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腰好疼

沈思曼緊随着風玄玥跳下,那邊是通往城門的寬敞大街,人群熙攘人聲鼎沸,這邊卻是人跡稀少的小巷,巷弄兩旁屋檐底下還堆積着各種雜物。僅隔着一排屋的那邊還有喧嚣傳來,卻襯得這裏更加安靜。

那邊确實很熱鬧,沈思曼在跳下的時候還聽到那邊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罵聲驚呼聲抽氣聲,千萬前來瞻仰睿親王尊容的百姓們全都十分激動,激動之下巴不得也跳上屋頂追到這邊,将那個竟敢對他們敬愛的睿王爺那般無禮的混賬狠狠教訓了,并确實有部分百姓意圖從店鋪中、從牆弄中穿過到這邊來。

當然也有部分百姓留意到了睿王殿下對那姑娘的稱呼,不由心中一動,神色一怔,甚覺得不可思議,那莫非是沈家二小姐?

沈思曼從屋頂落下,落入到一片飛揚的塵土之中,一股嗆鼻的泥土煙塵味撲面而來,而她腳尖尚未着地,心中忽生警兆,她當即本能般往前一撲,與此同時,她感覺到有一陣輕風從頭頂拂過,帶起沁心的涼。

煙塵朦胧中,傳來風玄玥的輕咦,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小曼曼竟是深藏不露,哎,本王一直以來都走眼了。”

沈思曼一撲避讓過攻擊,又迅速站穩,隔着漫天飛舞幾乎遮擋了視線的灰塵,看到對面一個人影悠然站立,渾然不顧四面八方飛揚的塵土。

日光從頭頂照射下來,照透了灰塵,散發出一圈圈迷蒙光暈,更讓人看不清楚光暈中的那個人,但覺得只是一個影子,就十分的美好。

她看着他,又想到了“騷包”這兩個字。

他卻忽然伸手,在沈思曼以為他要出手攻擊而下意識戒備的時候将那手扶上了他自己的腰,并微微弓起了身子十分嬌柔的呻吟道:“哎呦,人家的腰都快斷了,好疼!小曼曼你真狠心,人家可是你的未婚夫呢,竟下手如此狠辣,差點就折斷了人家的腰,你莫非是想要謀殺親夫?”

被他擊飛起的灰塵又落回到地面,不再繼續在空中飄蕩遮擋他們的視線,沈思曼也終于近距離十分清晰的與他面對面。

他此刻一手扶腰,腰微微彎着,一個不堪蹂躏的姿态。眉頭輕輕蹙着,泛着晶瑩蜜色光芒的臉上一個嬌柔的神态。目光盈盈如水波浮動,就那麽輕輕柔柔的看着她,直讓人的心也不禁被他融化成一灘春水,欲要将他好好憐惜。

只可惜他面對的是冷心冷情女霸王,他這一副誰見了恐怕都會憐惜心軟的模樣落在她眼裏,只讓她将心裏的“騷包”兩個字變成“娘炮”而已。

她的無動于衷讓他很是詫異,于是小眼神水汪汪的越發楚楚,印襯着他那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略微有那麽一點淩亂的衣衫只讓他看上去更加的潇灑不羁而無絲毫狼狽之态。

世上就是有那樣的人,似乎生來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無論做什麽事,露出這樣狼狽的姿态,在他身上卻永遠都帶着一股與尋常人不同的美來,沈思曼目光清冷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往前邁了一步。

他忽然後退,神态驚懼的看着她,擺出一個防衛的姿态,緊張的問道:“你要做什麽?”

