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六十年代之行2(三更合一) (1)
一大早, 天還沒亮,戚玉秀就把姜粵扒拉醒了。
其實,姜粵也根本就沒怎麽睡覺, 這樣陌生的地方, 又是山裏,姜粵是有點害怕的, 本來就跟戚玉秀聊了半宿, 深更半夜的風聲響聲嘩啦嘩啦, 不絕一耳。折磨的她快淩晨才睡着的。這天還沒黑, 就又被扒拉起來了。
“我還困……”
戚玉秀:“不是你困不困啊, 你再晚一點, 就有人了。”
姜粵宛如一只沒有骨頭的癞皮狗,嘟嘟囔囔的套衣服,她現在胳膊腿兒都酸疼的厲害。誰讓,她昨天走了那麽遠的山路呢!其實前一段兒姜粵都因為走的頻繁而鍛煉了不少。只是這一年工作忙,吃喝拉撒有助理。雖然同樣是累,但是這累跟累又不一樣。
姜粵雖然賴賴唧唧的,但是倒是認命的套上了衣服, 說:“我回來可得好好補個覺。”
雖然這裏處處破舊, 瞅着還不如電視劇裏抗日劇的老鄉家條件好,但是被子軟乎乎的, 其實躺着很舒服的。姜粵起來抹了一把臉,給自己帶的包包拿出來, 眉毛化成蠟筆小新大濃眉,眼皮兒多貼了兩層, 變成了歐式超級大雙;在顴骨的位置點了好多個小雀斑;對着鏡子照了照,又給自己補了一個吃土色的口紅, 做好了一切終于戴上了假發。
“哦豁!”姜粵還沒說個所以然,就聽到小寶珠發出震驚的聲音。
姜粵回頭,小聲問:“你怎麽醒了?”
小寶珠抿着小嘴兒笑,軟軟糯糯的,說:“我聽到媽媽和姜姐姐說話了。”
她十分調皮的拆穿了姜姐姐也賴床的事實:“姜姐姐不想起。”
姜粵:“……”
她竟然從小孩兒的語氣裏聽到了微妙的小嘲笑呢。
她對她飛個眼,說:“那我好看嗎?”
小寶珠遲疑了一下,精準的說:“怪怪的。”
她微微歪頭,說:“像你,又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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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粵笑了,說:“這才對。”
戚玉秀此時已經做好了早飯,說:“喝點粥,吃個蛋吧。”
相比于他們去姜粵那邊得到的良好招待,現在他們招待姜粵的,簡直是十分上不得臺面。但是這已經是他們農家裏比較好的早飯了。
姜粵這人倒是淡定,吃了一個雞蛋,又喝了一碗大米粥,說:“飽了。”
戚玉秀:“……”
姜粵:“太早了吃不下多少。”
戚玉秀也沒有多說什麽,叮囑了一下寶珠,這就領着姜粵出門,雖然說是領着姜粵來這邊看看,但其實能看的十分有限。畢竟姜粵一個陌生人,如果這樣平白無故的出現,總是會十分引人注意的。
戚玉秀肯定不能跟姜粵一起,不然以後姜粵走了,戚玉秀說不清楚她的來歷。
而姜粵自己的話……就連戚玉秀都不敢說,村裏就一定都是好人。
所以啊,她也是頂頂不放心讓姜粵自己到處走動的,只能是盡可能的簡單逛一逛,看一看。
兩個女同志一起回到山洞扛着東西下山,戚玉秀說:“你不用太緊張,我會接應你的,你跟大隊長交代完,就立刻順着出村的路走,我等你,咱們繞個圈兒再回山上。”
姜粵輕輕的點頭,她說:“好。”
上山的時候一團疲憊,這個時候也是一樣,不過姜粵卻多了幾分四處看一看的心思。這個村子的此時朦朦胧胧還沒有大亮,但是卻能看到大多都是石頭房子,要說磚瓦房,遠遠的才能看見一兩間,一看就格外的稀罕。
曾幾何時,這磚房竟然也如此好了。
深秋的風刮得人冷飕飕的,姜粵穿着軍大衣,身上不覺得多冷,但是臉上卻覺得冰涼。她輕聲問:“你們村,算是富裕的村子嗎?”
