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娜仁如是安慰自己, 拽起被子蓋在頭上。
打算來個一睡解千愁。
結果越是着急越睡不好,好容易閉上眼睛。半夢半醒間, 還見自己被便宜妹子指認, 然後三堂會審,徹底穿幫。
狗皇帝建議找薩滿驅邪,太後勸她坦白從寬。把一切說分說清楚了, 還能留在慈寧宮當個廚子。
懿靖大貴妃就狠了, 直接提議将她燒死!
偏往日裏忠君體國的文武大臣們紛紛倒戈,悉數站在了娜木鐘身後。強烈要求燒死她這個妖邪, 以正朝綱???
江山與不怎麽美的美人之間, 狗皇帝果斷選了前者。午門口架起了高高的柴堆, 上面還倒了十幾桶火油。她如電視劇中般, 被可憐又無助地牢牢綁在柱子上。
眼看燃起的火把被扔在倒了火油的柴堆上, 騰地一下子竄起漫天的火苗。
吓得她死命掙紮, 慘叫出聲。
再睜眼卻只見紫衫滿滿關切的眼神:“皇後娘娘,您沒事兒吧?”
娜仁傻愣愣瞅了瞅,紫檀大床、貢緞錦被, 以及她坤寧宮熟悉的一切。好半晌才啞着嗓子點頭:“無礙, 做了個噩夢而已。本宮沒說甚吧?”
紫衫搖頭:“奴婢進來的時候, 只見娘娘尖叫着掀開了頭上的被子。滿臉大汗, 像是被夢魇了!”
“啊……”娜仁尬笑:“我說怎麽好端端的, 夢着被貼加官?原來是這被子惹得禍, 蒙頭睡果然要不得。”
“娘娘說得是。”紫衫點頭:“不過娘娘剛剛……可是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要不要請太醫來,開幾副安神定驚的藥喝?”
原本,娜仁對中藥的态度只有四個字:敬而遠之。
寧可挺一挺, 熬一熬, 用自己優秀的身體素質跟病魔作鬥争。也輕易不肯吃那未必利于病,但絕對苦口的中藥。有了掌心靈泉後,她更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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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擔心病痛困擾。
但現在……
喝藥等于要靜養,等于不便見客啊!!!
有點适合想鴕鳥卻不沒有合理理由的她。
于是,她這到了嘴邊的些許小事、大可不必就變成了:“這……不好吧?三更半夜的,本宮也并沒覺得有多難受。”
那也就确有難受咯?
這下不但紫衫,便聞訊趕來的紅裳、綠腰、藍衣也都不幹了。坤寧四美擰成一股繩,齊心合力地勸。好半晌,娜仁才為安丫頭們心故,傳了太醫。
娜仁原還琢磨,怎麽把自己的情況說得稍稍重點兒。
好能遵醫囑閉門謝客,把拖延回避都帶上點孝順味。結果……老太醫閉着眼睛拿了半天脈,言說她除驚吓外。還出了許多汗,恐有風寒之虞。
根本用不着暗示,就好幾副藥開出來。
再是情況需要,想着順水推舟。那加起來足有一大盆的量,也看得娜仁頭皮都發麻:“張太醫是吧?你能不能給本宮開些個丸藥,或者費點心把這劑藥制成丸劑?”
“不怕你笑話,本宮畏苦,實在受不了這許多苦藥湯子。”
這并不是甚為難事,被點名的張太醫答應下來。
不想逃過苦藥湯子的皇後娘娘眼睛一亮,接着就得寸進尺起來:“那藥丸子記得小一點,不然卡嗓子。如果可以,再在不影響藥效的前提下,盡量讓口感好些。”
“此事若成,非但本宮記着你的好兒。所有畏懼這苦藥湯子的,都得記着。尤其家有幼兒,每每為吃藥故弄得全家雞飛狗跳的!”
她這話一出,張太醫就想起了宮中的皇子皇女們。
以及那些年,小祖宗們哭死哭活不肯吃藥。一碗藥湯子撒多半碗,最後藥效達不到,卻害他與同仁們被冠以庸醫之名。輕則訓斥,重則丢官甚至沒命的悲傷往事。
若皇後娘娘所想真的能成……
那還真是受益甚廣!
