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回校(三更合一) (1)
戚玉秀一家子已經知道了這石頭雨是怎麽回事兒。
怎麽說呢, 他們到底是跟那頭兒來回穿梭了十年,科幻電影都看過不少,對隕石也是知曉的。雖說這事兒乍一發生, 他們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聽說這是“隕石雨”,這心裏就清楚了。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麽意外或者奇怪的。
不過大家倒是沒見過這個, 議論紛紛個不停。
大山媳婦兒這些個能說會道能八卦的媳婦兒, 更是叨叨咕咕個沒完哩。
戚玉秀:“既然知道是隕石雨, 也沒啥大不了的, 你們今晚就回學校吧。”
剛走過來的田玉貞:“???”
所以, 他大嫂管的這麽嚴格嗎?所以寶山寶珠成績才能很好?
她家沈安念過初中之後就沒有考上高中, 因此在家裏很不滿意,現在田玉貞突然就好像有點懂,為啥寶山寶珠能學習好了。這咋能學習不好呢?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她大嫂直接讓人回學校上學?
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寶山和寶珠都點頭,寶珠還說:“行,反正在家也沒事兒, 耽誤學習就不好了。”
別人不知道, 作為“先知”,他們是知道的, 明年就要恢複高考了,他們咋能不努力呢。雖然他們兩個的成績在學校從來都是排在第一第二。
但是可不敢放松, 他們都知道的,好的學校和一般的學校, 後期的走向可不相同。
所以,他們要考好的學校。
說起考試, 寶珠還滿腹委屈呢,她嘟嘟囔囔:“我跟哥哥考的一樣分數,明明該是并列第一,老師重男輕女,把他排在第一,我排在第二,真是太過分。”
寶山好脾氣的笑:“那我下次少考一分,保證排在你後面。”
寶珠俏生生的:“我才不要這樣勝之不武。”
她揚着下巴,說:“我會考的比你高。”
寶山挑眉,說:“你确定?”
寶珠的腳丫子立刻就碾在了哥哥的腳背上,寶山扭曲了一下:“唔。”
寶珠微笑:“我會的吧?”
寶山堅定:“你可以憑本事考的比我好,比我好很多。”
戚玉秀:“行了,你們都是大姑娘大小子了還這麽孩子氣,走吧,咱們回家,我給你們裝點東西,你們上學去。”正要走,冷不丁想起來:“玉貞,你有事兒啊?”
田玉貞還沉浸在人家這麽愛學習的感慨裏,被點了名才想起來,她趕緊點頭,說:“嫂子,我想讓你幫忙跟戚大姐打聽一下,有沒有好一點顏色的料子。”
她也是個實在人:“我家沈安不如你家寶珠能念書,這不是在家也沒事兒?我婆婆的意思是,早點給她相看。這既然要相看,總是要穿點好的。我家沈安長得白,穿點紅的粉的顯得人好看。”
這倒是拜寶珠所賜,每到夏天她就戴着大草帽轉悠,天氣再熱都不摘,結果人就比別的姑娘白淨。這不,都是姑娘家,誰不愛美啊,所以他們村子姑娘們別說長得咋樣,除了天生的黑,幾乎是個頂個的大草帽。
結果就養的白白淨淨的。
他們豐收大隊的姑娘,還是有些小名氣的,傳說中水土好長得好。
田玉貞:“錢和票我都準備了。”
戚玉秀沒拒絕,她跟田玉貞關系還是可以的,老田家是老田家,田玉貞是田玉貞。這就不是一回事兒。
她說:“行,這個事兒我記下了。”
她又問了田玉貞要多少,這才反應過來:“你這是要做一條連衣裙啊?”
田玉貞點頭,說:“可不是麽。”
戚玉秀發出靈魂拷問:“那你為啥不買現成的呢?”
田玉貞:“哎?”
戚玉秀:“那現成的車工可好了,而且款式也都是大城市來的,咱們仿都不好仿。”
田玉貞疑惑:“是嗎?”