戚玉秀搖頭:“不算吧,其實我也不曉得外面是什麽樣兒。不過在咱們這一片兒,我們村子算中等,甚至準确的還是中等偏下一點。你看那邊,那邊就是寶珠的學校,他們這一屆是最多的一屆,一共三十多個孩子。”
天色沒有大亮,遠遠看過去,難以難說的潰敗。
其餘西此時還有點得意,說:“我們周遭三個大隊,只有我們大隊有學校呢。別的大隊更沒有的,他們都要我們大隊上學,或者是去公社上學。”
姜粵一路上聽着戚玉秀絮絮叨叨,對這個六十年代的小山村更是多了幾分的了解。兩人繞過村子一處窪地,終于到了大隊部,兩人将東西放下,戚玉秀說:“我在大隊後身兒躲着,有事兒我會出來幫你。”
姜粵笑了笑,說了好。
她站在大隊的栅欄門口,也沒進去,只是好奇的看着這個年代特有的房屋,有時候大家總是不能理解老人說過的打苦日子過來。總是覺得還不錯,但是真的來了之後,只是看一看,就讓姜粵震驚了。
她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這個時候卻格外的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
“姑娘,你是……我瞅着你有點眼生啊。”
距離大隊部最近的是王二奶奶家,她一大清早出來倒水,就看到大隊部門口站了個人,一身軍大衣,身邊還帶了好些個袋子。她好奇的走過來,上前打量着姜粵,上上下下的。
姜粵拿出自己最誠摯的演技,微笑說:“大娘,我在這兒等大隊長崔建國同志。”
王二奶奶恍然大悟:“你找老崔啊,你是……”眼神兒上下撇,帶着打探。
姜粵笑了笑,沒言語。
王二奶奶眼看她不說話了,又看地上的東西,随即果斷說:“你等着,我讓我家小子去給你叫人。”
姜粵:“謝謝大娘。”
她從兜裏掏出來糖,遞給她:“我也沒帶啥,您甜個嘴兒。”
年代文,她是看過的,兜裏揣糖是辦事兒必備。
王二奶奶一下子愣住,随即笑的牙花都漏出來了,趕緊說:“這怎麽好意思,就這麽點事兒……”
姜粵沒等王奶奶拒絕,說:“您揣着。”
現代人和這個時候的人不一樣,姜粵一抓一大把,王二奶奶這一瞅,竟然有十幾二十塊。可真是可了勁兒的抓。她高興的接過,說:“你等着,我去叫人。”
她飛快的竄進屋,很快的又拽着一個大小夥子出來,說:“快去快回。”
小夥子哎哎呀呀的叫:“娘,您着啥急啊!您看您……唉我去……”
他正叫喚呢,冷不丁看到姜粵,觸及她帶笑的眼睛,瞬間臉紅,整個人如同貓咬了舌頭一樣,也不說啥了,飛快的跑開。
一個光屁股小男孩兒跟在老太太的身後,趴着老太太的腿也偷看姜粵,這小孩兒四五歲的樣子。
姜粵:“大娘,這是您孫子啊。”
王二奶奶:“可不是嗎?叫人,叫姑姑。”
小孩兒怯懦的往後又挪了挪,叫了一聲。
姜粵笑了笑,說:“真乖,多大了啊。”
王二奶奶:“六歲啦。”
姜粵:“……”
果然這個時候的小孩兒,都不如前世的小孩兒長得大,她第一次看見小寶珠他們的時候,也錯誤的估算了小孩兒的年紀。她含笑說:“您老人家真有福氣,兒孫滿堂。”
王二奶奶得意的笑了起來,她好奇的看着姜粵,問:“姑娘,你來找大隊長是啥事兒啊。”
雖然姜粵剛才就不想說,但是一點也沒有影響老太太的好奇心,又問了出來。
姜粵為這個時代的自來熟兒而無奈,不過還是說:“不太方便說的。”
她的視線落在小孩兒身上,說:“總之不是壞事兒就是了。”
王二奶奶:“哎?”
兩人正說着話,就看到大隊長匆匆過來,他看着姜粵,眉毛緊緊的蹙着,嚴肅認真的問:“你好,我是豐收大隊大隊長崔建國,不知道你是……”
姜粵:“我們進屋說吧,有些話,不方便在外面講。”
崔建國上下打量姜粵,嚴肅的說:“進來吧。”
他開了籬笆院兒的門,又看着地上的一個個袋子,閃過一絲不解。
姜粵倒是說:“小哥兒,你能幫我把這些都搬到大隊部院子裏嗎?”
