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apture you

◎(二更)“如果我一直恢複不了記憶,你會一直都在嗎?”◎

岫春路, 那屬于江市的“老街”,不是說這條街破舊,而是這條街許多建築都保存着民國時期的洋房風格。

這裏最出名的便是陸公館。

陸公館就是陸家的老宅。

初櫻本還想多問兩句, 但又不知該問什麽的時候,溫宜心已經把電話挂了, 顯然,在溫太太的生活信條裏, 沒有和人解釋的習慣。

捏着手機坐在床上發呆了十分鐘後,初櫻躺了下來。

既然陸寄淮在陸家老宅,那今天他不回來, 一定是因為陸家家事的原因,陸家的家事,她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

理智是這樣告訴她的, 但是現實是她一點都睡不着,翻來覆去, 閉上眼睛便會想陸寄淮為什麽今天不回來?是那位和他不和的父親回來了, 他們發生了矛盾?還是他的病情有了進展,他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初櫻的心跳很快,腦子也亂糟糟的。

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重新爬起來, 準備找出褪黑素來助眠,取藥的時候,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

正準備下樓去倒水時,她的手機響了。

初櫻幾乎是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接起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驚訝了一下 , 随即輕笑了一聲, “初櫻小姐這個時間還沒睡是在等寄淮嗎?”

有點懶散随和的語氣,又帶了那麽點不算讨人厭的調侃。

初櫻一下子就聽出對方是誰了。

是陸棠,陸寄淮的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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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直接點破,初櫻有一點點尴尬,但她否認道:“不是,我有點倒時差,所以睡不着。”

“啧,白替寄淮高興了。”陸棠十分遺憾的樣子,倒也沒怎麽吊初櫻的胃口,直接說道:“可以來一趟岫春路18號嗎?我想寄淮可能現在需要你。”

初櫻沒忍住,問道:“他怎麽了?”

“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和他爸大吵了一架,精神狀況不太好。”陸棠嘆了口氣,語氣也有些沉,“一會兒等你見了那老東西,不論他說什麽,別搭理他,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挂電話後,初櫻就換了衣服。

幾個等紅燈的間隙,她閑的沒事,在網上搜索陸擎的名字,出來的結果不算多。

網上的照片裏,陸擎看起來保養得很好,外貌也就四十歲的樣子,有種成熟穩重的老男人的英俊魅力,和陸寄淮長得有六分相似,尤其是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睛。

關于陸擎的八卦消息裏,他是一名浪蕩子,堪稱渣男,從年輕到現在情人不少,情史豐富,秘書,女明星,富家小姐都曾和他有點關系。

他和溫宜心是聯姻,說不好兩人有沒有感情,二十三歲時兩人就結婚了,婚後生了兩個兒子。

初櫻上次就聽傭人說過陸寄淮還有一個哥哥,但是陸棠當初給她看的資料裏沒有這個哥哥的資料。

但百度百科裏卻有。

陸寄淮的哥哥叫陸宴成,比陸寄淮大三歲,十八歲時死于車禍,曾經就讀于江市一中。

江市一中……十八歲死于車禍……大三歲……

初櫻立刻就想起了那年和陳婧書一起畢業旅行卻死于車禍的高考理科狀元,當時她才高一進去,雖然唏噓,但真沒怎麽注意過那位理科高考狀元,知道陳婧書是因為陸寄淮。

為了确定陸宴成就是那位理科高考狀元,初櫻又翻了學校網,找到了陸宴成競賽的各種照片以及那年車禍的新聞。

她不由一陣唏噓,看校內網的評論,陸宴成是一個非常優秀也非常溫柔斯文的男生,長得和陸寄淮八分像,十分俊逸。

如果按照時間來算的話,她初遇陸寄淮時,應該是他哥剛出事沒多久。

到岫春路18號,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路燈在黑夜裏并不是那麽寂寥地明亮着,因為陸公館燈火通明,在一片夜色裏十分顯眼。

鐵欄門看到她的車自動開了,初櫻直接開了進去。

下車時,有人過來接應她,“初櫻小姐這邊請。”

