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明不會丢掉你一家人！

已經到了深秋的天氣，樹葉凋落的厲害，高明挎着布兜兜低頭找着野菜，要是整個冬天只吃肉的話，估計會便秘，一想到上大號還要去洞外的小林子裏，高明就想到自己大雪天的露着屁股，不禁打了個寒顫。

蘭達已經開始鞣制皮子了，三張虎皮有一張是完好的，剩下兩張都分成了塊，好在皮子多了也不怕，高明打算用塊的大皮子做上三個背心，要是不夠再用上一張，總不能整個冬天裹着皮子待在床上吧！他能打個鐵針，針粗大點，将皮子剪成細，串起來，縫個背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高明自小不受爹媽疼愛，十幾歲就出來闖蕩，不說一手的女紅做的頂呱呱，簡單的縫個襪子還是可以的。

倆人在離蘭達不遠處砍木頭，高明在地上畫圖紙，沒有電鋸只能手動，那就弄個樣式簡單的，鑲嵌結構，估計用不了釘子什麽的，煉礦術裏還剩下一些釘子，就算要用也夠。布加光着膀子，微微的金色陽光灑在布加身上，揮着柴刀，整個胳膊肌肉繃得緊實。

沒多久，一顆大樹倒地，高明湊上去用鋸子開始伐。整個大樹伐了三小時也不過鋸成了木板片，一棵大樹鋸成四片，不過大樹高大，又從中攔腰截斷，高明拼了起來，寬度長度睡上四個大男人也夠，也不能做太大，洞裏放了好多吃的用的，總不能床占了一半吧！

天黑的早，夕陽西下，布加揮着刀想在砍個樹，晚上可以在洞口做，總要節省不少時間不是。蘭達背着藤框噠噠的跑來，手裏拿着兩條魚，用着高明教的法子，枯草纏着，直接穿過魚嘴，拎着也不占地方。

兩條魚随着蘭達跑動，一甩一甩的，整個節奏看着有趣。到了倆人面前，舉着高高的，邀功似的道：“我捉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的魚開始多了……”

兩條魚很大，起碼四五斤的樣子。高明誇道：“蘭達真厲害，晚上就吃這個！”

“要放辣椒的烤魚！”蘭達提着意見。

高明沒想到第一次被辣着的蘭達對辣椒這麽迷戀，當下點頭，“一條我烤的比上次辣點，一條少放點，你試試看。”

蘭達眯着眼睛，嘴巴動了動，看樣子是想到吃的餓了。

“皮子怎麽樣了？”高明手幫着收拾木板。

蘭達将魚挂在樹枝上，幫忙搭手幹活。“明天在揉一下，接下來就等曬幹了。”

木板床木板已經好了，只剩下兩邊和中間的支架了，布加砍得樹不是很大，等高明和蘭達整理好木板的時候，布加砍得樹已經倒地。

“看樣子分兩趟搬。”高明盯着地上的木板，兩趟估計都懸。

布加點頭，率先扛了四片木板。高明看的心疼，為了讓床質量好，耐得住三個人翻滾，高明鋸的不薄，想要讓布加放下一片，最終還是沒說出來。這些日子裏，高明能看出來，布加不是個逞能說大話的人。默默的扛了兩片，感覺還能再來一片，“蘭達給我放上來。”

蘭達抱着木板給高明肩上來了片，他自己背着藤框，扛上最後一片，去了魚，三人相隔挺遠，陸陸續續的下山往回走。

到了山洞，布加看着高明道：“我去拖那個樹，你和蘭達待在洞裏，鎖上門。”

“一起。”高明道。

布加沉默的看着高明，突然伸手摸了摸高明的頭發，“我餓了，你做飯。”而後突然笑道：“頭發長了。”

高明盯着布加的背影，搞不清楚布加最後一句的意思，是字面意思呢？還是更深的意思呢？蘭達呆呆的盯着他看，不由抓了把頭發，是長了，還油了，頓時囧了個遍。以前短的跟板寸一樣，油起來也不怕，現在長了油起來可想而知，明天一定要剪成板寸！

蘭達給咩咩喂了水，乖乖的生火燒水，高明将洞外早上打的木頭搬到洞裏，找了面空地，靠着牆壘起來，不占地方，晚上吃過飯就能做了，今晚加個班，争取做出來，臘肉就能挂上面，鐵通裏的臘肉昨天都應該挂在牆上風了，再晚就怕太鹹了。下午鋸的也放進洞裏，實在是這個季節的外面太冷，還會起霜，要真放外面，不知道晾多久才能幹。

收拾完整理好，高明将鐵栅欄的插銷插好，爐子裏蘭達燒着熱水，自從有了條件，高明每天晚上都會燒熱水，三個人幹完一天的活，用熱水擦擦真的舒服，睡覺都好點。

爐子上架着石盆，他們洞裏自從鐵富裕後，石盆已經很少用來煮東西了，關鍵是太費柴火，慢熱的很，幹脆用來煮熱水擦臉，高明脫了運動鞋，整個腳捂得一腳汗，味道太大，火光下，高明拎着鞋，略帶傷感道：“這鞋快報廢了。”鞋幫子已經開膠了，他本來穿鞋就費，後來到了這裏，愛惜的不行，可就這樣也要每天上山下山，走的路比他一年還要多，再怎麽愛惜也扛不住啊！

