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湖尋美(12)
謝鴻離開時整個人如在夢中。
雖然口花花,但戚霜并沒有進一步動手動腳,她好心地放了這人一馬,畢竟她也知道,一見面就天雷勾動地火的叫炮友,而謝鴻明顯是個大齡童子雞。
白日裏在馬車上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戚霜精神得很,聽見後院有動靜,還把窗戶打開了,從她房間後窗的位置剛好将底下院子一覽無餘。
院子裏是傅書晨在練武,戚霜先前聽見動靜的時候就覺得熟悉,一看之下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傅書晨在練的正是不死印法的入門篇。
這功法發行江湖不久,很多人拿到也不會立刻開始練,畢竟售價只有三錢的絕世功法聽上去就很坑,只不過暫時沒人敢來問戚霜真假罷了,敢把這玩意兒發行出去,戚霜便是斷定能看懂的人不多,這部分人裏敢練下去的更是鳳毛麟角,而願意走出這一步的,便如杜霸天一樣,她也沒必要去阻攔。
只是沒想到路上随意捉到的少年郎也在練這個,看樣子還練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
對于不死印法,戚霜只有一個評價,那就是精神病人思路廣,能練得下去的除了精分就是更高層次的高手,她習練不死印法的那會兒已經開始自創功法,後來練出的不死印法并沒有完全繼承本意,而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傅書晨和她不一樣,這個年輕人明顯已經快要走火入魔了。
戚霜趴在窗口看了一會兒,見他面上似笑似癡,不由嘆了一口氣,擡手打出一道氣勁正中傅書晨胸口,內力運行被強行打斷,傅書晨倒退幾步,吐出一口烏黑的血來。
恢複神智要不了多久,傅書晨捂着胸口緩過了勁,擡頭看向二樓戚霜的方向。
屋裏點着燈,人背着光帶着些俯視的神色看着他,以他的眼力只看得清一個輪廓,看不清少女臉上的表情,他以為該是嘲弄或者憐憫的,但戚霜臉上其實什麽表情都沒有,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問道:“一門功法而已,死也要練?”
傅書晨又吐出一口血來,這次的血黑中帶紅,這才是把胸中積壓有一段時間的淤血吐了個幹淨,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了起來,“人生在世,朝生暮死,如能在死前一窺最好的風景,死又何妨?”
戚霜覺得他可能是不死印法的後遺症還沒緩過來。
戚霜沒再說話,擡頭看向天上的明月,她見過太多更美的天空,雙日輪轉,數月并行,漫天星辰低垂如臨人間,但總覺得最好的還是一個月亮挂着的夜空。
傅書晨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院子。
戚霜吹了半夜的風,隔日上馬車的時候頭有些昏沉,又睡了一天,卻是把什麽謝大人都忘在腦後去了。
傅書晨自然也不會提醒她,他騎在馬上,想着昨夜的功法,偶爾也想起昨夜樓上那道看不清面目的身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和常人之間隔了一層,即便是調戲男人的時候,她也平淡得仿佛天經地義,他不知道高手是不是都這樣,不似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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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便有些入神了。
這一日的行路并不太平,臨近盛京,也是往來客商行路的分叉口,時常有匪寇騷擾,傅家的馬車看着奢侈,雖然不像是客商,也被一行百十多人的匪徒團團圍住。
江湖人行事有江湖人的講究,李叔按下刀兵,報了南海傅家的名字,但匪徒們面面相觑,不知道南海傅家是經商的還是做官的,正好戚霜掀了簾子從馬車裏露出個腦袋來,領頭的目露貪婪之色,喝道:“爺爺們好心放你們一馬,留下馬車裏的東西和那個女人,滾吧!”
