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

市聯賽決賽一共四節, 每節十二分鐘，比賽賽制為積分制，四節結束後得分最高方即為冠軍, 若雙方比分持平則進入五分鐘加時賽。

現在已經到了第四節 ，一中這邊因明熾受傷叫了暫停，現下雙方上場，離比賽結束還有兩分鐘。

當前比分70：82, 盛越領先12分。

在對方手感正強的情況下, 要想在短短2分鐘內趕上比分差值并反超對手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們一定想追平, 然後打加時賽。”對面的氛圍很明顯變了, 盛越小前鋒擔憂地說。

林汀雲的實力，他們在一中對二中的那場見識過。

看似平靜地頂替明熾上場, 卻把對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而現在是同樣的情況，同樣的局面, 即便只剩兩分鐘, 盛越也不得不忌憚。

于嘉禮戴上護腕：“六號、八號你們兩個堵他, 最後2分鐘我們只有一個目的——拖。”

“明白！”

“明白！”

......

兩方隊員交替站位, 裁判發球吹哨。

暫停之前是明熾代表一中最後進球, 所以現在的控球權在盛越。

于嘉禮單手運球直沖內線，然後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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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卻不是進球。

只見那本該穩穩入筐的籃球在半空被突兀改變方向。

沒有人看清林汀雲什麽時候越進的內線，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越過死死攔截他的盛越六號和八號。

少年落地的剎那, 場面反守為攻。

林汀雲手指靈活地左右傳運, 直接帶球推進對方前場。

砰——

籃筐猛震, 男生衣擺翻飛, 瘦削的腹肌一閃而過, 極其漂亮的一個扣籃。

LED計時記分閃爍。

剩餘時間01：50

當前比分72：82

“啊啊啊——！！”

“十秒反攻, 帥啊我去！！”

控球權回到盛越。

梁屹閃身攔截：“阿雲！”

被汗水浸濕的前發撩過林汀雲眯起的黑瞳, 他探手接球，随即接上一個擋拆假動作晃飛于嘉禮。

砰！

剩餘時間01：30

當前比分74：82

控球權再回盛越。

梁屹和一中大前鋒利用高速沖撞和肘部擠壓形成鐵壁環形，不斷尋找破綻。

梁屹再一次大喊：“阿雲！”

林汀雲目光沉着，敏捷起躍，接住抛空而來的邊界球，以絕對碾壓的體能優勢橫掃所有攔截的對手。

男生快出殘影，一騎絕塵。

砰！

剩餘時間00：59

當前比分77：82

控球權又回盛越。

.......

林汀雲上場後瞬間打破僵局，少年快速進攻，隊友全力配合，勝利的天平開始搖晃。

剛剛垂頭喪氣的一中看臺觀衆全數起立高呼，對方緊密的防守陣型在高強度壓迫下龜裂潰散。

許奈奈忽然想起和他的初遇。

傾盆大雨的夏末之夜，少年幹淨的容顏驚豔了她暗淡的雙眼。

他似乎總是游離在世界喧嚣之外，漠然地望着人來人往，分明衆星捧月卻又格外孤獨。

他總愛穿單調的黑與白，從不輕易流露情緒，即便是主動說話也只會得到沒有波瀾的音符，他紳士風度，可也守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分寸。

清冷的少年像天空沒有溫度的浮雲，始終冷靜的目光讓人無法揣測他更深的內心。

賽場上，少年意氣風發，運球的小臂線條流暢，極具目的性的進攻就像他答題卷上的每一道解題步驟。

幹淨直接，從不有任何贅餘，直取最核心的要塞。

他銳利的眼神、他利落的進攻、他擡手擦汗的動作，每分每寸都讓許奈奈心跳加速。

她仍然緊握着袖子裏廉價的諾基亞，即便攝像頭早就記錄不到對方肮髒的小動作——畢竟沒有人有那樣的機會。

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無人能從他手上奪走一分。

或者說，這是一場單純的降維打擊。

啪！

于嘉禮與林汀雲同時搶籃板，籃球入筐，林汀雲冷白的手背被打出紅痕。

“卧槽公然打手！”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看臺上衆人義憤填膺。

裁判吹了犯規哨，二分線內投籃犯規罰球兩個，林汀雲扭動手腕，拿球走上罰球線。

“他們是戰術犯規。”

