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你接到了星星。”◎
“耳朵?”紀錦不确定的問了一遍。
她眼睛濕漉, 但目光卻清淩淩,一望到底,沒有任何雜念。
跟這會的他, 是極與極。
姜野還圈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跟她虛虛交握, 她手上沾了他的體溫,已經沒剛開始那麽涼了。
他就這樣微微彎腰前傾, 離她很近很近,近到離得遠的人可能會誤會他們在接吻。
他低低“嗯”了聲。
得到他回應的紀錦,隔了好半天才有動作。
她先是用食指輕輕戳了戳他耳尖, 看到他耳尖抖了一下,她眼睛一亮。
耳朵會抖欸!
是狗狗。
她又戳了戳,只塗了一層淺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 沿着他的耳廓描繪着他的耳朵形狀。
等她描到耳垂的時候,她拇指跟食指小心的捏了兩下。
亮晶晶的瑞鳳眼瞬間一彎, 她笑的很甜, 嗓音也是甜的,點着頭在那裏說:“是軟的。”
她還想再捏一捏,因為很好捏,軟乎乎, 還燙絲絲,手感特別好。
結果鉗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忽然用力, 将她的手從他耳朵上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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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錦茫然,她緩緩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錯事, 但具體哪件事開始出錯的, 她頭很暈, 腦袋也很亂,一時間想不出來。
她只知道,姜野好像生氣了。
因為她....
捏疼他了麽?
紀錦覺得應該是這樣。
他這會低下了頭,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她只能也跟着彎腰低頭去找他的視線。
誰知道,她才剛彎腰低頭,只看到了他灰色的運動短褲,都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眼睛,他忽然松開了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捂她眼睛了。
紀錦有點不滿,還在他另一只手裏的那只手也收了回來,兩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試圖将他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拿開。
一次成功。
兩人座位姿勢都沒變,還是她上他下。
紀錦就又低頭去看他,到嘴邊的“你生氣了麽”只說了一個“你”字,視線又被姜野遮住。
他動作有點急。
他捂着她的眼睛,她覺得姜野今晚可能也喝的有點多,所以嗓子這會很啞很啞。
他說:“你先睡一會兒,我去趟洗手間,很快回來。”
末了,他語氣又松和了不少。
他好像是又離她近了一點。
她看不到,只感覺到耳朵被他呼吸掃過,很癢。
他:“回來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紀錦這會已經犯困了,她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姜野又說:“那你現在閉上眼睛。”
紀錦不理解,“為什麽啊?”她腦回路清奇道:“你要我就這麽坐着閉眼睡嗎?”
姜野沉默了。
然後她聽到他啞聲一笑,耐心重複道:“閉上眼睛。”
紀錦:“好吧。”
睫毛劃過掌心。
姜野額上的青筋更加明顯。
确定她閉眼了,他才慢慢将手拿開。
紀錦沒看到,那個一向自信從容的小少爺,這會幾乎是狼狽的從她眼前逃走的。
她閉眼坐了會兒,實在困的不行了,就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
發現姜野已經不見了,她就趴回桌上打盹。
在洗手間抽了幾根煙的周牧沉,出來後就看到紀錦身邊的位子已經沒了人,他頓了頓,擡腳往那邊走去,只是走到半道,他又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煙味很濃。
他嘆了口氣,出去散身上的煙味了。
今天依舊是陰天,天上烏雲遮蔽了月亮,黑漆漆一片,連一個星星都找不到。
周牧沉半倚在別墅後的牆邊,靜靜等着風帶走他身上的煙草味。
大概有兩三分鐘的樣子,後面小洋樓那邊有兩個工作人員結伴而行,一起往這邊走。
從他們晚餐開始後,節目組的人就将機器架好回了小洋樓,不再打擾他們的娛樂活動,給了他們足夠的空間。
周牧沉本來也沒在意。
然而——
“卧槽!他們好像真的親了!”
“沒親吧?我就看到紀姐摸了野爹耳朵。”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啊啊啊我不管,我真的受不了了,這跟親了又有什麽區別?!”