傅書晨騎在馬上冷笑一聲,“我有膽子走,只怕你們沒命留她。”
說是這麽說,戚霜卻沒有出手的意思,她一覺睡醒只覺得頭疼,知道是昨夜受了寒,雖然打殺這些人容易,但病中的人總是不講道理的,她倚靠在馬車窗邊,憊懶又帶着些期望地看向傅書晨,想看一場英雄救美。
傅書晨差點沒氣笑了,不過他本也沒有要女人出頭的打算,從馬上抽出長劍來,冷哼一聲就帶着人殺了出去。
匪寇和匪寇也是有區別的,有的義匪嘯聚山林,圈地而雄,只收過路費,又兼保護當地鄉民,江湖上自然也給幾分薄面,有的惡匪殺人盈野,燒殺擄掠,聚在一處更是無法無天,為江湖所不齒,而這夥匪寇是做劫掠行當的,手裏有過不少人命,傅書晨打殺得毫無憐憫,還特意留了兩個活口互相指證,問清了匪寨,準備上報官府。
江湖人也是會報官的,有不少江湖人都和官府有些眉眼官司,主要是朝廷給的太多了,比如舉報掉這麽個匪寨,朝廷稅後給九百五十貫錢,對江湖人來說,足夠換一把上好的兵器了。
戚霜在馬車裏昏昏欲睡了兩天,盛京城也就到了。
傅書晨這次上盛京是有要事在身,他一直沒和戚霜說,倒不是防備,而是他知道,這事和她沒什麽關系,說和沒說區別不大。
南海傅家是江湖世家,但其實根腳遠不止此,本朝赫赫有名的嶺南傅氏才是傅家的主支,明面上自傅家先祖遠走江湖之後,兩支再無關聯,但近些年來,主支傅氏家主野心勃勃,有意拱衛傅家女所出大皇子為儲君,便與這江湖同宗重新聯系上,傅家家主同樣有稱霸武林的心思,兩下便開始合作。
傅書晨這次是帶了傅家派出近百名精銳子弟刺探出的邊關情報趕來盛京,這背地裏的圖謀甚大,戚霜一件都懶得聽,原書不過是本小黃書,除了收公主,朝廷篇幅少得可憐,後頭有個新君遇刺被男主相救,故而默許杜玉嬌與公主和一群江湖女子共侍一夫,不分妻妾,戚霜估計着新君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不過只被稱呼一聲新君,具體是哪個皇子上位也不曉得,反正來到盛京之後傅書晨行蹤成謎,全是忙活這點破事去了。
戚霜知道傅書晨既然有抛下生死追求高等武學的心氣,就不是願意去攪合這些事的人,只是人生在世總有這些無奈,傅家生他養他,他不能甩手不幹。
世上的人大都是這樣,少有真正無牽無挂的人,就是路邊的乞丐,也要為明日的飯食發愁,天下第一如杜霸天,到死不也是個糊塗鬼。
戚霜不覺得孤獨,她有無數個年月都是這麽過來的,她也曾試圖抓住過什麽人,但到最後仍然是一場空。
V520并不了解這種孤寂,它也是長生種族,見過無數宿主追求長生,将任務世界視作游戲,最後迷失自己變成淘汰品,它想,也許這就是短生種族的限制,即便超脫生命族群成為弑神強者,短生種族的脆弱依然會伴随她漫長無盡的一生,她脆弱得需要一場趁虛而入的安慰。
于是V520趁機說道:[宿主,檢測到二十裏範圍裏有優質男性處于性失控狀态!]
戚霜沒聽懂這含蓄的說辭。
V520這次說得直白了點:[前方轉彎鎮國公府右側院,有個優質男性中了藥,我們去把他拿下吧。]
戚霜這次聽懂了,不過沒動,她知道這個系統是發覺她情緒不對,想讓她随意找個人一夜春宵來安慰,但她是個有底線的人,怎麽能做這種趁虛而入的事情?
V520這就不同意了,[早期文明裏女人給男人下藥,主要目的不是得到身體,而是要讓他負責,這也是這名男性神志昏沉還抵抗到現在的原因,宿主只是路過,這是出于人道主義而幫助他。]
[哪怕我一指頭下去他其實就會好?]戚霜臉色古怪地問道。
V520堅定地說道:[他又不知道。]
這個理由說服了戚霜,她在夜色裏如同鬼魅一般掠到了目的地,果然見到一個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發鬓散亂,在試圖接近一個滿臉紅暈卻還緊閉雙眼的男人。
這男人……長得真好看。
戚霜看着少女再次接近了過去,然後被推搡了一把,少女撞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哭泣似的聲響,這似乎有些刺激到男人了,他的背僵了一下,少女頓時發覺了,不再走強制路線,而是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裳,發出更多的聲響。
男人卻忽然拔出刀來,指着少女的脖頸,喝道:“滾出去!”
少女的哭聲更大了,一疊聲叫着哥哥。
還是個倫理劇場。
戚霜很是同情這對兄妹,于是她伸出手拎起少女,一直把她拎到鎮國公府最遠的走廊裏,才返回了側院。
耽擱的這點時間已經讓男人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渾渾噩噩,手裏的短刀把自己身上割出了兩道血口,戚霜不是這麽禽獸的人,她擡手點穴止住男人傷口流出的血,然後在他大敞的衣襟裏摸了一下。
這可真是個尤物啊……
戚霜咽了咽口水,先前的正義被抛在腦後,她比劃了一下,試圖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抱到床上去,就在這個時候,V520忽然卡巴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道:[等等,宿、宿主,根據身體掃描,這人是杜玉嬌同父異母的哥哥,你,你不能……]
戚霜的兩只手還維持着準備抱人上床的姿勢,臉色頓時很和善。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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