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随着藥的苦澀味飄進,侍衛端着藥碗小聲的放到桌上。
公主仍趴着睡,似是有些不舒服一直蹙着眉。
吱呀一聲,侍衛小聲将門關上。
夜裏風輕輕吹動木窗,透進來的風吹得燭火搖曳。
燕時嵘沉默站了片刻,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公主,起來喝藥了。”
幸而她覺淺,被人一碰就驚吓着醒來。
姑娘費力的睜開眼,迷茫的揉着眼睛看向他。
“我竟睡着了…”
昨夜即便是點着燈,她也沒睡着,今個白日裏睡了這麽久,她竟趴這睡着了。
姜長寧詫異的眨了眨眼,随後順着自己的胳膊看向了手中墨色的衣角。
再然後…
撞上了他的目光。
她是捏着他的衣角睡着的。
姑娘心神一怔,擡頭男人俊朗沉沉的臉出神。
燕時嵘皺眉忍着那抹目光,不知為何她會突然呆愣的看着自己。
興許是還未清醒?
男人沉吟思考一番,重新拍了拍她的肩,低頭湊近了些,“公主,該喝藥了。”
低沉的聲音将她喚回了神,姜長寧驚訝的哎了一聲,軟乎乎的聲音落下,她壓着右耳低喃:“似乎好一些了…”
自言自語罷了,她這才看向燕時嵘。
“抱歉啊,讓你站了這麽久。”
姜長寧歉意的笑了笑,但餘光瞧見了旁邊的凳子,轉念一想,又奇怪的看着他,“這不是有凳子嗎,怎的也不知曉坐一坐?”
站着不累嗎?
燕時嵘對上她清澈的目光,聲音沉沉:“有失規矩。”
“噗嗤——”
此言一出,姑娘沒忍住輕笑。
男人皺了眉,“臣說錯什麽了?”
為何要笑。
姜長寧故意晃了晃他的衣擺,擡着眼眸子彎彎,“多虧當時你及時救我出來,再則說,途中本公主在燕大人懷中待了這麽些天,怎那時不見燕大人提規矩二字。”
她都不介意了,怎他還這般死板。
燕時嵘喉結滾了滾,有些啞然。
當時着急撤離,情急之下也未曾想這麽多。
“是臣之過,願受公主責罰。”
他皺着眉,在她眼前拱手彎腰,一臉嚴肅。
倒是讓姜長寧看不懂了。
這人真是…
“誰說要罰你了,我只是想說,今時不同往日,若你累了便坐,我托燕大人相護,若你累了誰還能護我。”
姑娘聲音輕輕的,軟而甜,但拽着他衣角的力氣卻重了些,像是要将他往凳子上按。
她既已醒來,燕時嵘更是不會再坐。
男人退後一步,低頭示意公主看桌面的藥碗。
“您喝完藥臣便退下了。”
姜長寧順着那只修長的手,看到了散發着苦味的藥。
她抿了抿唇,乖巧坐着的姑娘痛苦的嘆息一聲,到底是逃不掉的。
她捧起了碗,苦味鑽入鼻尖,竟比上回那位老大夫開的藥還要苦。
那張動人的小臉垮了,碰着藥碗再三猶豫。
燕時嵘不言,就在她身後看着,像是在督促她喝藥一般。
身後那人存在感實在是強,姜長寧認命的捏了鼻子,仰頭喝下。
苦澀的味道在嘴裏散開,姑娘眼底瞬間湧上了霧氣,忍不住趴着桌子幹嘔。
“喝茶。”
姜長寧淚眼漣漣的擡起頭,對上男人略微關切的目光,随後鼻子一酸接過了他手中的茶。
客棧的茶清淡得很,倒也将口中苦味沖淡了不少。
“…謝謝。”
飲盡杯中茶,姑娘輕聲道謝。
藥也喝了,燕時嵘便沒了留在這的理由。
“臣退下了。”
男人拿起藥碗,走動間衣袍料子摩擦生出些動靜,姜長寧瞧着他的背影,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
