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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遙遙傳來，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墟愛答不理地應了一聲，他問：“你什麽時候殺了鐘九離？”

那人笑了一聲，“現在還不是時候。”

墟頗為煩躁的甩開纏繞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網，冷聲道：“滾！”

那人也不惱，再次笑笑，安撫道：“放心吧，很快這個世界上早沒有能束縛住你的東西了。”

宋辭和鐘九離一踏進院子，原本趴在窩裏曬着太陽的安晏立刻就擡起了頭，張開喙啾啾啾啾的叫了幾聲。

他探出頭，順着氣味找去，在看到宋辭懷裏抱着的東西的時候，他有些驚慌的倒退了幾步，險些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宋辭把鬼童抱緊屋裏，先是脫下了他尿濕的褲子，随後又順手把他的上衣也脫了。他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沒換了，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了。

鬼童似乎也知道害羞，他蜷起腿縮着脖，把自己團成一團，慘白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紅暈。

宋辭忍俊不禁的笑了一聲，拍了拍他屁股，道：“先給你洗個澡吧。”

鐘九離因為不放心，也跟着進了浴室。

雖然眼下這個鬼童還沒有展露出危險的一面，而且他那憑空使人消失的本事還是讓鐘九離有些顧忌。

放好了熱水，宋辭試了試水溫，小心翼翼的把鬼童放進了浴缸。

對他來說浴缸還是有些太大，怕他會嗆水，宋辭只好一手抱着他，一手幫他洗澡。

鬼童那慘白發青的身體也漸漸露出一點暖色，看起來和一個普通小孩沒什麽區別，除了他的指甲。

他好奇的看着在周圍游來游去的鴨子，伸出手戳了一下，那鴨子身上頓時開了個洞，漏了氣，變得癟癟的。

鬼童瞪大眼，手僵在哪，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宋辭又拿了一只小鴨子出來，安撫道：“沒事，你別戳他就行。”

鬼童像是聽懂了，乖乖的坐在那裏，任由宋辭幫他洗着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小鴨子。過了會，他緩慢的眨了一下眼，那小黃鴨憑空消失了。

依在門欄的鐘九離注意到這一幕，忽然反應過來。

他似乎是創造了一個空間，可以把現實世界的東西轉移了過去，包括人。所以就算他算出那些小孩就在桐花小學，可是依舊找不到他們。

過了會，鬼童被洗得幹幹淨淨香香軟軟。

宋辭拿大浴巾裹着他抱去卧室，找了件自己的背心給他穿上。對只有兩三歲的鬼童來說，顯然還是有些太大，背心不僅成了長裙，還幾次從他的肩膀滑下來。

宋辭提了幾次，笑道：“沒辦法，這也沒有小孩的衣服，明天再給你買吧。”

這時，化作人形的安晏走了進來，他抗拒的站在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你們怎麽把它帶了回來？”

宋辭回過頭，鬼童也好奇的看了過去，在他眼裏，安晏身上散發這一道紅色的火光，看起來極為溫暖。

他忍不住睜大了眼，黢黑的眼睛變得更大更黑了。

安晏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高聲道：“我不喜歡他，快把他丢出去。”

宋辭笑道：“那可不行，以後他就是我的小弟了。”

安晏目瞪口呆，他指着鬼童，一臉驚愕地說道：“他，他要留下來？！”

宋辭點點頭。

安晏一楞，那模樣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泫然欲泣的看着宋辭，随後發出一聲悲憤的吼聲，轉身跑了出去，并留下一句，“我才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比他們稍晚回來的關淩彥和林超正好碰上這一幕，關淩彥看着撞到他懷裏又被彈出去的一屁股坐地的安晏，連忙把他拉了起來，嘴上還問道：“沒事吧。”

安晏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氣鼓鼓的看着關淩彥，作勢正要往外沖。林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于是‘叛逆少年’安晏被帶了回來。

“這是誰家小孩啊？”

關淩彥把氣成河豚的安晏帶進屋裏，看着鐘九離問道。

他見過安晏幾次，但是安晏來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他始終都不知道他是誰。

安晏一撅嘴，插着胳膊道：“我才不是小孩！”

林超見他臉鼓鼓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你不是小孩誰是小孩？”

安晏斜了他一眼，“我都八百多歲了。”

林超一樂，逗他，“真巧，我也八百多歲了，不過是一千八百多歲。”

宋辭心想，你也就八歲。

安晏哼了一聲，擡起腳狠狠在他腿上踢了一下，林超吃痛，倒退了兩步。安晏化作原型，撲扇着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

一時間，林超也忘了痛，僵在原地，和關淩彥一同睜大眼，看着這一幕。

半響，關淩彥回過神，他指着窗戶結結巴巴道：“他，他他——這，這是什麽？”

鐘九離岔開話題，“桐花小學那邊怎麽樣了？”

關淩彥被他這生硬的轉移話題的問題問得楞了幾秒，過了會才回過神，道：“那些小孩都送了回去，家長那邊除了宋德光也都沒什麽事。至于我們之前看到那個跳樓的小女孩其實是那個保安，發現他的屍體的時候已經涼透了。還有那個班主任，救回來之後直接中風進了醫院。”

談起這事，宋辭目光不由一暗，随後他又想起了趙靜亞，他擡起頭望向鐘九離，問道：“她真的就這麽消失了嗎？還是去轉世了？”

鐘九離輕聲道：“消失了。”

宋辭心裏蔓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半響，他嘆了口氣，道：“消失了也好，做人也沒什麽好的。”

那鬼童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伸出冰涼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張開布滿尖齒的小嘴，咿呀叫着，随後一只小黃鴨出現在宋辭面前。

宋辭一怔，随後回過神，他擡起手，揉了揉鬼童的頭，道：“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關淩彥忍不住問道：“你真的要把他留下來啊？”

宋辭點點頭，“不然呢？”

關淩彥張張嘴，還是有些不安，但是又說不出把人丢出去的話，鬼童雖然是鬼童，但是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人類幼童并沒有太大區別。

林超則是無知無畏，他不知道鬼童的厲害，見鬼童一副弱小可欺的模樣，以為他掀不起什麽風浪，所以并不放在心上。

宋辭把鬼童放在床上，他剛才幫他洗澡的時候身上弄到了不少水，濕漉漉的貼在身上，有些難受。

他直起身，對着門口的鐘九離道：“你看着他一下，我先去洗個澡。”

鐘九離遲疑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