張太醫大喜,結結實實給娜仁磕了個頭:“皇後娘娘睿智,下官這便回去準備。盡心竭力,絕不辜負娘娘所望。但有所成,立即來向娘娘報喜,謝過娘娘提點之恩!”
現代這麽司空見慣的小事,到了大清還成功勞了?
娜仁愣,繼而笑着擺手:“本宮也不過怕苦,想少喝兩次苦藥湯子。遂大着膽子,外行指導內行,混說了兩句而已。哪有甚智慧,但有所成,也是張太醫你自己兢兢業業,戮力研究的成果。”
“若可以,你還可以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些個治風寒,腹瀉等的常見成藥。”
“不用喝一肚子苦藥湯子,敗了胃口不說。還方便快捷,易于推廣。普通尋常的藥方,想來也不會很貴。便是普通平民也買得起,可以在家中常備一點。”
“若有個頭疼腦熱,就可以及時治療。不至于舍不得看大夫的銀兩,咬牙強撐着,直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聞訊匆匆趕來,卻聽到這麽幾句的順治:……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中還翻滾着滿滿欣慰與光榮。雖然他違背了當初斷情絕愛的誓言,可也因為小皇後值得不是麽?
順治皺眉,眉眼間滿滿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疼惜:“自己都尚在病中呢,還不忘憂國憂民!你呀,可快安生點,好好配合太醫。”
“否則朕不但不允你所說,還着太醫往藥裏多添點黃連!”
花擦,這特麽人幹事兒?
娜仁瞠目,連在他面前一貫的溫婉賢淑都裝不住了:“常言道夫妻一體,妾好歹也是萬歲爺的另一半。不珍之重之就夠令人扼腕了,怎還忍心戕害?”
這眸光含恨,滿滿抱怨的小模樣!
看得順治挑眉,很想再逗弄幾句。可瞧着她好像水裏撈出來似的,連頭發都被汗濕。可憐噠噠地貼在頭皮上,小臉兒上滿滿令人刺目的蒼白。
他這萬般調侃、嘲諷等都悉數堵在了嗓子眼兒。
只狠狠瞪了紫衫紅裳幾個一眼:“枉皇後寵着護着爾等,卻慣出來幾個不好生當差的?都怎麽伺候的?”
他這話一出,原就愧疚到不行的四婢齊齊跪下:“奴婢等罪該萬死,還請萬歲爺責罰。”
“罰甚罰呢?快起來!”娜仁皺眉:“是妾睡姿不雅,用被子蒙了頭,以至于夢魇驚吓。暴汗才有點風寒之虞,跟紫衫她們何幹?”
“妾身邊一共就這麽幾個得用的,萬歲爺都罰了去。回頭妾無人照應,豈不是要越發沉重麽!”
順治擰眉:“這次便看在皇後的面上,饒爾等一回。若有再犯,朕定罰不饒。”
“嗻,奴婢等謝過萬歲爺!”
紫衫四個跪謝,順治擺手,示意她們退下。便如是,她們也還是勇敢地向娜仁投來詢問目光。得到她點頭示意後,方才魚貫而出。
寝殿中,順治細細看過太醫開的方子。
确定無甚大礙後,才笑言:“到底是甚噩夢,竟然把皇後吓出症候來?”
娜仁腼腆一笑:“倒也不甚可怕,只……”
“只說阿布額吉難得來一次京城,皇上隆恩,許妾帶二老在京城轉轉。妾想着冬日裏萬物蕭條,只梅花淩風盛放,蔚為可觀。”
“遂一群人爬山觀梅,結果妾腳下踩空,咕咚咚從山上跌下來。”
“妾琢磨着小命休矣,悔不該穿花盆底爬山。這下不但嚴父慈母再也見不到,無法再侍奉皇額娘跟前,還非得落個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再沒想到是這樣的順治:……
就很艱難,但是沒忍住。終究還是笑出了聲:“皇後勿憂,朕聽說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既然你在夢裏這麽擔心,現實中就肯定能儀态萬方,一直美到老,美到死。”
哈?
狗皇帝突然就不狗了?
娜仁很詫異,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這貨比權、比地位比武力值,都讓自己望塵莫及。
她就更能做個俊傑:“那,就借萬歲爺吉言了。”
“大半夜因這點小事驚動您,實是妾的不是。您若是有公務要忙,便請回吧。妾這裏自有太醫、宮女跟太監們照顧着,再不會有絲毫差錯。”
“而那些個社稷大事,少了您卻萬萬不能……”
趕緊日理萬機去罷!
