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宋遠晨腳步又急又快，加上他似乎非常熟悉這裏的地形，一晃神的功夫就走得老遠了，四人連忙跟了上去。

桐花小學廢棄了有二十年，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一直也沒新建，徹底成了一片荒地。加上這幾年老城區拆遷，附近拆得拆搬得搬，這裏也更荒涼了。無人問津的雜草肆無忌憚的生長着，占據着每一個角落，早已分不清那裏是路那裏是花壇了。

宋辭看着在前面開路的關淩彥，覺得有些奇怪，好端端他怎麽會跑來一個廢棄多年的小學，而且看他和宋遠晨的對話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什麽。

忽然，一股甜膩的花香飄來，宋辭鼻翼翕動，正疑惑這花香從來傳來的，關淩彥停下腳步，他們走到了盡頭。

撥開幾乎漫頂的雜草，景象突然拉回了二十年前，原本已經殘破不堪的教學樓如同重新修整粉刷了一般，折斷了旗杆又重新立了起來，鮮紅的國旗在和煦的暖風中飄蕩，戴着紅領巾的小孩在下面追逐嬉戲着，臉上挂着燦爛無憂的笑容。

而宋遠晨像是鑽進了水裏的魚，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眼前突然的一幕，四人都楞了。

林超顫聲道：“這，這是見鬼了？”

他的語氣裏還夾雜這一絲興奮。

這時，角落裏傳來一陣騷動，玩着陀螺和紙牌的小男生一哄而起，都跑了過來。跳着皮筋玩着花繩的女生朝角落看了眼，有的繼續玩着游戲，但是全然沒了剛才的興奮勁。時不時瞄一眼，又飛快的縮回視線，神情顯得麻木而怯懦。還有一些和那些小男生一樣顯得興奮好奇，幾人互相催促和推搡着擁擠上前。

宋辭個子高，雖然隔得有些遠，還是能借着身高優勢看到一些情景。大約是兩個個子比較高比較壯的男孩推搡着一個小女孩往前走，其他人圍觀起哄。

小女孩似乎不願意，坐在地上蜷成一團不動，其中一個男生似乎沒耐心了，走到她身後用力踢了她一腳。這一腳直接把那女孩踢出了半米，那蜷縮着的身體舒展開來，瘦小薄弱，像只剛出生的小奶貓一樣。

宋辭忘了這景象來得詭異，直接沖了出去。

鐘九離見狀立刻追了上去，關淩彥哎了一聲只好也跟了上去。林超那裏敢自己一人留在原地，他抓着關淩彥的衣袖忙不疊的追了上去。

宋辭氣沖沖的走到那群小孩之中，正要抓住那個踢人的男孩，“你——”你字剛出口，面前的景象像霧般散去。

緊接着，人群又出現在不遠處的男廁所前。

還是剛才那個女孩，她兩只手緊緊抓着門上的把手，手上有着鞋印還有紅痕，看來已經遭受過一波毒打了。旁邊的男孩還在推搡着她，嘴裏惡狠狠的念叨：“讓你進去你就進去！”

女孩低着頭，一言不發，無神的抗拒着。

旁人起哄，“陳靜亞厲害！”

男孩似乎覺得失了面子，怒氣沖沖的離開了，過了會他拿着一把削筆刀走了過來。

他彎下腰，把刀抵在女孩的手上，臉上帶着殘酷而天真的冷意，“你再不松開我就把你的手指切下來！”

女孩原本漲紅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她哆哆嗦嗦的松開了手，衆人一陣歡呼，吹捧起那個男孩來。

“還是宋哥厲害！”

“宋哥就是宋哥！”

男孩得意洋洋的環視一圈，又是一腳，直接把女孩踢進了男廁所，鎖上了門。

宋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他看了一圈，看熱鬧的那些小孩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天真又殘忍。站在遠處的，臉上則顯得麻木和漠然，其中夾雜着一絲厭惡，顯得自己的高人一等。還有一些，縮在角落，不敢看也不敢說，神情怯懦又不安。

畫面一轉，到了夜裏，放學鈴已經響了好幾回，天也黑了。

男廁所傳來拍擊聲以及女孩磕磕碰碰的求救聲，“開...開門....”

女孩的聲音微弱，比奶貓的聲音還小。

不過巡查的保安還是聽到了男廁所的異樣，他拿着手電筒站在門前，問道：“誰在裏面？”

女孩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放，放我，出，出去。”

保安忙道：“你等會，我去拿鑰匙。”

宋辭松了口氣。

過了會，保安拿着鑰匙回來了，他打開門，舉着手電筒照着裏面，女孩坐在門邊，擡起頭愣愣的看着那個保安。

保安打量了那個女孩一眼，問道：“又是那群壞學生把你關起來的？”

女孩沒說話，扶着牆壁慢慢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保安攔住了她，“我救了你，你也得報答我一下。”

女孩敏感的察覺出保安的惡意，瑟縮的擡起頭。

保安氣息漸漸粗重，他走到那個女孩面前，低下頭，臉上挂着淫邪的笑。

宋辭面色漸凝，他不由屏住了呼吸，林超也忍不住罵出了聲。

“我操！這老畜生！”

這時，關淩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眼前的景象像是被驚擾了一樣，如潮水一般褪去，又回到了現在破敗的樣子。

宋辭卻不由松了口氣，他不敢想象接下來都發生了什麽。

林超緩過神，聲音幹澀的問道：“剛剛那是什麽？”

關淩彥挂了電話，道：“場景重現。”

宋辭艱難開口：“那個女孩的？”

關淩彥點了點頭，環顧四周，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來，但是這些幻象來的突然走的幹淨，沒留下一點線索。

宋辭忽然道：“剛才那小孩呢？！”

衆人這才回過神，環顧四周，尋找着宋遠晨的下落。

天不知道什麽時候暗了下來，風一起，從樓裏穿過，帶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泣鳴，面前的小樓也顯得更加的鬼影重重。

鐘九離看向關淩彥：“宋遠晨的八字。”

關淩彥立刻意會，他打了通電話，過了會一條短信傳來。

鐘九離記下宋遠晨的八字，翻出一張黃符，随手折成一只紙鶴，默念口訣，随後那紙鶴騰空飛起，轉了一圈便跌回了鐘九離手心。

他面色一沉，“不在這裏了。”

關淩彥一楞，一時也沒了主意。

這時，天邊飛來一道暗雲，看模樣風雨欲來。

四人趕在雨落下來之前到了家，剛進屋，一聲響雷，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