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她卻什麽也不知道，自顧自地到處閑游。

山裏有修為的全是山精妖魔，看見神仙來自然會害怕，一下子全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從兔子洞裏鑽出來時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朝我走來，我呆呆地望着她忘了做何反應，等她走後，我松了一口氣，慶幸她沒有将我當作妖精收了。

我見她沒有收妖的意思就打消逃跑的念頭，躲在遠處等她離開。

誰知她靠着椋樹坐下，将經書放在膝上，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拂過。如谪仙的她絲毫不在意眼前的污穢，任由纖塵不染的白衣落在泥土上。

這一幕讓我想到了菩提樹下，美人華發，佛法妙音，流光普照。看着純淨無暇的她我不知不覺出了神。

這一刻，我慶幸自己沒有離開。

過了會兒她似乎倦了，便閉上眼小憩，臉上的神情寧靜惬意。

我想：看她讀着佛經時是那麽虔誠，應該是如來佛祖的弟子吧？

趁她睡着後，我便肆無忌憚地打量起她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神仙，不知其他神仙長得如何，只覺得她長得極美，比去年在青丘見到的可以化為人形的狐貍精還美。

不知何時天暗了下來，突然一滴雨水滴在她的眼角處，又順着她白皙的臉龐滑下，落進泥土裏。她醒了，不在意自己被淋濕，淡然地将書收好就離開了。

她再也沒來過了，而我反倒經常去她待過的椋樹下靜坐。

我當時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要隔三差五去那裏，如今想來，我那時就已對她動心了。

當時的我還在想：可惜，我不能再見到她了。

…………

後來又有神仙來了，不過不是她，是一個老頭，他說他是廣陽上仙，又說我有仙緣要帶我上仙界去修行。我一聽到修行就頭疼，正鬧着不去時突然想起她就一時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剛到仙界我仍舊保持兔子的原形，任老頭怎麽哄，我就是不顯人形。我問老頭怎麽去佛界，老頭怕我闖禍死活不說。

在老頭的督促下，我被“逼”着開始了自己的修仙之路。可恨老頭每天在我耳邊唠叨，我快煩死了。

每天除了修行就是和老頭大吵大鬧。

在仙界待了一段時日，才知道仙界的神仙和她一點都不同。她總是安安靜靜的，而其他神仙不是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就是道人長短，着實令人生厭。

後來我問天後娘娘身邊的小仙童才知道仙界向西的盡頭有一座天階，小仙童還說沐珹上仙每天早晨都會去那裏，叫我不要去沖撞那位上仙。

當時我聽後心裏極不舒服，心想：那個叫沐珹的有什麽了不起的！

第二天我一蹦一跳去了天階處。天階被一層一層的雲霧圍繞着，根本看不清有多高。

爬□□時一分神滾下來就栽在那位沐珹上仙的腳前了，兔子身體圓滾滾的，四肢又短，才爬了幾十步就掉下來了。摔得七葷八素時還埋怨這人見“兔”不救，擡頭望去就看見我一直想見的人了。

發現她也在看我，眼神中似乎有點疑惑和驚詫，吓得我一顆兔心直打鼓。

看着她離開後，才醒悟過來，她就是沐珹上仙。

沐珹、沐珹、……沐珹。是她的名字。我終于知道她的名字了，為此，我樂了好幾天，老頭還以為我生病了。

那幾天我一直四處打聽關于她的事，知道她在仙界的名聲很大，法力高強，曾經獨自進入魔界，還助現在的天帝登位，天帝見了她也要敬她三分。還說她是冷冰冰的，喜歡每天待在佛殿，不愛與人打交道。

可我認為她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

知道她也在仙界，我便不再執着去佛界了。

後來，我每天都去天梯那裏等她，雖然每次她只是看我一眼，我也心滿意足了。

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執着，那時也不多想，只覺得這樣在仙界就不難熬了。

有一天我突然想知道她在佛殿的情況時，就又開始爬天梯了，可是我爬了好久都沒爬到盡頭。一陣風刮來，我又骨碌碌地滾下去了，我委屈地大哭，反正我現在是兔子也不怕被人嘲笑。