剛才去喊人的王二奶奶家的小兒子二話不說,紅着臉動手。
大隊長:“這是?”
姜粵沒立刻回答,眼看小夥子幫了忙,說:“謝謝你幫忙啊,我請你吃糖。”
“不用不用……”
姜粵卻堅定的拉住他,說:“要的,給。”
她沒再多說,跟着大隊長進了辦公室,大隊長其實根本不認識這個姑娘,但是看她的做派,就不是很像本地人。
姜粵深吸一口氣,說:“大隊長,其實我是咱們村子的人……”
大隊長:“???”
他狐疑的看着姜粵,姜粵苦笑一下,拿出了自己生平最好的演技,感謝我當年演過話劇的經驗,感謝真人秀也是有點劇本的,感謝我現在混的是娛樂圈。
一萬個感謝之後,她苦笑着誠懇的說:“只不過,小時候我爹娘因為我是女娃給我扔了。”
大隊長:“!”
他驚訝,但是卻知道,這種情況不少。
看着姑娘的年紀,正是比較混亂的年代,一般人家養不起女娃兒,都會直接扔到山上。還有的送了人,總之,這種事兒真是不少。
“那你是回來找他們?”
姜粵搖頭,很堅定:“不找。”
她說:“其實我已經找關系查過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我這次過來,就是想看看那兩個狠心的人長什麽樣兒。只是沒想到,正好趕上你們這邊連日大雨。”
她擡頭,目光誠懇:“雖然我已經不是這個村子的人了,但是我既然來了一場,也算是有緣分。所以我想辦法找了一批棉襖。”
大隊長原本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這一下呼啦一下站起來,驚訝的看着姜粵。
姜粵:“我不管大人,大人有手有腳,想過好日子可以自己去掙。但是我看不過小孩子遭罪,我自己也是從小孩子過來的……如果不是遇到好心人,我不會有今天的生活。所以我也願意做這個好心人。我托戰友查過了你們村子的名單,但凡是十六歲以下的孩子,我都準備了一件棉襖。我知道可能杯水車薪。但是這是我的心意,我希望能夠起一點作用。”
大隊長:“!!!”
他震驚的無以複加,簡直不敢相信姜粵說了什麽。
他就這麽看着姜粵,好半天才說:“你你你……你捐贈?”
姜粵淺淺的笑,點頭說:“嗯。”
大隊長後知後覺的指着門口的袋子,說:“那些都是棉襖……”
姜粵又點頭,說:“對的,我根據你們村子上戶口的情況準備的,我不知道有沒有沒上戶口的,但是這沒辦法,如果真是這樣,也只能說是天意了。就勞煩大隊長分發一下了。”
大隊長看着姜粵,沒動,說:“你……”
姜粵立刻說:“我不會說我是誰家的。我實話跟您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會認他們的。他們因為我是女娃就能做出丢孩子的事兒。今時今日,我也不會再跟他們相認。”
大隊長本來想問衣服的事兒,但是姜粵轉換了換題,他也就跟着轉了,只能說:“你不相認,但是誰家扔過孩子,自己心裏未嘗沒有數兒……”
姜粵:“所以我不會露面,免得被他們認出來了。他們要是說出我身體什麽特征賴上我呢!我是堅決不會允許自己有這樣的父母的。這次分發衣服,就勞煩大隊部了。”
她說:“我也知道實在是麻煩您,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說不定我以後還是要來的……所以我真是不好露面。”
大隊長嘆息一聲,說:“你這姑娘啊。”
姜粵在心裏默默的對她爸媽說對不起,她只是編瞎話,嘤嘤!
對不起!!!
不過大隊長卻抓到了她話裏的重點,她說……以後還有可能再來。
他沉默一下,說:“行,這件事兒大隊部盡快處理,你不知道,你這次真是幫了大忙。”
姜粵淺淺的笑,說:“我只是想着自己可以盡一點力。”
兩人說這話,王二奶奶貼在窗外,聽得清清楚楚,她使勁兒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沒想到自己聽到了這麽大的秘密。她立刻就轉動腦筋,琢磨這姑娘多大,那個時候,誰家扔過女娃娃?