許奈奈驚愕轉頭，明熾嘴唇發白，右腿被冰敷着，醫務人員圍着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比起剛才很明顯緩和了許多。

“你怎麽沒去醫院？”

“老傷，不至于。”明熾故作輕松地聳聳肩，蒼白地笑着打趣，“比賽還沒結束隊長哪能先離場？——哎，麻煩你別告訴程可檸。”

許奈奈不知怎得聽出幾分落寞，還是點點頭。

明熾繼續給她解釋：“24s是一場進攻的最長時間，盛越利用戰術犯規讓阿雲兩次罰球，同時也得到了控球權，他們只要拖住這24秒，即便阿雲兩次罰球全進，盛越也會以比我們多三分的優勢奪得今年聯賽冠軍，就算阿雲力挽狂瀾在最後24秒反守為攻、投出三分球，最多也是平局，進入加時賽。”

砰——砰！

罰球兩次入筐。

LED屏幕閃爍——

當前比分96：99

剩餘時間00：24

許奈奈猛地站起來。

.......

球場上兩方争奪如火如荼，LED屏幕上巨大的倒計時像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

“我知道你想拖進加時賽。”

于嘉禮朝林汀雲挑釁一笑。

林汀雲沒看他，在盛越小前鋒傳球時猛地上跳探臂！

“你——”籃球在半空被搶斷，于嘉禮猛地咬重後槽牙，拔腿緊跟林汀雲。

0：20

0：19

......

兩人身體接觸在一起，宛若風暴般席卷賽場，直奔盛越籃筐！

于嘉禮喘息冷嘲：“林汀雲，你還有三分球的手感嗎？”

與此同時，他徑直撲來試圖搶斷！

林汀雲一個漂亮且敏捷地背身閃躲。

0：07

0：06

0：05

.......

兩翼盛越的八號六號全部圍上林汀雲，他迅速掃視賽場局勢。

刺啦——

球鞋在木制地板劃過，林汀雲猛地停頓。

他屈膝彎肘，于嘉禮為首的兩名盛越隊員齊齊起躍！

0：03

0：02

砰！急停三分！

0：01

“最後一秒！是急停三分啊啊啊！”

“卧槽幹拔跳投！！林汀雲牛逼啊！！”

“平局！平局！進入加時賽！”

“不！不不不......不止是急停三分！”

“那是——”

“是3+1。”明熾緊張的脊背松下。

他好整以暇地靠上椅背，輕笑，“還得是他啊。”

3+1？

沒等許奈奈詢問這是什麽意思，球場上已經擺成罰球陣列。

3+1，指在3分區域投籃時，防守球員被判定犯規，若投籃成功應計得分并判給1次追加罰球，即在原本三分基礎上再加一份，得3+1=4分。

如果從3分投籃區域的投籃不成功，則判3次罰球，得分按罰球進球1次/分計算。*

剛剛盛越搶斷時，再一次利用了戰術犯規：即便罰三次球全進，他們最壞的結果仍然是進入加時賽。

卻沒有人想到，在盛越這樣密不透風的夾擊下，林汀雲還能穩中三分。

如果這次罰球成功，淮宜一中将會一次性得到3+1=4分，同時以100：99的比分反超盛越，一舉逆襲成為今年的市聯賽冠軍。

……

裁判吹哨裁定罰球一次，看臺上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起立，視線齊刷刷落到球場最中心的少年身上。

林汀雲低頭活動手腕，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頭發遮擋了他眼底的情緒。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亦或者他什麽也沒想。

“不是吧.......盛越穩贏局怎麽打成這樣？”

“我賭進不了，哪有人回回命中的？”

“進不了，絕對進不了！”

“你們盛越的積點口德行嗎？”

“只會搞小動作，別太low了兄弟們。”

“就算沒進也有加時賽，狂什麽狂？”

.......