初櫻點了點頭,也沒說話,跟在對方身後。

繞過花園,進了其中一棟老洋房的門。

裏面燈火通明,氣氛壓抑,沙發上坐了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吵過架,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地上還摔了一些東西,一地狼藉。

初櫻視線掃過去,認出來其中一個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就是陸擎,他面色沉黑冷肅,而溫宜心就坐在他對面,冷着一張豔麗精致的臉,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陸棠手裏夾着根煙,眉頭也緊鎖着。

三人聽到動靜,紛紛擡頭看過來。

被三人目光盯住,氣氛又過于壓抑沉肅,初櫻多少有點緊張,她下意識忽略陸擎和溫宜心,将目光放到對自己表現得最為和善的陸棠身上。

陸棠能夾死蚊子的眉心立刻舒展開來,他碾滅煙頭,站起來朝初櫻走過來,道:“你來了,我帶你進去。”

初櫻沒說話,雖然搞不清楚現在什麽狀況,但點了點頭。

“等等。”渾厚冷酷的中年男聲在此時響起,帶着極致的挑剔與輕視,“你就是拿了一億和我兒子玩過家家游戲的女明星?”

初櫻不得不把視線放到對方身上。

那張和陸寄淮有些相似的臉上眉頭緊鎖着,滿臉寫着“看不上眼”四個大字。

對方說的是事實,但這件事是陸家人求着她做的,他們付錢,她給陸寄淮提供相應的算得上是情緒價值,她沒覺得自己哪裏該低人一等,于是淡定地點頭,“是的。”

陸擎面無表情冷冰冰道:“我兒子擅自讓集團發了那麽一則結婚的聲明,嚴重影響了陸氏利益和即将到來的聯姻,他現在腦子有病,不清醒,但你應該不是那種腦子拎不清的女人吧?”

“陸擎你個老東西,有什麽資格說這些,給我閉嘴吧!”

溫宜心首先聽不下去,拿起手邊的杯子就朝陸擎丢過去,并轉頭對初櫻道:“還不快進去找寄淮!”

陸擎仿佛習慣,動作靈活接住杯子,怒視溫宜心。

陸棠直接對初櫻微笑着道:“走吧。”說完這話他就在前面帶路。

初櫻沒理會陸擎的話,跟上了陸棠,只是餘光看到陸擎又目光陰沉地朝她看了一眼。

上了二樓,陸棠才轉頭對初櫻哂笑一聲道:“讓你看笑話了,寄淮剛和下面那位吵完架,差點打起來,一下子昏厥過去,醫生剛走,他醒來了,情緒很差,麻煩你安撫他一下。”

初櫻立刻緊張起來:“他恢複記憶了?”

“這倒是還沒有,至少我看不出來。”陸棠想了想,這麽說道。

初櫻想了想剛才陸擎那态度,忍不住道:“那他知道自己失憶期間的記憶都是假的了?”

陸棠也猜出來她在想什麽了,忙說道:“大概這父子兩天生不對付,陸擎倒是沒說他失憶後的記憶都是假的這事,倒也算知道不能太刺激他,但這‘知道’打了折扣,他跑過來跟他說讓他離婚然後和楚家聯姻一事,一下子激怒了寄淮。加上陸擎又扯到了宴成……宴成,是寄淮他哥,已經過世很久了,寄淮被刺激得太陽穴青筋凸起,就昏厥了。”

初櫻不知道什麽聯姻的事,不過陸家也不會什麽事都跟她說。

只是聽到“聯姻”兩個字,她的心跳還是不可抑制地仿佛停跳了一拍。

陸棠看初櫻不說話,又閑聊道:“你很擔心寄淮恢複記憶?”

說不上很怕,就是不想。

初櫻的本心是這樣。

但這些隐秘的念頭不方便說給別人聽,她嘴裏客觀地說着:“恢複記憶對他身體好,對所有人都好。”

陸棠瞥了她一眼,笑笑,沒再多說什麽。

他走到一間房門外,擡了擡下巴,“他就在這裏面,我就不進去了。”

初櫻就推開門進去。

房間裏的家具有種複古的昂貴,她一眼掃過去都懷疑架子上的青花瓷是古董,以至于雖然房間很寬敞,但往裏走時,她走得小心翼翼。

陸寄淮背對着她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旁邊的小幾上擺着酒。

初櫻安靜地走過去,發現他的臉色很蒼白,襯得那雙漂亮的眼睛越發漆黑冷幽,他手裏端着一杯酒,聽到聲音便偏過頭看過來,一看見是她,立刻就笑了,朝她蕩漾地展開雙手,低沉的聲音還透出一種沒化開的冷意,卻已經很溫柔,“擔心我?”

