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十二月的平城,冷風呼嘯。

冬日裏的風,像是凜冽的冰刃,吹的人臉刺痛,路上的行人裹着厚重的大衣,将臉埋在圍巾裏往前行,呼吸不勻地吐着白氣。

等綠燈的間隙,林暮煙冷得在原地跺了跺腳,雙手放在唇邊哈氣,待可以通行後忍着寒風繼續走。她所住的公寓和醫院隔了一條街,用不着打車,徒步十分鐘左右便可抵達。

寒風刺骨,鑽進衣領,林暮煙将領口束起,加快腳下的步伐,她踩着醫院的小路,每一步都伴随着積雪的沙沙聲。

進了住院部大樓,林暮煙乘坐電梯來到六樓,同護士站的護士們打過招呼,朝着左邊走廊第三間病房走去。

林暮煙還未進門,病房內傳出小男孩的笑聲,像是心有靈犀般地感應到她的接近,高興地問一旁的醫生:“是姐姐來了嗎?”

“屬你耳尖。”剛走到門口的林暮煙聞言,笑着抿了抿唇,慢步走到醫生身側,客套地問了句,“趙醫生也在?”

“在辦公室沒事,來看看棋棋。”

“麻煩您了。”

她笑說。

林暮煙和棋棋相差十九歲,是林父老來得子,和林暮煙的繼母所生。只是林父在棋棋出生的第二年車禍去世,只留下孤兒寡母。

可惜天不遂人願,棋棋三歲那年被查出患有嚴重的慢性腎炎,而作為親生姐姐的林暮煙無法為棋棋進行腎移植,治療幾乎用盡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林暮煙彎了彎腰,看着眼前的棋棋,他的氣色比昨晚要好一些,卻也始終不見好轉。她揉了揉棋棋的腦袋,輕聲道:“棋棋有沒有乖乖啊?”

“可乖了呢。”棋棋說完,抿着唇,片刻才問出口,“哥哥今天不來陪棋棋嗎?他已經好多天沒來看棋棋了。”

棋棋口中的哥哥,是林暮煙的男友明熾。

聽棋棋的話,看樣子明熾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林暮煙神色略顯不悅,不過很快換上柔和的笑容:“棋棋不喜歡姐姐來嗎?”

Advertisement

說到底是林暮煙自己的弟弟,犯不上讓明熾如此上心。

棋棋拼命搖了搖頭,抓着林暮煙的手,聲音奶聲奶氣道:“我喜歡姐姐陪我玩。”

談話間,趙遠津的眼神打量了林暮煙片刻,總是不舍得移開視線。

林暮煙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呢絨大衣,以及黑色的長筒高跟鞋,風格偏穩重。妝容與平時不同,常披着的長發被黑色的絲帶随意紮起。

趙遠津雖不能說特別了解林暮煙,可照着她的性格,是很少穿這樣深沉的顏色。他假裝無意提起,算是有個說話的機會:“看你氣色不太好?”

林暮煙道:“沒化妝。”

前段日子,林暮煙接了個古裝網劇,是個女配的角色,戲份不多。今天殺青,在劇組卸了妝趕回平城,回家放了行李便來了醫院,來不及做多餘的事情。

趙遠津微張着唇,他怎麽會不知道林暮煙素顏有多漂亮,看她的氣色明顯是沒休息好的狀态。她不願多說,他也只能換個話題:“明先生沒一起來?”

提起明熾,林暮煙眼眸閃過些許不耐煩的意味,她看向別處,過了很長時間才緩緩吐出來兩個字:“有事。”

趙遠津注意到林暮煙的微表情,以為是對他的反感,只能笑了笑,他早該想到是這樣的語氣的,似乎除了對棋棋态度溫和,林暮煙很少以笑示人。

只是林暮煙模樣出衆,在這人來人往的醫院裏,難免不被人議論幾番,說的最多的就是這樣一個漂亮女人,走了演戲這條路,卻沒能混個什麽名堂。

待林暮煙察覺趙遠津的目光,她驀地擡眼,對上他的視線,直言道:“趙醫生要坐嗎?”