兩方看臺上的觀衆情緒激動，吵得不可開交。

林汀雲運球站上罰球線。

他擡頭望向近在咫尺的籃筐，準确計算力量與角度後擡手屈肘——

全場霎時安靜下來，空氣中好像只剩旋轉起飛的籃球劃破虛空的撕裂聲。

籃球在半空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然後十分柔和地穿過籃網，在地下留下一聲很輕的碰撞。

砰。

與此同時，LED屏幕再次閃爍——

剩餘時間00：00

當前比分100：99

下一秒，一中觀衆席爆發出一陣快要掀翻天花板的狂熱掌聲與歡呼！

“絕殺絕殺！這是絕殺球啊啊！！”

“啊啊啊啊這罰球太完美了！！”

“4分！！4分！！是3+1的4分啊我去！！”

“艹艹艹完全沒想到的反殺！！”

......

看臺上掌聲激切雀躍雷動，許奈奈緊緊地盯着賽場上少年意氣風發的身影，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叫嚣，手中手機緊握戰栗。

30萬像素的諾基亞遠遠比不上智能機的清晰度，卻定格下少年意氣風發的身姿。

足夠了。

……

反觀盛越觀衆席一片失望的唏噓，球場上盛越的球員臉色沉得快要滴水。

不論是命中三分、還是在戰術犯規後的三次罰球，最好的結果也是以99：99得到平局，進入五分鐘加時賽。

最後24s開始前，沒有人想過一中有反超的餘地。

精準計算命中三分的同時給對方設下戰術犯規的陷阱，并在最後一記罰球穩穩得分。

這是一計絕對預判後扭轉乾坤的絕殺球。

“站住！”

盛越隊員個個憤懑地圍住林汀雲的去路，梁屹等人剛想上前，卻見林汀雲做了個阻止的手勢。

盛越小前鋒怒聲:“林汀雲，你不要太嚣張了！”

剎那間，場面劍拔弩張，看臺四周沉浸在興奮中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無數人或疑惑、或擔憂、或看戲的目光直直彙聚到矛盾最中心，裁判席甚至都看到動靜，兩方隊員的碰撞一觸即發。

林汀雲薅了把汗濕的頭發，慢悠悠掀起眼皮：“規犯得不錯。”

“林汀雲！”

明熾因為他們犯規受傷下場，後來他們更是使用犯規拖延時間，可現在卻因為同樣的犯規弄巧成拙——

用你想針對我的卑劣手段來打敗你。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林汀雲第一次回應挑釁，語氣有多平淡，盛越的人就有多咬牙切齒。

這人實在太狂妄！

于嘉禮擋住他的去路，嗤聲冷笑：“如果打加時賽，林汀雲，你還有本事說這句話嗎？”

林汀雲沒有停頓，從于嘉禮身邊繞過時，輕飄飄地瞥他一眼：“我從不打加時賽。”

“你——”

......

廣播四面環音慷慨激昂地宣布今年聯賽冠軍，看臺前排的人擁擠着往下沖，保安們混亂地維持秩序。

賽場上，耀眼的少年脫下套在外面的0號球衣單手拎着，逆着後方排山倒海的人群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許奈奈手忙腳亂地把諾基亞塞回口袋，抱着他外套的手臂發熱滾燙。

越來越近。

“林汀雲！”

一道身影迅速晃過，空氣中霎時浮動Dior J'adore L'Or茉莉與玫瑰混合的高貴而優雅的淡香。

許奈奈如被定身，微微放大的瞳孔裏倒映出小跑到林汀雲身前那抹絕美窈窕的背影。

少女披散着霧霾藍色的大波浪長發，GUCCI最新款修身短款上衣以及高腰半身裙勾勒出女孩優美的腰身曲線，她踩着90mm的Manolo Blahnik麂皮高跟鞋，襯出完美的腿部線條。

呼吸道仿佛被陡然堵塞，許奈奈感覺自己好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掐住喉嚨，缺氧的胸腔密密麻麻地蔓延起令人窒息的刺痛。

明明從不曾認識這個人，可她仍然直覺般在腦中蹦出一個名字——萬施月。

“萬大小姐出手啦！”

“俊男美女站一起好養眼啊——”

“萬施月，林汀雲剛剛可是把我們盛越給贏了，你怎麽回事啊？哈哈哈......”