“我也是!我剛剛真的被吓到了!卧槽,我還是第一次在戀綜看到有男女嘉賓這麽互動的...”
“不行我真的好激動!我感覺我嗑到真的了!”
“我也覺得!”
兩人都沒注意到站在這邊的周牧沉,聊的正起勁。
還是後面追出來的小陳看到了安靜站在陰影裏的人。
小陳:“...”
尋思了一下,小陳還是過來打了聲招呼,“周老師。”
周牧沉淡淡點頭,“去找姜野?”
小陳:“對,我過去看看他。”
周牧沉:“嗯。”
兩人禮貌的交流了兩句就分開。
那邊的工作人員:“........”
兩人沖着周牧沉傻笑,“周老師在這兒吹風呢?”
周牧沉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依舊溫和有禮,“嗯,醒醒酒。”
兩個工作人員丢下一句“那你吹”,就你推我搡的跑遠了。
見他們走遠,周牧沉捂着胃,仰起頭閉上了眼。
胃裏難受的厲害,但都不及心裏的疼痛。
從他們分開後,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他看着她投入別人的懷抱,看着他們一起牽手相擁,甚至是,看到別的男人為她戴上婚戒。
每每想到這裏,他就如同擱淺的魚。
會随時死去...
他至今都記得,十歲的時候,老師讓他們以《我的夢想》為主題,寫一篇作文。
那時候的他,夢想是成為自己母親那樣,當一個能在舞臺閃閃發光的音樂劇演員。
十五歲的時候,母親意外去世,父親很快有了新的家庭,他也從那個天之驕子,變成了落魄少年。
但他有他的驕傲,在學校裏,他依舊是那個成績榜首,處處優異的好學生,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十五歲的時候,母親親手為他築成的夢想城堡,從此坍塌。他的驕傲,只在表面。骨子裏,卻早已沒了十五歲以前的驕傲自信。
十七歲的時候,班主任問他,以後想做什麽?
他忽然變得很迷茫,沒有方向的他渾渾噩噩,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高考結束,他第一志願添了清北,不确定自己做什麽,那就去考國內最好的大學,他當時是這樣想的。
他也成功被清北錄取。
大學第一學期,他被舍友拉去看了一場音樂劇。舍友平時根本不關注這些,那次去,只為了一個人,是舍友新晉女神。
她叫紀錦...
周牧沉第一次見到紀錦,就是在音樂劇的舞臺上。
那時候的紀錦,已經有了“怪物新人”的稱號。
才19歲的她,憑一首翻唱爆紅全網,之後更是星路坦蕩,作詞作曲出專,她以一己之力,在短短半年不到,讓無數人記住了她的名字。
她就像一個永遠讓人無法企及的存在。
周牧沉第二次見到紀錦,是在大三那年。
那時候的他,已經迫于生計去做淘寶模特了。
有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雖然不配當他父親,但卻給了他一張出衆的皮相。
也是因為這張皮相,他被星探看中。
或許他心底還是希望能像母親那樣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人吧,在人才濟濟的大學裏,他從前的優秀早已不夠看。
他被淹沒了。
而他潛意識裏其實是不想被淹沒的。
于是,他就在劇組裏遇到了紀錦...
當時他只是一個只有一句臺詞的炮灰,因為演技爛,不會找鏡頭,差點連這一句臺詞都被取消。
是紀錦。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正午,太陽那麽大,能将人烤脫一層皮。
他反反複複摔在滾燙的地面,再好看的臉,在那一刻都是醜陋肮髒狼狽不堪的。
當導演再一次罵他能拍就拍不能拍就滾蛋的時候,原本在休息區的紀錦過去跟導演說了什麽。
他看到她有幾次朝他看了過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低下頭,不敢看她。
很快,他頭頂的烈陽就被遮住了。
紀錦将傘撐在了他頭頂,對他說:“喝瓶水緩一下吧。”
她給了他一瓶兩塊錢的農夫山泉。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農夫山泉的廣告詞是沒有騙人的。
很甜很甜。
她教他該怎麽找鏡頭,教他該怎麽用那麽短的一句臺詞,演出那個角色的靈魂...
