想着想着,因為太過疲倦,緩緩地進入了夢想,正在她迷迷糊糊時,她懷裏的溫初沐忽然動了動,他揉着眼醒來,溫暖的手指碰了碰楚青君的額頭,随後舀出手帕給她擦了擦額頭,随後繼續窩在她懷裏睡着。
動作一氣呵成,楚青君不由怔怔地望着他熟睡的側臉。他睡得不安慰,迷迷糊糊,還記得醒來給她測了測溫度,擦擦額頭。這樣的動作,他前幾天究竟做了多少遍才養成了如今的習慣……
這幾天,溫初沐一反以前對楚青君逆來順受的樣子,楚青君要下床,他強硬地阻止,讓她在床上好好躺着,自己說去舀飯。
楚青君等了許久,總覺得溫初沐每次去廚房都磨蹭個很久,更何況,他讓下人端飯不就行了,何必每次前喘籲籲地跑得很遠。
她疑惑地來到廚房,遠遠在門外便瞧見溫初沐低着頭,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墨色的長發被他盤起,只留幾縷頑皮的劉海輕垂而下,在他溫潤的墨眸前輕晃着。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肉淺嘗了一口,随後眼睛一眯,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用鏟子盛進了盤子裏。
“最近幾日,将軍生病,正君天天給将軍燒菜熬粥,還貼身服侍,讓人真是羨慕……”楚府的陳主廚抿嘴笑道,“正君不但才華卓絕,連廚藝也非凡。将軍真是有口福!”
“不,是陳嬸教得好。前幾天我鹽放太多了,多虧陳嬸提醒。”溫初沐臉上都是熱汗,身上都是油污,手上還有幾個被熱油燙到的水泡,明顯紅腫着,他竟也不在意,快速地将幾道小菜放進了盤子裏,迅速地用袖子将臉一抹,随後将盤起的長發瀉下,搖曳的墨發在微風下蕩起陣陣漣漪,拂過他柔美的白皙臉龐。
原來是他在給她做菜……
楚青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見溫初沐走出就迅速藏身至角落,她只覺得心撲通撲通跳着,怎麽也慢不下速度。
溫初沐推開門時,見楚青君端正地坐在床上,見他進來,慌張地轉過腦袋,額間全是汗漬。溫初沐瞧她滿頭大汗,以為她的病沒好,急急跑來,用手測了測她的溫度,焦急道:“将軍,你的溫度怎麽又高了?身體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青君啞口無言。剛才她施展輕功焦急趕來,就在溫初沐推門的瞬間,從窗口飛進了屋,坐在了床上,自然累得滿頭大汗,喘不夠氣來。如今看見溫初沐那麽關懷的樣子,他白皙的手指拂過她的額頭,楚青君原本急促的心跳聲又加快了。
溫初沐見楚青君呼吸急促,擔憂道:“看樣子,将軍不宜下床,還要多休息幾天。”
他将盤子端了過來,道:“我來喂将軍吧。”
楚青君想到前幾日還批評了一下府裏的廚子怎麽手藝退步了,鹽放那麽多,如今瞧見溫初沐在廚房裏忙活,她在看看眼前的三菜一湯,望着他偷偷用袖子遮掩的水泡,唇欲張又止。
溫初沐夾了一道菜遞到楚青君的唇邊,卻見她卻奇怪地望着自己,不由道:“可是菜不合将軍胃口?”他問過楚父,這些是楚青君最喜歡的才是啊……還是說他的手藝太差了……
楚青君幽幽嘆了一口氣:“溫初沐,你為何對我那麽好?不恨我嗎?”
溫初沐的手一頓,輕輕搖頭道:“不恨……”
“我喝醉的那天,我已經知道了……”你是誰。楚青君頓了頓,望着溫初沐期盼無比的目光,後面的話語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她擺了擺手,道:“飯我會自己吃,你去休息吧……”
溫初沐的眼眸猛然一縮,他急急道:“我……”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楚青君捂着腦袋,不知所措地痛苦着。
溫初沐不恨她,還照顧她……
她對他卻又是折磨,又是羞辱,如今一看見他,心裏就不斷湧上愧疚。對楚青芸的愧疚,對溫初沐的愧疚……
她害的他們生生分離,還對溫初沐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如今她怎麽說得出口,我并不是楚青芸,我其實是三年前和你有過一面之緣的楚青芸的姐姐楚青君?
——你日夜玩弄羞辱他,這對一個等着妻主寵愛的男子來說太過分了……
楚青君避而不見他多日,溫初沐惴惴不安。楚青君說她已經知道了她酒醉那日發生的事情,他們有過那樣親密的舉動,她如今卻對他避而不見,是不是對于他主動的投懷送抱表示厭惡,她是不是不願再看見他了……還是說她根本原諒不了他?不能原諒他間接害死楚青芸?開始後悔娶他了麽……
楚青君有很深的煩惱,自然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寧君瑤,這時寧君瑤正好因上青樓的事情被寧母知道,被寧母惡令迅速回她的小鎮,做她的九品芝麻官,不準繼續瞎胡鬧。
寧君瑤臨走前,聽了楚青君的困擾,瞧見她的猶豫,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你不如将真相告訴他吧!”
楚青君一驚,連聲道:“被你知道我是青君已經夠了,不能有再多的人知道這件事……而且……”楚青君的眼神暗了暗,“他若知道活着的是我,不是青芸,肯定會很傷心的……”
“那你要瞞着他,繼續當青芸?”
“嗯……青芸會待他好,所以……我想待他好……”
“青芸待他好,所以你要待他好?”寧君瑤輕笑着搖頭,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道,“青君,你還沒發現自己的心嗎?”
“你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折磨他,可有想過青芸待他好?如今卻舀這個當理由,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你心軟了,恐怕是你喜歡上了他,憐惜他了吧……”
“我……”
見楚青君在那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寧君瑤敲了敲她腦袋道:“楚青君,溫初沐都是你的人了!你還害怕什麽!你就告訴他你想對他好又怎麽樣!你們是要過一輩子的!這樣扭扭捏捏可不像樣啊!你再這樣,萬一他跟別人跑了怎麽辦!”
夜晚時分,楚青君推門而入,見溫初沐呆坐在燭火前,燭光的照耀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白,眼睛微微有些腫。她的腳步聲雖輕,但他竟然一點也沒察覺,明明她是那麽明晃晃地站在門口。
“怎麽還沒吃飯?”看了一眼飯桌上未動的飯菜,楚青君出聲問道,順勢坐到了他的旁邊。
溫初沐緩過神,低頭輕輕:“等你……回來吃飯……”他有些難過地想,自己還能在她身邊多久……
溫初沐将筷子和碗遞到楚青君的身前,動作忽然一頓,他望着冷掉的飯菜,哽咽了一下苦笑道:“這麽晚,将軍一定吃過了……我去收拾一下……”他說着将飯菜放在餐盤上準備端走。
“初沐……我……”見楚青君喚她,溫初沐側着頭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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