……

萬施月是美豔且擁有攻擊性的長相，她戴着淡水珍珠耳環，底妝清透自然，加深的眼影與卷長的假睫毛使她本身上翹的眼尾更加妩媚。

不會過于濃重，明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已擁有初具風情的神秘與性感。

大小姐從來不關心這種比賽，若非有人告訴她林汀雲今天會來，她絕對不會屈尊降貴地來這種嘈雜的球場。

“贏了盛越是他的本事，跟我喜歡他有什麽關系？”萬施月風情萬種地撩動長發，白了看臺一眼，“輸了只能說某些人技不如人。”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盛越的隊員們敢怒不敢言。

“哇偶！”

“這是公然表白嗎？是嗎是嗎？”

“什麽表白，這是萬大小姐宣誓主權！”

兩方看臺沸騰不已，尤其是一中方陣，天天被束縛地只知道學習的學霸們哪裏見過這麽刺激的場面。

萬施月根本不想再在這吵吵鬧鬧的地方多待一秒。

她忍着不耐煩，夾軟了嗓子：“汀雲，為了慶祝你奪冠，今晚請你吃飯好不好？我已經在西餐廳訂好了位置哦！”

“謝謝，不用。”林汀雲躲過萬施月親昵靠過來的動作，繞開她往一中休息區走。

萬施月眨眨眼:“怎麽不用？你今天可是打爆全場诶！這麽辛苦自然好好好補一下啦！”

林汀雲:“盛越的球員應該更需要。”

臉黑成鍋底的盛越球員們：“......”

萬施月簡直愛極了他這樣冷漠無情的态度。

她拎着小短裙，仰着腦袋，踩着小高跟噠噠地跟在一言不發的男生身後：“哎呀，就吃個飯，不至于這麽小氣吧？汀雲，上次人家生日宴你都沒來，你不知道人家有多麽傷心......”

許奈奈落寞地看着兩人無比搭配的身高差，聽着女孩嬌媚的撒嬌聲，眼眶幾乎要酸出淚來。

她咬住口腔的一塊軟肉，在許多人圍上了的同時默默後退。

人群将他們越隔越遠，許奈奈垂頭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卻不想剛擡頭就對上林汀雲看過來的視線。

“她是？”

一向對身邊的事漠不關心的人突然有目的性地看向某個人，引起萬施月十足的警惕。

“我......我是後勤志願者。”許奈奈一驚，“剛剛林汀雲上場匆忙，拜托我幫他看管衣物。”

萬施月眯眼打量這個把醜不拉幾的志願服拉鏈拉到最後一節的女生。

得出結論：小有姿色，比不上我。

“這樣啊。”萬施月踩着高跟鞋走到她前面，居高臨下地微笑，“現在可以給我了，多謝你幫我們家汀雲哦！”

“沒、沒事。”

許奈奈心虛的厲害，然而男生骨節分明的手指率先伸過來。

林汀雲低聲：“多謝。”

如出一轍的‘多謝’，他們才是真正一個世界的人。

許奈奈壓下泛酸的情緒，擠出微笑：“不客氣。”

......

主席臺上主持人宣布總決賽閉幕式，各學校榮譽将會在統計完整個淮宜所有參賽高校排名後予以獎勵和公示。

按照慣例，市聯賽結束的這天晚上校隊要組織慶功宴，但因為隊長明熾受了傷，只能延期。

同學們相繼回家，許奈奈跟着志願者的隊伍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今天要不是我男神，我們一中真的要輸給盛越那幫孫子了——”

“就是，我真的很懷疑當時二中那場就是他們在背後搗鬼！”

“那時候不也是阿雲頂嗎？屬于是歷史再現了.....”

“是奇跡再現！”

許奈奈站在外圍聽一起做志願的一中同學激動地讨論今天的比賽。

之前她曾遺憾自己沒有見到他打二中的那場比賽，只能不斷通過旁人只言片語拼湊不甚清楚的場面。

直到今天那些曾在幻想中的影子落到實處，他只用最後兩分鐘就打出了不可思議的極限反轉。

......