別在本宮眼前晃,晃得本宮眼疼。
說完,娜仁也不管順治是怎麽個反應。只以出了一身汗,渾身粘膩為由,又躲進了淨房。
以為再度回來,就能聽見宮女回禀,萬歲爺已經擺駕位育宮的好消息。
結果……
等她收拾停當,就發現好好的床上已經躺了個礙眼的人。
娜仁皺眉:“皇上您……”
順治正色:“皇後賢德,朕也不能做無情之人啊!”
“嫡妻都病了,朕做人夫君的又豈有置之不問的道理?”
“可……”
“沒甚可不可的!”順治擺手:“政務永遠也忙不完,懈怠個一日半日也無妨。”
“倒是皇後你這身體,可萬萬不能出甚差池。六宮祥和,宮人各司其職,可都是皇後的功勞。”
“你好好的,朕才能心無旁骛地投入到政務中去……”
巴拉巴拉一大堆,翻譯過來只有一句話:朕不走,朕要留下照顧你!
娜仁:……
就很拒絕。
說了不少婉拒之詞,結果順治不為所動。甚至還唯恐皇後內疚不安,怕傳了病氣給他,把張太醫送來的藥丸子吞了兩個:“如此,皇後可放心了嗎?”
就……
更怕了!
這種對自己都狠得起來的人,才真的讓人滿心畏懼。
只可惜實話什麽的,注定不能說。娜仁無奈搖頭:“長生天在上,千萬保佑信女別把病氣傳給了皇上。否則的話,信女真的是萬死也難贖其罪了。”
祈禱完,她還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忍着牙疼、心疼,找機會悄悄往裏放了半滴靈泉水。防備他萬一病倒,連累自己背鍋不算更被朝野指責。
順治笑着接過茶:“皇後別怕,朕這半年來一直勤練騎射,壯得能獵虎射熊。區區病氣,奈何不了朕的。你只安心睡,有朕在,保準甚噩夢都不敢侵擾于你。”
百般勸阻無效,娜仁只能福了一福:“如此,妾便多謝萬歲爺了。”
說完便率先躺上,緊緊挨着牆。
宛如一只壁虎。
順治只怔怔地看着她那緊張而又防備的小動作,不禁反思自己:到底是哪只眼睛出了毛病?竟認為小皇後是欲迎還拒、欲擒故縱。放着長線,等他這條大魚上鈎呢?
自大自負害死人啊!
好在小皇後還小,他也年輕,有足夠的時間跟機會。
等江山穩固,大清繁榮昌盛。
小皇後長成儀态萬方大美人兒了,他也平平安安過了順治十八年那個坎兒……
再好生規劃未來不遲!
而現在麽,他就得一步步的,讓小皇後更熟悉自己、親近自己。抓緊一切機會,好生表現自己。
好比稍早時候,他還下定決心,要讓小皇後好生冷靜冷靜。可一聽說她病了就立即趕來,冒着被過了病氣的風險陪她,給她壯膽。
順治勾唇,覺得娜仁肯定肯感動。
被他盯了吃了幾丸安神定驚跟預防風寒的藥,貼在牆角一動不敢動的娜仁:……
只死死盯着牆壁,大氣兒都不敢喘。直到藥效漸漸上來,睡到昏天黑地。小壁虎變身小螃蟹,恢複張牙舞爪的本性。只剛邁出橫着走的第一條腿,就被等待已久的某人抱了個滿懷。
難得一夜安眠,翌日醒來神清氣爽的順治愣:他原還以為只有小皇後的廚藝才有那般神奇,原來她這個人也可以?
順治皺眉,好生回憶了一下。
結果發現自己少有的幾次坤寧宮居住經歷中,竟每次都不錯?
忽略掉每次要麽喝茶、要麽蹭飯經歷的他,看着娜仁的雙眼都在放光:這,這這這簡直是人形的助眠器啊!香香軟軟,沒有任何副作用……
直接被他盯醒的娜仁:!!!
“萬歲爺,萬歲爺您怎麽流鼻血了?林有為,林有為,還不趕緊宣太醫!”