“對啊,等了你半夜你都不回來。”

初櫻拉長了語調,有些埋怨的語氣,順勢坐到他腿上,她觀察着他含笑的眼睛,或許是在心裏判斷這人有沒有受刺激後恢複記憶。

但她實在看不出來,陸寄淮這人自從失憶後早就從高高在上的那捧雪變成了暖人潮熱的春雨。

他一手還舉着酒,另一手抱緊了她的腰,将臉埋在她鎖骨那兒。

“所以你在想我。”他低低笑了起來,帶着些酒意。

初櫻将他手裏那半杯酒接了過來放在一邊的小幾上,“大半夜的,你喝什麽酒呀,你這身體現在能喝酒嗎?”

陸寄淮擡起臉看她,挑了挑眉,哼了一聲,“我什麽身體?”

初櫻看到他的眼睛有些紅,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偷偷哭過。

她有點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他的眼睛。

有點安慰性質的一個吻,沒有什麽多餘的話,但一些說不清楚的感情都放在了這個吻裏。

陸寄淮這就不行了,手按住初櫻的後腦勺,将她壓向自己,帶着酒液的唇舌瞬間纏住了她的唇舌。

他的吻急切而猛烈,像是要宣洩什麽感情,蓬勃而有力,親得用力。

他的雙臂也緊緊環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嵌進身體裏。

初櫻能感覺到陸寄淮的情緒,他迫切地渴望着被愛,雖然被抱得很不舒服,但是她回抱住了他,生澀又努力地回應着他。

安靜的房間裏,有暧昧的聲音。

初櫻快吻吮着,快窒息的時候,陸寄淮才稍稍撤退一點,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的唇瓣,臉頰,滾燙的呼吸噴薄在她脖子裏,又到鎖骨最薄弱的地方,潮熱又貪心。

他們的身體互相緊貼着,對方快速的心跳聲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他想讓我離婚,是在做夢。”

陸寄淮終于松開了初櫻,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鼻尖碰觸着她的鼻尖,聲音暗啞,又似乎是咬着牙說的。

初櫻沉默了,心想,他們這婚就不存在。

但她當然不會在此時煞風景。

而且他沒恢複記憶,她确實有點高興,嘴裏卻還說着,“那就讓他做夢。”

她沒想去提那什麽聯姻對象,只當不知道。

陸寄淮笑了起來,又說:“我等不及恢複記憶去回憶結婚證放在哪裏,我已經讓沈誠之查了補辦結婚證需要的資料,過幾天我們去補辦。”

初櫻:“……這不着急。”

“沒有結婚證我總有點不安。”

男人低沉的聲音說得話卻有些脆弱不安。

初櫻有些心軟,可她清楚這事不可能,只能拖,“那得好好選一個黃道吉日。”

“還有這講究?”

“老祖宗傳下來的,總有道理的吧!”

陸寄淮就笑了,當即就要拿出手機翻黃歷,和初櫻頭對頭挑選起來。

反正初櫻就很振振有詞:“這個日期不好,你看它雖然說宜結婚,可它忌祈福,那結婚都要祈福的呀!”

“那這個?”陸寄淮指着一月的某個日子。

“這個也不行,你看它忌出行,那我們去民政局得出行。”

挑來挑去,初櫻選了2月14情人節這一天。

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月,那時候陸寄淮應該恢複記憶了吧。

等他恢複記憶,應該就不存在補辦結婚證這事了吧。

“如果我一直恢複不了記憶,你會一直都在嗎?”陸寄淮忽然聲音暗啞地說道,他摟緊了初櫻。

作者有話說:

陸總:害怕恢複記憶。

初櫻:害怕他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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