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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澤拍完第一組雜志封面, 時間剛過零點,他甩了甩頭發上的彩粉,五顏六色的不說, 聞着也嗆鼻子。
他咳嗽着從幕布上下來, 找助理要來毛巾擦了擦眼睛和嘴巴裏殘留的彩粉, 聽見棚內有人議論紛紛。
宋承澤對着鏡子擦拭餘粉,漫不經心地問助理情況:“剛剛拍照的時候,下面都在讨論什麽呢?這麽熱鬧。”
助理程嘉說:“是有件稀奇事。”
“什麽?”
“就是之前跟阿澤你合作的那位林暮煙林小姐, 在今晚的慈善晚宴上失蹤了。”
宋承澤心頭一顫,臉色也跟着變了, 他着急問道:“失蹤?怎麽可能會失蹤?”
“監控有拍到是被人綁架, 不過半個小時前已經找到了, 在一個廢棄工地。警察到的時候綁匪已經跑了,只留下林小姐一個人。”程嘉搖了搖頭,覺得可憐,“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至于劫財劫色, 網絡上也是瞎猜, 沒一個對的。”
宋承澤放下毛巾,在包裏翻找什麽, 他的語氣煩躁極了:“人在哪?”
“啊?”程嘉一愣,反應過來說,“人民醫院。”
不等程嘉再問,宋承澤拿了車鑰匙便往出走,馬上到電梯口時, 他被經紀人攔了下來。
經紀人見他如此, 指責道:“一會兒還有一組要拍, 你這個樣子要跑去哪裏?”
宋承澤沒看經紀人,摁了電梯的按鈕,看着遲遲不下來的電梯心情十分焦躁不安:“醫院。”
他氣急敗壞地踢了一腳空氣,他瞥了眼一邊的安全通道,徑直朝那邊走去。
“醫院?”經紀人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壓低聲音邊走邊問,“你去醫院做什麽?你跟她是什麽關系啊?需要你這個樣子連工作都不顧了跑去醫院?”
經紀人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宋承澤!這個時候可別拿你的事業開玩笑。林暮煙的事跟你沒關系,別犯渾。”
這是經紀人第二次提及他們的關系,宋承澤站在原地愣了愣,想到林暮煙如今的處境他已經無法再冷靜思考。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須要去。
宋承澤強行掰開經紀人的手,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道:“我是她的追求者。”
說完,宋承澤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的拐角處,經紀人跑過去抓着欄杆,無論怎麽喊都無法阻止,他對着空蕩蕩的樓梯破口大罵,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聲音。
“宋承澤!”
“你給我回來!”
“你他媽就這麽走了!”
“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啊!”
來到醫院大廳,宋承澤拉了個護士來問林暮煙的下落,他一路長跑這才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外面的椅子上,米雅和雲甜正坐在長椅上等候。
宋承澤大步上前,去問米雅關于林暮煙的情況。
米雅剛從悲傷中走出來,擦了擦眼淚說道:“我見到她的時候渾身是傷,無論我怎麽喊她都醒不過來,醫生說只是暫時性休克,可是這都進去一個小時了,也不見出來。”
在漫長的等待過後,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醫生出來說明了林暮煙的情況,要她這些時間好好修養。
“身體沒什麽大礙。”醫生嘆氣說,“只是女孩子經歷了這種事難免會有應激反應,等她醒來後,可能會很長一段時間處于自我封閉的狀态,家屬盡量去幫助她調節情緒。”
此時林暮煙還處于昏迷狀态,不過她的情況穩定,醫生安排她轉入普通病房觀察。
米雅和雲甜去外面買林暮煙住院期間需要的生活用品,順便去她家拿幾件她的貼身衣物過來,便拜托宋承澤照看。
方才林暮煙出手術室時,迫于某些原因,宋承澤忍着擔心,走的遠了些,一直等米雅她們和護士安頓好,他才敢靠近。
宋承澤走近病床前,看着林暮煙安靜的躺着,她的面色慘白,臉上有幾處血痕,顴骨和嘴角均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他伸手去碰她的臉,卻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過了一個多小時,雲甜先拿着買好的東西過來,去接了忍熱水,打算給林暮煙洗臉。
雲甜擰幹毛巾,正要去擦時,被宋承澤擡手攔了下來,她擡眸看他,聽見他的聲音溫柔:“我來吧,你去坐會兒。”
“可……”
宋承澤執意如此,雲甜也不好說什麽,便将毛巾遞給他,自己去一邊收拾剛剛在超市買好的生活用品。
米雅來時,看見宋承澤正坐在床前一動不動地望着林暮煙,她先是一頓,随後輕聲說道:“你也辛苦了,這有我呢,你回去休息吧。”
宋承澤許久未出聲,片刻後,才回道:“好。”
他沒讓米雅送,自己默默離開了病房。
只是他沒走遠,就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就這樣沉默着坐了一夜。
林暮煙醒來,已經是隔天中午,她睜開眼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醫生來看,也直說身體一切正常,只是她始終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必須她自己想明白。
沒有人知道林暮煙經歷了什麽,她就那樣發着呆,過了很久很久,她才終于張了張唇,說自己渴了。
米雅在一旁幫她用棉簽沾點水,潤着她的唇,等她身體慢慢有了反應,這才扶着她坐起來。
林暮煙低着頭,抿了抿杯子裏的水,啞着聲音問出了第一句話:“席聞均……”
米雅一頓:“什麽?”