他們村裏人大多是買料子自己做衣服,這樣省錢不少的,要知道一件成衣可不便宜。所以田玉貞不是不懂,但是卻有點心疼這個錢。而戚玉秀之所以這樣說,完全也是為了田玉貞好。
田玉貞家條件是可以的,這個錢拿得出來。買現成的,她也省了事兒。但是如果田玉貞買料子,那肯定是田玉貞來做,她他婆婆和妯娌怎麽也不可能幫她的。
田玉貞針線活兒做的挺一般的,不算是很好,沈安不止一次埋怨她媽做衣服如何,在村裏多少也是有些閑話的,所以戚玉秀才這樣說,她不為田家心疼錢,但是跟田玉貞是老姐妹,她是不想田玉貞為閨女花了錢,還沒落個好。自己難受。
“這樣好了,我都給你問一問,到時候給你信兒。”
田玉貞:“行。”
她高興:“那就麻煩你了。”
戚玉秀失笑,說:“你要說這個話就見外了,不必的。那行,我領他們幾個回去了,等會兒還要回學校。”
“好。”
戚玉秀領着幾個孩子往家走,從現成的成衣又發散想到了其他。
戚玉秀給家裏三個孩子買衣服,從來都是買現成的,這就省了自己做了。節省不少的時間,其實戚玉秀帶着三個孩子,真是處處都忙碌,不過好在啊!他們那個時候可以去那頭兒。
那頭兒最大的好處就是很多東西都可以買現成的,像是買衣服,像是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為她的生活平添了很多的便利。
正是因此,雖然是一個寡婦帶着三個娃,可是戚玉秀還是堅持下來了,而且還算是游刃有餘。別看她力氣大,可是有時候有些活兒零散,少不得要忙裏忙外。
外頭,家裏頭,都是活兒。
可他們沒這個困擾。
早些年寶珠他們還小,單靠家裏撿柴,那只靠秋日的收獲肯定不夠用,少不得冬天裏也要出去撿柴,所以冬天她會買一些煤球兒。這樣就給家裏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像是床單被罩厚棉襖這種不好洗的衣服,她也會攢在一起帶到那頭兒,洗衣機還是方便的緊的。不然光是搓洗這些厚重的衣服,就要費不少力氣,耽誤不少的時間。
至于做衣服,這個時間她也省了,幾乎都會買現成的衣服,雖然款式不同,差了好些年頭兒,但是這沒關系,她不去大商場,批發市場這種地方的老年款,在他們這邊也是穿的起來的。還有一些幾乎沒有什麽裝飾的簡單的款,也都是用得。
這些那頭兒的便利讓她的日子好過許多方便許多,現在倒是都沒有了。
也好在,他們幾個都長大了,倒是也不難過。
戚玉秀胡思亂想了一下,很快的收回了心思,說道:“我給你們烙點韭菜盒子,你們帶回學校做晚飯吧。”
寶珠點頭:“好。”
她說:“媽媽,我們今天就走,你跟寶樂兩個人在家成不?”
戚玉秀睨她,說:“這有什麽不行?你還把你媽當成小綿羊了啊?再說,這隕石雨也不是随随便便下個沒完,你當這樣的奇異景象很多?”
寶珠淺淺的笑了出來。
“寶珠,寶珠!”幾個人眼看就要回到家,聽到有人叫她,寶珠回頭一看,是招娣。
招娣對着她揮手,說:“寶珠,你們下午是不是要回學校啊?”
寶珠點頭:“對。”
招娣松了一口氣,問:“你們啥時候走?我能跟你們一起走不?”
寶珠點頭:“可以的,我們三點多出發。走的時候叫你吧。”
招娣忙不疊的點頭,随即匆匆往山下跑。
現在讀書不是主流,讀書的人不多,像是高中的一個年紀,只有他們一個班級。寶山寶珠招娣都是同班同學,不過如果說讀書的人不多,讀高中的女生就更不多了。
他們整個人縣就高一就一個班級,四十來個人,只有十一個女生。有三個是縣裏本地的,剩下的八個女同學,有五個是下面公社的,也算是城裏人。
真正的農村丫頭,只有三個。
其中寶珠招娣之外,還有別的公社下面村子的一個姑娘。
他們高中住宿是六個人一個屋子,女生差一個,一個五人間,一個六人間。
寶珠招娣他們都是住在這個六人間,正是因為同班同學加住在一起,所以倒是相處的還成。有時候放假和開學會一起走。
“招娣姐姐跟我說,等她以後離開家,就要改名字。”
“改名字?她想改叫啥?”
此時幾人已經到了家,倒是也不怕被人聽見,寶珠說:“她說她要改名叫明美,田明美。”
寶珠坐在板凳上,補充:“她說她改這個名字,寓意明天更美好。”
小寶樂好奇的問:“那為啥不是現在改?”
