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白清和寒棠

寒棠的家裏，傍晚。

剛剛下過雷陣雨，空氣很清新，摻雜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白清捧着一本書，坐在院子裏，一邊看，一邊比劃，嘴裏還嘟嘟囔囔。

寒棠站在客廳的黑色人形雕塑後面看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麽，于是走出落地玻璃門，雙手插在褲子兜裏，“幹嘛呢？神經了？一個人演話劇？”

白清回過頭，站起來，笑道：“涼時送給我的法術書，最初級的。”

“你們為什麽都喜歡修煉？”寒棠一臉的不屑，“多沒勁，要是我，寧可看網絡小說。”

白清收起書，走回來：“我就是在家裏無聊，練着玩的，你今兒沒應酬？還是回來換了衣服再出去？”

“怎麽了？不想讓我回來？”寒棠跟着她回到客廳。

“不是，”白清回頭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出去了，我就準備兩個人的飯，你要是還出去，我就不做飯了，中午熬的綠豆百合粥，還剩一些。”

白清往自己房間走，寒棠還在後面跟着。

“夠兩個人喝？”

白清站住了一回頭，正好撞在寒棠懷裏，她往回撤了一步：“你也想喝粥嗎？”

寒棠直挺挺地站着，“大夏天的喝點綠豆粥挺好，不過吃不飽。”

白清想笑又不敢，抿着嘴，又咬了咬嘴唇，“你想想還要吃什麽，我給你做，”說着她揚揚手中書：“我先把書放回去。”

“哦。”寒棠站住，見白清進了卧室，便轉身回了客廳。

白清走進卧室，反手将門關上，她靠在門上，表情從歡快瞬間變得低沉和落寞。

她靠在門上發了一會兒呆，終于打起精神，把書丢到床上，轉身走了出去。

客廳裏沒有寒棠，她來到餐廳一看，寒棠正撅着屁股在冰箱裏翻着什麽。

“你想吃什麽？”白清歪着頭。

“牛排！”寒棠轉過身來，手裏舉着兩包速食牛排包，“還真有，前兩天秦笙說你有天晚上做的牛排挺好吃，你一會兒給我煎了。”

白清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如常，“……好。”

她接過牛排，看着寒棠，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說道：“但這個是速食的，肯定不如你在外面西餐廳吃的好吃，味道差一點的話……你可不許鬧氣。”

“我哪有那麽小氣！”寒棠為自己辯解着，又在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看着白清手裏的牛排包問道：“裏頭有醬包吧？”

“有的，黑胡椒的醬料包，雖然比不上西餐廳的，但是我覺得口味還行。”

“那不就得了。”

“好吧，”白清笑了笑，“你去客廳看電視吧，我再做個水果沙拉，用高壓鍋重新熬一鍋綠豆百合，一會兒飯好了叫你。”

“嗯。”寒棠往客廳裏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問道：“沒有蠟燭和紅酒嗎？”

白清背沖着他，笑容瞬間消失掉，胸口的位置一揪一揪地疼起來，她回頭笑道：“就咱倆，還搞個燭光晚餐啊？”

寒棠灌了一口啤酒，滿不在乎道：“你一個人不是也做了？”

“……好，我去找找……”白清再也忍不住，連忙回過頭去，眼淚刷地流下來，“我忘了蠟燭收到哪裏了，我找找……你去客廳等着吧。”

寒棠看着她背影，看了一會兒，吹了口氣，離開了餐廳。

白清一邊擦眼淚，一邊煎牛排，将拌好的沙拉端到桌上，煮好的綠豆百合粥也盛進碗裏。

什麽都擺好了，她調整了一下情緒，走到餐廳和客廳的交界處，對翹着二郎腿正在看電視的寒棠說道：“飯好啦，可以吃了。”

寒棠一下跳起來，三兩步就來到餐廳。

白色蠟燭在透明的玻璃高腳杯裏燃燒，灰白格子的桌布上擺着三只插着仿真荞麥花的五彩琉璃罐，和一瓶柏思圖。

“嚯！你可真本事啊你！”寒棠煞有介事地沖着白清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秦笙說你一個人在家偷偷做燭光晚餐吃，我還不信，原來你還真是個人才！”

白清将刀叉遞給他，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西餐廳應聘個廚子什麽的當當？中餐廳也可以的。”

“拉倒吧，在家老實待着，不要想入非非了，”寒棠切了一塊牛排塞進嘴裏，一臉滿足相：“嗯嗯，不錯，味道好極啦！”

晚餐在很愉快的氛圍中結束，寒棠回了客廳，白清收拾了碗筷，剛要回房間，就被寒棠叫住：“過來過來。”