我的個乖乖,這個姑娘,怕是不簡單啊。
姜粵簡單的說了兩句,說:“我是文藝兵,我的戰友還在等我,我就不在這邊久留了,大隊長,這些事兒,麻煩您了。”
大隊長:“你這就要走……”
姜粵:“哦對,這一百塊錢!”
她掏出來十張大團圓,說:“這一百塊錢是我捐給學校的,我來的匆忙,來不及去買什麽紙筆,我希望這一百塊錢能給孩子添一些紙筆。”
大隊長真是沒想到,他說:“你就這麽相信我?”
姜粵笑了,說:“我說過的,我打聽過您的人品的。”
大隊長想到自己被認同,也忍不住眉眼柔和幾分。
姜粵:“這次我真是要走了,大隊長,有緣再見。”
大隊長:“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姜粵笑了笑,說:“其實我叫什麽都不重要的,不過告訴您也沒關系,我姓姜。”
大隊長:“謝謝你姜同志。”
姜粵擺擺手,說:“那我先走了,一切就勞煩您。”
大隊長:“我送你。”
姜粵搖頭:“這不必了,您還是趕緊處理一下外面的衣服,天氣越發的冷,早一點發下去,大家就早點暖和。”
大隊長:“那我也得送你去村口。”
姜粵:“那好吧。”
他出了門,反手将門鎖上,姜粵似乎想到什麽,說:“我還有點糖,都給您,麻煩您這麽多,謝謝您。”
她掏來掏去,倒是足足掏了兩大把,大隊長不好意思拿,但是姜粵卻堅持:“我不吃糖的,怕胖。本來就是準備來了之後分給小孩兒的,但是好像太早了,都沒看到什麽小孩兒。”
大隊長:“确實,現在太早了……你是在部隊工作的?”
姜粵:“文工團。”
大隊長點頭,覺得差不多,他雖然是農村人,但是做了二三十年大隊長,觀察人還是有一手兒的。這個姜同志說話做事兒落落大方,手指纖細白淨,身段兒消瘦高挑,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只不過這氣色着實差了點,不過這倒是都合情理,她來家鄉尋親,心中抑郁可不奇怪。
“您回去吧,不用送了……”
“你一個姑娘……”
姜粵笑:“真的不用,我戰友在岔路口那邊兒等我。”
她遲疑一下,說:“大隊長,我這件軍大衣留給您吧,我車上還有一件兒。我這件是出門的時候新領的,當然,您要是覺得我是個女人……”
大隊長趕緊的說:“可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領導人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不過這個衣服我不能要,我這拿你東西算怎麽回事兒……”
姜粵:“您多為村裏人謀福利,多照顧大家就成。一個好的村幹部特別的重要,別說是一件大衣,就是讓我再多出點錢,我都願意的。這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另外,有句話不好聽,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最恨重男輕女,如果讓我知道我捐贈的衣服沒有穿在該穿的人身上,那麽以後真的沒有下一次了。”
她把軍大衣脫下來。搓着手,說:“還真挺冷,我跑過去!”
說完就飛快的跑了起來。
大隊長:“哎,你這閨女……”
他想追,但是姜粵跑的倒是快,一溜煙兒就沒了。
大隊長遲疑一下,又實在是真的不放心大隊部放了那麽多衣服,他想了想,把衣服套上,大隊長是個幹瘦小老頭兒,大衣本來就是寬大的。他穿還一點都不緊呢。
老頭兒穿上了軍大衣,感慨一聲:“這衣服真是暖和啊。”
果然是好東西。
他溜達回村裏,一回村,就看到好幾個人都在張望,他立刻罵人:“一個個的要死啊!一大早的這是幹什麽!”
王二奶奶一臉的精明,嘿嘿笑:“大隊長,俺們都知道了……”
大隊長:“……”
他指着王二奶奶,說:“二大姐,你說你,你說你這人怎麽回事兒,真是生怕天下不亂是吧!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你可真是氣死我了!”
別看大隊長對別人罵人的歡,但是這個王二奶奶是大隊長的表姐,大隊長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王二奶奶眼睛溜溜兒的在大隊長的衣服上轉悠,說:“這個軍大衣……”
大隊長驕傲的挺胸,說:“這是那姑娘給我的,說是我為村裏幹活兒,當得!”
王二奶奶:“喝!”
她震驚,這麽好的東西就随便送人了?
