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黑糖姜茶 這個女人的心比石頭還要硬……

燕媚從藥鋪裏回去後, 便多了些心事,人畢竟是因為她受風寒的。

若是這樣不管不顧,未免顯得她過于無情。

裴星津到底幫過她幾次, 燕媚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也有幾分感恩在裏頭。

她總得關心關心他才是。

不過,她的身份登門拜訪也多有不便。

思慮一番後, 她決定将此事托付給燕玄遠。

剛好這日下雨,燕玄遠并未出去擺攤,燕媚便将準備好的一罐子黑糖姜茶給燕玄遠。

讓他代為送到裴家。

燕玄遠放下手中的書本,将燕媚給他的罐子打量了兩眼,挑眉笑道:“媚兒,你這般關心裴星津,莫非對他有意思?”

燕玄遠對裴星津有些印象,沒想到那小子對自家妹妹還挺癡心的。

燕媚見自家哥哥也打趣她, 她正色道:“哥哥誤會了, 我斷然是沒那個心思的,只不過人家因為我跌入水中,受了風寒,我若是不知道還好,如今既然知道了,若是再不管不問,豈非讓人寒心?”

燕玄遠懂了,燕媚這是良心過不去。

他溫和笑道:“好,就當兄長錯了還不行。”

燕玄遠替燕媚将東西送到裴府時,裴星津親自收下了,激動地不行,“媚兒還關心我, 別說是風寒,便是在河裏淹死了也值了。”

說完之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蒼白的俊臉漲得通紅。

張顯連忙拍着他的脊背替他順氣。

燕玄遠只是受人之托,送完東西就要告辭,裴星津苦留不住,等他好不容易咳完了,緩了緩又道:“玄遠兄,請你轉告媚兒,她送我東西,我很高興,等我病好了,便去看她。”

燕玄遠倒是不贊同裴星津在這等無意義的事情上面浪費功夫。

他知道燕媚對裴星津沒那個意思。

不過瞧着裴星津雙眼發亮的興奮樣子,他又不忍給他潑冷水,只得點頭答應。

适才,裴星津與燕玄遠說的話,具被過來看兒子的裴夫人聽到了。

等燕玄遠一走,裴夫人便走入兒子的房內。

見裴星津抱着那罐子蔗糖姜茶在發呆,裴夫人微微蹙眉。

剛才她都打聽過了,來的是燕家的郎君。

若是在過去兩年,以燕家在玉京的風光勢頭,他們裴家或許都高攀不上。

可現在的燕家,雖已被無罪釋放,但如今已成了普通老百姓。

她裴家是大族,自己的兒子要娶妻也得娶個門當戶對的,可萬萬不能是平民出身。

裴夫人進去了,裴星津都還沒回過神來,裴夫人輕咳一聲,裴星津這才回魂。

見了裴夫人喊了句:“阿娘。”就要起身行禮,被裴夫人伸手制止住。

裴夫人坐在他對面的軟塌上,自己兒子連日幾天都病恹恹的,燕家的人一來,就立馬精神煥發了,她明知故問:“津兒,你手裏捧着的罐子,是燕家的女郎送的?”

裴星津見狀,知道剛才的話都被裴夫人聽到了。

他想着這事情遲早也要被裴夫人知道,并沒有隐瞞,他臉上透着幾分不自在的神色,耳根子微微發紅:“是的阿娘,燕家女郎與兒子自小認識,她得知兒子染了風寒,便送了黑糖姜茶過來給兒子驅寒。”

裴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道:“若是阿娘沒記錯,燕家只有二女,長女已為西北王妾室,你心儀的這位可是燕家次女?”

燕家二姝皆生的國色天香,自小便容顏驚豔,令人見之不忘。

裴夫人因此印象深刻。

裴星津終于發現裴夫人不悅,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裴星津只得如實說道:“阿娘,并不是燕家的次女,這是燕家長女送給兒子的。”

裴夫人聽了,氣的差點一口哽在喉嚨裏,她苦口婆心的勸道:“津兒,你從小到大便沒讓阿娘操過心,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齡,阿娘希望你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小娘子共度一生,那燕家長女已經給人做過妾,如何還能配得上你,阿娘是絕不會答應的,你還是與她斷了往來吧。”

裴夫人向來疼他,也事事順着她,沒想到這次态度卻如此堅決,裴星津不願,他道:“阿娘,不可,媚兒是兒子的心上人,兒子除了她誰也不想娶。”

裴夫人見他不聽,臉上頓現怒容:“津兒,我裴家乃大族,即便不能替你娶個門第高的,也萬萬不能娶一個給人做過妾的女子過門,阿娘勸你死了這條心,此事若被你阿爹知道了,他定然饒不了你。”

裴星津還要說:“阿娘……”

裴夫人起身打斷他的話,眸光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張顯道:“郎君這幾日病了,你看着他,讓他好生在院子裏養病,哪裏也不許去。”

說完,也不給裴星津說話的機會,就徑自走了。

裴星津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他就不該跟阿娘講了,他心中懊惱無比,手上卻抱着罐子沒有松開。