蘭達聞言，往過瞅了眼，指着道：“要壞了嗎？”

鞋味太大，高明拎着鞋，光着腳到了洞口邊，放下鞋，愁悶道：“快了，你和布加冬天不給腳裹點什麽？”他以前在農村上小學，學校沒有暖氣，連煤爐子都沒有，他們家窮，一到冬天他就凍手凍腳，有時候正上課的時候，腳癢的他恨不得扒着鞋子下來撓。

蘭達搖頭，“腳癢的時候阿姆不讓撓，說以前洞裏有人就是把腳撓壞了，後來走不了路，被丢了。”

“丢了？”高明不可置信道。

蘭達點頭，“小明哥你們洞裏不會丢人嗎？”

高明呆呆的搖頭。

蘭達臉上露出幾分向往，“真好，你們洞一定很好。”

“什麽情況下才會丢人？”高明問道。原本以為是布加蘭達阿姆那樣，年邁老弱了，沒有勞動力才會被無情丢掉，可被蘭達這麽一說，他好像還沒研究過這個問題。

蘭達本來還想小明哥怎麽會不知道，後來一想，小明哥的洞以前就沒有丢過人，傻傻一笑，解釋道：“快要死的，阿姆說這個會傳給別的洞人，這樣就要丢掉。再有就是雪季，最難抗的時候，生不了孩子的女人會被丢掉，那個腳爛的是個男人，他不能走路，也不會幹女人們做的活，被丢掉了。”

那就是傳染病丢掉，老年女人丢掉。高明不知道說些什麽。

蘭達情緒有些低落，“當初阿姆要被丢掉，我和哥哥都不願意，他們就趕我和阿姆出來，要不是哥哥也要出來和我們在一起，我就會死了。”

高明抱着蘭達，摸着蘭達的腦袋，“你幹活這麽麻利，又會許多我不會的東西，蘭達這麽棒，你哥哥這是撿到寶了，我們三個誰也不丢下誰，我們是一家人，你就是我弟弟。”

洞裏氣氛一時間溫暖了不少，高明抱着蘭達，一回頭就看到漆黑黑的洞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吓了一跳，再看是布加，也不知道回來多久了，沒個半點聲音。

蘭達見是布加回來，整個人眼睛還是紅的，沖到門口，對着布加小聲道：“哥，你老了我也不丢下你。”說完他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別扭的整個人都在散發出‘我好別扭別靠近我’的氣息。

布加将樹放在洞外，整個人眼睛都帶着笑，髒撲撲的手摸着蘭達，堅定道：“到我死，也不會丢下你。”而後明亮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着光，盯着高明，道：“一家人。”布加以前對‘家’這個字很陌生，沒有半點感覺。盡管聽高明說過許多次，可他不理解這個家字的意思，直到現在，當高明說出‘我們是一家人’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家這個字。

高明率先回過神，三個男大人感性起來有些不習慣。“蘭達你去和布加擦身子，我做飯。”高明轉身，趕緊做飯，他心腸硬，以前遇到不少乞丐可憐人，別人眼淚嘩嘩的流，就他淡淡的，他小時候也可憐怎麽沒人關心他？情呀愛呀的在他明白自己的性向時，就覺得自己這輩子擁有個家很難了，可現在他看到了希望。

盡管他原本的家破碎不幸福，可他骨子裏不得不承認，他一直想有個幸福之地。

心情好，胃口也好。

布加拖回來的大樹擱在洞外，關了鐵門，不透風了，整個洞開始暖和起來。布加和蘭達研究着高明畫的架子像，倆兄弟一個扶着一個釘，高明将腌好的魚放在鐵網上開始烤了。

扶着木板的蘭達聞到香味，小眼神就往高明這裏瞥，布加見了，放下錘子，“累了，歇會。”

蘭達歡呼一聲，噠噠的跑到高明身邊。

高明看了眼坐在石凳的布加，一下午砍樹鋸樹也沒喊累，這才敲了幾下就累了？笑呵呵兩聲，擰着蘭達的臉蛋，“筷子學會了麽？”

蘭達苦着臉，皺着眉頭，“太難了，我還是用勺子。”

“那我以後做了好吃的要用筷子，那就不給你吃了。”高明故意逗蘭達，将魚翻了個面，香味更濃。

蘭達被逗的都快流口水了，吞下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魚，像是能吃幾口一樣。“我學、我學——”

高明被蘭達的饞樣子逗笑，“拿碗，好了裝起來。”

“哥，好了好了！”蘭達歡快的叫喚，捧着裝着魚的碗，咽着口水，放到桌上。“小明哥，快來吃快來吃。”

高明原本想把第二條烤完，讓倆兄弟吃，可看布加那眼神就不會這麽想，頓時抱着自己的碗，拿着筷子歡快的過去了，幹了一天活真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