她是那麽的溫柔,溫柔到讓十五歲以後的他,第一次有了貪念。
哪怕他很清楚,她其實對所有人都這樣,她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于是,二十一歲的周牧沉,終于有了新的夢想。
他的夢想是.....紀錦。
從很早前,周牧沉就對紀錦說:“沒有你,我會死。我真的很愛你。”
紀錦只當他是在表達愛意。
她不知道,沒有他,他真的會死.....
就像那個死在十五歲意氣風發的周牧沉一樣。
就在今天,就在此時此刻,周牧沉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他想,那個“活”了不過三年的周牧沉,可能又要在他二十六歲這年,“死”去了....
一陣風吹過。
周牧沉猛然睜開眼。
他不能這樣的,他沒資格在這裏怨天尤人。
是他自己推開了她。
他都還沒有為他那晚的行為向她道歉…
他不想就這麽跟她成為陌路人。
身上的煙味已經淡了,周牧沉回了戀愛別墅。
餐廳那邊,岑瑤他們都在閉眼小憩,紀錦身邊的位置仍舊是空的。
周牧沉走了過去,輕輕拖過椅子,在紀錦身邊坐了下來。
紀錦聽到動靜後,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牧沉?”
周牧沉心髒驟然緊縮,像是被人一把攥住。
他差點喜極而泣。
紀錦已經很久沒這麽叫他了。
他紅着眼眶說:“是我。”然後,抑制着滿腔的欣喜,溫聲問她:“頭還暈嗎?”
紀錦微微搖頭,“還好。”
這聲“還好”,很淡,又帶上了疏離,仿佛剛剛她叫他“牧沉”只是他的錯覺。
周牧沉的心髒再次墜入谷底。
他盯着她看了有一會兒,問她:“小錦,我們能聊聊嗎?”
問完,他看了四周一圈,又說:“去外面。”
紀錦睡了一會兒,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剛剛那聲“牧沉”是她反射性叫出口的,不過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分手了,她沉默片刻,說:“好。”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裝睡的岑瑤:“....”
離譜!今晚這都是什麽要命的劇情啊!前有小少爺讓紀錦摸頭摸耳朵,後有周牧沉找紀錦出去聊天!
她到底還得裝睡多久啊喂!
結果她剛要起來,就看到剛剛還閉着眼的戚藝可站起了身,岑瑤眯着眼,就看到戚藝可也跟着紀錦還有周牧沉一塊兒出去了。
她:“........”
離大譜!
要是等會姜野再跟着出去,那就更離譜了...
姜野暫時還沒下樓。
小陳敲了敲浴室的門,問裏面的人,“星星?星星?你沒事吧?”
三秒後,裏面的人不耐煩道:“別叫我小名。”
小陳哦了聲,“爹,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剛在監控屏那邊看你臉色不好啊...”
姜野:“......”
浴室鏡子裏,男生靠在牆邊,額上青筋暴起,一張臉冷的吓人,正垂着眸十指翻飛的轉動着手中的魔方。
半分鐘都不到,六面魔方拼成。
他沒有絲毫停頓,再次打亂,重新開始拼。
外面的小陳還在唠唠叨叨:“不是我說你,你注意點啊!鏡頭那麽多,你就算再有小心思,你也要懂得收斂,你不顧觀衆跟我們的死活,你也得顧及人紀老師的感受吧?等她清醒了,想起今晚的事,你想沒想過後果?”
小陳:“你來之前你跟我們怎麽保證的?你不是說你能控制好嗎?這才錄了第三天,我看你恨不得把人吃了!”
小陳:“爹?你還活着嗎爹?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沒洗澡你在裏面幹啥呢?鬧肚子了?不是,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實在不行咱們去醫——”
門開了。
小陳瞬間嬉皮笑臉,“拉肚子了嗎?要我去給你買點藥嗎?”
姜野面無表情的将手裏的魔方抛給他,丢下一句“啰嗦”,就關上門出去了。
小陳:“....”
下樓沒見到紀錦人,姜野愣住。
他走過去,食指在岑瑤面前扣了兩下,“岑瑤姐,學姐人呢?”
