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父女談心

第二日早晨，薛明嬌想着到劉媽媽住的倉房去看看，剛吃過早飯，便讓迎春到前院代自己去老太太和小張氏院子裏請安去了。

兩個人收拾了妥當了，便一起出了門。

秋月扶着薛明嬌走下了臺階，輕聲說道：“小姐，剛才在外屋用撣子擦拭桌案上的灰塵的便是二丫頭。”

薛明嬌有心找人代替了迎春的位置，便将此事交給了秋月去辦，讓她留心院子裏那個丫頭合适。秋月與幾個丫頭打了幾年的交到，心中自己是有數的。

“哦，”薛明嬌點頭道：“瞧着倒是個伶俐的人。”

桃花塢裏的四個粗使丫頭都是從外面人丫子哪裏買來的，與薛府裏的人瓜葛甚少，倒是讓人放心不少。

“是，小姐，”秋月道：“她倒是四個丫頭裏面脾性最為穩妥的人了。”

“那就好，”薛明嬌站住了道：“回頭我跟迎春說了，就讓二丫頭以後代她服侍我的飲食吧。”

“恩，那奴婢回頭交代二丫頭一番就是了。”

主仆兩個人一路走着，一路說着悄悄話，突然秋月站住了身子道：“小姐，我怎麽瞧着大門口站着的好似老爺一般。”

“哪裏了？”薛明嬌也沒有當回事，畢竟薛承祖要與她說話會讓人傳了到主院去，或者他來到桃花塢也沒有站在院外的道理。這裏畢竟是他的家。

但當薛明嬌看了一眼門口的時候，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在門口站在的就是薛承祖。此時他正負手站在那裏，看着門內斜出的桃枝出神。

秋月一見，連忙使了附近一個在幹活的粗使婆子過去，一會婆子回來，說是老爺想跟小姐說說話。讓薛明嬌過去。

薛明嬌聽了，連忙帶了秋月到了門口。薛承祖見她們出來，一指前面的亭子說道：“嬌兒，你陪父親道那邊坐坐可好。”

“是，父親。”薛明嬌見薛承祖身邊連一個小厮都沒有帶，心知他是有話跟自己說，也就告訴秋月，回去準備些茶點帶過來，然後随了父親走到了亭子裏面。

由于天氣好，剛上了三竿的日頭便有些毒。父女兩個人到了距離桃花塢門口不到幾百米的亭子後，薛明嬌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便掂了汗巾擦拭。

借着擦汗，薛明嬌打量了一下自己印象模糊的父親。眼前這個男子，劍眉虎目，身材适中，一身天藍色織錦袍穿在略顯發福的身上，卻更顯得人挺拔幹練。

倒是個英俊的男人，薛明嬌記起以前劉媽媽經常說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父親的相貌才下嫁給他。通過劉媽媽帶着抱怨的唠叨，薛明嬌倒是覺得父母之間肯定是有過一段很是浪漫的過往。

薛承祖在亭子裏的石桌前落座，見薛明嬌擦汗，目光一滞，似是想起了什麽，但他馬上便回過神來，一指對面的石凳道：“你這孩子，身體這麽嬌弱，只走了這幾步便出汗了。”

薛明嬌一笑，順了他的指點落座後，問道：“父親既然到了桃花塢，何不進桃花塢說話，這裏畢竟不是家裏，伺候不周到。”到門口而不入，卻是讓人有些費解。

“嬌兒，”薛承祖的目光有些躲閃，似乎是怕直面薛明嬌幹脆轉向桃花塢說道：“自從你母親去世後我就再也沒有進去過桃花塢，裏面有你母親的太多氣息。”

薛明嬌一頓，仔細想了一下，确實如此。自己自母親去世後一直就沒有見過父親到過桃花塢。她心中不禁有些為母親高興，就是母親去了這麽多年，父親依舊怕睹物思人，連桃花塢都不去了。“父親，畢竟母親都去了十幾年了，您也不必如此。”

“不，你不明白你母親的好。”薛承祖目露沉痛，道：“為父的後悔當時沒有守在她身邊。”

薛明嬌知道母親是在生弟弟薛明德的時候去世的，那時候父親好像在關外押送毛皮，确實沒有在跟前。

“父親，過去的事情就算過去了，”薛明嬌勸解道：“你對母親用情至深，想是母親在泉下有知，必然也會體諒父親的。”

“但願如此吧。”薛承祖眼睛裏有一絲愧疚和無奈一閃而過。

薛明嬌一見，怕父親再傷心，道：“父親，就不說這些了。父親是有事情才到這邊的吧？”

“恩，”薛承祖見女兒轉了話題，咳了一聲道：“明兒我就想着出門，過來看看你。”

