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白清和涼時

“沒有畫展了，”白純踩着白色的高跟鞋，一步步走過來，站到那個美女面前，“你再去找另一份工作吧。”

“姐姐，姐姐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我，”美女看看莊逸，神色緊張道：“我再也不和他聯系了，姐姐你……”

“我數三聲，”白純冷冷地看着她，“你如果不離開，我就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美女從白純的眼中看到的死亡的陰影，她駭然地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倒退了幾步，慌裏慌張地逃走了。

白純看着她遠去，慢慢将視線轉移到莊逸身上。

“阿純，我們，我們回去再談，”莊逸故作鎮定，聲音有些嘶啞。

“沒有什麽可談的了。”白純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束藍色的曼陀羅。

白清臉色變得煞白，葉子宴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是做什麽？”莊逸見白純遞過來一束豔藍的花，不由自主地接到手中。

“這是告訴你，欺騙別人的感情，會是什麽樣的下場。”白純站着不動，将花束遞到莊逸手中之後，緩緩将手收回。

莊逸怔怔地看着她，無數的藍色的星屑從空中飄灑而落，落到他的頭上，身上，泛着藍色的熒熒的光芒。

藍色的曼陀羅，對愛的背叛，對愛的欺騙。

該拿走你所有的愛，該拿走你所有的情，拿走你自私的心，和你卑劣的靈魂。

白純看着莊逸失去神智，白癡一樣轉身離去，慢慢消失在人群中，她眼中的悲傷轉瞬即逝。

“姐姐。”白清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很輕。

白純轉回身，看看白清，又看看葉子宴，視線最終還是落回到白清身上。

“姐姐，”白清躲開了她的視線，但是很快，她便擡起頭，與白純對視：“我要離開了，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和姐姐見面……”

她眼裏含着淚水，卻還是勇敢地看着白純。

白純雖然一直冷冷地看着白清，但是她的眼中卻飽含了許多愛和恨，“不見也罷，最好以後都不要再見到你。”

淚水終于從臉上滑落，白清點點頭。

幾百年的颠沛流離，讓人心變得破碎不堪，那些童年時未經人事的美好故事是她們心底最寶貴的回憶。

兩個女孩在森林裏滾成一團，笑成一團，歡聲笑語像銀鈴般響徹天宇。

下雨天她們舉着巨大的蘑菇奔跑在林間。

她抱着她躲在小小的洞裏，“清清不怕。”

狂風從山洞外呼嘯而過，暴雨打濕她整個後背，她的手臂細小柔軟卻充滿着堅定的力量，“清清有姐姐。”

她替她擋着風，替她擋着雨。

兩只小兔子抱作一團，相依相偎的感覺白清至今記憶猶新。

白純猛地轉身離開，快速地向人群中走去，顫抖的嘴唇，淚崩的雙眼，她們是被上一代的仇恨毀掉的孩子。

夜色斑斓，俊男靓女穿梭而過，白清看着白純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再也不見，終于蹲下身去，抱住膝蓋，泣不成聲。

……

婚紗店的箱貨車開進了雲甸山莊，上百件林霂事先挑選好的婚紗送進別墅。

涼時由白清陪着從房間出來，走到客廳，走到正背沖着她們看向窗外的林霂身後，眼中滿含着期待。

林霂回過身，望着眼前白衣勝雪的女孩，眼中露出萬般寵愛，“很美。”

“哇，每次走出來你都說這句話，那我要挑哪一件呢？”涼時一邊笑着，一邊撅着嘴巴，表情甚是可愛，“雖然每一件都好看看，但是我只能穿一件啊？”

“再試試別的，”林霂真是好耐性，“也許會有更好看的。”

“啊天吶，”涼時看上去像是累了，一邊扶着白清，一邊踩着穿不慣的高跟鞋一搖一擺地向試衣間走去，“你看到啦，遇到這樣追求完美強迫症的未來老公也是一種折磨是不是？”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白清笑着翻她一個白眼，“這樣的老公打着燈籠也不好找，你還矯情啥？”

“說得好像是我的錯哦？”涼時一瘸一拐地從婚紗店派來的服務員手裏拿了另外一件婚紗，走到房間門前，“可是我覺得都很好看就随便來一件好啦。”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嘛，”白清碎碎念，“怎麽可以随便。”

“好吧好吧，我服軟了，我進去再試一件。”涼時拿了婚紗走進房間，一邊在裏面換衣服，一邊道：“我有個事和你說。”