岑瑤緊緊閉着眼,心中默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然後。
姜野懶聲:“別裝睡。”
岑瑤:“.....”
她沒睜眼,飛快說了一句,“跟周牧沉出去談話了。”
說完,又沒忍住,偷偷眯着眼去看姜野。
就發現小少爺神色淡淡,默不作聲的去廚房那邊泡了一杯蜂蜜水,端着水出了門。
岑瑤:“!”
卧槽啊!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另一邊。
紀錦跟周牧沉在小花園這邊。
白天的時候,工作人員在這邊放了一張小桌子,兩把椅子,是給他們喝下午茶用的。
眼下,兩人靜靜坐着,看着一望無際,黑漆漆的天空。
周牧沉的笑随着風傳入了她的耳中。
“我以為,你會問我。”
剛才睡了一會兒,這會又吹了風,紀錦大腦清明不少。
反應也沒那麽慢了。
她平靜如水,“問你什麽?”
周牧沉沒看她,在看夜色。
他:“問我還有什麽資格出現在你面前。”
紀錦轉過頭。
周牧沉也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撞的那一秒,紀錦看到周牧沉眼眶泛紅。
他對自己說:“對不起,小錦,那天是我說了混賬話,是我自己沒想明白在那裏胡言亂語,你沒有任何問題,都是我的錯...”
他真的很誠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紀錦看着這樣的周牧沉,心口隐隐作痛。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她忽然就明白了,她跟周牧沉為什麽會走到分手這一步了。
她沒有說原諒他,也沒有說不原諒。
而是很認真的問他:“過去的三年,你是不是很累?”
他一定很累吧。
就像現在,他連跟她道歉,都帶着無盡的後怕,他在她面前永遠小心翼翼,永遠直不起腰。
她不想看到他這樣。
她讨厭他這樣。
周牧沉怔了怔,本能的就說:“沒有,怎麽會。”
紀錦卻是一笑,“但是我累了。”
周牧沉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唇邊露出了自嘲的笑,“所以,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會累,是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周牧沉這話幾乎可以說是有些刻薄,醋意讓他變得像個小人。
但他控制不住。
與此同時,藏在轉角處的戚藝可臉上露出了茫然。
她認識的周牧沉,不該是這樣的...
就在她恍惚間,她聽到身後有人涼涼道:“偷聽別人談話,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戚藝可一轉頭,就看到姜野右手五指捏着一杯水,靠在了離她兩步遠的牆邊。
見她看過來,他貼着冰涼牆面的後腦勺往她的方向偏移了一點,耷拉着眼皮子睨了她一眼,注意力很渙散。
戚藝可被他那一眼盯得心裏發毛。
但見他靠在牆邊不打算走的樣子,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吐槽他,“你不也在偷聽?”
她話音剛落,姜野從兜裏撈出了耳機盒。
兩只耳機塞耳朵裏後,他微微仰頭,閑散的靠在那裏閉着眼。
戚藝可:“......”
戚藝可有點心虛,但她還是忍不住的探出腦袋。
她沒小少爺那麽高尚。
這邊。
紀錦在聽到周牧沉那個充滿跳躍性的問題後,就知道,這個天已經聊不下去了。
周牧沉可能真的想找她和解,但她的一句“我累了”,讓他開始失控。
可,她沒有騙他。
騙他的人,是他自己。
他明明很累,比她還累,卻還想要用他的雲淡風輕來粉飾太平。
紀錦不想回答他,只說:“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周牧沉卻起身擋在了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紀錦擰眉,“周牧沉。”
以前她叫他全名,就代表她在生氣,雖然并沒有什麽威懾力。
周牧沉再次出于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
紀錦繞過他就想走。
周牧沉急了,一着急,不過腦的話就脫口而出,“你喜歡他麽?”
