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拉扯

第二天喬以笙醒來睜開眼睛, 就對上了宋忱書盯着她的視線, 兩人俱是一愣，喬以笙先發制人：“你讓你進來的！”

“房門沒關，我晚上睡着後夢游進來的。”宋忱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喬以笙蹙眉瞪他，扭扭捏捏地走下他遞過來的臺階, 說：“那你趕緊去看醫生, 別天天晚上夢游爬我床來！”

“哦。”

“起開！”喬以笙推開他起床。

那天之後，宋忱書天天晚上以“夢游”的借口, 得以回房睡覺。

但是兩人的關系說緩和也不算緩和，仍處于同床異夢的狀态。兩人雖然同睡一張床, 但中間隔着老寬的距離，只要宋忱書敢過去一點點就會被喬以笙腳丫子踹。

中秋節快到了，宋忱書要在中秋之前, 去E國把宋母的墳遷回華國。在兩人關系還沒崩之前，喬以笙是說好和宋忱書一起去的, 但現在兩人關系僵硬, 她又不好提了。

但是讓宋忱書一個人去，她多少也有點過意不去。

所以就有這麽一個場景，宋忱書做飯的時候，她在廚房附近逛蕩。宋忱書在書房的時候，她在書房門口逛蕩。宋忱書洗澡的時候，她在浴室門口逛蕩。

宋忱書洗好澡出來, 差點被逛蕩暈的喬以笙撞上, 他站立在那裏，像是一堵牆, 把喬以笙的視線和去處給堵得嚴嚴實實的。

喬以笙直面着宋忱書被浴衣半遮不遮的胸肌, 臉熱了起來, 她擡頭撞上了宋忱書垂眸的幽深視線。

宋忱書知道她一天到晚在自己身邊逛蕩是什麽意思，但他故意不說，就等着喬以笙自己送上門來，現在一天都快結束了，喬以笙還是憋不出話來，他無奈，只能主動問了。

“你幹什麽？偷聽我洗澡？”宋忱書似笑非笑道。

“誰、誰偷聽你洗澡，要不要臉！”喬以笙臉紅紅道，“我、我有事想說。”

“過兩天我自己一個人回E國接我媽媽，你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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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書說完頓了頓，就繞開她走了，喬以笙轉頭瞅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動兩下，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亞歷山大本來就不會輕易答應讓宋忱書把宋母的骨灰帶回華國，他做這件事的阻礙很多，要做的事很多，要用的手段也很多，而這次回E國是處理這件事最關鍵的時候，也是矛盾最尖銳的時候。他原先也不大放心喬以笙跟去，但因為之前喬以笙一直堅持要陪他，他只好答應了。

現在喬以笙好像對他的事情不大關心了，他也就正好一個人回去。

在宋忱書淡淡地說出那句話後，喬以笙變得出奇地安靜。她側躺在床上，望着虛空發呆。

這麽重要的時候，宋忱書都不願意讓她陪着了，是不是說明宋忱書終于是受不了她了，正在讓她遠離他的事？認為她沒有資格參與他最重要的事情了？

按道理說，天天嚷着離婚的喬以笙應該要松一口氣，要開心，因為離婚指日可待了。但是宋忱書疏離冷淡的态度，卻讓她越想越難受委屈。

果然是沒有人能夠毫無底線地包容她，說她薄情，難道宋忱書就不薄情了？都沒幾天，就沒這麽愛了。

哦，可能本來就不愛，他本來就說是來報複她的。

喬以笙想着想着又氣了起來，累了，離婚吧。

宋忱書自然是想不到喬以笙這腦回路的，他離開華國之前，曾經想和喬以笙說話，但每次喬以笙都冷着一張臉，他就又不想說了。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妹妹，你打算在我家住多久啊？”莫園從辦公的書房出來，晃着手機說，“你老公回來了，你知道嗎？”

“什麽，什麽時候回來的？”喬以笙原本是躺在沙發上，聞言就坐了起來，“你怎麽知道？”

莫園無奈嘆了一口氣，坐在她旁邊道：“他回來找不見你，問了一圈，問到我這裏了。”

“那你怎麽說？”喬以笙緊張地盯着她道。

“我能怎麽說，我就說你在我這裏。”莫園把手機遞給她說，“聽說你不接他的電話？”

“我把他拉黑了啊。”喬以笙接過她的手機看，接話道。

“……為什麽？”莫園愕然。

“不為什麽，就想拉黑。”喬以笙看完後又把手機還給莫園說，“微信那些聯系方式也拉黑了。”

當然是因為宋忱書一周都沒有主動向她彙報行程。呵呵。

莫園皺眉盯了她半晌，說：“你們的矛盾就這麽大了？”

“我還想跟他離婚。”喬以笙平靜地看向她說，“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現在還離不成。”

莫園震驚得微微睜大眼睛，說：“為什麽？”

“不愛了。”喬以笙雙腿屈起，把下巴擱在抱枕上說。

“誰不愛了？你不愛了？”莫園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掏了掏耳朵。

“我不愛了，他也不愛了。愛情就像一個漏鬥，沒一會兒就漏完了！”喬以笙悶聲吶喊道。

莫園拍了拍腦袋，覺得有點迷幻，她舔了舔唇，說：“我不太相信。怎麽說不愛就不愛了。”

