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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瑞今年三十七歲,從十幾歲開始在公子哥圈子裏玩,該見識的早都見識過了。
不過不論以前玩兒的怎麽兇,到了結婚的時候,還是要收斂一下。
雖說有錢人都結婚晚,但是王家這樣的家庭,大兒子是來繼承家業的,小兒子自然是用來聯姻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年近四十了都還沒有結婚,只不過,用一句文藝一點的話來說,王金瑞,那叫,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王金瑞是個公子哥兒,身邊的人也都是公子哥兒,年輕氣盛的時候也對為什麽老大就要繼承家業自己就完全被放棄這一點有過很嚴重的不滿,但是不滿歸不滿,他終究沒有那個撐起門庭的才能,同時連吃苦的決心都沒有,于是從一個憤青公子哥兒逐漸成長為一個徹底的公子哥兒,然後又從年輕的公子哥兒成了現在老公子哥兒。
不過即便如此,當他還是個年輕的公子哥兒的時候,他也遇到過一次傳說中的感情,甚至一度跟家裏表決心要娶那個美貌的女人。
對于這件事,陸衣衣在跟王金瑞正式談婚論嫁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是他主動說出來的。
“她很漂亮,還很有才華。”
王金瑞是這麽告訴她的,英俊多金的公子哥兒,在一個風輕雲淡陽光燦爛的沒好日子裏,遇到窮困而又美貌的女孩,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那女孩既聰明又有才華,只可惜命運多舛總是遇到障礙,而他們的愛情,正如她的命運一樣,來自家庭的阻隔,還有生活環境的不同,最後只能分道揚镳,可是他還是愛着她的,王金瑞說,只要有機會,他願意放棄一切換她回來。
“真是可惜。”
最無情的女人,也要學會脈脈情深。
哪怕兩人明明知道他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但是陸衣衣看着王金瑞的時候,還是換上含情脈脈的表情。
這只不過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男人。
他是王家二少爺,但是他一無所有。
除卻金錢財富包裝出來的光鮮之外,什麽都不屬于他,包括自由,甚至連獲得那些的能力他也同樣不具備。
可是男人都很好面子的,跟何家的聯姻,以後做主的還是他的父親跟哥哥,他作為陸衣衣的未來丈夫,依舊什麽也沒有權利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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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年輕的結婚對象面前,他編造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以此來表明自己是不一樣的,他有感表情,有浪漫唯美的過去。
陸衣衣很配合的當一個合格的聽衆,并且在他日複一日對舊愛的懷念之
中沉淪。
在某些時候陸衣衣也會厭煩當他的聽客,因為她覺得他太蠢了,撒謊都撒不出水平,既然你願意抛棄一切去追回她,那麽為什麽又坐在她面前呢?這種話連十五歲的中學生都挑得出漏洞,但是不論多麽不耐,陸衣衣依舊認真的聽着,深情的看着。
“雖然我不會愛你,但是我們結婚以後,我還是會對你好的。”
這是王金瑞第多少次說這種話,陸衣衣沒有計算,于是她松一口氣,今天的分終于聽完了,臉上做出一個稍有委屈的表情,“我想吃冰淇淋。”
王金瑞講完自己的愛情史,回過神來,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憂郁的癡情男人,仿佛他的所有不得志,都是因為那一場失敗的感情讓他看破了紅塵才不願意去争鬥。“我叫侍者過來。”
他很是優雅紳士的叫來服務生,為陸衣衣點了冰激淩,然後說了聲抱歉,去了洗手間。
他剛剛離座,孫蒙蒙就出現在她面前。
陸衣衣低頭吃冰淇淋,只對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很沒有禮貌,你現在坐的是別人的位置。”
對方毫不在意,自顧自的坐到她對面,也就是王金瑞坐過的位置。
孫蒙蒙名字很乖巧,人也跟他的名字一樣讨人喜歡,嘴巴甜,會說話,但是會說話并不代表他好說話,陸衣衣跟孫蒙蒙認識也是在一年之前,一年之前他追求小雨追求的最猛烈的時候,據說還計劃過為學校贊助一棟教學樓,用魏小雨的名字命名,這個纨绔子弟在學校裏掀起一股腥風血雨,多少男男女女背後将他跟魏小雨當做新的校園神話,可惜,魏小雨有男朋友,感情穩定,而且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一畢業就到男朋友那邊去,所以在這場追逐中,孫蒙蒙一直在唱獨角戲。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注意到了陸衣衣。
當然,魏小雨跟陸衣衣是舍友,常常在一起,他自然不會不認識她,還有一段時間想要通過陸衣衣來攻破魏小雨,只是這種注意後來漸漸改變,開始只是因為魏小雨才注意到她,後來,他卻将目标直接轉到陸衣衣身上。
陸衣衣很确定自己沒有長一張狐貍精的臉,但是孫蒙蒙的神經病實在讓她頭疼過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好在魏小雨一直沒有在意,她們還是好朋友,而且因為這樣的還變,孫蒙蒙跟魏小雨的關系反而比從前好了。