紀錦腳步一頓,她回頭。
周牧沉不安的注視着她。
藏在角落裏的戚藝可,也悄悄看向姜野。
姜野依舊閉着眼,只有捏着水杯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杯壁上敲打着。
戚藝可不确定姜野有沒有在聽,她倒是很快就聽到了紀錦對周牧沉說——
“這跟你沒什麽關系。”
周牧沉忽的就松了口氣,“是,跟我沒關系。我不該多問。”
他心情好了不少。
他了解紀錦,如果紀錦真的喜歡姜野,她眼下就不會只說這事跟他沒關系,而是坦誠她對姜野的感情。
她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人。
被她喜歡的人,會很幸運。
因為她會直白的,将所有的愛都給你。
他曾經擁有過。
只是,現在失去了。
不過,他這會更多的是竊喜,她還沒有喜歡上姜野,他還有機會...
見她這次真的要走,周牧沉就跟在她身邊,一起走。
邊走,他邊說:“那晚真的是我的錯,小錦,你能原諒我嗎?”
紀錦再次停下腳步,那雙古井無波的瑞鳳眼望向了他,很冷靜的對他說着分明不那麽冷靜的話,“周牧沉,我知道你是在真心跟我道歉,但我現在還做不到将那晚的事完全遺忘。你能明白嗎?”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我希望你不要對戚藝可那樣。我知道我沒資格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但是,我不希望節目播出後,大家都以為,你是因為我,才那麽對戚藝可。”
“戚藝可不該為你我之間的事買單,她是無辜的。”
突然被cue到的戚藝可僵了一下。
她沒想到他們的話題最後會提及到她....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周牧沉的聲音。
直到周牧沉很淡的說了一個“好”,她不再繼續留在這裏,而是轉身離開。
路過姜野的時候,她叫了他一聲。
暗色中,姜野撩開眼皮看她一眼,重新閉上了雙眼。
戚藝可就不管他了。
她現在并沒有因為周牧沉的“好”而開心,相反的,她心情很複雜,腦袋也很亂,周牧沉似乎已經不再是她曾經仰望暗戀的那個少年了...
她需要洗個澡清醒清醒。
她這邊剛走,紀錦跟周牧沉就前後腳過來了。
兩人都看到了靠在牆邊的姜野,皆是一怔。
周牧沉瞬間怒從心起,想到剛才工作人員說他可能親了紀錦,哪怕只是可能,都讓他經脈爆炸!
他剛要上前質問姜野是不是在偷聽他們講話,紀錦就忽然出聲叫,“姜野?”
靠在牆邊的男生緩緩睜眼。
夜色很好的掩藏了他眼中的晦暗。
他掀起一點唇角,“嗯。”
在回應她。
紀錦往前一步,站在了姜野面前,同時也擋在了周牧沉身前。
她微微仰頭,“你在等我?”
姜野垂下眸子,将手裏的那杯蜂蜜水給她,“溫度剛剛好。”
紀錦笑,“謝謝。”
兩人一個小口小口喝着蜂蜜水,一個低頭看她喝,誰都沒再管站在邊上的周牧沉。
周牧沉很想不那麽理智的将紀錦拽過來,但他又很怕這樣做,只會讓紀錦離他越來越遠。
最後,他悶聲不響的離去,不想被刺痛,也不想因為紀錦跟姜野的互動讓自己失控。
周牧沉離開後,紀錦才眯着眼,問姜野,“你剛剛是在偷聽嗎?”
就只是在問,雖然眯着眼打量他,但卻沒什麽威脅。
姜野胸腔漫出兩聲笑,在她“危險”的目光下,摘下一只耳機往她耳邊送了送。
紀錦眨眨眼,這才發下,姜野一直都戴着耳機。
剛才這邊太暗,她沒看清。
她有點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抱歉。”又随口問,“在聽什麽?”
姜野歪了歪頭,意思是,你自己聽不就知道了。
紀錦就伸手去接。
手擡到一半,姜野就低笑着将耳機塞到了她左耳。
他動作很輕,像是在盡量保持分寸,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耳朵尖尖。
他手指長,輕易的就能碰到。
紀錦耳朵有點癢,她縮了縮脖子。
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現了她碰姜野耳朵的畫面。
紀錦:“...”
她現在酒差不多醒了,再想起剛才自己瞎摸人腦袋跟耳朵的畫面,她就想找塊海綿創亖自己....
