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恬不知恥
◎夫妻情深,閨房之樂◎
“去把陛下叫起來。”
說罷之後, 蘇允棠也沒有耽擱,手握彈弓木柄,行出殿門。
階下正對着椒房殿大門, 滿面怒色,正呼呼喝喝吵擾的,當然就是人見人厭的南康長公主。
看見蘇允棠冒頭,原本有些罵累的南康, 瞬間又提起了精神:“喲, 原來皇後在裏頭, 我只當你沒臉……啊!”
蘇允棠沒有等她說完, 伴着一聲清脆的啪響,光滑的棋子自手中彈出, 幹脆利落的打在了南康張合不停的唇齒上。
“咳!咳咳!”
神色激昂的南康一聲尖叫之後,低頭發出一陣猛咳, 好容易在宮人的服侍下平息, 看着地上的黑色棋子, 一時竟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震驚:“你敢對本公主動手?”
可惜, 叫嘴唇攔了一下, 沒能打下一顆牙來,
蘇允棠仍舊立在廊下,隔着臺階, 格外敷衍的給了個解釋:“原來是長公主, 我還當是哪兒飛來的麻雀叽喳, 想着把這煩人玩意打下來呢。”
南康捂着青腫的嘴角, 被打成這樣也不影響:“瞎了你的狗眼!你……”
蘇允棠又拉開皮兜, 笑容真誠:“還好這一次沒什麽大礙, 若是我這手下一滑, 再叫長公主破了相、傷了眼,這大節下的,公主還怎麽見人?”
南康的話頭猛然一窒,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躲在了帶來的宮女身後。
蘇允棠卻只是擡頭看着去厄與初一,見她們已經牽了貴妃從偏門行出,算着時辰還趕得及把劉景天吵醒,心下這才平息幾分。
南康仍舊不甘心:“蘇允棠,你眼裏是沒有大小尊卑了!本公主是奉了母後的吩咐來叫你問話的!”
蘇允棠按着鬓角:“本宮已說了身子不适,要靜養,是傳話的人沒長嘴說不清楚話,還是太後與公主沒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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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你!”
蘇允棠面色忽的冷了下來:“便是四歲的小兒都知道旁人歇息時要屏氣息聲,公主卻不知分寸,在中宮殿前吵擾,整日笑話這個沒規矩那個沒尊卑,依本宮看,叫這樣的行事的東西成了長公主,才是劉氏最大的笑話!”
說罷,蘇允棠也不給南康反駁的機會,徑直看向了門口的徐越:“請長公主出去,徐都尉,本宮令你護衛,不是叫你貼在門上當門神的,下一次,再随意叫人闖進來,本宮只拿你問罪。”
徐越心頭一凜,他是個實在的性子,既然認了主,也應下了要對皇後盡忠,萬死莫辭,就并不怕開罪了貴人,先前只是不知皇後章程,怕連累了永樂宮。
如今聽出了蘇允棠話裏的果斷,徐越也再不遲疑,正色應一句是,便親自動手半請半拖的将猶在呵罵的南康帶了出去。
耳側終于清靜下來的蘇允棠抿一抿唇,鬧成這樣,也別想着再躺下睡着,索性回去重新梳妝更衣,處處收拾妥當之後,才傳了轎辇,帶足了人,款款往壽康宮而去。
在壽康宮的大門外,蘇允棠便一眼瞧見了明黃的天子儀仗。
顯然劉景天已經先他一步被叫來了。
再往前幾步,便是候在壽康宮外的去厄與初一,牽着貴妃朝她迎了上來。
見蘇允棠在瞧隔着宮牆都能露出一個頭的九龍曲柄垂檐明黃傘,去厄立即笑着回禀:“娘娘放心,貴妃特別聽話,叫的又亮又響,都沒等禁衛來攔,就把陛下叫起來了。”
貴妃最通人性,知道是在誇它,高高仰着下巴,得意又威風。
蘇允棠愛憐的低頭摸摸貴妃的頭:“乖,費了這麽大力氣,渴不渴?”