燕玄遠回到燕家之後,告知燕媚東西已經送到了裴星津手裏,燕媚也沒有多問,反正她也只是不想讓自己內心愧疚而已。

她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用了午食後,燕媚撐着一把油紙傘來到燕家的花園中。

昔日花園中開鑿了一處內湖,湖水碧如翡翠。

湖邊也栽種了不少水生植物,比如美人蕉,鳶尾,紅廖,蒲草等。

過去一年花園無人打理,鮮花早就凋零,如今湖邊只剩下雜草叢生。

燕媚一身沈色襦裙,纖腰盈盈,烏發如緞子般垂在腦後,站在濕冷的春光裏,讓這雜叢生的花園裏添了幾許鮮活之色。

她在湖邊站了良久,眸光悠悠的望着湖面發呆。

慕祈派來的暗衛躲在花園的一棵合抱的樹下,時不時的從樹後探出頭來看看燕媚的動靜。

見燕夫人心事重重的來到湖邊,他已然感覺不對勁。

一開始他猜不到燕媚想要幹什麽。

腦海裏猛地蹿出來一個念頭,讓他大驚失色。

燕夫人不會是想不開吧!

否則怎麽會一個人來到湖邊?

戚三一顆心免不得要懸起來,王爺派他來盯着燕夫人。

若是燕夫人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這顆腦袋也就保不住了。

樹後面的戚三神色警惕,只等燕媚尋短見,他就馬上下水救人。

湖旁邊的燕媚心裏也在琢磨,她知道慕祈派來的人一定守在附近,只要她一出事就會馬上出現。

她咬咬牙,将手中的油紙傘一丢,春雨撲面而來,蒙蒙細雨濕了她的春衫。

她擡腳往前邁出一步,作勢要跳湖。

忽然耳邊聽到一陣風聲,她沒有回頭,閉上眼睛,身子往前撲。

一股極大的力道将她往後拉回去,燕媚身子穩住,回頭一看,是那天替阿爹錯骨的黑衣人。

果然是他。

那天她還以為此人是洛宴清帶過來的,沒想到是慕祈的人。

燕媚站直後,揮開他的手,微微挑眉道:“閣下每日盯着我,是什麽意思?”

戚三明白了,燕媚這是設計将他引出來,這燕夫人當真狡猾。

戚三退後一步,神色恭謹的拱拱手道:“屬下是奉王爺之命保護夫人,并沒有其他意思。”

燕媚的小臉沉下來,她:“也是你奉命讓裴星津的馬車跌入水中的?”

戚三見已被她識破,并不再言語。

燕媚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保護。”

戚三神色自若的說道:“屬下是奉王爺之命來的,若非王爺親自下令,屬下便不會離開此地,夫人若是想要屬下離開,不妨親自跟王爺說。”

燕媚見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難啃的骨頭,俏媚的小臉上暈開薄怒:“既然你想要我親自跟他說,我親自跟他說便是。”

燕媚回到自己的閨房裏,拿出筆墨,思慮片刻之後,寫了一封書信。

她将書信交給戚三,冷淡道:“你們王爺看了之後,自然會明白。”

戚三什麽也沒說,接過書信後,拱拱手就走了。

慕祈在一日後接到戚三的飛鴿傳書。

他先是看到信箋上的落款,娟秀的一筆簪花小楷,寫着“燕媚”二字。

慕祈的心狂跳起來。

自他來幽州之後,一顆心就像死水般。

直到看到這兩個字,他的心又活過來了。

秦風站在一旁,往信上瞥了一眼,依稀看到是女子寫的字。

秦風笑了,朝慕祈擠眉弄眼道:“主上,這是燕夫人寫給你的吧,屬下猜她一定是改變心意了。”

慕祈沒說話,嘴角勾了勾,如果她是來求和的,他勉為其難的答應也無妨。

不過她若是想回來,必須答應他,往後再也不提離開才行。

想到這裏,他迫不及待的去看信上的內容,才剛看了幾行,臉就徹底黑沉下來。

看完整封書信,慕祈将書信往案面上一拍,那力道大的吓人,直接将一整張書案都給震成兩段。

秦風被慕祈要殺人的表情給吓了一跳,剛才主上不是還挺高興的嗎,怎麽一下子就變臉了。

難道是那封書信出了問題?

秦風知道慕祈在氣頭上,硬着頭皮問了句:“主上,燕夫人都說了什麽?”

慕祈黑着臉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誰跟本王說她改變心意了,這個女人的心比石頭還要硬!”

她不僅沒有改變心意,反而越發過分了,竟親自寫信過來,告訴自己與她已無瓜葛,讓他将暗衛撤走。

他讓暗衛去保護她,不都是為了她好麽,她不僅不領情,還如此傷他的心!

慕祈拍爛了書案還不解氣,又抓住那封書信,撕了個粉碎!

可仔細一想,自個若是要生氣,不正好中了燕媚的計麽?

她既然不讓他的人跟着,他偏就不答應。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寫信給他,那他好歹要給她回一封過去。

低頭撿起地上的筆,卻發現狼豪已經被他震斷了,他将筆一丢,擡頭吩咐秦風道:“拿筆墨來,本王要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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