這時會計也跑來了:“隊長,我咋聽說有啥事兒……呦,老夥計,你這衣服不錯啊!”
大隊長:“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瞞着了。有好心人給村裏捐贈了一批衣服,當然了,人家指定這是捐贈給村裏的孩子的。老林,你去攏一下戶籍,所有在冊的十六歲以下的都統計出來。另外的你們去村裏各家通知一下吧。”
“啊!”
林會計:“在冊嗎?”
大隊長:“對,你別統計錯了,人家是在上頭查過咱們村的戶籍才買了正好兒的。”
“這我知道。”
許多人都以為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愛上戶口,但是恰恰相反,這個時候可不是這樣。但凡是生了孩子,都第一時間趕緊的報戶口。這為的是什麽呢!
糧食啊!
剛生下來就有保底政策的。
只有戶口在冊再有,所以誰也不會偷懶不去搞的。
所以大隊長不擔心這個,他其實還沒看衣服是個什麽樣兒,他解開一個袋子,就看到一個藏藍色棉襖,沒有什麽款式,在現代人說太普通了,但是在這個時候看已經很新潮了。
藏藍色,胸口帶着五角星。
“這也太好了。”
“啊啊啊,這咋還有紅色的?”
王二太太立刻抓出另外一件,激動了:“這個真好看。”
她叫:“我家妮子十五,她也在其中,她能分的,對不對!這個,俺們家要這個!”
大隊長趕緊給衣服奪回來,說:“等一會兒一起分,你們誰也別動。”
林會計悄悄拉過大隊長:“大隊長,這衣服就必須分給孩子嗎?這大人也能穿啊……”
這尺碼真的不小了。
大隊長立刻嚴厲的看向林會計,說:“自然是只能分給孩子,人家點名道姓要分給孩子的!而且,大家一定要按照規矩來,讓我知道誰家大人貪了孩子的衣服或者是搞一些小動作重男輕女的,但凡知道了,以後大隊再有什麽好事兒,都沒他們的事兒了。”
林會計一愣,憑借跟大隊長合作多年的經驗,他趕緊問:“還有下次……?”
大隊長:“姜同志沒直說,但是她話裏是這個意思。而且,她能找人查到咱們村的戶籍,你覺得是一般人?人家有心幫忙,咱們不能辦個細碎又難看,那這樣以後人家咋還會在伸出援手?”
“那這姑娘是……”
“說是文工團的,應該是個小領導吧,不然也不能找到這麽多棉衣啊。”
“對對對,咱們村算上十六歲以下的,小二百人了,一次性就能找到這麽多衣服,這可不是一般人。”林會計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之前說那個話,也不是說就是覺得該給大人。
而是大人是一個家裏的主要勞動力,大人好了小孩兒才能好。
不過他的思維很快就轉換過來,這不是他們的東西,是人家捐贈的,自然是捐贈的人要給誰,才該給誰。
同時,他也感慨:“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姑娘。”
大隊長:“誰知道呢!”
“也不知道錯失了這麽厲害的閨女,會不會睡不着覺。”
大隊長說:“這也分咋看,她要是還在咱們村,就沒有現在的能耐。”
“那倒是。”
“還有一點,但凡領衣服,一定卡死了是要穿在孩子身上的,如果讓我知道誰家的孩子沒穿上。以後也沒有這個事兒了。家裏有差不多大的男娃女娃的。可別想着都給男娃穿,不給女娃。他們要是敢這麽做,我就敢給衣服要回來!不要臉沒有這麽不要臉的!再一個,以後這樣的好事兒,他們也沒有份兒了。我跟你講,這一點,最是該明确。”
大隊長這麽說,林會計倒是很懂了,他點頭:“确實,那個姜同志就是因為是個女娃被丢了的,讓她知道有人家拿着她的東西重男輕女,恐怕是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好事兒了。咱們不能讓一塊臭肉壞了咱們一鍋湯。”
大隊長點頭,又掏出一百塊錢。
林會計:“這……”
大隊長:“她捐給小學的,說是給孩子買鉛筆。”
林會計真摯的說:“這姑娘,還真是有錢的。”
大隊長:“沒有錢倒騰這個?你看看那棉襖值多少錢了?”
