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終身囚禁（8）

說實話,就這種刀法，戚霜十歲的時候都看不上。

任龍是個混混，平生幹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跟着孫三出去搶地盤,用西瓜刀捅了一個打手的腰,就這樣，他還是混混裏難得的好手了，因為他至少敢下刀。

一刀砍下去，仿佛連帶着別的什麽也跟着一起砍斷了，任龍看了一眼手裏的刀，忽然狠狠向下，捅穿了那個教工的肚子,人仍然沒死,但刀進得非常深。

任龍還記得就在前幾天，他親眼看見這個老畜生把一個小女孩按在樹上辦事,他從那邊路過,這老畜生露出笑容來，把手裏羔羊似的小女孩掰開朝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

想到這裏,他狠狠地把刀拔-出來,把人踹倒在地，又當頭補了一刀，砍得自己手臂發震,雙眼發紅。

直到把人砍得沒聲了,任龍才擡起頭來,沾滿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對戚霜說道：“你看，我也是共犯了。”

戚霜看着他,少年的臉上帶着剛殺完人的兇狠，還有一點茫然和驚慌，很快掩蓋下去。

于是她點點頭，算是認下了這個小弟。

任龍在孤兒院待了太長時間，熟知這裏的一切，能很輕易地報出每個人犯過的事，其中最多的就是對小孩下手，惡行總會吸引惡行，原本這都是大人物的愛好，這些教工看得多了，視為平常了，漸漸也就釋放了人性裏的最惡，還有幾名女教工也學孫紅娟，偷偷拉些生意來做，反正這種事多了，只要不是當天撞上，誰也不會多說什麽。

任龍和大多數第一次殺人的人都不一樣，他殺完人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适應，只有痛快和興奮，甚至看着染血的刀，目光如同獵食者一般掠過在場每一個教工，躍躍欲試想要再殺一個。

戚霜沒有滿足他的要求，只讓他站到一邊，她做過殺手，哪怕是對殺手來說，第一次殺人都最好用溫和一些的方式，或是殺死囚，或是單獨刺殺一個人，決不能從一開始就面對血腥的屠殺，有些殺手組織搞一些密室殘殺的手段更是愚蠢至極，這樣培養不出優秀的殺手，只會逼出一個殺人瘋子。

哪怕是她，第一次殺過人之後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活得如同野獸，見到人就充滿殺意，會打量見到的每一個人，幻想着切開他們的脖頸，她那時也不過是殺了一個人而已。

基本上所有人都逃不開是個死，戚霜也就懶得多說什麽了，擡手對着腦門一個個拍過去，比砍頭都要慘烈，幾乎每個人都是被拍裂頭骨腦漿迸裂，這種死法不算太折磨人，但視覺效果驚人，哪怕是剛殺了人覺得自己能日天的任龍也被這一下一下拍得臉色漸漸白了起來，更別提被拷在隊列裏只能等死的人了。

一排人一起拉出來砍頭，罪行最大的人往往會被安排在最後，讓他親眼看着別人的頭是怎麽掉下來的，再硬的死囚都會吓尿褲子，戚霜沒有按罪行排隊，一個個殺下來，到最後剩下三個人的時候任龍叫了一聲，看向任龍，這三個人是任龍帶上來的，放在最邊上，包括那個“我只是摸了幾個”的美術老師。

任龍臉色白得出奇，還是露出個僵硬的笑容來，小心地指了指三個人，“大王，這個是孫紅娟的老下屬了，那老女人跟他睡過，他早年是做拐子的，這幾年不幹了，但有孫紅娟在外面看上的小孩，都是他找人弄過來，我想着咱們要逃命再順帶殺幾個，正好拿拐子開刀，留他還能拉幾個人過來。”

這個理由還合适，戚霜指了指另外一個中年女人，“她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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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龍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用，我就是順帶把她放在這裏的，她把孩子帶出去賣過，我撞見都有兩次了。”

中年女人早就被吓傻了，連吱都沒吱一聲就被戚霜一巴掌拍歪了頭，半張臉裂開倒在地上，離她最近的美術老師褲子都潮了，神色驚恐得像個尖叫雞，連忙求饒，“別，別殺我，我沒犯事，我只是摸……”

這個人是任龍自己帶上來的，戚霜在底下的時候也沒注意他，這會兒看着他臉上被煙頭燙的印子倒是想起來了，任龍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地說道：“我覺得他也該死。”