但姜野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他也沒問自己這會酒醒沒醒,甚至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
紀錦又觀察了幾眼,确定他真的不會問自己任何後,小小松了口氣,但同時心裏又有那麽點堵。
手心裏似乎還有觸感,她回憶起來,心還是跳的厲害。
她知道,姜野不提應該是為了不讓他們彼此尴尬,但她還是有點憋悶...
這是一個信號。
她也知道這個信號代表着什麽。
可她不确定,離開了戀綜,她的心髒還會不會這樣不受控,姜野還會不會像在節目裏這樣,熱烈真摯...
歌曲到了下一首,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些有的沒的的紀錦,在聽到歌聲後,驚詫擡眸。
他在聽她的歌。
姜野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剛剛碰到了她耳朵,他接下她手中喝了小半杯的水,問她:“要去那邊坐坐嗎?”說着,将水杯拿到她眼前輕輕搖晃,牽着唇角說:“喝完再回去。”
晚風溫柔。
紀錦緩了口氣。
先這樣吧。
她就笑着點了點頭。
同樣的位置,同樣是一望無際、黑漆漆看不到星星的夜空。
只是,身邊人一換,她整個人都輕快了下來。
紀錦也覺得很奇怪,明明姜野話也不多,他甚至這會一直在保持沉默,可她就是覺得很放松,沒有任何負擔,只跟他一起坐在這裏吹晚風。
耳機裏的歌自動切換到了下一首。
是姜野自己的歌。
那首《moon》。
紀錦忽然就想到剛才玩游戲的時候,姜野默認了自己曾經有過暗戀女生的事實。
她轉過頭。
姜野仰靠在座椅裏,擡頭看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的觀察他。
姜野真的很好看,他仰着頭的時候,喉結突出的格外明顯,脖頸到下颚的線條也很漂亮。
他鼻子也很挺,睫毛也很長,每一個五官都很完美。
這麽完美的人,不知道被他暗戀的那個女孩,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這時,還在仰頭看夜空的人,突然側過臉看了過來。
他頭還是仰着的,只是原本還在夜空中的視線,轉移到了她身上。
紀錦這才驚覺,自己剛剛好像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問出來了。
她:“......”
她以為姜野不會回答,但半分鐘都不到,她就聽到姜野聲線清朗,緩緩開口。
“她很好,特別特別好,像是,天上的月亮。”
說着,他看了一眼沒有月亮的夜空,笑了笑。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讓紀錦心髒下沉。
他太認真了,哪怕他其實什麽也沒說,只說那個女孩很好,但他用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語氣,深情又珍重。
如果那個女孩真的聽到了,她一定會心動的。
她掩下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玩笑道:“只有這樣麽?沒有具體一點的嗎?”
姜野就将胳膊肘放在桌面上,托着臉,要笑不笑的看她,“原來,學姐也這麽八卦啊?”
紀錦學着他,托臉,“對呀。”
姜野低下頭,雙肩顫動。
再看她時,琥珀色的桃花眼還含着未散的笑,他意味不明的說:“之後吧。之後你都會知道的。”
紀錦沒懂,“什麽?”
姜野就說:“你想知道的,再過不久,都會有答案。”
紀錦似懂非懂,不過這個話題也就這麽過了。
過了會兒,換姜野問她:“學姐呢?上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
紀錦搖頭,“我上學那會兒,整天都是做不完的試卷,解不完的方程式,根本沒時間想其他的。”
姜野:“大學呢?”
紀錦:“也沒有。大一大二忙着課業忙着出專輯,大三又開始拍戲...唔,這麽說起來,怎麽我前半輩子就像個陀螺一樣,一直在轉。”
姜野被她逗笑了,“學姐辛苦了。”
紀錦也配合的擺擺手,“應該的,不努力怎麽能有今天。”
姜野看了她好一會兒,又問:“那他呢?”