“你不信，你看着就好了。”喬以笙眼睛裏盈着點莫名的執着和委屈，“反正我們會離婚的。”

莫園：“……”

下午的時候，黑雲層層疊疊密布，仿佛把整個天空用黑色罩布遮住，在外面看着可能有點逼仄，但待在屋裏看着就安全感十足。

“暴風雨快來了。”莫園說。

“好像到了晚上。”喬以笙說。

她們兩個原本是坐在沙發上看電影，但聽到隆隆雷聲後，莫園就過去拉開落地窗簾看，喬以笙自然也看到了。

于是她們倆就幹脆地挪到落地窗邊準備看暴風雨。

“我說你老是看手機幹什麽？”莫園瞧見喬以笙時不時就瞥一眼手機，好奇道，“難道今天有什麽大瓜？”

“沒有~我有手機焦慮症。”喬以笙随口扯到。

其實喬以笙已經默默把宋忱書從各種黑名單拉出來了，但是不知道宋忱書是沒發現，還是不想，一直沒有給她發信息。

很快，瓢潑大雨呼啦啦下了起來，雨水又密又急，噼裏啪啦落在屋頂上、樹上、地上炸開大朵大朵的水花。

喬以笙手裏抓着已經被她捂熱了的手機，安靜又略帶點憂郁地望着外面出神。

突然，莫園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來電人，又瞥了一眼正在發呆放空的喬以笙，就接起了電話。

“……嗯，還在呢。”

“你要來接她？”

“已經到了？我……那我問問她的意思。哎呀，我讓保安先放你進來吧。”

莫園接電話的聲音引起了喬以笙的注意，她轉頭看過去，發現莫園接電話的時候時不時看她一眼，喬以笙的心跳驟然加快了。

宋忱書的電話？聽他們對話的意思是，宋忱書來接她了，而且已經到了。

莫園挂了電話後，喬以笙就撲到她身上說：“別讓他進來。”

“……你不早說，我已經答應讓他進來了。”莫園瞅了她兩秒，就知道這人傲嬌病又犯了，所以就不容她哔哔，果斷地去給門口保安打電話。

“他來幹什麽，煩不煩啊？”喬以笙用手機的銳角戳坐着的毛毯，神情不自然道。

“來接你啊，大小姐。你多少天沒回家了，他回來肯定要接你回去的。你一個有夫之婦總不能永遠住我這裏吧。”莫園打完電話就聽到喬以笙這矯情的問話，無語回道。

“哼，我才不用他接。”

“人家已經來了。”

“……我不走。”

“那你倆一起住我這？”莫園嘴角抽了抽道，“我好心提醒你啊，宋忱書可是問了一圈才問到我這裏的，這說明他已經問過你家裏人了，你要是不跟他回去，到時候你爸媽就又來連環call你了。”

被拿捏住的喬以笙：“……你到底是哪邊的啊！”

“我當然是你這邊的啊！”要不是看喬以笙那不情願中隐含着期待的別扭傲嬌小眼神，莫園也不至于費心思給她找臺階下。

“反正，遲早會離婚的。”喬以笙又拿着手機狠狠戳了戳抱枕嘟囔道。

莫園：“……”

宋忱書直接讓司機把車停在莫園的小別墅大門口，自己下車撐起了一把大黑傘。

他今天穿的是低奢大氣的黑色系西裝三件套，貼身的西裝将他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材很好地勾勒出來。他長身玉立在大門外面，雨水從傘沿落下，形成了一道朦胧淅瀝的雨幕，将他俊美精致的五官模糊，他姿态優雅矜貴，腰背挺直，神情沉靜清冷地望着門內。

宋忱書等了一會兒，大門就自動打開了，他擡步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喬以笙被莫園推了出來，站在門口，矯矯情情地挂着一張傲嬌冷豔臉。

“笙笙，跟我回家。”宋忱書在不遠處站定，透過雨簾望着她，語氣有種不容置喙的霸道。

“雨這麽大，我不回去。”喬以笙撇嘴道。

“笙笙。”宋忱書聲音突然停頓了兩秒，說，“我把媽媽接回來了。”

回來之後第一個件事就是想見到你，和你分享我的喜悅，希望你能夠擁抱我。宋忱書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只是用那雙深沉清冷的淺灰色眼睛靜靜地望着她。

喬以笙怔愣地看着他，眼睫顫了顫，目光閃動，半晌，她轉頭就跟莫園說：“園園，我先走了。”

宋忱書多走幾步，就把喬以笙接到了傘下，将她緊緊攬進懷裏，不讓她身上滴落一點濕意。

原本還想着怎麽勸喬以笙跟宋忱書回家的莫園：“……噢。”

“我抱你沒別的意思，就是這傘有點小，我要靠近一點才不會被雨淋到！”喬以笙抱着他的窄腰，仰着薄紅的小臉解釋道。

“嗯。”宋忱書翹了翹嘴角應道。

莫園看了看那把黑色的大傘，又看了看在雨中傘下緊緊相擁、漸行漸遠的兩人，覺得又無語又好笑，離什麽婚，鎖死算了。

作者有話說：

喬妹：不愛了！離婚！

宋總：求抱抱。

喬妹：他好可憐，他好像沒我不行……離婚可以延期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