寶珠:“可能……現在對她來說不是明天更美好?”
小寶樂長長的哦了一聲。
寶珠叮囑他:“不要出去說哦。”
小寶樂立刻擺出一個拉鏈的手勢,說:“姐,這你放心,我這嘴巴你還不知道?那是很有把門兒的。”
十三歲的少年還是有些活潑的,如果日子過得苦,他許是會苦大仇深,不過日子過得并不艱難,他倒是養成了一副樂觀開朗的性子。帶着幾分少年人的跳脫。
“媽,那咱還去公社送他們嗎?”
戚玉秀原定是要去的,正好順便去一趟大姐家,不過現在想一想倒是算了,只說:“不了,下次吧。”
寶樂嘆息一聲,為自己不能去公社而惆悵。
不過這惆悵沒有多久,他很快又精神起來,說:“哥,姐,我周六傍晚去車站接你們。”
寶山點頭,說:“好。”
他看着寶樂,沉靜的說:“上課用心。”
這話要是這麽說,寶樂可不依了,他驕傲:“我都是考第一的好嗎?不能看不起我啊!”
大家都笑了出來。
寶樂:“我可不是那沒數兒的人。”
寶珠挑挑眉,對他做一個鬼臉兒。
星期二的傍晚,寶山和寶珠踏上了回學校的路途,他們回學校用的時間其實也不算短,畢竟,他們下山就要二十多分鐘了,又要走路去公社,基本上預留出一個半小時,這正好是這條路的時間。
五點鐘的公共汽車,到縣裏也要半個小時的。
他們與招娣一起走,相比于寶山寶珠的東西,招娣則是一個輕飄飄的小包袱。一路上,招娣擡頭看了好幾次天氣,寶珠好奇的問:“怎麽了?”
她順着招娣的視線看過去,說:“也不像能陰天下雨的樣子啊?”
相比于昨天的陰沉沉,今天的天氣屬實不錯的。
風不大,也不刺骨的寒涼。
“沒事兒,我就是被隕石雨吓到了。”招娣搖了搖頭,加快腳步不掉隊,改變話題,說:“我們晚一天回學校,不知道要不要緊。”
“就算家裏有事兒都能請假,更不要說這麽大的事兒了。”寶珠念叨一聲,她說:“還不知道學校怎麽樣。”
這個隕石雨毫無章法,落地沖擊好像還蠻吓人的,也不曉得學校那邊有沒有受到影響。幾人說起這個,招娣說:“咱們學校肯定沒事兒的,不會有事。”
這件事兒上輩子也發生過了,沒有任何傷亡。
雖然她上輩子沒有上過學,但是卻也聽說,他們本地什麽事兒都沒有。
“對了!”
招娣遲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跟寶山寶珠說:“我堂哥田狗子……”
寶珠:“他怎麽了?”
招娣看着他們,說:“如果田狗子找你們,或者是表示點親近什麽的,你們不要相信,也不要跟他有來往。對他防備着點。”
寶山立刻警惕起來,問:“怎麽了?他幹什麽了?”
頓了一下,說:“或者說,他想幹什麽?”
招娣搖頭,說:“他沒幹啥,不過以後能幹啥就不好說了。我這次回家偷聽到,田狗子跟公社黑市兒那些倒騰東西的有來往,看着人家掙錢,眼紅的很,想跟着學呢。只不過他手裏哪有錢啊?爺奶雖然偏心他,但是越是老一輩兒越是膽子小,是萬萬不敢幹這個事兒的。也不會拿錢給他。現在他正在想着搞錢。”
寶珠指向自己:“來我們這搞錢?”
招娣點頭:“對,他覺得你們在外面上學,手裏肯定有點錢的。運氣好學費可能還沒有交……”
寶珠:“……這也太想當然了吧?”