現在小雨已經到達愛人所在的地方,留下的兩人,一個,正在準備訂婚,一個正在她的長輩那裏打攻堅戰。
“你真的打算跟那個
老男人結婚?”孫蒙蒙呲了一聲,對于王金瑞那個人,他是很輕蔑的,只是陸衣衣很堅定,他氣的咬牙切齒也全無意義。
陸衣衣用小勺子舀着冰激淩一口一口,“男人三十一朵花。”
“但那是一朵就要枯萎的狗尾巴花,他是三十七,不是三十。”
“有區別嗎?”陸衣衣不經意的瞥了孫蒙蒙一眼,“孫先生沒事的話,還是快走吧,電燈泡當久了會折壽的。”
此時王金瑞已經從洗手間回來了,看見座位上的孫蒙蒙,眉頭一皺,卻并沒有說話,反而是孫蒙蒙笑嘻嘻的站起來,像王金瑞伸出右手,“二少,好久不見啊,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你。”
王金瑞看一眼孫蒙蒙伸出來的手,沒有馬上握住,他很倨傲的在陸衣衣臉上巡視一圈,發現她根本沒有看他們,而是在認認真真的吃冰激淩。正要伸手握孫蒙蒙的手,對方卻把手收回去了,對着他們身後揮了揮,“殷少,這裏。”
陸衣衣心裏咯噔一聲,果然,看見殷仲正笑吟吟的向他們走來,跟殷仲在一起的,還有王家大少往金瑞的哥哥。
“殷三少……”
殷仲今年二十三歲,三十七歲的王金瑞這樣喊殷仲三少是跟怪異的,因為這是一種平輩對平輩後輩對前輩的一種稱呼,或者長輩們會幾少幾少的調侃小輩,但是在這裏,王金瑞絕對沒有那個身份去調侃殷仲的,孫蒙蒙本來就不懷好意。
殷仲卻一臉親和的擺擺手,“這麽見外做什麽,叫我的名字就好了。”說着還真的跟他們稱兄道弟起來,王金瑞是一臉誠惶誠恐,他哥哥王金陵卻對自家弟弟這麽上不了臺面的表現有些不滿意。
一旁的陸衣衣,片刻的僵硬之後,已經站起來跟王金陵問好,至于殷仲,她微微點了頭,然後就不說話了。
“你們不是同學嗎?怎麽這麽冷淡。”孫蒙蒙就是不死心。
孫家自然比不上王家家大業大,但是他孫蒙蒙比一個王金瑞,他自認為是甩出去幾條街的,可惜陸衣衣偏偏看不見,太沒有眼光了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女人們本來就目光短淺,只看得到王家旗子拉的大,也不看看這麽大的招牌裏面跟王金瑞有沒有什麽關系!不過既然她沒有眼光,那麽就給她開眼就好了。
殷仲自然是人中龍鳳,但是人跟人都是比出來的,王金瑞人才一點都沒有,唯一被陸衣衣看中的,便是王家的家業了。
他孫家業沒有王家大,但是王家敢跟殷家比麽?
孫蒙蒙得意滿滿,陸衣衣卻
暗中握緊了拳頭。
“真巧。”
“是很巧,既然在這裏遇見,不如換個地方一起坐坐吧。”
對于孫蒙蒙的提議,殷仲沒有表示反對,另外兩個人自然也就默許了,陸衣衣本來想要先走,但是孫蒙蒙無視了作為她男朋友的王金瑞,直接堵了她的退路。
“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陸衣衣感覺,就算要面對殷仲,她也需要找一個地方先坐一下心裏準備,不然說不定到時候忍不住就抓狂起來,但是在這麽多人面前她絕對不能被人看出破綻。
“那你去吧,我們等你。”
陸衣衣幾乎是逃到洗手間,對着洗手臺就是一頓幹嘔,殷仲,他究竟想要怎麽樣!
過了好久,陸衣衣感覺自己足夠冷靜了,這才對着鏡子練習了自然微笑的表情,從洗手間出來。
女士洗手間跟男士洗手間只本來就靠在一起,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陸衣衣從裏面出來,猛然被人一把拉男士洗手間,差點驚叫出來。
男士洗手間沒有其他人,因為外面挂了一個正在清掃的牌子,所以暫時也沒有人過來。
那是殷仲挂上去的,陸衣衣一看見他就反應了過來。
“衣衣,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放開我!”
被一個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進男士洗手間,這簡直太過驚悚。
可是殷仲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都半個月了,你究竟要想多久?”
“多久?”眼見掙紮不脫,陸衣衣也放棄了反抗,反而直視他的眼睛,“你難道沒有覺得,你自己只是說了幾句夢話麽?難道夢話也要別人當真?”
殷仲:“……”
過了很久,他才放開陸衣衣,說道:“以前是我魯莽,但是我真的……”
“過去的事情,你也知道自己不對,”陸衣衣打斷他“但是我不想跟你報複,因為我鬥不過你,所以不打算跟你鬥,我得罪不起,但是也麻煩你給別人一跳生路,不論你說什麽,我已經決定的路都不會再改變了,殷先生,你想要我再說什麽?”
如果是大吼大叫,生氣或者幹脆打他幾一頓,殷仲或許也會看到一點希望,但是陸衣衣太冷靜了,讓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是多麽的堅決跟漠然。
這一瞬間,他發現只無法分辨那種感覺究竟是失望還是挫敗只要她一句話,他明明會将她想要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而她卻堅定的腰嫁給那個年紀一大把的廢物!而他不可一世的殷仲反而
完完全全不被放在眼裏,他憤怒的想要撕掉眼前這個人來洩憤,但是他不能這麽做。
“我保證!”殷仲感覺自己的血正在湧往頭頂,他掐着陸衣衣的下巴,“我會娶到你的,我保證,你會跪到我面前,來求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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