大夫開的藥的确助眠。
姜長寧靠在床上,盯着床頂發着呆,不過一會眼皮便撐不住了。
纖長眼睫顫動兩下,終究是撐不住藥效睡了過去。
而她門前,燕時嵘看着依舊沒滅的燈,莫名閃過一絲擔憂。
男人沉默瞧了片刻,轉身回房關上了門。
大夫開過了藥,應當無事。
— — — —
半夜
雷聲轟隆隆,暴雨突然就下了起來。
噼裏啪啦的一道閃電,将半邊天際映得宛如白日。
屋內,本睡得沉沉的姑娘忽然不安發嘤咛了兩聲,随着不久後震吓人心的雷聲一響,姜長寧被夢魇吓醒。
意識剛回籠,耳畔便聽見可怕的雷聲。
“轟隆隆——”
将姑娘吓得渾身抖了一下。
姜長寧滿臉的淚,夢中失去親人的畫面不斷重複在腦海之中。
屋內的燈被灌進來的風吹滅了,入眼無邊的黑暗與糟糕的天氣,更是将人的情緒無限放大。
“母妃…”
她揪緊了薄被縮在床最裏邊,哭腔軟得讓人心碎。
又是轟隆一聲響,雨勢更大了,雨滴打得木窗噼裏啪啦的,姜長寧渾身寒顫,緊閉着眼無聲的哭着。
“砰——”
終于,雨與風太大,透氣的木窗栓子撐不住掉落,木窗被風一吹,猛的一聲關上。
“啊!”
姑娘終于忍不住驚叫一聲,縮在床的角落直哭。
再随後,門被大力推開,侍衛與聽到動靜的燕時嵘一同闖了進來。
淩亂的腳步與雷雨聲混合,姜長寧的耳鳴似乎更嚴重了,她捂着耳朵抱膝縮着,對衆人的闖入毫無知覺。
“公主!”
入眼便是床角那小小的一團身影,握着劍的燕時嵘愣了一下,瞧見她單薄的裏衣後連忙冷聲讓侍衛們出去。
房門重新被關上,而床上的人裹着被子,肉眼可見的發顫。
男人皺緊了眉,出于職責,斂着眉靠近,“公主?”
她聽不見,捂着耳朵埋頭于膝間,哭得雙肩一抖一抖的。
那麽小一團。
燕時嵘沉了眼,俯身輕輕拍了拍人。
姜長寧被吓了一跳,渾身一抖往後縮,還以為有刺客闖入,糊盡了淚的眼底什麽也看不見,下意識便抽出了他送的匕首捅過去。
“……”
姑娘人小小的,哭得沒什麽力氣,捅人的動作直挺挺的,落在他眼裏就如同三歲小童玩木劍一般。
燕時嵘嘆了聲氣,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收了回去。
姜長寧淚眼模糊,愣在原地。
“是臣。”
他無奈,窗外雷雨聲太大,只能貼近了些,盡量提高聲音同她說。
聽見那熟悉低沉的聲音,心,倏然平靜了大半。
姜長寧聞聲皺了臉,哭得更大聲了。
男人被這反應吓到,愣了一下沒有動作,于是便被極度不安的姑娘一下摟住了腰。
“…燕時嵘、嗚——”
她緊緊靠在他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方才那一小團嬌嬌弱弱的摟着他的腰,燕時嵘這回當真是僵住了,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公主——”
男人薄唇微動,眸光晦暗看着她的發頂。
她不理會他,只是一個勁的哭。
本是無助抱膝默默流淚的姑娘,在看見了信任之人後,那淚意放肆不已,像是要将淚流盡似的。
屋外暴雨雷聲不止,風聲透過門窗嗚嗚的吹着,屋內男人僵站在床邊,被姑娘摟着腰一動不敢動。
他不知該如何安撫公主的情緒,甚至連她為何而哭都不知曉。