招娣:“總之,搶他是不敢的。但是少不得要騙,你們別太相信他。”
寶珠慎重的點頭,說:“我曉得啦。”
寶山倒是沒說什麽,招娣偷看了寶山一眼,趕緊別開了視線,說也奇怪,他們學校的男生裏,田寶山是外貌最好的,但是很奇怪,明明是最好,但是沒有女同學表示過對他的好感。
開學的時候隐約還有一點的,但是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明明是長得不錯的人啊。
不過,招娣自己是不敢靠邊的,雖然偶爾和寶珠他們一起往回走,但是她很少跟寶山說話。當然,寶山也不跟她說話,基本上是各走各的。如果不是還有寶珠,他們就像是陌生人。
幾人上了公共汽車,車上人不多,三個人都有座位,車費是四分錢。
寶山寶珠是每周都要回家的,招娣倒不是,她基本是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寧願吃的少一點過的苦一點也不愛回家,像是這次也是因為趕上三八婦女節,多了一天假期,既然多了一天假期,她總歸不回家的。
車子一路颠簸,很快的就到了縣裏,同樣是縣裏,這頭兒和那頭兒可不一樣,甚至于,這裏連鳳凰山村都不如呢。
車站距離高中不太遠,幾個人回到學校,寶山送寶珠回宿舍,學校的後院兒一排民房,靠東邊兒是男寝室,靠西邊兒是女寝室,說是寝室,跟他們住的房子差不多,都是一個裏屋一個外屋,不過外屋小一點,只能放點東西,冬天放個柴火取暖,做飯是肯定不行的。
寶珠他們回去的時候,門已經開了,還沒進,倒是看到一個短發女生端着一盆衣服出來,幾個人撞了個正着。
女生詫異:“你們回來的挺早的。”
寶珠笑着說:“是啊,沒什麽事兒就趕緊回來了,總歸不能耽誤上課的。”
短發女生挑挑眉,嗯了一聲:“既然你們回來我就不用鎖門了。”
她對着寶山點點頭,快步離開。
寶山也沒進屋子,只是說:“我也先回寝室,有事兒你叫我。”
寶珠:“好。”
雖然住宿不算嚴格,但是學校也并不允許男生女生互穿寝室,即便是兄妹,寶山也從來不進寶珠的屋子,只是說:“把暖水瓶給我,我去給你打一壺。”
他們每天晚上燒炕的時候是能燒熱水的,但是一個寝室六個人,總是要分着用,也不是那麽夠。
不過,他們倒是可以去學校的教職工樓打熱水,一張水卡是一毛錢,可以用三百次。相當于一分錢三次,用一次蓋一個章,這也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方便學生。
三百次是很多的,有一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都會拼水卡。
不過就算是一分錢三次,舍得辦理水卡的人也不算多。
畢竟很多人連暖水瓶都是沒有的。
寶珠是習慣了喝熱水,也習慣了熱水洗漱的,所以只靠晚上燒炕分的一點熱水,根本不夠用。更不要提天氣暖和的時候根本不燒炕。因此跟哥哥兩個人一起辦理了水卡。平時用着也方便。
寶珠:“那你等我。”
她進屋将暖水瓶拿了出來,說:“給,謝謝哥哥。”
寶山點點頭,撸了她的頭發一把,說:“少說那些沒用的。”
寶珠咯咯咯的笑出來,笑嘻嘻的進門。
招娣看着寶珠,又看看已經走開的寶山,垂頭不知道想什麽。
其實想什麽呢!招娣想的是,大伯母家真的不窮。他們家和大伯母家沒有什麽來往,只有每年清明給大伯上墳的時候,似乎才會湊在一起。不過那樣的時間也很短暫,家裏總是說大伯家如何凄慘,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過的多麽難,言語間難掩優越性。以前招娣還是相信的,即便是重生過一次,她腦子也沒有變得格外的聰明,能考上高中是先天有底子加刻骨肯用功的關系。
所以以前她是相信家裏的話,也相信村裏的話。
可是來了縣城讀了高中,她跟寶珠住在一個寝室,就知道根本不是了。
一個人生活的什麽樣,從細節就看出來了。
寶珠日子過得還是很好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
而且一些東西,很有後世的影子,招娣剛跟她一個寝室的時候,心裏大驚訝,十分忐忑,不過她試探了幾次,發現寶珠跟她并不一樣。她就是一個活潑的土著少女。
想來也是,真的重生的人,即便是裝的再像,眼神總是騙不了人的。
像是他們班主任就不止一次說過,她看起來很成熟,當然不是指長相,她家裏條件一般,又瘦又單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所以這個其實就是一種給人的感覺。
從眼神裏,從氣質上。
不過寶珠是沒有這樣的感覺的,她好像懂的不少,但是接觸下來還是有些孩子氣。
可見,她應該就是單純的生活條件不差。
至于她的一些比較新潮的東西……也未見得不是買的,畢竟,寶珠的大姨夫還是供銷社的領導呢。
招娣勾了勾嘴角,跟寶珠他們接觸起來,她才越發的感覺到,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招娣,你怎麽了?”