“明兒父親就要走？”薛明嬌還真沒有想到薛承祖說走就走，原來說過再等一段時間的。

“是啊，”薛承祖道：“昨兒還想着等着你祖母齋戒後再走，可今兒早晨傳信過來，我要趕到京城去。”

想起老太太的事情是由自己間接造成的，薛明嬌道：“昨兒是嬌兒的錯，要麽奶奶也不會進了佛堂齋戒。”

“不是你的錯，還不是你弟弟多嘴。”薛承祖看着薛明嬌，目光變得犀利，話兒一轉，道：“嬌兒，你最近跟以前大不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老太太生日那天晚上，薛明嬌為了不讓自己的壽禮被小張氏平白給貪了，當時說到觀世音大士指點的時候，就看出了薛承祖和薛承宗弟兄兩個并不相信。

她正在暗自想着是哪裏說錯了，只聽到薛承祖繼續說道：“你也不要用別的話支哄我，我不會相信的。”

薛明嬌的心中頓時就有些七上八下，難不成一向精于世故的他真的看出了些什麽。可也不能就告訴薛承祖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取代了他女兒的靈魂。

薛明嬌正在想着怎麽将話編的更讓人相信，只聽到薛承祖又問道：“是不是那個丫頭婆子的蠱惑你，你可不能偏聽偏信。”

哦，薛明嬌明白了，薛承祖是擔心自己身邊有人說什麽話了，可他為什麽擔心下人嚼舌頭呢。她顧不得多想，連忙道：“父親，沒有啊。你也知道以前嬌兒的身子骨病的都快不能起來了。還真是有觀世音大士的夢中指點。”

薛承祖常年在外經商，見多識廣，對薛明嬌所說的觀世音大士的神威确有疑問，可他見自己幾乎病如膏肓的女兒确實一夜之間能活蹦亂跳了，不免又相信了幾分。但讓他不舒服的是觀世音大士的說辭，一想起來就讓他傷腦筋。女兒身體好了，以後幸運可以理解，可誰又是歹人呢？這又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讓他不敢掉以輕心，深怕薛府以後會出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嬌兒，”薛承祖眼神變得柔和下來說道：“我沒有說別的。只是以後你說話做事還是少露些鋒罔，畢竟是女孩子，要多修身養性。”

薛明嬌知道薛承祖是在告誡自己不要去跟老太太和小張氏去針鋒相對的幹，心中很是惱火。本尊都道閻王殿報道去了，這當父親的卻還要自己任被人去揉搓，難不成是要自己認了命的被他們害死嗎？心中惱火，也就不去接他的話。

“嬌兒，父親說你是為了你好。”薛承祖見薛明嬌不說話，幹脆一轉口氣道：“父親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

“那你會保護我嗎？”薛明嬌見薛承祖說的真誠，想着他經年在外，不禁略帶諷刺的問道：“你走了在着薛府我真的有什麽事情，你怎麽保護我？”

“嬌兒，你怎麽說話呢？”薛承祖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皺眉說道：“在薛府能有什麽事情需要我來保護你？”

薛明嬌也不解釋，只是問道：“父親這一走幾時能回來呢？”自己能不能堅持到他回來呢。可就是他在身邊，自己是該信任他還是該防備他。

薛明嬌心中有些苦悶。如果對手是在明面上，那就能快意的跟對方鬥智鬥勇，可現在自己雖然隐約知道周圍誰對自己有敵意，卻不能在摸不清情況的前提下貿然出手，這才是最令人郁悶的事情。不覺的，她的神色就有些苦悶，看向薛承祖的眼神也就帶了愁悶和無助。

見薛明嬌的神色不在是咄咄逼人，反而是顯露了小女兒的神色，薛承祖便按耐住了不快道：“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我還想趁着夏天去北面早點訂上毛皮等物品再回來。”

“父親勞苦。”薛明嬌神色一暗道：“可女兒卻是父親的拖累。”

“你怎麽會拖累父親呢？”薛承祖見薛明嬌面色黯然，心中一軟，道：“難道父親真的照顧的不好。”

見這麽問了，薛明嬌幹脆順了他的話說道：“父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走後我需要有人幫助，”薛明嬌心一橫，幹脆将自己想說的說了出來，“我是說不通過祖母和母親的情況下。”

薛承祖一愣，擡眼看向薛明嬌，只見她面沉如水，一雙柳眉緊蹙，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顯然是在緊張自己的答案。

薛承祖的目光緊緊鎖定了薛明嬌的眼睛，只見女兒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毫不退縮，父女兩個對視了一會後，他長出了一口氣道：“你盡管遣人去找前院的管事薛來福。他會幫助你。”

“謝謝父親！”薛明嬌看着眼神裏滿是疲倦的父親，決定相信他。

－－－－－－題外話－－－－－－

老公出差了，要很長時間回來，倒計時中：14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