林會計想一想,十分咋舌。
不僅林會計咋舌,村裏人也咋舌啊。
拜王二奶奶這個大喇叭所賜,村裏很快就曉得了事情的經過。大家都來到村委會,等着發東西呢!
家裏孩子多的,高興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家裏孩子少的,就覺得自己虧了。但是有人白給東西,不管咋樣都是好的。而除了對衣服的欣喜之外,也有人暗戳戳的議論,猜測到底是誰家丢了女娃。
沒有丢過孩子的,心裏鄙夷的很,說話也不客氣:“這心腸不好的,這是就活該沒有有出息的閨女。你看看,這随便就捐贈了這麽些個棉衣,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呵,沒有那缺德的,咱們怎麽能得到這個好處?咱們這算不算是跟着撿了便宜?”
“人家閨女是積德行善啊。”
“要不說,人真是命,有些人生了好閨女也沒用,人家閨女不認啊!”
當然,也有比較老派的,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要是過得好哪裏要丢孩子?咋就能記仇了呢?”
“是呀,這閨女真是性子太剛了,這樣不行的。”
“可不是,她不認回親生父母,哪裏有人給她撐腰?”
“哎呦喂,田大娘,你嫌棄人家記仇你別要人家東西啊。都想要人家東西就別哔哔賴賴了,讓人看了嘲笑是個白眼狼。再說,人家哪裏用別人撐腰?人家自己就很厲害了。”
“對啊,咱村誰家能一下子買得起這麽多衣服?”
“買得起,你有布票嗎?你能倒騰來現成的衣服嗎?這距離下雨才幾天啊!”
“莫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吧?”
“這誰曉得呢!”
而除了他們這些聲音之外,有一些真的丢過孩子的,也在心裏盤算,七上八下,抓着見過姜粵的王二奶奶問:“那姑娘是個啥樣兒啊?”
“對啊,那姑娘多大啊?”
“呦,許奶奶,你這是急了啊,我怎麽記得,你家二十來年前丢過一個閨女啊!”
“丢是丢過,是我婆婆丢的,可不是我!”反正人死了,怎麽潑髒水都行,是婆婆幹的,但是她也是同意的。
“王姨婆,你家也丢過孩子吧?”
大隊長和會計領着大隊部的人給衣服整理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大隊部就跟熱鬧的菜市場一樣,他們忙了一上午,這些人也在這兒喳喳喳了一上午,真是一點也不消停,這個時候倒是也不下地了。
他說:“好了,靜一靜!”
他說:“有完沒完!”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大隊長:“既然大家都到了,這個事兒我也就不瞞着大家了,下面我說一下領衣服的要求……”
大隊長倒是不客氣,噼裏啪啦一頓說,結束了,喝了一口水,說:“但凡讓我發現誰不守規矩,衣服要收繳回來。而且沒有下一次了。”
“啥?下一次?”
“大隊長,那姑娘還能送東西來啊?”
“我的天爺啊!”
大家又叽叽喳喳起來,氣的大隊長想罵人。
他說:“夠了!”
大家果然安靜了下來。
他環視了一圈,說:“我告訴你們,姜同志因為是個女娃才被丢掉的,所以最恨重男輕女,我們收了人家東西如果搞小動作不守規矩,我這個大隊長為了大隊裏的其他人的實惠,也斷然不會饒了這人。”
大家都嚴肅起來。
是啊,要是誰家拿了衣服不給女娃穿,那麽以後再沒有這好事兒,咋辦?
這可是牽連別人啊。
你自己要犯賤要作死,可別連累我們得好處。
“大隊長,你放心我們都盯着呢,誰家要是幹這個事兒,我王老四第一個不同意。”
王二奶奶:“這要是讓我知道了,我站他家門口罵二年。缺德的可不能牽連我們家,我們家可不虧待閨女。”
“對!”
“誰要是牽連咱們,就不客氣!”
大隊長點了點頭,說:“行了,那麽現在準備開始領衣服,我們從大到小開始分,最好是領孩子過來。衣服是啥顏色都有的,男娃盡量選擇深色,女娃盡量選擇鮮豔的。我念名字的,過來簽字或者按手印。”
……
姜粵和戚玉秀會和,兩人重新回到了山頂戚玉秀的家,姜粵大喘氣,捧着自己的臉,說:“我好緊張哦!”