招娣回過神,說:“哦,我想事兒呢。”
寶珠大眼睛圓溜溜的看着她,笑着說:“你想的好入神呀,我喊了你好幾遍呢。”
招娣歉意的笑了笑,她說:“幹啥?”
寶珠:“難得今天還有時間,我想去洗澡,你要不要一起去?”
招娣想了想,搖頭說:“我不去了,我等一下還要出去一趟。”
寶珠哦了一聲,不怎麽意外。
其實都在一個寝室,真的沒有什麽太大的秘密,招娣覺得寶珠奇怪,心中升起一些試探的心思。其實寶珠也知道招娣在外面偷偷做生意的事兒。
要想完全瞞住人,那是不可能的啊。
招娣就是跟他們一個屋子的高小丹一起做小生意,高小丹他媽在服裝廠上班,偶爾能搞到一些布條小布塊,招娣就把這些倒騰過去,做成頭花兒拿到黑市批發。
他們怎麽分成,寶珠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打聽,不過想來收入還行,招娣在這邊,比來上學的時候長肉多了,人也長開了一些呢。
“咚咚咚!寶珠!”敲門聲響起,這是寶山的聲音,寶珠立刻跑出去:“哥。”
寶山:“熱水給你,我已經去老師那裏報道過了,你不用再去一次了,明早正常上課的。”
寶珠點頭:“嗯嗯。”
她說:“我想去洗澡,你要去嗎?”
寶山:“行!”
夏天裏他們關上門窗,稍微準備一些熱水就能洗澡,回家也能去小溫泉洗澡,一點也不耽誤。但是冬天裏可不行,那是要凍出毛病的。
寶珠舍得花這個錢,都是出去洗。
好在,她之前報道的時候是最後一個到的,睡在了最炕梢兒的位置,左邊是招娣,右邊是牆壁。而招娣衛生習慣很好,所以寶珠才不會覺得很煩。
倒是寶山,他也是睡在最炕梢兒,可是相當可憐了。誰曾想還遇到同學頭發上有虱子,傳染給了他,搞得他一開學就直接給自己剃成了禿子,不僅剃成了禿子,還冷着臉壓着幾個同屋子的同學一個個都剃成了禿子。
男生寝室的衛生習慣怎麽樣暫且不好說,總歸是沒有虱子這種可怕的東西了。
半年的功夫,寶山頭發長起來不少,但是提起虱子就變臉。
寶山和寶珠兩個人提着小袋子去洗澡,短發少女楊蒙洗衣服回來左右看看,疑惑:“寶珠不是回來了?”
招娣:“她洗澡去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袋子,說:“我也出去一趟。”
楊蒙點頭,說了好。
雖說寶珠和招娣都是農村來的丫頭,現在農村和城市還是有着鄙視鏈的,不過寶珠和招娣跟同學相處的都算是可以。招娣心理年齡白較大,比較包容,也不愛惹事兒,有個什麽也能幫忙,大家就覺得,也還好。
至于寶珠,她活潑開朗,人聰明學習好,條件也不差,又有一個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哥哥,所以大家也能跟他處得來。雖然寶珠再三說她哥哥是脾氣最好的。
但是這個話可沒有人相信,誰能相信呢?
開學兩天就壓着所有的同屋同學去剃禿子,這誰扛得住?
關于長虱子這種事兒,女生比男生能理解,大家還是都愛幹淨的。但是這個事兒吧,想一想還是有點誇張的。最起碼一般人做不到,才兩天啊,還是很陌生的啊。
所以不管寶珠怎麽說她哥哥人好脾氣好,大家都不是很相信。
班級裏的女同學,跟寶山來往也很少,倒是覺得軟乎又陽光開朗的寶珠人不錯。
屋子裏又只剩下楊蒙一個人,她把衣服曬上之後上炕靠着自己的鋪蓋卷兒看書。六個鋪蓋卷兒,整齊的卷成花卷兒的,靠在炕裏邊兒。
他們這一片兒都受隕石雨的影響,有的只是單純的驚吓,像是寶珠他們村子那樣;還有的是有些財産損失,總之,這麽大的事兒,好些個人昨天沒回來,今天也沒回來。
寶珠洗澡回來,捂成了小狗熊,匆匆忙忙進門,看到楊蒙,伸手招呼了一下就去把自己帶回來的袋子打開,翻出韭菜盒子,又重新去了外屋,走到門口,她探頭,問:“今晚他們不回來了嗎?”