說罷,也不急着進殿,就在殿外的廊下,叫小宮女安兒寧兒去為它要來幹淨的山泉水,斂起裙角蹲下身,摸着貴妃的脊背看它一口口的舔水喝。
因為是午歇時被吵起來,蘇允棠也沒有再梳太精細的發式,就松松的挽了倭堕髻,斜斜的插着幾支玉簪與珠花。
倭堕髻只是梳在一側,半垂不落的,最顯女子的多情妩媚,但蘇允棠不耐有發絲垂落在脖頸間磨的癢癢,每次梳這個發式時,都會叫人格外梳的高一些,這樣少了堕馬髻該有的柔婉妩媚,但露出了白鷺一般修長脖頸,卻更顯的人精神利落。
再配着她穿的鵝黃的牡丹碧霞羅紗衣,百褶如意碧水裙,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繁複累贅,輕便自在,露出了一股後宮女子難見的勃勃生機。
聞言從殿內行出的劉景天,挑起門簾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蘇允棠,低頭逗弄貴妃的模樣,不見這三年來的沉悶枯朽,隐隐的,倒有些像是未進宮時,還在荊州家中鮮活自在。
劉景天停了腳步,立在原處,還想要多瞧幾眼這樣的記憶中的妻子,可架不住身後的南康早已扶着慈高太後擠了出來:“母後,您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嗚嗚嗚……”
蘇允棠聞言擡眸,春風化雨的祥和自在,立馬化成了刀風霜劍的冷冽逼人。
劉景天心下失望,扭頭對自個長姐按了按耳朵:“別嚎,吵得朕頭疼。”
慈高太後連忙拉住女兒:“你弟弟才叫人吵起來,正不舒服,你小聲些。”
南康的哭嚎立馬一頓,簡直稱得上收放自如。
可見南康也是知道小聲收斂的。
蘇允棠心下冷笑,她原本就是蹲着,腿下略一用力,便狠狠的将膝蓋朝光禿禿的金磚上砸了下去,故意道:“見過太後陛下。”
劉景天面色一變!
伴着她的動作,原本漫不經心的帝王一個踉跄,身子一晃,險些就也一道跪在了蘇允棠面前。
好在最後一刻,劉景天險險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沒有當真跪下,只是往前幾步,順勢蹲到了蘇允棠面前,叫不知情的人看着,倒似是專門過來扶她的一般。
蘇允棠擡眸看向面前的劉景天。
他穿着一件素色的團領衫,內裏還露着中衣的交領,一看就是睡到一半被匆匆叫了起來,身上還透着幾分不羁淩亂。
離劉景天額頭被砸才剛過了一日,現在額上還纏着薄薄一層絲帶,這麽近的距離,隐隐可見透出的血跡,因為受傷,也不好拉扯頭發束冠,只是用絲帶綁了烏發,鬓角還飄散着幾縷碎發,配着他疼得慘白的面色,黯淡無光的桃花眸,竟莫名透出幾分脆弱的凄哀孤寂來——
別說,還真順眼了不少。
蘇允棠這麽感嘆着,同時膝蓋又狠狠多用了一把力。
劉景天身子一顫,吸氣咬牙:“皇後何必如此多禮?”
蘇允棠身端體正,矜持端莊:“尊卑有常,臣妾于太後娘娘與陛下見禮,自是應有之義。”
南康在身後忍不住出聲:“裝模作樣!先前可不是這麽說,在永樂宮,她……”
“就你話多,消停些得了!”劉景天忽的扭頭,厲聲訓斥。
南康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鵝,
慈高太後忍不住為女兒出頭:“陛下心疼媳婦,也不能一點體面都不給親姐姐留。”
劉景天卻顧不得理會這些,只伸手扶了蘇允棠胳膊,一個用力将人強行扶了起來:“外頭有風,有話進去說。”
慈高太後母女對視一眼,面色都不太好看,卻也知道在外頭不好看,暫且忍耐着,一并進了裏間暖閣。
仍舊是上次守歲宴時的東暖閣,劉景天一路将蘇允棠安置在了東面炕上,自個就在緊挨着她的一面一并坐了下來,手下仍在不自覺的撫着膝蓋。
蘇允棠威脅的看他一眼,逼劉景天松了手,往一旁挪了挪,絲毫不掩嫌惡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慈高太後慢一步進來,看着他們夫妻大咧咧坐在主位的模樣原本要氣,目光一轉,又瞧見自個兒子滿臉的陰沉不耐,便又有些遲疑起來。
雖是一手将兒子養大的寡母,但打在荊州時,慈高太後在長大懂事的兒子面前,便總有些顧忌勢弱,更莫提如今兒子還成了九五之尊的帝王。
慈高太後猶豫一陣,竟先解釋了起來:“母後就是看見你頭上的傷心疼,問過底下人,都說是十五上元那夜,皇後侍寝才有的,這才叫皇後來,想問問是怎麽回事,也沒有怪罪……”
蘇允棠面無表情:“太後很該怪罪,陛下頭上的口子,就是臣妾拿盤子砸的。”
一句話,立即叫慈高太後的臉色沉的如同連月陰雨的天:“你拿盤子砸的?”
