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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 多得很！”梁樹誇張道：“昨天都是用搶的！還有很多人沒搶到呢！”

女人是被筒子樓上的鄰居推薦來的，昨晚上隔壁做飯的時候香味一陣陣的往他們屋裏蹿，勾的人抓心撓肺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夢裏邊都是那陣辣椒香。

不僅僅是他們家，筒子樓裏其他人也在問, 他們談論的時候她聽了一耳朵, 所以今天才過來看看。

哪成想現在賣辣椒的還沒來。

“那他什麽時候來？”

“不……”

“知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梁樹遠遠就見陳辰正往這邊走, “來了來了, 從那邊過來了。”

幾乎是一瞬之間, 陳辰就感覺到衆人的視線齊刷刷的全落在了他身上，他心中莫名，等放下手裏擡的、背上背的之後才微喘着開口問梁樹, “梁哥，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閑扯呢。”梁樹眼睛掃過那幾個背簍竹筐, 說道：“你今天帶的糟辣椒挺多的啊。”

陳辰道：“還成，這兩天賣完就沒了。”

梁樹吃驚, “就沒了？”

陳辰道：“辣椒摘完了。”

原就只是打算來看看情況的女人一聽這話就急了, 如果賣完了那她豈不是沒得買了？

“糟辣椒多少錢一罐？”

陳辰邊往地上鋪報紙邊答，“一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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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問：“不便宜？”

陳辰事示意陳前他們把糟辣椒放報紙上, 嘴裏回道：“便宜我就賠了。”

正說着，遠遠就傳來“是不是前面那裏”“好像是”“走，過去看看”的隐約交談，女人匆匆一掃, 就見幾個婦人正往這邊走，瞅那手裏的菜籃子, 就知道她們都是出來買菜的。

女人頓時不砍價了，這麽多人結伴來買，那肯定是東西好。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昨晚聽鄰居說這個老板軟硬不吃，任你舌燦蓮花，人家自巍然不動，咬死了都不願意降價，說是降了就會賠。

這會兒聽到貌似有別的人要過來買，索性便直接道：“我要一罐！”

陳辰拿起一罐遞給她，“一塊錢。”

女人數出兩張五毛遞過來。

看到交易成功，圍觀的陳北周平安還有陳前都有那麽一瞬間的茫然，一塊錢一罐的辣椒，就這麽賣出去了？

她不嫌貴嗎？！

不僅是她不嫌貴，後邊那幾個的确是來買糟辣椒的也不嫌貴，只簡單問了句“這裏是不是賣糟辣椒的”，得到回答之後二話沒說就直接買了，交了錢就走的那種。

一副我有錢我很忙的樣子。

“家裏那死小子就要這糟辣椒拌面條，不然不吃！”

“我家也是，現在買到了我還得趕着回去把飯做上。”

“昨晚上組長家裏頭辣椒香飄了半夜，我又不是掏不起這一塊錢，我定要嘗嘗看這糟辣椒吃起來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我可不就是這麽想的麽。”

陳北：“……”

周平安：“……”

陳前：“……？”

懵逼茫然三人組很不理解，陳北疑惑發問：“哥，她們家裏頭都這麽有錢嗎？”

陳辰道：“肯定比我們有錢。”

陳北：“……”

這實話他該怎麽接？

周平安小聲說：“聽她們的意思是她們都有錢買得起糟辣椒。”

陳前這會兒已經回過味兒來了，就道：“她們家裏頭肯定有工人，說不定還是雙職工甚至三職工，所以掏得起錢那不是正常的嘛。”

“沒錯。”陳辰道：“所以我們這糟辣椒對他們而言是真不貴，吃得起的肯定大有人在，生意也做得。”

陳北喃喃，“所以還是工人好，一塊錢一罐子的辣椒都舍得買。”

陳辰敲他腦袋，“瞎想什麽呢，我這糟辣椒可是物有所值，沒坑人。”

陳北：“……”

陳北不敢反駁。

反正他第一次聽到說這是賣一塊錢一罐的時候已經震驚過了。

他哥是真敢喊價！

陳前在一旁若有所思。

周平安什麽意見都沒發表，在陳辰叮囑要仔細注意着、小心別被人偷的時候就認認真真的留心着自家物品。

之後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詢問。

陳北和陳前幫着把糟辣椒從竹筐裏拿出來擺在報紙上，時不時的還得答一下顧客的問話以及遞糟辣椒收錢，順便耳朵跟陳辰學一下話術。

其中有個老婦人想買，偏偏性格使然看到啥東西都想砍一下價，經過挑選對比，她選擇了年紀最小覺得最容易砍下價的陳北好一頓砍價，陳北第一次賣東西原本就有些緊張，再被這麽一個砍價好手糾纏，又哪裏是其對手？

他嘴裏來來回回就這幾句話在串：“這是我哥的生意，降價不降價得聽我哥的。”

老婦人道：“都是一家人，你肯定也能做主，我也不要你多降，就八毛賣給我。”

“不行。”陳北咬死了道：“我哥不同意我就不能降，你跟我哥說去。”

老婦人一臉無語的模樣，“你這娃怎麽聽不懂話呢，你家的生意，誰都能做主啊。”