“什麽？”白清靠在門後面有些走思。

“你過來，進來我和你說。”

白清，見涼時正在倒騰那件婚紗，于是上前幫她拉着裙撐，“怎麽了？神神秘秘地想說什麽？”

“我想問你，棠哥哥……”涼時猶豫了一下，“我就是沒想到，他真的和那個女人結婚了，他媽媽有沒有找你麻煩？”

“還好吧，”白清表情淡淡，“秦笙幫我說話，他家主母也明白，他想做得事，誰攔得住……雖然氣得夠嗆，但是我能有什麽辦法。”

“啊真是的，”涼時手忙腳亂地穿着婚紗，“那你的想法呢？”

白清沉默了一會兒，坐到沙發上，悠悠說道：“我沒什麽想法，我覺得我的命就是這個樣子的吧……我這幾天經常想，這不是我的愛情，這是我的命運……有時候命運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控制的，其實我很羨慕你，能遇到相知相愛的人。”

“你說林霂啊……”涼時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此時已經穿好了婚紗，便讓白清幫她将後面的拉鎖拉上，“……一會兒試完了你別走，晚上咱們喝點酒吧，我也挺郁悶的，有話和你說。”

……

雲甸山莊，山頂別墅外的院子裏。

林霂吩咐前面的私人會館給做了幾樣小菜，拎了兩打啤酒，便知情識趣地退出了兩個女生的聊天。

涼時看着他走進別墅，目不轉睛地看着門在林霂身後關上，對白清道：“他若是真的……真心愛我這個人，我便是怎樣都可以的。”

白清疑道：“什麽？他難道不是真心愛你嗎？你可別傻了，是人都看得出來，大殿下對你的心真是百分百。”

涼時抓抓頭發，笑得有些難看，湊近了白清，小聲道：“他喜歡的是他師姐，這你就想不到了哦。”

“什麽？師姐？”白清皺起眉頭，“他的師姐？是哪位？”

涼時聳聳肩膀，撇了一下嘴巴，“應該是早不在了，因為我長得和他師姐很像，所以他才這麽喜歡我的。”

“……”白清迷茫且疑惑地看着她，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不會吧，他怎麽……怎麽也不會這樣，他是當你是替代品？可是不應該吧？大殿下……”

“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涼時嘴巴撇得更向下，聲音壓得更低，“他喜歡的人死了，再也沒有了，這會兒又遇到我，偏巧我和他喜歡的那個長得又挺像的，憑誰也得先攬過來再說是吧，這也是有情可原，但是我心裏就是挺不舒服的，盡管他對我是很好這個我承認，可是就是覺得別扭。”

“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白清還不死心，“是不是有人別有用心地挑撥你們？”

“不是，我自己看見得，”涼時看看別墅二樓亮着燈的房間，用手給白清比劃着：“一個本，上面畫着我和另外一個女的，長得和我一樣……當然我也不知道真人是不是和我一樣，反正人家畫得是一樣的，一個寫我的名字，一個寫另外一個女孩的名字，一個是現代的裝束，一個是古代的裝束，你說你讓我怎麽想？唉，對了，我這裏還有照片。”

涼時說着拿出手機來，打開相冊遞到白清眼前。

“你幫我看看這兩個字念什麽？”

白清拿過來放大了照片，仔細看了一下道：“好像是櫻花的櫻字，後面是楊千嬅的嬅字吧。”

“櫻嬅？”涼時皺眉湊過去看着，“古代名字這麽奇怪。”

“……不要管這個名字了，大殿下對你确實是很好的……”白清看着手機上的照片，不知道怎麽說好。

“是，”涼時道：“那是因為我長得像他師姐，要是我長得不像，誰知道他會不會對我這麽好呢，我這幾天挺郁悶的，但是……”說到這裏，涼時露出難過的表情，“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所以……所以就想……反正他師姐也死了，就算我長得像他師姐又怎麽樣，我還活着是不是，以後他會慢慢愛上我的……”

涼時的眼神有些不确定，她看着白清，似乎想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有力地支持。

白清點點頭，想了想道：“我覺得你想得對，畢竟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就算大殿下将她留在心裏，也沒什麽，畢竟現在是你和他在一起，而且你們也快訂婚了，你人也很好，久而久之……你們會幸福的。”

“嗯嗯……”涼時連連點頭，“我也這麽想，我不能認輸，我得勇敢地追求我的幸福，因為我覺得我很喜歡他，就算他心裏還愛着他師姐，我相信我也會讓他愛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