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黑犬

◎雜貨鋪裏的看門狗。◎

老板将雁洛帶到一個透明櫥櫃前，指着櫥櫃裏的東西笑道：“這裏面的都是機械臂。”

李靈越望向櫥窗，發現透明玻璃櫃裏放着七八個外形差不多的傀儡，它們的形象大致是：兩只巨大的機械臂插在一個西瓜大的圓形金屬球上，在金屬球的下方，有一個可供移動的巨大滾輪。

老板向雁洛介紹道：“這是獨臂機械手翟山，翟山的制造者是築基後期修士洪雷，翟山最擅長搬運和挖掘……”

“這是三臂機械手左方，它的制造者是金丹初期修士梅绫，左方最擅長将複雜的東西整合化……”

老板介紹了一堆，李靈越一邊目不轉睛看着櫥櫃，一邊打斷他說：“你只需要說價格和消耗就行。”

老板回：“翟山價格便宜僅需三千靈石，但因為擅長幹力氣活，所以耗能比較大，十天就需要耗費一枚靈石。左方精細度高，能幹許多需要精密操作的活所以比較貴，需要六千靈石，但是它耗能低，一枚靈石可以使用一個半月……”

老板介紹了一大堆，李靈越發現自己都買不起，所以她直截了當問：“你們這兒最便宜的機械手多少錢？”

老板笑着将李靈越帶離櫥窗，并指着地上的一堆貨物說：“這些機械臂，您随意挑，價格都不超過一千。”

老板從始至終都笑着一張臉，哪怕聽說李靈越要便宜貨，他也沒變過臉，李靈越覺得這人還挺和善。

李靈越蹲地上挑選機械，不同于櫥櫃裏的機械臂外表光潔靓麗，這裏的機械臂像是飽經了歲月的滄桑磨練，大多數鐵皮外表都鏽跡斑斑，李靈越在這堆鏽跡斑斑的機械手種挑選了一個勉強不怎麽鏽的雙臂機械手，指着問：“這個怎麽賣？”

她原以為這個機械手賣相稍好，應該是裏面最貴的，約莫一千來塊，誰知老板卻笑眯眯告訴她：“這是裏面最便宜的，只需五百靈石。”

李靈越都驚了：“為什麽這個最便宜？”

老板回：“因為這是我家狗來福煉制的。”

李靈越先是無語，再是震驚，等等，狗煉制的？狗？！

“你家狗？”李靈越不确定地再次确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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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點頭：“對，就是狗。”

說着，他伸手指向左後方角落，李靈越随着老板的手指偏頭去看，只見一堆雜貨裏，用狗鏈拴着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

李靈越驚得直接站了起來，這什麽情況，那不是人嗎！

李靈越忍着情緒問老板：“那不是人嗎？你為什麽要把她當狗栓？”

老板奇怪回：“她就是我家狗啊，養了一百多年呢。”

李靈越發覺到其中不對：“你的意思是，她變成人了？”

老板點頭：“機緣巧合下開了靈智，就成這樣了。”

李靈越問：“可是她現在變成人了，你為什麽還要拴着她？”

老板笑道：“變成人了，那也是我的狗啊。”

老板在說這話時漫不經心，就好像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李靈越有種三觀碎裂的感覺，仔細想想如果自己養的狗變成了人，自己應該會将對方當成同類吧

李靈越問：“我能過去看看她嗎？”

老板笑眯眯回，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當然。”

李靈越繞過一地的雜物來到被鐵鏈拴住的女孩面前。

走近了發現，女孩頭發漆黑微卷，身上穿着印有來福字樣的寵物服，寵物服很可愛，背上帶着一對黃色小翅膀，她脖子上的項圈挂着保平安的鈴铛，動一下就會叮鈴作響，看得出主人很喜歡她。

此時，女孩沒穿鞋，正趴在地上啃自己的腳趾頭，行為舉止宛如一個智障。

李靈越：“……”

都這麽大了還啃腳，可見她的主人并沒有把她當人一樣傳授知識，人類幼崽如果從小當狗養，估計也不遑多讓。

李靈越蹲下身，一臉黑線地指着女孩的腳：“不準啃腳。”

本是随口一說，誰料這女孩竟然能聽懂人話，真不啃腳了，她一臉疑惑地看着李靈越不明白這個客人為什麽不讓她啃腳，不過主人叮囑過她，要聽客人的話，客人說什麽照辦就是。

女孩的眼睛尤為純粹，漆黑如墨的眼睛找不出一絲雜色，一縷碎軟的黑發耷拉在臉頰上，尖尖的黑耳高高聳立，她全神貫注地盯着李靈越，就像狗一樣打量着主人。

李靈越解釋說：“我們都沒有啃腳，所以你也不能啃腳，知道嗎？”

女孩依舊是一動不動盯着她，也不知道懂沒懂。

老板笑眯眯地走過來：“你管她做什麽，她想啃就讓她啃呗。”

