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深淵

◎下潛深淵。◎

飛舟在廣闊天際一路南下，當東方蓬勃升起的朝陽逐漸從飛舟上空繞到西方，千絲萬縷的餘晖，透過西窗，照亮了李靈越的整個房間，金碧輝煌。

李靈越出發時，忘記拉上西邊的窗簾，所以，她現在被西邊亮瞎眼的餘晖給照醒了。

她掀開被子，熱得不停流汗。

管理者：“你終于醒了。”

李靈越一邊下床去拉窗簾，一邊問管理者：“到哪兒了？”

管理者回：“快到了，還有十分鐘。”

李靈越下意識問：“雁洛呢？”

“正在船頭打坐吐息。”

李靈越轉身掀開前面的簾子，發現一個瘦小的人影，正坐在船頭護欄外的平臺上，大風刮得她的衣袍獵獵作響，她竟能紋絲不動地坐着，沒被風吹跑。

太刻苦了。

李靈越咽下一口唾沫，并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

她問管理者：“這個世界的修士，都這麽刻苦嗎？趕個路她都能擠出時間修煉。”

管理者沒有回話，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并不值得探讨。

十分鐘後，飛舟行駛到十萬大山茫茫林海的盡頭，眼前萬頃林海随風起伏，一道橫貫山脈的斷崖深淵，出現在飛舟前方。

李靈越被眼前一幕震撼，整個大陸仿佛被什麽恐怖的力量強行切斷了一般，這林海盡頭，竟是沒了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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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空洞的深淵對岸，是混沌厚重虛無缥缈的皚皚白霧，天上雲層在流經此地時，如同萬丈銀河從九天飛瀑而下，萬馬奔騰，湧入深淵。

李靈越驚愕道：“這橫斷崖怎麽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為了把眼前一幕看得更清，視野更開闊，李靈越連忙下樓，來到飛舟最前端的甲板上，離開房間，周圍被高空雲層包裹，李靈越更切實地感受到，她所處巨船在深淵面前的渺小，巨船停靠在深淵上，宛如天地間的一粒塵埃。

眼見着飛舟也随着雲層落入深淵，李靈越渾身顫抖地叫出管理者：“你告訴我這是簡單任務？”

管理者沒有回話，倒是前方的雁洛見到眼前的壯麗景象，興奮地朝李靈越跑來：“師尊，我們要去這下面做任務嗎？”

李靈越故作淡定回：“對。”

雁洛之前以為他們僅是在橫斷崖上面殺妖獸，沒想到她們會到下面去，橫斷崖從北至南，橫斷整個幽州，遙都位于北部，百花城位于南部，所以雁洛曾經也曾去過北部位于遙都的橫斷崖，但因為修為低下，從未下去過，這還是頭一次下橫斷崖。

飛舟緩緩朝深淵降落，這深淵巨口仿佛能将天上的陽光吞噬，随着不斷下沉，周圍環境逐漸變暗，船身開始亮起似有若無的白色光芒。

李靈越在內心叫出管理者，問：“這橫斷崖顯然不是我之前在網上查的那麽簡單，怎麽可能這麽大？你快告訴我這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理者回：“橫斷崖涉及到東華的意識形态，所以靈境并沒有相關詳細記載。大約在一萬年前，東華的鏡像大陸雲端曾對東華大陸發動攻擊，占據了東華的整個西州，在雲端即将攻陷東華時，東華尋木覺醒意識，大陸意志将雲端入侵者驅逐出境，最終東華取得了那次雲東戰役的勝利，但東華也為此割去了西州。”

李靈越好容易才理清關系：“你的意思是，這橫斷崖就是割離出西州的邊界？”

管理者：“對。”

李靈越：“也就是說，之前我在靈境查到的漂浮大陸就是曾經的西州？”

李靈越曾在靈境上搜索有關東華九州的消息，說東華曾經有九個州，但如今卻只有八個州，其中一個成了漂浮大陸。

管理者回：“對。”

李靈越怎麽也沒想到，這個被割出去的州曾經竟然和幽州相鄰，和幽州相鄰就算了，居然還正巧和她所在的百花城相鄰。

直覺告訴她，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靈越還想再問，忽然一陣飓風襲來，船身劇烈搖晃，船上的燈照，在搖晃中忽明忽滅，李靈越神經緊繃，警惕地看向四周。

前方雁洛，在飓風吹來的一瞬，便祭出了手中的長劍，不同于李靈越的緊張，雁洛因為相信師尊的實力，并未有多少慌張情緒。

飓風越來越大，船身一側的羽翼被大風掀翻，飛舟開始朝右側傾斜，雁洛見師尊仍未出手，以為師尊是想鍛煉自己，便祭出了萬靈古燚探查周圍情況，在金色火焰的照耀下，黑暗中，一雙幽藍的眼睛正暗中觀察着她們，黑影蟄伏在左側峭壁上，做出進攻撲食獵物的姿勢。

“锵——”

