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電影

期末考試成績一出,老師都忙着開大會,留下一群暫時無事一身輕松的學生們,鬧得不可開交也随他們去了,不說離成年還差臨門一腳,就趁着高考還沒到,也就再讓他們吵嚷個幾天罷了。

于是大門緊閉,遮光窗簾拉得嚴實,三兩成群擠在一起,看網上下載來的盜版電影,不知道是誰挑的,品味特別差,畫質稀爛也擋不住女人美得豔俗,男人道貌岸然,只不過幾個情色的鏡頭加上無聊的恐怖元素,就讓青春期躁動的孩子們低聲交頭接耳,或暗自激動,或輕蔑調笑,卻沒人打斷影片的播放。

蒼爾冬趴在桌子上,期末考前調整了一次位置,他又如願以償地坐到了牆邊角落處,偶爾靠着方秋笙的遮擋還能打會瞌睡。

手裏捏着這次的成績報告單,不功不過的名次,最多算得上不拖班級平均分後腿,就連老師的評語都是短短一行,敷衍了事的再接再厲。

“你考得怎麽樣啊?”

“一般,就能過年的程度呗。”

“能過年就很好了,我真是恨不得爸媽一秒失憶,忘了還有我這個兒子。”

“至于嘛,又不是高考。”

蒼爾冬偷偷瞟去方秋笙的成績單,班級排名下那個紮眼的“1”——方秋笙高中成績算不錯,但一般都只是比較靠前的程度,這次大概是替他補了太多作業,又天天陪着上課,才有了這麽明顯的進步。

Alpha看了會電影,又閉上眼百無聊賴地養了會神,前座的男生邊聊着天邊時不時飄過視線來,不經意撞上了,方秋笙就回個微笑過去。

男生偏過了臉,從蒼爾冬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紅透了的耳根。

實際上在更小一些的時候,方秋笙比現在要更加奪目一些。

不僅僅是外表和性格上的優勢,他還永遠是班上的第一名,永遠能完美完成老師的任務,永遠能在各種賽事中拿到名次,他是幾乎所有人的仰慕對象,總是備受關注。

他甚至收到過省重點高中伸來的橄榄枝,卻在中考失利,和他來了這所普高,做一個像他一樣平庸的人。

蒼爾冬拿袖口揉了揉眼睛,眨眨眼,他有些看不清方秋笙的樣子,也想不起來方秋笙和那時候有什麽區別。

初中老師都比他對于中考的結果更來得沮喪,方秋笙卻一直沒什麽表示,幹媽也沒有,幹爸就更不用說了,他連中考總分都不知道多少,在聽到那個數字時還誇自己兒子厲害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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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蒼爾冬會想,或許方秋笙是有能力考好的,他只是因為過于優秀又沒有受到應得的關注,就試圖做一些壞事來引起大人的注意而已。

蒼爾冬伸手牽着方秋笙的衣角,懸在半空中,随着身體的幅度一晃一晃的。

電影的畫面移到了陽光下,教室裏稍微亮了點起來,前座的男生把椅子向後倒在了方秋笙桌上,發出“喀”的一聲。

蒼爾冬像畏光似的,又往黑暗裏縮了一點。

“聽說這次聯考成績不好,學校要強制住校了。”

方秋笙擡了擡眼皮:“這樣。”

“嗯,我聽他們說,寝室會按成績排,考得好的可以自己挑室友。”

“聽起來不錯。”方秋笙低聲笑了笑,“按哪個性別分?”

“第一性別吧,反正Omega發情期也上不了課,都要回家的。”

“也是。”

對話停了一下,電影裏放着無關緊要的橋段,男生深吸了口氣,問道:“這個電影——你覺得好看嗎?”

“你覺得呢?”