下午還是豔陽天，傍晚天空就起了烏雲，濃黑的雲團笨拙浮動，天上淅瀝瀝下起小雨。

許奈奈交還自己的志願工牌走出校門時天已經完全暗沉，一輛黑色SUV正停在校門口。

哪怕只見過一次，她還是一眼就辨別出了熟悉的車牌號，以及無論看多少次都會心跳加速的少年。

“萬施月的臉是真是豔絕，跟建模似的，你說雲哥為啥一直不答應人家？要我才不舍得美人心碎！”

“你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麽醜比樣好吧？？”

“哎哎哎話說早了吧？雲哥才不舍得美人淋雨！”

校門口等家長來接的男生女生團聚調笑，只見那方萬施月擋在車前不知說了什麽，SUV終于打開車門，女孩拎着裙擺滿心歡喜地上了車。

引擎響動，黑車離馳，留下一串飄渺的尾氣很快與雨汽混融。

“我聽說今年一中藝術節壓軸節目的特邀嘉賓就是萬施月呢！”

“人家估計是沖着雲哥才來當特邀嘉賓的吧！”

“哈哈哈.......”

許奈奈維持遠望的姿勢，朦胧小雨在她頭發上結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

校門口的同學被家長接連接走，最後只剩她一個人，同樣的情景像極了高二開學之初那晚的傾盆大雨，只是這一次許奈奈很清楚沒有人再會在她渾身淋濕時下車遞一件外套。

許奈奈漫無目的地游走，最後半蹲在街店門口躲雨，腦袋埋在臂彎消耗時間。

她不太想回去。

只要踏上往君頤壹號的路，她總會想到那晚令人作嘔的一幕。

許奈奈不止一次地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可每一次回憶卻只會加深那短短幾分鐘留在腦海的深度。

十六歲的少女正值青春期鼎盛，心智稚嫩卻不愚蠢，哪怕她對于兩性尚且懵懂，也仍然能區分有些事是否正确。

她無法直視自己的長輩姑爹，也同樣迷茫。

所有女孩都會遇見這樣的事嗎？

如果不是，那麽這是不是因為她的錯？

樹枝搖晃，香樟葉面翻滾發出沙沙聲，路燈的光芒在濕潤的地面上反射出蕭索的微光。

沒有人能給許奈奈一個準确的答案。

“小姑娘、小姑娘？哎，你去別處躲雨行不，擋着我做生意了。”肩頭被大爺戳了兩下，許奈奈霎時羞愧。

“對不起，我這就走。”她站起來連連鞠躬，抱着懷裏書包手機趕緊離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電光交錯劃破天空，噼裏啪啦的雨點落在躲雨的屋檐下，街上已經快沒人了。

許奈奈勉強看到一處拉下卷閘門的打樣店鋪，站到屋檐下摸出懷裏的諾基亞。

本來是想看個時間，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相冊，兩段兩分多鐘的視頻和一張高糊畫質的少年背影将她一潭死水的眼底泛出光。

女孩纖細的食指輕輕地抹幹1.8寸手機屏幕上的水霧，男生後背的LTY字母縮寫熠熠生輝。

照片上分明只有林汀雲，許奈奈卻沮喪地想到另一個更為明媚張揚的女孩。

唰——

突然，一輛電瓶車快速馳過，許奈奈大驚彎腰本能保護手機，身上卻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灘水。

發絲凝成一縷縷往下滴水，她平緩許久才狼狽地睜開眼。

大雨淅瀝瀝地仿佛要将整個城市淹沒，巨大的雨幕沖刷黑夜，原地早沒了肇事者的身影。

許奈奈鼻尖突然酸到刺疼，嗓子仿佛堵了團幹澀的棉絮，一整天積壓的委屈在這一刻猛然決堤。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他一樣折回來對她說聲‘抱歉’。

......

作者有話說：

二分評有紅包，明天見~

*“3+1”出自籃球賽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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