看着太後這樣的臉色,蘇允棠卻彎了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似的笑意:“不過一道口子,都疼不得三五日,太後就急成這樣?當初您在拜墊內藏冰錐,傷得臣妾三五月起不得身時,可沒見太後有這樣着急。”
慈高太後氣得手都在顫抖:“我就知道,就知道……你還在記恨……”
蘇允棠:“太後當初為了就兒子性命,不過在将軍府大門前跪了一次,就心心念念,記恨了十幾年,不惜恩将仇報。我好好的膝骨被傷成這樣,難道不該記恨?”
慈高太後:“你記恨哀家,找哀家就是了,憑什麽對三寶動手!”
蘇允棠冷笑:“憑本宮還要以德報怨、賢良淑德的名聲,憑他劉三寶不聽話,惹我生氣。”
慈高太後簡直就要咬碎了一口老牙:“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聽到這兒,一旁的劉景天終于開了口:“行了,阿娘,你也歇歇吧。”
慈高太後的臉色,也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你,你也怪娘?”
劉景天看她一眼,說不出是個什麽情緒。
說怪自然也是怪的,要不是他這親娘折騰出拜墊裏藏冰錐的幺蛾子,他與皇後也未必能走到今天這步。
只不過劉景天的性子,素來只往後瞧,對于已經發生的事,也從來沒有這些“如果當初怎麽怎麽”之類的沒用念頭。
劉景天嘆一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說這個有什麽用?誰叫您是我娘?該怎麽着,兒子自個擔着得了。”
慈高太後:“擔什麽擔?你現在可是皇帝!怎麽還能叫一個女人拿住?她給你下藥了?”
提起這個,劉景天也是滿心憋屈,又沒法細說,脖子一揚,幹脆道:“朕樂意成不成?朕與皇後夫妻情深,就樂意玩這個閨房之樂!”
“朕床上還要給她下跪呢!娘你是不是也要沖進來管一管?”
“阿娘,到了這份上,您就安安生生過好日子不成嗎?非要攪和到人家小兩口裏頭幹什麽?要是宮裏住的不舒服,外頭翠微宮才修過,花也快開了,兒子再送您出去轉轉。”
“還有南康,娘問我的傷就算了,又有你什麽事?自個府裏消停了?要不朕給你的殺豬男人賞幾個美人去?折騰出幾個庶出兒子,也省的你閑的生毛、無事生非!”
南康倒吸一口氣,慈高太後被激的身子一軟,當真暈厥似的,跌在了一旁南康的懷裏。
事實上,不單她們,連一旁的蘇允棠一時間都有些無言。
她故意在太後面前折辱劉景天,既如劉景天說得一般,母債子償,合情合理,更是因為知道慈高太後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兒子,南康公主最得意的也就是這個弟弟。
折辱劉景天,比直接頂撞太後本人,還更叫太後與南康這對母女難受些。
可如今她還沒能正式開口呢,劉景天自個就索性将話說到了絕處,倒叫她還怎麽着?
可見這人若是全然不要臉,某種程度上,便自可立于不敗之地。
沉吟半晌,蘇允棠最終能緩緩出口的,也只有四個字:“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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