楊蒙:“這麽晚了,應該是不回來了。哦不對,招娣能回來。”
寶珠:“那我燒炕了。”
“行。”
燒炕就可以在爐子上面熱的韭菜盒子了,寶珠蹲在外屋的爐子邊兒燒炕,這個爐子熬粥都是不行的,不過把這種做好的韭菜盒子放在上面,倒是還成。
楊蒙聞到味道,說:“你家現在還有韭菜啊。”
她時常覺得,田寶珠家好奇怪的,總是能鼓搗出一些不應季奇奇怪怪的東西,寶珠:“是之前放在地窖裏存着的,這次吃完,就沒有了。”
她感慨了一聲哎。
以後不能去那邊買蔬菜了。
楊蒙笑了起來,想了想,隔着門簾子認真說:“寶珠,謝謝你上次教我們發豆芽。”
這讓他們冬天裏多了一道菜。
寶珠嘿嘿笑:“不用謝。”
她燒炕呢,楊蒙索性也從炕上下來幫忙,平日裏大家都是各人吃各人的,現在糧食多稀罕啊,可沒有分食的習慣。不過今天只有兩個人,寶珠和楊蒙平日裏處的也還可以,說:“嘗一個呀。”
倒是楊蒙搖頭拒絕了,她說:“我馬上要去食堂了,你不去?”
寶珠搖頭,說:“不去了,外面又刮風了,好冷的,我打算縮着了。”
楊蒙點頭,說:“那我自己去。”
“去哪兒?”招娣匆忙的回來,風塵仆仆,眼看楊蒙似乎要去吃飯,說:“是食堂嗎?我跟你一起。”
楊蒙:“那行。”
他們學校都是每個月月初将糧食送到食堂,這一個月都是用飯票吃飯,每個人都有個飯票本,用不完的,月末可以換成糧食。也可以抵扣下個月的糧食。
很多人不夠吃,也有一些人是吃不完。
像是寶珠就屬于吃不完的,她每周都要回家,周六晚飯肯定是不吃的。周天晚上回來也都是帶了吃的,周一早上又不吃。雖然看起來一周差兩頓,但是算起來一個月就是八頓飯呢,真是頂頂不少了。
不過雖然如此,寶珠的飯票也沒有省下來,不僅沒有省下來,還要自帶東西貼補。
因為,她不能吃,她哥哥能吃啊。
寶山十七歲的少年,正在長身體,比一般孩子還真是能吃多了。
也是因為,他們在家都吃飽飯習慣了,這突如其來改成食堂這種方式,食堂其實都卡着不太餓的分量收的糧食,但是要說吃飽是沒有的。自然是不夠吃的,寶珠還會帶一些地瓜回來,燒炕的時候把地瓜埋在裏面,烤紅薯呢。
所以學校讓大家自帶箱子,大家都帶了小木頭箱子裝東西。只有寶珠,帶了大大的一個,這是她媽媽找大山叔叔做的,她跟哥哥一人一個,他媽一共花了十塊錢呢。
寶珠熱好了韭菜盒子,又去自己的箱子裏把炒面拿出來,嘿嘿嘿,這是她媽媽給他們炒的,裏面放了白芝麻黑芝麻,還放了白糖和核桃碎,可香可香了。
寶珠也不出門叫人,站在門口扯着嗓子大喊:“田寶山,哥哥……田寶山。”
真是,她最缺的,就是一個大喇叭。
此時寶山正在屋裏整理東西,他的好友蹬他:“我怎麽好像聽到有人叫你。”
寶山:“我去吃飯了。”
“啧啧!”他起身拿起飯盒,說:“這給你顯擺的,俺們去食堂。”
寶山自己也拎起飯盒,來到寶珠這邊兒。
寶珠遠遠的看到哥哥的身影,說:“過來坐。”
寶山一貫是不進屋子的,免得有個什麽說不清楚,寶珠也不好做,即便是沒有人,他也只是拎着板凳坐在門口,好在這個位置比較避風,寶珠坐在門裏,寶山坐在門外,兩兄妹吃着韭菜盒子喝着炒面兒。
“今天還是挺冷的,你晚上給熱水袋灌上熱水,別凍着。”
寶珠點頭:“我知道。”
雖然門裏門外,寶珠的下巴卻靠在寶山的肩膀,小聲說:“今天招娣姐姐又去賣東西了。”
寶山一點都不意外:“我估摸她要去的,不然她哪有合适的機會?”