這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趙遠津扶了扶眼鏡,尴尬笑道:“不了,過會兒還得去看別的病人。”

等趙遠津走後,林暮煙同棋棋說了會兒話,之後護士來帶棋棋去做檢查,她只陪了一段路。沒多久,明熾便打來了電話,聽語氣,倒是極其不滿她的遲到。

“怎麽還沒來?”

林暮煙拐進樓梯間,一只手放進大衣口袋裏面,掏空之後才想起出門忘記帶煙了。她笑了笑,輕聲說道:“在醫院。”

“去醫院做什麽?”明熾不等林暮煙說明原因,只顧着自己,“自己打車過來。”

“知道了。”

兩人的話都極少,客氣的仿佛陌生人。

挂了電話,林暮煙推開樓梯間的門,同負責棋棋的護士交代了幾句,要她務必照看好棋棋,至少在她回來之前。

等待電梯的時間裏,林暮煙點開外賣軟件,點了三杯奶茶給護士站,算作是麻煩她們的謝禮。

林暮煙在醫院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便過去了。

出租車司機是個愛說話的,時不時地同林暮煙聊上幾句,不過都是些不知怎麽回答的閑話。

林暮煙從包裏拿出來氣墊,簡單化了個淡妝,只塗了個顯氣色的口紅。到了目的地,林暮煙按照明熾說的沿着路往裏走,裏面正舉行着葬禮,著名導演韋益康兩天前在家中突發心髒病去世。

來送行的都是圈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明熾作為新秀導演,若非使了些手段,是斷來不了的。

明熾如今事業剛有起色,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結識圈內人士的機會,盡管無用,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林暮煙一眼便看見了遠處的明熾,他正與人交談,看上去倒是相談甚歡,金框眼鏡下,斯斯文文的一張臉,藏着的盡是看不透的心思。

明熾也同樣瞧見了她,同身旁的人說了一句,便朝着她的方向走來。他帶她先去祭拜了韋導,安慰了傷心過度的韋太太,場面話說完之後,也就沒了下文。

他們走的遠了些,林暮煙只覺得腦袋沉沉的,她是強撐着困意,睜開眼去看明熾,聲音放的很輕:“有什麽是必須我來的?”

明熾仿佛猜到一般輕笑了聲,雙手握住林暮煙的雙肩,動作親昵,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看見那邊靠着柱子的人了嗎?只要和他談妥了,新電影的投資就穩了。一會兒我會帶你去見他,你什麽都不用做,對他笑就行了。”

林暮煙眼神未有動容,微微蹙眉,錯愕許久,難以置信道:“這是別人的葬禮,不是酒會。”

林暮煙對于明熾如何談成合作的事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他如今已經這般沒有下限。

明熾坦然自若,揚了揚眉,不屑道:“有區別嗎?”

林暮煙閉了閉眼,不想多牽扯,語調很慢:“恕不奉陪。”

“為了棋棋也不陪嗎?”見她作勢要走,明熾迅速拉住林暮煙的手,低聲道,“這些年你所有的積蓄幾乎都花在了棋棋身上,我不求你在事業上對我有益,至少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盡一盡女朋友的義務吧?”

林暮煙擡眸,靜默了半晌。

明熾說的不假,棋棋從配型到手術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靠她拍網劇,根本承擔不起。這些年雖沒有要過明熾一分錢,可她扪心自問,她這樣的情況人人避之不及,也只有明熾從無怨言。

而如今也只有明熾肯幫自己,她嘆息道:“只這一次。”

明熾笑了:“就當是拍戲,自然點。”

林暮煙不多說什麽,擡手拿掉明熾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重新挽上他的手臂,同他一起走了過去。

明熾的到來很突然,幾人面色變得極為惡劣時,卻在看到林暮煙時一愣,饒有興趣地同明熾搭上話。

角落有位身形優越颀長的男人,正靠着柱子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響聲,只是不曾擡眸給周圍人眼神。

男人穿了件白色高領毛衣,黑色的呢絨大衣,領口處的品牌LOGO和林暮煙的大衣是同一個季度的情侶款。

只不過林暮煙的是好友葉喬前段時間送她的生日禮物,她倒是沒想到,會這樣同人撞衫。

似乎人人都注意到了這點,打量一番之後卻無人調侃,倒是讓林暮煙好奇起男人的身份來。

察覺林暮煙出神,明熾輕輕碰了她一下,她這才收回視線,應下同她講話之人的問題。

是韋益康的學生,在圈內也有了一定地位,斬獲不少大獎,他問,林小姐是否有試鏡過老師的電影《飛鸾》?