男人抿緊了唇,直至腰間的衣服濕潤,這才忍不住動作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背。
“公主莫要哭了…”
聲音硬邦邦的,伴随着雷雨與耳鳴,更是聽不清其中情緒。
姜長寧看不見他表情,只覺着他不耐煩想走,于是那哭腔帶着破碎的顫音道:“你別走…”
父皇母後倒在血泊裏的夢境太過真實,她好難過…
為什麽不能回到從前…
姑娘揪緊了他的衣服。
燕時嵘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努力放低了聲,極為別扭的低頭道:“臣不走,您冷靜一些。”
他闖進來時她便在哭,大夫說了她不能再夜裏不眠,也不能再哭了。
再哭下去,待公主出了問題,太子殿下定會罪責于他。
而他…
也不忍冷漠離去。
男人喉結滾動嘆息一聲,就将自己當做木樁子,站着一動不動。
他的聲音就在自己頭頂,姜長寧聽見了。
可哭意一時無法停下,心倒是因他的話平靜了些。
“你真的不走嗎…”
她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她不安,壓抑的情緒因夢魇徹底爆發。
哭腔支離破碎。
燕時嵘心沉了沉,“嗯,臣不走。”
所以莫要哭了。
他真的不會安慰姑娘。
随着他的話,哭得顫抖的人慢慢平靜下來。
姜長寧哭得腦子一抽一抽的,埋在他腰間打着哭嗝顫抖,“眼、眼睛好痛…”
那聲音摻着水,嬌得讓人心疼。
男人忍不住嘆氣,深呼吸兩下忍着複雜的情緒開口:“…那您莫要再繼續哭了。”
她抽泣兩聲,悶悶的點頭。
“那…您繼續睡一會?”
屋內平靜片刻,燕時嵘試探着問道。
他當初被父親家法責罰都未曾這般頭疼。
姜長寧聞言猛的搖頭,“不、不要…”
她打了個嗝,抖了一下摟緊了他的腰,“你別走!”
她睡了燕時嵘肯定要離開。
燕時嵘沉默,公主衣衫單薄還發着顫,他瞥向一旁挂着的外袍,沉着臉伸長手給她披上。
渾身暖和了些。
姜長寧哭嗝慢慢緩和,但仍是抱着他不松手,似乎這樣才能令她安心些。
“公主眼睛如何,可要請大夫來?”他不懂醫術,聽她說眼睛疼只能請大夫來瞧。
哭累了的姑娘搖了搖頭,終于舍得擡起頭,啞了的聲音輕輕:“…不用。”
恰好這時眼前一道閃電,随後亮了半邊天際,燕時嵘瞧見了懷中人那雙紅腫到不行的眼睛。
心沉了沉。
他低頭,扶着她的雙臂将人拉開——
姑娘反應遲鈍的一抖,反應過來後重新摟住了人。
“你說了不走的!”
腰間重新被那雙柔軟的手環上,姑娘嬌聲帶着控訴的惱怒。
燕時嵘無奈的停了動作,試圖與她說理。
“您不願請大夫,臣欲讓侍衛煮兩個雞蛋給您消消腫。”
他幼時受了家法後,父親覺得小題大做不讓看大夫,便只能用這個法子勉強應付。
“臣不走,就只是去門口吩咐一聲。”
姜長寧聽了猶豫片刻,緩緩的擡起頭,環腰的手改為握住他的手腕。
“我跟你去…”她怕他撒謊。
姑娘随手抹了抹帶着淚痕的眼睛,一邊拉着他的手腕,一邊在床邊找鞋子。
但奈何眼睛哭太久,一時間有些模糊,她遲鈍的一瞬間,燕時嵘忍不住今日不知第幾次的嘆氣。
終于是他敗下陣來。
男人一張臉黑沉沉的,直接将床上的姑娘打橫抱起。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