之前放寒假,她肯定是沒有機會出來的。他們才開學一周,這是第一次放假,最合适就是這個機會了。
“她真的好厲害啊,能在黑市兒做生意,總是不容易的。我連去都沒有去過。”寶珠感慨了起來。其實她對黑市兒也是有點好奇的,但是好奇歸好奇,寶珠卻沒打算去。
她雖然好奇心旺盛,但是不是一個愛惹事兒的人。
更何況,他家秘密還挺多的呢。
秘密比較多的人,最好不要太過張揚,很容易被人盯上的,正是因此,寶珠安分的很。
不過,現在他們家也稱不得有什麽秘密了。
她幽幽嘆息一聲,說:“好惆悵啊。”
寶山笑了出來,他翹着嘴角,回手撸了一把妹妹的頭,只是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臉蛋兒,愣了一下,立刻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說:“小孩子家家的,惆悵什麽?”
寶珠索性将臉枕在了哥哥的肩膀,說:“怎麽不惆悵啊!我都不能去那邊了呀。”
寶山順手就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
寶珠立刻坐直了,怒目相視:“你幹啥!”
她張牙舞爪:“動手哦!以為我打不過你嗎?”
寶山認真又謹慎:“別在外面再提這些了。”
頓了一下,又認真:“對不起,我不該彈你額頭。”
寶珠立刻壞笑着伸出手,說:“那,我要報複回來。”
寶山:“行啊。”
他說:“來吧。”
寶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還是毫不客氣的彈了一下寶山的額頭,說:“嘿嘿。”
她軟乎乎的說:“以後不提啦。”
寶山點頭,他看着寶珠的飯盒,說:“吃不完了?”
寶珠點頭:“吃不完了呀。”
她對自己好沒有數兒的啊,以為自己能吃完,但是肚子飽了,眼睛沒有飽。
寶山:“我來。”
他撿了寶珠的剩飯,說:“如果你對黑市兒感興趣,我領你去看一看。”
寶珠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一把抓住哥哥:“真的嗎?”
随即又縮回去,說:“不太……好吧!”
她期期艾艾:“媽媽知道會生氣的。”
寶山平靜:“黑市兒都是有人望風的,我們遠遠看一眼呗。又不進去,不用擔心。”
寶珠:“……”
這叫什麽去黑市兒看一看啊。
她認真起來,糾正哥哥,說:“哥啊,你這不叫去黑市兒看一看,你這叫對着黑市兒……遠眺。”
寶山無辜的很,他微笑:“遠眺不是看一看嗎?”
他說:“你覺得不叫看一看,叫聽一聽?”
寶珠:“……”
她真誠的說:“哥哥,你這都不叫狡辯了,叫詭辯。”
寶山:“精準點,還是算狡辯的。”
寶珠終于忍無可忍,伸手捏住她哥的臉,說:“看我的厲害!”
“哎不是,你吵不過我就動手啊,壞丫頭。”
招娣和蒙回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個人默默的後退一步。招娣眼神閃了閃,笑了笑,問:“進來坐不?”
寶山搖頭,冷淡說:“不必!”
他拍拍寶珠,看她松了手,說:“好了別鬧了啊。你室友回來了,我也回去了,記得我的話哈,咱們找一天去見識見識。”
寶珠:“呵呵!”
重重的呵他。
寶山帶着笑,伸手瞬間就将妹妹的頭發揉亂了。
寶珠:“田寶山,你煩人!”
寶山笑着拎着飯盒離開。
“哎哎哎,我的飯盒……”
“我給你刷。”
寶山已經走了……
三個姑娘一起進屋,眼看大家似乎也不能回來了,他們拴上了門。
楊蒙看着寶珠,感慨:“你們兄妹感情真好。”
她跟家裏的兄弟,不吵架就不錯了。
要不然,也不能早早的就出門回到學校。
別看寶珠剛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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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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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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