白清走過去，“幹什麽？”

寒棠拿着一個平板電腦，用手劃拉着：“陸婧婉說有個美國的僵屍片特好看，你知道叫什麽名字嗎？幫我找找。”

白清站在他身邊，伸手想拿，寒棠卻不給她：“你坐下幫我找。”

白清無奈，只好坐到寒棠身邊，因為寒棠不給她，依舊把平板電腦拿在他自己手裏，白清只能湊近了寒棠幫他找資源。

終于找到一個，白清問道：“是不是這個？”

“對對對，就是這個，”寒棠看上去有點興奮，“你看過沒有？陸婧婉說特刺激。”

“我看着呢，我都看完了……好像今天應該更新了，”白清也來了興趣：“你看看更新了沒有。”

寒棠将網頁往下劃了一下，“更新到第七季第四集，你看過沒有？”

“沒有，這是新的，太好了，我回房間看去了，你也看吧，這片兒确實挺好。”

白清起身要走，卻被寒棠拉了一把，又歪坐在沙發上。

“別走啊，咱倆一塊兒看呗，這片兒這麽惡心，聽說還挺吓人的你不怕啊？”

白清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下，堅持着笑道：“咱倆不是一個進度，你不是剛開始看嘛？”

“沒事，我跟你一塊看後面的這集。”

寒棠不容她反駁，将平板電腦放在她手裏，開始播放。

因為屏幕小，白清只好将平板放在兩人中間，寒棠的左腿上放一半，自己的右腿上放一半。

白清的家居裙子只到膝蓋上一點，寒棠穿着純棉的家居褲，白清纖小的膝蓋緊緊挨着寒棠的腿，兩個人的腿之間只隔着一層棉布。

她越來越覺得難過。

“你坐那麽直幹嘛？不累啊？”寒棠的語氣似乎有點不滿意。

白清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身體向後靠了靠，但是因為沙發很寬大，她根本靠不到後面。

“你上來，上來，你不是老愛蜷在沙發裏看電視嘛，你蜷上來，把腿蜷上來。”寒棠指揮着她。

白清看着他沒動，她心裏明白，如果把腿蜷上沙發，她就得緊緊靠着他才能支撐着身體，可是那樣的姿勢和情景……

心裏還是很疼。

寒棠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寒棠從茶幾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喂媽，嗯……”

白清一聽，立刻想站起來離開，卻被寒棠又一把拉住，踉跄了一下，坐回來。

“怎麽叫又黃了，你給我介紹的這個是我哥們兒！”

“我也沒說個個都是我哥們兒啊，就你給我挑的這倆是我哥們兒，誰讓你給我挑的這麽寸呢。”

“我沒想怎麽樣啊！我能怎麽樣？”

“我找不着！沒合适的！”

“關白清什麽事？”

“我在她房裏……我在她房裏睡覺不是很正常嗎？她不是你給我買回來的媳婦嗎？”

“你想要什麽樣的？她不行？她不行誰行？”

白清低着頭，寒棠緊緊拉着她不撒手，她離寒棠很近，那邊說什麽她也能聽得很清楚。

她默不作聲，只是越聽臉色越白。

“行行行，門當戶對是吧，我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你就別操心了行不行？”

“不用三個月，我一個星期就給你搞定，你不就是要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嗎，你等着，我下周就給你娶回家！”

寒棠啪的挂了電話，帶着憤怒的餘焰看了白清一眼。

白清無言地将視線落到平板上，電視裏的角色已經被僵屍逼到了絕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絕處逢生。

僵屍發出嗚嗚咽咽的恐怖聲音，寒棠沉默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寧夫人。”

“對，是我。”

“是啊，很久沒聯系了，聽說你給陸雲澈介紹了個大美女。”

“那是肯定的了，什麽時候有他的能沒我的，你說是不是……”

寒棠一邊說，一邊看了白清一眼。

白清低着頭，手裏攥着平板，電視裏的角色從陽臺上掉了下來，一大群僵屍圍了上去。

……

雲甸山莊，周日，早上六點。

涼時蹑手蹑腳地在山頂別墅裏走來走去。

翡翠穿了一身休閑裝，拎着個旅行包，關上自己的房門走出來，在樓道裏和涼時打了個照面。

他剛要說話，只見涼時忽然捂住自己的嘴，看着他。

翡翠左右看看，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人和事，便問道：“你幹什麽呢？”

涼時呆了一下，忽然洩了氣，“被你看到了……”

翡翠莫名其妙：“看到什麽？”

涼時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我在練習隐身和潛行，看來失敗了。”

翡翠把包背到肩上：“你不是有只萬能的手表嗎？戴上一按不就隐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