沈思曼眉梢一跳,兩條黑線從額角懸挂而下,又覺得此人真是做作。

若是被別人知道她不過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給征戰疆場戰功赫赫守衛疆土名滿天下受千萬人愛戴的睿親王連用三個形容詞,卻分別是騷包,娘炮和做作的話,怕是又要引起一陣轟動了。

她冷冷看着他,說道:“問你要一樣東西。”

這是她與他見面後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如神态一般清冷無波,直讓人的心頭也不禁一涼,與以前的溫言細語,吶吶細聲簡直完全變了模樣。

風玄玥目光微怔,再次探究的将她打量,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則輕輕摸着下巴,一個若有所思的姿态,眼神卻又是閃亮亮的,看着她說道:“小曼曼,何故你會如此性情大變?人家都快要不認識你了。”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他們頭頂屋檐上探了出來,是那個不知從那個角落鑽出來的靈動少年,撲扇着眼睫就那麽趴在屋檐上朝下方說道:“沈家二小姐被自家姐妹算計謀害,清白毀壞,上吊自盡卻沒死成,醒後便忘記了所有事情,且性情大變,再不若以前的軟綿膽小,而變得冷漠狂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嗨嗨嗨,原來你竟然就是那沈家二小姐,本公子可一直都對你好奇的很,早想要見你一見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如傳聞中一樣,好狂妄好大膽好目中無人!”

“噗!”

風玄玥不禁笑出了聲來,笑眯眯的看着沈思曼,轉而又忽然神色一變,變得心疼又憐惜,看着她說道:“沒想到本王不在京城的時候,小曼曼你竟遭遇了這般痛苦災難,本王想着便覺得心痛難抑。小曼曼你放心,本王定不會輕饒了那竟敢傷害你的混賬!”

那少年在屋頂詫異轉頭看向他,說道:“你怎麽還對她這麽好?這女人又冷又醜又狂妄,好像本公子欠了她幾萬兩銀子似的,我看根本就不必要你去為她找公道!”

他正說着,忽然迎面飛來一點光影,然後“啪”一聲用力擊打在了他的額頭上,打得他不禁“哎呦”一聲叫喊同時身子往後一仰,趴在屋檐的姿勢便不穩了,朝着旁邊斜斜一傾,然後“骨碌碌”在屋頂滾了兩圈後直接從那上面栽落了下來。

風玄玥看得一怔,眼看着他從屋頂滾落下來,連忙飛身而起伸手去接,防止了這少年步他後塵也結結實實的與地面進行那親密接觸。

抱着他落地,風玄玥擡頭看向對面絕對無動于衷的女子,不禁抽了抽嘴角,一個既驚詫又無奈還有點忍不住想笑的弧度,說道:“小曼曼你這是做什麽?他還是個孩子呢,難免口不擇言的。”

他剛說完,那“孩子”便從他懷裏一下滑溜出來,一手捂着額頭一手怒指向沈思曼,整張精致的臉都扭曲成了一團,怒道:“混賬混賬!你竟敢襲擊本公子,好大的狗膽!來人,來人,将這膽大包天胡作非為跋扈張狂的混賬給本公子抓起來,抓起來!”

他一怒而起,自然威嚴不凡,滿身的高貴尊華之氣噴薄而出,凜然不可侵犯,讓人不敢忤逆了他絲毫。

然而他喊了半饷,周圍卻沒有任何動靜,他不禁詫然轉頭四顧,就看到身後風玄玥笑眯眯看着他,讓他驀然脊背一涼,眉頭卻忽而惱怒的高高聳起,說道:“十……”

他話剛出口,風玄玥便伸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說道:“她好歹也是本王的未婚妻呢,你想抓她起來做什麽?”

“她都已經沒了清白,你難道竟還想要娶她不成?”

他垂手站立,微擡頭看天,好像在自己思索衡量着什麽,半饷說道:“是不怎麽想。”

“那……”

“不過只要婚約尚在,她就依然是本王的未婚妻。”

這真是一悶棍落下,少年不禁閉了嘴,只是那小眼神,依然陰測測的。

風玄玥視而不見,手臂一勾就将他勾到了前面,擡頭看向沈思曼,說道:“小曼曼,你怎麽能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就動手呢?而且還是以大欺小。”

沈思曼淡漠的從他身前少年的身上掃過,冷冷開口,道:“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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