戚霜點點頭，伸出手直取喉管，把人掐死了。

整個樓頂上遍地都是屍體，活人只剩下戚霜和任龍，還有一個吓得雙眼發直的老拐子。

經過了剛才的殺戮，戚霜的氣息一點都沒有變化，任龍幾次偷偷看她地上的影子，總懷疑她不是個活物，明明是早上，任龍卻覺得渾身冷得厲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下樓的。

然而孤兒院的孩子更怕的還是他。

戚霜殺了幾十個人，手一洗，渾身上下幹幹淨淨，張小夏的基本盤太好了，即便顏值下降一大截，看着也只是個略微詭異一點的普通小女孩，任龍只殺了一個人，濺了一頭一臉的血，他穿的還是件洗得發白的襯衫，胸前全是飛濺的血跡，手裏還提着一把沾滿血的大砍刀，拖着個腿軟的拐子老張，跟在戚霜身後不像小弟，反而像個尾随小女孩的殺人變态。

戚霜讓任龍去接了一杯冷水來，全都潑在了老張臉上，讓他交代哪些是他拐來的孩子，老張已經吓呆了，好半晌才在任龍的巴掌底下反應過來，任龍的力氣不小，下手又重，老張滿嘴的血沫子，抖抖索索指認出了十幾個孩子，其中十歲以下的有七個，剩下的居然都是一些将近成年的孤兒，一時之間這些少年少女臉上都是驚愕。

任龍起初一臉兇狠逼供，直到老張被打得受不了了，顫顫巍巍地抖了一下嘴唇，小聲地說道：“你也是……我從醫院抱來的。”

任龍整個人都僵住了。

戚霜也朝着老張看去，被這麽個狠人注視，老張說話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連忙交代，“我那時候明面上在醫院找了個工作，孫紅娟要大一點的孩子，我也沒想過偷嬰兒，但你……你家裏有錢，我看得不順眼就幹了一票，結果那一區都被封了，還是孫紅娟弄死了個棄嬰換成你，就是昨天來人的那個杜家，那杜家兩個太子是你親哥哥……”

任龍站在那兒，臉上的神情很滑稽，像是在笑又像在哭，好半晌才說了一句：“你他媽的。”

昨天剛殺完杜家兩個太子的戚霜理直氣壯地揣着手，對任龍道：“好了，你是上層人了，早點回家去，以後好好做人，別學你兩個哥哥。”

任龍張了張嘴，想說自己還是想跟着小大王去殺人，但不可否認的是，聽到自己的身世之後，他從心底生出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來，很像出去奔跑，又想仰天大笑，怎麽掩飾也不可避免産生出激動和怨怼的情緒來。

上層人，杜太子。

上層人！

任龍的呼吸都重了起來，胸口不住起伏，他本該是人上人，卻過了十七年狗都不如的日子，要靠巴結一個混混癟三吃飽肚子。

滿心都是各種各樣的思緒，直到戚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任龍反應過來，低頭對上那雙烏黑的眸子。

戚霜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瞞你，昨天我出去了一趟，你家兩個哥哥點的單，現在屍體應該被人發現了，杜家要是沒有別的繼承人的話，大概就是你了，我本來想留在這裏，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這座孤兒院交給你看着，不要再發生之前的事情了，最近我應該會殺一批人，你可以适當透露一些我的情況，如果有別的需求，我會去找你。”

任龍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剛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戚霜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他的兩個哥哥，杜家的太子，死起來同樣輕易。

戚霜看着他，疑惑發問，“你不會為了兩個死人恨上我吧？”

從出生就沒見過面的兩個哥哥也這麽重要？

任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說話時都有些結巴起來，“沒、沒有，我……之前和小大王說、說過……要一起去……”

戚霜搖搖頭，說道：“帶着你很累贅，你既然有地方去了，也能脫罪，我還要你做什麽？”

她說得理直氣壯，一直糾纏在任龍心裏的那種負重感不知道為什麽消了不少，戚霜踢了踢拐子老張，“一會兒你把他說的話重新拍個視頻，帶着視頻走，這個人我留着審，得把他的同夥都揪出來殺了，杜家現在應該很亂，你中午再走。”

任龍連忙點點頭。

拐子老張交代得很快，雖然恐怕知道自己交代了之後也得死，但戚霜當着他的面殺了那麽多人，一個殺人如麻的兇手是沒有耐心的，他要是拒不交代，也許一巴掌就被拍死了，老老實實把其他人供出來還能多活一會兒，至少這些人還需要他來辨認。

然後就沒然後了，交代完同夥的情況，V520就興奮表示自己已經掌握了這些人的資料，戚霜把孤兒們全部趕回宿舍樓，随後并指成刀直接割了老張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