驚雪劍出，一道彎月白芒，斬向峭壁。

“吼——”

劍芒擊碎峭壁，亂石轟隆滾落，一個形似風神翼龍的怪獸，自裂縫中尖嘯着朝飛州撲來，那怪獸展翅13米，尖銳的黃色巨嘴，猶如一只飛箭，快到不可思議。

雁洛并未躲閃，以同樣極快的速度迎了上前。

“轟——”

只聽一聲巨響，一黃一白兩束殘影相錯而過，雁洛的劍芒劈傷了怪獸的右翼，傷口處，血液被凍結成冰。霜雪蔓延上怪獸的大半個翅膀，怪獸痛苦嘶嚎，巨大羽翼瘋狂扇動，它雙目充血顯然已被激怒。

方才雁洛已通過古燚探查得知，此妖獸為風翼獸，二階妖獸，等同人類築基修士。

面對妖獸發狂，雁洛絲毫不懼，千萬次的練習，無數劍法早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她一步踏上飛舟護欄，借力登上高空，一手執劍，一手掐法訣，手中訣印快如幻影，數十道森白劍芒自身後凝結，在凝成的一剎那，雁洛手執長劍刺向風翼獸。

劍芒包裹着她的周身，雪白的光亮致使她成為這深淵中的一束光，風翼獸沒有躲避，長嘯一聲迎了上去。

在這千鈞一發一招定勝負的時候，在船上觀戲的李靈越屏住了呼吸。

她目光死死盯着，見着眼前一獸一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兩者即将撞上時，忽然一道青白箭羽刺中了風翼獸的腦袋，風翼獸當場斃命，雁洛撲了個空。

李靈越有些懵，她有點沒搞清楚狀況，就在此時，在二者的上空，齊刷刷出現八個身着百花門制服的人。

這幾人高高在上地盯着雁洛和李靈越，為首拿着鑲鑽寶石的男子，正是昨日李靈越在百花城見過的花子朝。

花子朝像是沒見到李靈越二人似的，沖一旁的淺夏擺手：“把風翼獸屍體收了。”

淺夏得令，收起手中長弓，随手一招，那懸浮于空中的風翼獸屍體，便進入了她的儲物袋中？

李靈越之前還一臉懵逼，這會兒明白了，好家夥原來是搶獵物的啊！

李靈越的想法剛一出現，上方的花子朝便才像是發現了二人似的，他厭煩地朝兩人擺了擺手：“不用跟我們道謝，舉手之勞。”

一旁的淺夏誠懇道：“我看二位修為不高，此地兇險還是盡早回去吧。”

淺夏身後一名男子笑道：“二位若是執意下潛，我們到時可沒空保護你們。”

李靈越：“？？？”

雁洛撲了個空，她有些茫然卻不敢多說什麽，只是恹恹地走到李靈越身後，眼巴巴看着那些搶了她獵物，還讓她們趕緊走的人。

因為是在黑暗裏，上方的八個人沒注意到雁洛的模樣，又因她如今是築基，所以八人都未聯想到遙都公主的身上，他們只當兩人是不知天高地厚闖入橫斷崖的菜雞。

“你們怎麽還不走？是覺得我們在同你們開玩笑嗎？”

“算了，他們既然想在這兒待着，那便待着吧，真出事也不關我們的事。”

幾人七嘴八舌，完全沒給李靈越說話的機會，便浩浩湯湯地朝下方飛走了。

李靈越張張嘴，欲言又止，雖然但是，剛才那頭風翼獸，不是她徒兒打傷的嗎？

難道，剛才真是他們救了她徒兒？

她看錯了？

李靈越沒有說話，雁洛以為師尊是想行事低調不想與那些人計較，就也沒再計較這件事。

飛舟仍在繼續下潛，與此同時，方才花子朝一行人已經極速飛到了地面。

花子朝走在前列，身側的淺夏點燃數紙燈符，照亮方寸空間。

這一行人顯然對這一帶熟悉無比，個個神色輕松：“唉，這地兒我們都不知道來多少遍了，師尊居然還不放心我們，不讓我們來。”

“不說師尊，那霁雲學府的鳴鹿不也不讓我們過來嗎？”

花子朝皺着眉頭大喊：“別給小爺提她，聽着心煩！”

……

幾人忙轉移話題。

“話說，剛才那兩菜雞還挺有錢啊，那飛舟我都買不起呢。”

“要不怎麽說人傻錢多嘛，就一個築基，居然還敢跑這兒送死，方才要不是夏師姐及時出手，那小孩早死了。”

花子朝壓根沒把剛才那兩人放在心上，心不在焉地在前方走着，就在此時他突然神情凝重起來。

他腳下頓住，身後七人也跟着停下。

前方黑暗裏，緩步走出了一個有着銅鈴大眼，身披黑色長毛的怪物，此物周身籠罩着滔天黑氣，每走一步，腳下地面便會灼燒出一個大洞。

竟然是……魔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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