我哭不是因為摔痛了，而是因為我爬不上去。

哭了好一會兒，我聽到了佛祖的聲音，佛祖正在講解精深的佛法，說的是凡人的情愛。囧，太深奧了，我聽不懂，也不懂為什麽她喜歡聽這些很難的東西。當佛祖叫到沐珹時，我一下子樂了，她的聲音真好聽。我一邊聽她說佛經，一邊想象她說佛經時的樣子——

一定是面無表情。

…………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我在去天階的路上，被人當野味給逮了……

被關起來的時候還在想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來救他。

我知道抓我的神仙叫兮禾，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他抓了我就一直在逗我玩，還說明天要把我送給一個朋友。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朋友就是她。

…………

她一看見我就說要把我做成菜，還把菜名都想好了，我差點都哭了。

兔子的玻璃心撒了一地……

直到看到她眼中的戲谑才知道她是在騙兮禾

…………

接下來的事情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沐珹居然将我留在她的身邊。

聽她說着“兔子，我要了”這句話時，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我的心情。

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那時是開心的，因為那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那麽開心……

…………

她将我摔在地上時，我不懂自己哪裏惹她生氣了？

我的變成人後，她說以後我要和她一起生活，她會照顧我。

我開心的喊出在心裏喊了無數次的名字：“沐珹。”

…………

兮禾來後建議她帶我去凡間走一趟，之後沒料到出了很多事……

…………

長安城

沐珹說這是天子腳下，這裏的夫子是最好的，于是帶我進入當地最好的京師學院——偷師。

我們坐在屋頂上聽夫子講課，夫子講的是四書五經。沐珹說要給我買一套四書五經，要我做一只學富五車的兔子。

夫子說，做人要做到忠孝仁義禮智信。沐珹問我記住沒有，我說記住了，其實我當時是記住了但是我不懂是什麽意思。

夫子帶學生們到郊外學習六藝，見我不明白沐珹為我解惑，“六藝是指禮樂射禦書數。”

一個月下來，沐珹不斷安慰我說學習非一日之功，要循序漸進。其實什麽四書五經、六藝的我根本就學不懂，但我又不敢說怕她會嫌棄我。

後來沐珹不帶我去學堂了，拉着我的手去逛街，我感受着屬于她的溫度。沐珹買了許多我喜歡吃的和好玩的，我将這些東西都放進她給我的小須彌裏，她給我的每一件東西我都收在了裏面。

還在郊外買了一套別院，裏面的格局和府邸裏的格局一模一樣。

她看着我很嚴肅地說：“人間很亂，沒有我在身邊，你不可私自出門。”

我點點頭，認真地說：“我知道了，沐珹。”眼神裏有着自己都沒發覺的笑意。

晚上吃過晚飯，她就帶我出去放煙花。她看着夜空的煙花，而我不由自主地看着她，我看見她的眼睛裏綻放着的煙花美極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可是很快我就高興不起來了，在凡間總是有許多煩人的家夥圍在我們周圍，他們看着我們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見他們不走，我記得沐珹說不能用法術傷害凡人，情急之下就張口咬他們，然後眼看着就要挨揍了，我吓得抱頭大喊：“沐珹！”

沐珹一下子出現在我身邊，見我被人欺負，惱怒地把他們的手折斷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沐珹生氣，我正心急着想道歉，沐珹就先開口了：“再有下次，直接動手不許咬人！”我這才恍然大悟沐珹不是在生我的氣。

後來我們知道是我們容貌出衆惹來的麻煩，就會先用法術僞裝出一副平淡無奇的容貌再出門。

有天早晨起來沒看見沐珹，等到晚上也沒見她回來我便不安起來，不管她的叮囑跑出了門。到了我有印象的幾條街上去找她終于找到了，她正淺笑着和一群人喝酒聊天，看着中間坐着的那抹白色身影，我感覺自己和她隔得好遠。

這時我才發現在仙界她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在凡間她依舊掩飾不了她出塵的氣質。而我呢？……怕是怎麽也追不上她，我開始害怕有一天她不要自己了。

想到此處，我心裏難受極了不斷叫着沐珹的名字，這樣像可以把我心裏的難受傳達給她似的，可是反而更難受了。

我回來後不久她也回來了，她不像往常一樣在睡前到我房間裏看我有沒有把被子蓋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