紀錦怔了一下。
姜野收回手坐好,自責道:“抱歉。”
紀錦就笑,“沒事。沒什麽不能提的,他是我大三那年拍戲認識的,之後我們一直都有聯系,然後就在一起了。”
姜野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攥的有點緊。
紀錦說的很簡短,但她說這些的時候,露出的笑容,像一把鈍刀一樣,狠狠紮進了姜野的心髒。
對于紀錦而言,跟周牧沉相識、交往,都是屬于他們的甜蜜回憶。
哪怕最後分手鬧得不是很愉快,她也從不否認他們的這些年。
但對于一個只敢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的姜野來說,過去的那幾年,是無盡的痛苦跟折磨。
現在也是。
姜野不太想聊這個了。
很巧,紀錦也不想再多說。
在一個自己有好感,并且對方也對自己有好感的男孩面前提太多前任,是一件很沒有分寸的事。
晚風吹拂,兩人安靜的又待了一會兒。
紀錦喝完了最後那杯水。
她站起身,“回去了?”
姜野嗯了聲,跟着她站起來。
紀錦把耳機還給了他,邊走邊說:“好像自從來這邊,就沒有看到過星星。”
姜野在她身邊接話:“這一周天氣都不太好。”
紀錦嘆氣,“明天好像還有雨。”
餐廳裏的其他人都回房了。
姜野把紀錦送到三樓,目送她回卧室後,也下了樓。
剛才大家在下面都睡了一會兒,這會酒都醒的差不多了。
紀錦回來後,樊曉潔就告訴她,節目組那邊來通知了,這會就可以發心動短信。
已經跟何燃互發了心動短信的樊曉潔,躺在床上的姿勢換成面朝紀錦趴着。
她笑眯眯,“錦錦你今晚打算給姜野發什麽?”
紀錦拿出了節目組的手機,就看到周牧沉已經發了心動短信給她。
是道歉。
她關了聊天框,點進了姜野的頭像。
樊曉潔提醒她:“明天早上就要更換騎士跟天使了,你可以暗示一下姜野。別這兩天你倆約會約到把這麽重要的環節都忘了啊。”
紀錦:“...”
她好像确實忘了有這個環節...
不過,她還是沒聽樊曉潔的話,她想賭一賭,看看明天最終交換的結果會是什麽。
她低頭在鍵盤按了一陣,點擊發送。
對話框裏很快就跳出了她那句——
【有時間的話,一起去看星星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裏的星星特別多特別亮。】
這一句,跟昨晚她回複他的“今天是我這半年來最開心的一天,謝謝你,姜野。”一上一下,接在一起。
這次,是她主動發給他的。
但姜野似乎在忙,一直沒有回複。
紀錦突然就有點緊張。
她這條信息其實帶了試探。
她現在不是很确定,自己心動,以及姜野對自己特別,到底是出于錄制節目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麽。
而且,姜野他似乎...心裏有一個白月光...
所以,她想,如果可以,這一期,或者下一期,等節目錄制結束,他們可以一起去看星星。
不是節目裏的紀錦跟姜野。
是節目外,真正的紀錦跟姜野...
半個小時過去了,姜野還是沒回。
紀錦已經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她輾轉反側。
樊曉潔見狀,就問:“姜野還沒回嗎?”
紀錦點點頭,情緒有點低落。
樊曉潔突然噗嗤一聲。
紀錦:“?”
樊曉潔:“看來,有人已經動心了哦。”
紀錦抿唇。
樊曉潔翻起身,雙手握拳,拄着下巴給她分析:“其實也不怪你會這麽快動心啦,要怪就怪小少爺實在太會了,約會的時候會一直照顧你的情緒,出去玩還會給你安排好一切,又是模仿狗狗拜拜,又是放螢火蟲,換做是我,我肯定第一天就喜歡上了。你的定力已經很強啦。”
紀錦卻搖搖頭。
她不會因為定力不夠強,很快對一個人心動,就去否定對這個人的心意。
相反,她并不是一個容易對別人心動的人。
也正因如此,她現在才更确定自己的确有點在意姜野。
她好奇他暗戀的人。
好奇他除了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陽光開朗外,在外人面前的樣子。
他說他平時休息會去打球,她就好奇他打的什麽球?打球是什麽樣?
而好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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