“還,還行吧,”男生的聲音有些緊張,“就打發時間的程度。”

“是吧。”

電影裏突然切了恐怖鏡頭,班裏響起幾聲零落的尖叫,男生其實沒看到畫面,卻被叫聲吓得沒撐住凳子,砸在地上發出難聽的聲音,引來幾道視線。

蒼爾冬咬了咬下嘴唇,好在随之而來的場景偏暗,教室裏根本看不清什麽。

他知道方秋笙肯定不喜歡這部電影。

因為他父母工作的緣故,在別的孩子還在看動畫片的年紀,他們已經開始看各式各樣的電影了。

家裏有專門的家庭影院,一部電影特別好打發時間,兩個鐘頭能提供給大人充裕的自由空間,漆黑的房間裏,音響的效果很好,他們兩個人相互依偎着躺在沙發上,吃着精心準備好的零食和水果。

那是蒼爾冬為數不多的對黑暗不甚恐懼的時候。

方秋笙看電影的時候很認真,但卻沒有那麽喜歡,大概是智商沒高到理解各種導演的意圖,于是大部分時候都覺得無聊,沒興趣了就躺在方秋笙懷裏,看電影映出的光下,對方的臉。

如果看到喜歡的地方,方秋笙慣常勾起的嘴角會耷下來,眼睛也不眨一下,嘴裏要是在吃東西也會停下來,像個雕塑似的,一直到那段過去才會恢複回來。

那種時候,蒼爾冬會屏住呼吸,捂住胸口,就怕那細微的心跳聲都會打擾到對方。

他看着籠着方秋笙的那圈光,覺得神聖極了。

想起那種窒息般的感覺來,蒼爾冬呼吸都帶了顫,而方秋笙現在看起來心情很好,男生再試探着靠過來時,又露出了微笑。

男生捂着嘴輕咳:“抱歉,剛才太大聲了。”

“沒事。”

“嗯……那個,你喜歡看電影嗎?”男生說得有些磕磕絆絆,“我看你沒怎麽看,但也沒有,嗯,不,不耐煩。”

“還好,就圖個消遣。”

“這樣啊。”男生又咳了一聲,好像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裏出不來,“我聽說,那個,這次有個賀歲檔的電影要來宣傳,就在學校附近的電影院,嗯……有很多明星要來。”

“這樣。”

“嗯,你有沒有,咳,你有沒有興趣。”

方秋笙沒有馬上回答,蒼爾冬想到前段時間學校附近看到的宣傳海報。

——笙笙會花錢去看他自己的爸爸嗎?

蒼爾冬曾經有一段時間,對方秋笙的父親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因為路上随處可見他的宣傳,電視劇電影裏也總有他的身影,就連身邊的同學都在談論他。

而秋斯年本人并沒有熒幕上那樣有距離,總喜歡把他和方秋笙放在肩膀上,不厭其煩地在家裏跑來跑去,一米九的個子能讓他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新奇的感覺使他格外親近秋斯年。

可方秋笙很快厭倦了那種逗小孩的把戲,他會和自己的父親平起平坐,讨論電影裏的劇情和手法,用語學術到他都聽不太明白。再後來偶爾會有大導演來家裏做客,方秋笙也能就着孩子的視角談論他的感想,贏得那些人的贊賞。

那種時候蒼爾冬就會假裝自己是啞巴,坐在一邊默默舔着糖,不過方秋笙只說一會兒就會跑過來,牽着他的手回房間裏去,不打擾大人們工作。

然後他會背着沮喪的自己一圈圈在房間裏跑着,跑到自己把腦袋懶懶地搭在他肩頭為止。

“還行,”方秋笙開口的一瞬,前座男生的肩膀降了個小弧度,“但人會很多吧。”

“那倒也是,我聽好多人都說要去了,反正後面也有的是機會看。”

蒼爾冬看到男生一直在絞着手,好在對方一直朝着另一個方向側頭,沒看來他這邊。

但男生一直翹着腿,椅子不停晃動着,讓他有些煩躁,挂在椅背上的校服也跟着搖,在男生一個幅度較大的擺動下,掉了下來。

男生局促地撿起了衣服,順勢朝後看去,可惜電影的光不給力,影影綽綽只能依稀看到點輪廓,男生抱着校服坐了回去,又開口了。

“對,對了,下學期還要強制穿校服了,學校要評什麽特色高中。”