李靈越決定收回之前說這位老板和善的話，她問：“你剛才說，那個機械手是這個女孩煉制的，她如何煉制的？”

老板仔細回想：“大概在七年前吧，有一個傀儡師在咱們小店現場煉制了一個機械手，來福在旁邊看着，當晚就學着煉制出了一個，不過自那以後，它就沒能再煉制出第二個。”

李靈越沒想到女孩竟然是個天才，不由對其刮目相看。

她問：“她都能煉制傀儡了，你怎麽還把她當狗拴着？”

在他們世界，豬能畫畫，都能當寶一樣供着。

老板啞然失笑：“她能煉制傀儡那不也是我的狗嗎？不拴着，她跑了我找誰要狗去，它當初可是我花三千靈石買來看店的。”

老板的話讓李靈越三觀炸裂，但關鍵老板本身是覺得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李靈越都快懷疑自己的三觀有問題了。

李靈越有些郁悶，但旋即她便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她問管理者：“你當初讓我收徒，有沒有規定徒兒必須是人類？”

管理者回：“沒有。”

李靈越繼續問：“狗接受嗎？”

管理者回：“必須是擁有學習能力的狗。”

李靈越眼睛瞟向女孩：“你覺得她怎麽樣？”

管理者簡短回：“可以。”

李靈越聞言如同發現新大陸，原來徒兒不是人也可以，早知道她就去野外找動植物做徒弟了，還至于去升仙大會上辛苦撿漏嗎？

管理者回：“未開靈智的動植物不在收徒範圍內。”

管理者的話并沒有澆滅李靈越的喜悅，無論如何收徒範圍擴大了。

李靈越将老板拉至一旁，避開女孩問：“四千靈石買這個女孩，你看可行不？”

老板連連搖頭，好似李靈越要從他身上剜肉般，極為不舍：“我都養了她一百多年了，養出感情了，況且，再找這麽一條聽話的看門狗可不容易。”

李靈越忍痛比了個五。

老板還是搖頭：“那不行，我家狗還能煉制傀儡呢。”

李靈越真想打死這奸商，她的心在滴血，并悄悄比了個六。

這次，老板終于笑了：“成交。”

李靈越跟奸商簽下字據，預付一千定金後叮囑道：“十日後，我再拿剩下五千靈石來找你，你可千萬不要虐待她，也不要把她轉手賣給別人。”

奸商的眼睛只有在談價格的時候睜開過，其餘時間都笑眯成了一條縫，此刻成交更是笑得連縫都快擠沒了，他掂了掂自己的大肚，拍胸脯保證：“放心，我梁某人可是業內良心，在我這兒買東西，售後保管你放心。”

李靈越看着眼前這個看似和善實則奸商的奸商咬牙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料剛邁出一步就被奸商叫住：“客官稍等。”

奸商笑眯眯地對她說：“您在本店花費了六千靈石，算是本店的貴賓，方才你看中的雙臂機械手就送給你了。”

李靈越沒想到奸商會這麽良心，狐疑地收下了機械臂，她總覺得這奸商不可能會這麽大方，于是她在下樓的時候随手抓住一個路人問這個機械臂如何，路人連連搖頭：“這破銅爛鐵送我我都嫌占地方。”

李靈越：“……”

好家夥，她果然被坑了。

李靈越将機械臂收回儲物袋，一臉郁悶地朝無人駕駛車站走去，走出鬧市，在途徑百花門門口時，正好遇見一群身着百花門弟子制服的人從她身邊低空飛過。

為首的人，是唯一一個沒穿制服，而是穿着花裏胡哨華服的男子，男子飛行的法寶是一把顏色亮麗的椅子，他跨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鑲滿鑽石的寶劍，一只手拿着啃了半截的甘蔗。

他一邊啃一邊吐，吐出的甘蔗渣滓被緊随其後的微胖女子用垃圾簍完美接住，那女子說：“花師兄，幹什麽這麽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花子朝冷哼道：“霁雲學府了不起啊，氣死小爺我了，那該死的鳴鹿小賤人竟然不準我們最近去橫斷崖試煉，她以為她誰啊！橫斷崖可是我們百花城的領地，小爺想去就去！管她屁事！”

女子回：“依我看，這鳴鹿鐵定是害怕你最近去橫斷崖試煉有所突破，導致三月後的論劍大會輸給你，所以才讓你不去。”

花子朝微微眯起眼睛覺得淺夏說得甚是有理：“哼，她不讓小爺去，小爺偏要去！”

這一群百花門的弟子離開後，李靈越盯着管理者彈出的有關他們的屬性面板沉思許久……

這一群七八個人……竟然全都是金丹修士！

最前面穿得花裏胡哨的家夥居然還是金丹大圓滿。

天哪，在路上随便走走都能遇到這麽多金丹修士，金丹修士就這麽不值錢嗎！

李靈越捂着自己空癟負債的錢袋禁不住悲從中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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