陳北又不傻，“那也要聽我哥的。”

老婦人：“你說的也一樣。”

陳北：“不一樣。”

老婦人：“有啥不一樣？”

陳北已經不想理她了，“都不一樣。”

老婦人：“那你仔細說說。”

陳北不跟她多扯，“一塊錢一罐，都是這個價。”

老婦人：“八毛八毛。”

陳北：“一塊。”

“……”

陳辰在一旁聽着都聽笑了，只是這場合不适合笑出聲來，所以就一直憋着，再略略一瞧，周平安正在認真的看守四個背簍，防止有人偷竊；陳前則耳朵豎的高高的，有點想上前幫陳北說話又還在遲疑的模樣。

陳辰挑眉，想了想沒作聲。

老婦人繼續糾纏，“八毛八毛，我立馬就給錢。”

陳北：“一塊。”

老婦人：“就降兩毛錢，你不會虧。”

陳北：“一塊。”

老婦人算法清奇，“诶你這娃娃咋就聽不懂話呢，你八毛錢一罐我買兩罐，那就一塊六了，你還多掙六毛呢！”

陳北哪兒能被她糊弄住？

“一塊。”

“……”

糾纏了将近十分鐘，陳北是真不想再跟她廢話，之後反正任憑她說啥都是“一塊”，多餘一個字都沒有。

老婦人被陳北這麽敷衍也來了火氣，“就這麽點辣椒，還要賣一塊錢，你搶錢呢？”

原本看熱鬧的陳前頓時不樂意了，“這位奶奶你說話太難聽了吧？我們家的東西那都是用上好的原料做的，裏邊還加了不少的精貴東西，辣椒味道也好，一直賣的就是一塊錢一罐，你要是沒錢那就別買，有的是人願意買。”

“你說誰沒錢呢？”老婦人火了，“你這娃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你出來做生意還看不起我這買東西的？有你這麽做生意的嗎？”

陳前絲毫不懼，“老太太，我弟都說了糟辣椒就是賣一塊錢一罐，低于這個價不賣，你糾纏半天最後還說我們搶錢，你說話就不難聽？”

兩人嗓門都不低，周圍看熱鬧的眼睛紛紛往這邊瞅。

老婦人哼唧起來，“你們這賣的本來就貴，還不許人說了？”

陳前嗤笑，“我們可沒搶錢。”

老婦人一臉看奸商的表情，“兩毛錢一斤的新鮮辣椒，結果你們現在賣一塊錢一斤，我要去舉報你們！”

陳前被她這胡攪蠻纏弄的煩躁，加上對于那麽多年投機倒把始終有心理陰影在，這會兒聽說要舉報心裏多少是有些慌的，“四哥……”

陳北和周平安也看向陳辰，他們年紀不大還不太會隐藏情緒，臉上的擔憂十分明顯。

老婦人見他們“心虛”，頓時就跟只鬥勝的大公雞似的耀武揚威，甚至還扯着嗓子大聲嚷嚷起來，“來來來，大家夥都來評評理啊，這新鮮辣椒一斤頂多就兩毛錢，結果他們這麽一點就要一塊錢，那根本就是在搶錢啊！心怎麽這麽黑啊？！”

圍觀群衆面面相觑。

偏偏老婦人還越說越來勁了，“大家都是掙個辛苦錢不容易，這縣裏頭樣樣都要用錢買，一毛恨不得當做一塊來花，可偏偏還有這種坑人的商販，不把我們的錢當錢啊！明明是便宜的東西，還非賣的那麽貴！還說什麽沒錢就別買，瞧不起人！黑心的呀！就只是問個價就嫌我買不起看不起我啊！這麽趾高氣昂的，還做什麽生意啊！根本就是在我們老百姓頭上吸血啊！”

這位置原本就靠近農機廠人數較多，加上形成半條小吃街之後更為熱鬧，不論是買菜的還是遛彎的都愛往這邊來，人流量大的很。

世人都愛看熱鬧，老婦人這一番唱念做打吸引的衆人團團圍了過來，其中有不少人不知前情，單單就聽到了兩毛錢的東西當做一塊錢來賣的說辭，心中難免憤憤，再被老婦人後頭那一番話煽動，頓時就義正言辭議論紛紛起來。

“兩毛錢的辣椒現在賣一塊錢，這根本就是在撬社/會/主/義的牆角！”

“心黑的商人！這是在吸大家的血啊！”

“去舉報他們！”

“這種投機倒把事就不該放寬，不然他們不敢這麽猖狂！”

“真是不要臉！”

“我呸！”

“……”

罵聲接連不斷，原本是被推薦過來買糟辣椒的人被眼前這情況弄懵了，“這是怎麽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湊熱鬧人立馬繪聲繪色的道出這幾個做生意的“不要臉”之處，話裏話外都是貶低覺得他們黑心，“你們可千萬不要被騙了！那麽一小罐辣椒，撐死了一斤多點！還要賣一塊錢，把我們當傻子呢！”

準備來當傻子的人：“……？？？”

什麽情況啊？！

陳前陳北周平安都慌了，聽着一衆人時不時高呼的“舉報”，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辰臉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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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夾後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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