戚玉秀:“你做的很好啊。”
姜粵笑嘻嘻:“還是你了解村裏的人啊!大隊長王二奶奶,你每個都算對了。”
戚玉秀說王二奶奶一定會早早出來,然後去叫人。說對了。
戚玉秀說大隊長會相信這套說辭,也說對了。
戚玉秀說王二奶奶會好奇八卦偷聽,還是說對了。
就連最後大隊長會送她到村口都說對了。
送軍大衣這個,都是他們設計好的緩解,方便姜粵找個理由快跑。
當然,也是真心要給大隊長的。
在戚玉秀看來,大隊長有千萬個缺點,也抵不過他是一個好的大隊長這一點。他們別的村虛報成風的時候,他們大隊頂住了;他們三年的時候,人家別的村有餓死人,他們村可沒有,這都是大隊長做事兒妥帖。
他們村子在公社不算是最好的村子,但是他們社員相比起來真的沒那麽難。
“我覺得,我能拿影後了。”姜粵堅定。
戚玉秀笑的厲害,她說:“那你肯定能拿。”
姜粵:“嘿嘿,那也得想演個戲吧?我都沒演過戲。不過這次好過瘾。”
戚玉秀随口安慰她說:“說不定回去就有了。”
姜粵撓頭:“哎呀。不好說的啊,不過我們公司真的挺好的,我壓力挺大的,本來也沒想耽誤工作休息,但是公司那邊堅定給我放了五天假,讓我一定要回家休息。哎,你說我不回家,我就不會跟你一起來。哈哈哈一切真是天意了。”
戚玉秀:“是啊!”
姜粵:“哎對了,我還拿了你一百塊錢……”
她不好意思了,這個時候的一百塊錢,那購買力是大大的,二百塊錢都買個公社的房子了啊!
戚玉秀:“沒事兒,你幫我也很多啊!再說就興着你做好事兒,我就不能做一點?再說,你昨晚不是還說要幫我賣集郵冊嗎?我們是互相幫助。”
這麽一說,姜粵也撓頭笑了,豪氣的說:“等我回去就立刻聯系,保證給你賣一個好價錢。”
集郵是賺錢的,但是戚玉秀這邊未見得有什麽珍惜的郵票版本,大價錢肯定賣不上。雖然十幾年後政策會不同,但是這個郵票十幾年漲價也有限。
但是姜粵在她的時代拿出去就不一樣了,五十多年後,準确說,五十四年,那價錢就很夠看了。
姜粵在她的時代幫她把郵票賣了,可以換成錢,他們過去的時候花;也可以換成金條,她收起來,等改革開放,拿出去兌換就不會虧。可以說,真是一個很穩妥的方式了。
“到時候我仔細問一問,如果有稀有的,我不賣給你收起來,普通的我就給你賣掉。”
姜粵都想的很仔細了,戚玉秀點頭,說了好。
“秀兒!秀兒啊!”籬笆院兒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叫聲,戚玉秀:“卧槽。”
她出了門,說:“誰啊。”
大山媳婦兒和陳七媳婦兒一起呢,這個時候陳七媳婦兒都顧不得什麽寶山不吉利的說法了,跑來他們家了,他們兩個都激動的招手:“快去大隊部,有好事兒啊。”
戚玉秀微笑,說:“好。”
“啊,你把寶樂帶着,分衣服。”
戚玉秀裝作詫異:“分衣服?”
“哎呀邊走邊說,你快點。”
戚玉秀:“好。”
她進屋抱起寶樂,跟姜粵說,“我把門從外面鎖上,你睡會兒。”
姜粵嘿嘿笑,比了一個“OK”。
戚玉秀抱着小寶樂出門,壓低聲音:“別說家裏有人。”
寶樂哦了一聲,他小小的年紀是不太懂這些的,但是這小孩兒似乎又比一般的小孩兒智商高很多,雖然知道這個事情奇奇怪怪,但是媽媽說的話,都記在心裏。
一路上,大山媳婦兒和陳七媳婦兒都激動壞了。
他們活了三十多年,都遇見過這種好事兒啊!
“你知道嗎?你知道多巧嗎?就差一年,就差一年我家大娃就沒有了,他正好卡在十六歲。正好啊!哈哈哈哈!”
陳七媳婦兒也激動的手舞足蹈,“我家陳可也是,正好十六啊。”
戚玉秀看着他們激動的樣子,也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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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