“他來過嗎?”
米雅搖了搖頭。
“也沒有,打過電話嗎?”
米雅依舊搖頭。
林暮煙苦笑着,握着水杯的手越發的緊了,她不再多說什麽,只是無聲地笑着,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
“煙煙?”米雅看她如此,又着急又手足無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哭出來也好,別這樣好不好?我看着心疼。”
現在網絡上早已傳遍了關于綁架案的事情,而這種事對于一個女生的惡意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
何況,林暮煙又在娛樂圈,輿論無限放大,對她的傷害就越大。
只是林暮煙不肯說,怎麽也不肯說。
住院的幾天,宋承澤也常來,偶爾在旁邊陪林暮煙說說話,卻也很難得到她的回應。
這晚米雅家裏有事來不了,擔心雲甜一個人忙不過來,宋承澤自告奮勇擔起照看林暮煙的責任。
傍晚宋承澤忙完工作順便被經紀人訓完過來接替米雅,等她交代完事情,他這才進了病房。
林暮煙躺在床上,瞥了眼宋承澤,什麽話也沒說,擡眸看着輸液袋。
到了夜裏,許是因為藥物作用,又或是急于進入睡夢之中,林暮煙睡得很快,早早便閉上了眼。
雲甜也累了一天,宋承澤讓她先去睡,等他累了再喊她。
雲甜猶豫了下,說道:“那你記得喊我啊,別自己硬撐着。”
宋承澤強撐着笑意:“好,快去睡吧。”
他拉了椅子過來坐在林暮煙床邊,替她撥開淩亂在側臉的碎發,聽見她迷迷糊糊說着夢話,眼角慢慢擠出眼淚。
宋承澤湊近了些,依稀聽見零零散散的幾句——我不會原諒你的。
是關于席聞均的。
宋承澤神色一凜,垂眸看她,只笑了笑。
片刻後,林暮煙翻了個身,卻因睡得太靠床沿,差點要掉下來,好在宋承澤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攔住。
只是林暮煙腰上有傷,宋承澤若是亂動,定會扯到她的傷口,他嘆了嘆氣,只好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一直扶着她的腰。
就這樣過了一夜。
只是這晚,林暮煙不曾聽見,在這寂靜的深夜裏,有一個聲音在說。
“林暮煙,以後換我來陪着你。”
“好不好?”
那聲音真誠且溫柔。
隔天一早,林暮煙醒來時才發覺自己的位置過偏,她忍着疼痛準備轉身,卻對上了宋承澤的目光。
他微眯着眼,看上去困極了,卻還是一只手撐在床邊,替她扶着身體。他困到沒發現她已經醒來,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
林暮煙見狀,連忙往裏挪了點,卻因為動作過大疼的悶哼一聲,倒是吵醒了即将睡過去的宋承澤。
他猛的睜開眼,看見林暮煙醒來,笑着問道:“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暮煙搖了搖頭:“你就這樣堅持了一夜?”
“也沒有,就幾個小時。”宋承澤撓了撓頭,擔心林暮煙不信,又補了一句,“真的,你只有後半夜睡得不老實。”
雲甜此時還在睡,看時間還早,林暮煙也不想說話,只調整好睡姿,準備睡個回籠覺。
過了會兒,林暮煙感覺身後一片寂靜,便又開口:“你累不累?”
宋承澤也沒嘴硬:“還行?就是手有點酸。”
她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句:“謝謝。”
“謝什麽,我也沒幹嘛。”
林暮煙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身體沒什麽大礙後便出院了,米雅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直接将她送去付亞雲那裏。
付亞雲不上網,也是在她出院回家這天才知道她出了事。
只是回家以後林暮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吃飯幾乎不和人交流,就連棋棋她也甚少回應。
宋承澤倒是來的勤,有事沒事便想法子都林暮煙開心,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安慰人的方法,在一旁開導她。
“你知道人生最難的是哪些階段嗎?”
林暮煙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是10和70歲之間。”
林暮煙依舊不說話。
宋承澤便自顧自的說:“所以啊,人生在世哪有不艱難的,其實只要放寬心,把那些不好的人和事,該忘的忘,該丢的丢,都不要放在心上。”
一上午,林暮煙一個字也沒說,倒是宋承澤叽叽喳喳說了一大堆,有時候把自己逗笑了,她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時間久了,林暮煙聽的煩了,沖他發了脾氣,這才讓房間安靜下來。她看着宋承澤錯愕的表情,意識到自己态度惡劣,輕聲道歉:“對不起啊,我不該兇你。”
宋承澤反坐在椅子上,手臂放在椅背上,笑說:“這有什麽可道歉的,本來你心情就不好,我吵你,你發脾氣不是很正常?”
聞言,林暮煙不悅道:“那你明知道我生氣還這樣?”
沉吟片刻,宋承澤才緩緩開口:“發脾氣總比你這樣不說話要好。”
這一回,換林暮煙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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