林暮煙颔首,換上不失禮貌地笑容:“有幸得了一次試鏡的機會,只是可惜辜負了韋導的期望。”

她的聲音清冷,如山間清泉,透着幹淨清澈。

男人微微點頭,只覺得可惜了這樣的容貌,本該是大紅大紫的長相,或是演技不過關,或是旁的原因,他也沒再追問。

餘下的話,都是明熾同幾人在聊之後的投資,林暮煙無心再聽,只負責微笑和點頭時不時發個呆,餘光偶爾會瞥見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她不自在,卻也不能做什麽。

棋棋如今還未找到合适的□□,這期間的住院費以及診療費,這些加在一起,足以讓她忍下所有委屈。

林暮煙下意識側首,同角落男人的視線在途中相遇,她愣了一秒,随後不緊不慢地對上男人毫不遮掩的目光。

這會兒時間已接近傍晚,冬日裏天暗的極快,室內的燈光偏冷色調,倒莫名讓人的後背多了幾分寒意。

男人的嘴角噙着微微笑意,眼神卻內什麽溫度,冷若寒霜的模樣,目光沉沉裏透着殺伐果斷的情緒,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倒教人真假難辨。

林暮煙回過神時,明熾已經帶她離開了,至于還說些什麽,她已然沒心思聽了,只是隐隐聽見離開的地方有人在攀談哄笑,卻聽不清說了什麽。

身後,許久不曾開口的男人擡眸,淡淡瞥了眼林暮煙,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周圍關于林暮煙的話題不曾停止,無非是這樣的美人,原本有大好前程,不知為何卻始終不溫不火,實在可惜。

聲音嘈雜中,男人的笑聲低沉,眼裏分明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她是誰?”

身側的人覺得有趣,故意如此介紹:“你最瞧不上的那人的女朋友。”

男人看着身側之人十分不快地挑了挑眉,似是不大信這話,倒未曾出聲。

“真名花有主。”

聞言,男人眉眼微挑,唇角上揚,聲線清冽,漫不經心說了句:“我在乎那個?”

作者有話說:

開文喽~因為之前一直都是雙C,這次男女主都是非C,所以把作話放在前面,提前說明一下,女主前期有男友,為了保證閱讀愉悅,不喜歡的寶寶就不要為難自己啦。

還是和之前一樣每天下午六點更新,有情況會請假,20w字小短文,千萬不要養肥我呀QAQ

專欄預收文《一樣月光》求收藏————文案如下

*沒心沒肺×心機腹黑

*女主就是壞,男主就是愛

*七歲差

宋昭月十七歲那年家裏來了個男人,是父親摯友的兒子,沈執。

她對他的印象是,長相不錯的悶葫蘆,可以追。

不久,宋昭月将人撩到手後卻不小心玩過火了。同沈執說分手那天,她只說了三個字:“玩膩了。”

再後來,是沈宋兩家聯姻。

婚後,宋昭月想方設法招惹沈執,希望他盛怒之下,主動離婚。

沈執給了宋昭月四個字:“等我玩膩。”

宋昭月按照沈執的要求,一改往日做派裝起了清純小白花,不去酒吧,不做美甲,更是滴酒不沾。

她盡力讨好沈執,為的就是能順利離婚。

某日,宋昭月來到沈執面前,雙手攤在沈執面前,聲音軟軟的,讓人心疼:“執哥哥,說好的離婚協議書呢?”

沈執擡眸,修長的手指捏住宋昭月的雙頰,望着她期待的眼神,神色陰郁:“怎麽辦昭昭,你這樣更好玩了。”

宋昭月:還帶這麽玩的???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