想入非非中,結果被抓了個正着什麽的。
順治那臉紅的喲:“林有為回來,不許去!”
“那怎麽行?”娜仁皺眉:“昨晚皇上還說病向淺中醫,諱疾忌醫要不得呢。今日輪到自己身上,可不好食言自肥,怎麽也給福全、玄烨兄弟打個樣兒。”
順治大窘:“皇後不必擔心,朕無礙。只近來天冷,位育宮地龍又燒得燥熱了些,有些上火而已,回去尋點撤火的茶喝喝便可。”
“時候不早了,朕該早朝了。皇後且躺着,不用送。等朕忙完,再過來看你!”
對此,娜仁只認真搖頭:“妾這裏宮女太監一大堆,個個以妾馬首是瞻。伺候得周到着,萬歲爺無需擔憂,只勤勉公事便是。”
“那可不行!”順治搖頭:“岳父岳母将你這掌上明珠托付與朕,朕當然得為你負責。否則二老反悔,想要帶你回科爾沁怎麽辦?”
娜仁:……
就想問到底我重複多少遍,你才會想起來形婚一事,咱們早有默契了呢?
可惜人多眼雜,她不便解釋,順治也不願意聽。稍稍囑咐了幾句,就龍行虎步地出了坤寧宮。倒讓底下的宮女太監們樂得跟過年似的,無限期盼着她們娘娘能早日承寵,懷上小太子。
就……
讓娜仁很頭疼,更頭疼的是,她才剛收拾停當。下頭就來報,淑惠妃與綽爾濟福晉聽說皇後娘娘染恙,特特過來探望。
真她還沒開始閉門謝客,對方就已經趕過來送溫暖系列。娜仁只得先讓紫衫在床前樹了個大屏風,然後再請那對兒母女進來。
“姐姐,姐姐!”甫一進門,淑惠妃就甜甜蜜蜜地連喊了兩聲姐姐。
一是為表親近,二麽,也是給娜仁下個小套兒!
想着萬一娜仁又擺起皇後譜,拿宮規吓人什麽的。也好讓額吉眼見為實,心生不滿,并狠狠收拾收拾這個狠心的親姐。
結果娜仁非不上套兒!
只皺眉:“停停停,一早上不是着人囑咐過你了?本宮夢魇,受了點驚吓,又有些個風寒可能。為防過了病氣,今兒起到本宮痊愈前,停了請安等事。”
“結果你這魯莽丫頭,不但自己來,還帶着額吉一起?”
這半年多來,淑惠妃早被整治的沒了脾氣。一見娜仁板臉,她就條件反射地害怕。生怕随随便便跟皇上提一嘴,自己就真被送回科爾沁了!
還是綽爾濟福晉笑中帶淚地回到:“不怪淑惠妃,是奴才!”
“眨眼半年多未見,奴才心中實在想念。甫一聽說娘娘染恙,這心裏便火燒火燎的。都恨不得能生出翅膀來,登時飛往坤寧宮。”
“巴巴一夜未睡,特特求了淑惠妃,就為能早點見到娘娘,看您是否安好……”
綽爾濟夫婦雖因幼女年紀與身體等故,更偏寵她一些。但對長女也是實心實意,至少娜仁回憶裏,全是原主被萬千呵護的場景。
因此昨日的宮宴上,娜仁才會那般的真情流露。
今兒也沒法對她說上一句重話,只笑吟吟解釋:“額吉不必擔憂,只夢魇了而已。底下的宮女們不放心,非央着傳太醫,實則并無甚大礙。”
“只太醫說或許有風寒之危,女兒才想着為謹慎故。停幾日請安,也晚幾日見您跟阿布。”
“竟是這樣?”綽爾濟福晉笑:“聞聽娘娘您連夜傳了太醫,皇上也深更半夜往坤寧宮跑。奴才還以為……”
到了甚急症,怕不大好之類之類的詞到底忌諱。
綽爾濟福晉沒有說出來,只感嘆了一番長女的好命,期間連用了七個沒想到。
娜仁隔着屏風,全程微笑傾聽。
直到淑惠妃再也忍不住,悄悄推了自家額吉一把。綽爾濟福晉笑容微斂,滿滿為難地看着紫衫她們幾個:“一別半年有餘,奴才自有千言萬語想對娘娘說。您……”
“能不能屏退左右,與額吉聊幾句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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