“這樣。”

“是啊,也不知道誰設計的,男生要穿墨綠色,太醜了。”

“哦,”方秋笙回頭看了眼身旁,“我倒覺得,還不錯。”

校服是高二開學的時候說要做的,還大張旗鼓地做了投票,結果票選出來的壓根不是大家喜歡的那套,男生是墨綠色的,女生是淡黃色的,一副秋天般蕭索的氣息,又沒秋天的詩意。

早早交了錢,校服卻遲遲沒做出來,一直到學期末才發,尺寸明顯有些偏大了,學校卻回複說是為了裏面能穿更多衣服。

于是通知下來少說也有三個星期了,穿校服的人卻寥寥無幾,尤其是在天氣變得更冷以後,穿的人就更少了。

穿的人也不願意好好穿,總是身材嬌小的同學穿着大了好幾圈的衣服,拖着袖子走在走廊裏,有人吹起口哨,就捂着嘴笑,連手都看不到。

叛逆,又暧昧。

前座的男生因為方秋笙的回答有些尴尬地笑着,手裏的衣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無意識地看去前面,電影放到了高潮,血淋淋的畫面疊起,吓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背後冷汗一片,都不敢再轉過去。

也就沒聽見後面椅子摩擦地的聲音,和奇怪的嗚咽。

蒼爾冬大張着嘴呼吸着,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了牆上,雙腿大開着,Alpha的手從前面的褲裆裏伸出來,帶着粘膩的液體,昭告着他在幾秒前經歷的事情。

方秋笙把他拉進懷裏,手伸到他嘴邊,蒼爾冬把手指一根根含進嘴裏,吞吃着自己的體液,還摻雜了眼淚的鹹味。

“小蒼耳吓壞了?不怕,乖,我在呢。”

他像哄小孩一樣輕抖着蒼爾冬,對方穿着自己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撐不住,把人襯得越發嬌小。

倒是方便做事。

“笙笙,啊!求求你……啊……”

哀求聲還沒響起來又低下去,細長的男形被Alpha的手一點點推進去,把那個被兩根指頭蹂躏了好一會兒的濕軟洞穴又填得飽滿,蒼爾冬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憑方秋笙借着校服的掩護對他上下其手。

電影裏放了什麽,他一點兒都沒有看進去,注意力全在後面那處,留一點給方秋笙和那男生的對話,再勻一點開小差——但他還是被那麽輕易地指奸到高潮,哪怕他知道身邊都是他熟悉的人,哪怕前座的男生只要往這邊一偏頭,就能發現端倪。

他無法抵抗,明明拼了命去想些別的事情,卻全和身下不停戳着他敏感點的手主人有關,迫使他一次又一次攀上臨界點。

電影進入了尾聲,導演好像只會靠黯淡的光來營造氣氛,蒼爾冬卻慶幸着這樣的稚嫩。

方秋笙把他摁在牆上,兩只手被扣着舉過頭頂,動彈的機會都沒有,對方一條腿膝蓋擡起來卡在他胯間,把體內作亂的東西更往裏壓去,深到令人恐懼的程度。

他的呻吟被狠狠堵在嘴裏,比起吻來更像是掠奪般的撕咬,Alpha的舌掃刮過他口腔裏的每一個角落,不漏下一滴唾液,生猛得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片尾曲已經響起,有人喊着快點換一部,卻又遲遲讨論不出下一部看什麽來。黑色的底上白色的字幕滾着,長到沒有盡頭。

方秋笙終于在燈亮起來之前結束了這個霸道的吻,把蒼爾冬往自己的校服裏裹得更緊,又從袖子裏探進手去,抓着對方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

“校服挺好看的,不是嗎。”

蒼爾冬咬着自己發麻的嘴唇,靠着方秋笙的胸膛,感受着那過快的心跳,點了點頭。

他沒有擡頭,也就看不到方秋笙此時此刻的表情。

直到胸腔傳來悶悶的笑聲,蒼爾冬才睜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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