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誰更丢人(一)
薛明豔在衆人面前也到是很知趣,雖然心中不痛快,但還是将薛明嬌讓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将桌上的人一一介紹給她。
主位上的少女是陳府的二小姐,名喚陳廣存。薛明嬌一聽陳府心中就是一跳,當說出少女的名字她更是暗暗吃驚,原來她竟然是自己出府遇到的陳廣信的妹妹。怪得不自己剛才看到她的時候只覺得有些面善。她雖然覺得一個女孩子家的名字和男子名字一樣有些詫異,但轉念一想陳府都是武将出身,免不了少了些文雅也就心中了然了。突然也就想着自己被那人抱住時候的情景,不覺有些心跳臉熱的。但她畢竟是兩世為人,自然是不動神色的與陳廣存見了禮。
接着就是右下手那着橘黃色衣裙的少女,是平定州劉同知的女兒,名字叫劉香梅。與劉香梅見禮的時候,卻見她神情倨傲,頗有些敷衍的模樣,讓平素不喜歡評論別人的薛明嬌覺得她雖然是官宦人家出身,父親官職不高,反倒不如身為散佚大臣之女的陳光存更讓人喜歡。
坐在陳廣存左手的是楊縣丞的女兒楊春芝,也就是薛明豔未來的小姑子。她倒是與薛明嬌嫣然一笑,看不出情緒。
桌上餘下的兩個少女反倒是在薛明豔介紹的時候都親熱的喚了一聲薛明嬌聲姐姐,兩人卻都是小張氏的侄女,主簿大人的兩個女兒,分別喚做張文賢和張文惠。
另外一桌上的則都是薛明豔和薛明麗姐妹兩個書院裏的同窗,其中不乏是來巴結讨好的。
等一一介紹完見禮後,薛明嬌倒是有些驚訝薛明豔姐妹倆個的能耐。随即她又恍然大悟了,在這個社會商人縱使是有錢卻也不上官宦的眼,能将陳光存和劉香梅請來怕是沾了主簿大人的光。
至于陳廣存和劉香梅能到此當然是主薄大人兩個女兒的功勞了。她們兩個平素受了父親的教誨,對比自己父親職位高的家眷多有巴結之心。因為跟劉同知的府上住的近了些,平時跟劉香梅走的甚近。前一段時間為了能将劉香梅拉來做客一直就跟她說了薛府的後園景色頗美,将荷塘說的更是附近少有的景致。
要說劉香梅就話多了。劉香梅今年一十五歲,由于心高氣傲,雖然以前也說了幾門親事,可由于她高不成低不就親事也就一直拖了下來。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前年有媒人上門為她說親,竟然被她怒喝出門,頓時這劉香梅倒是成了平定州的名閨秀。這樣一來,家境好的看不上她,家境不好的不敢去碰釘子,她也就順其自然的成了留在家中為數不多的官宦家庭大齡未議親的少女之一。如今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幾個庶妹因為她一再拖延了議親,幾個姨娘都對她頗有不滿,連帶的身為劉府主母的母親也頗受父親劉同知的冷待。府上人的不滿,母親的埋怨,使得劉香梅近幾年很少參加家庭宴席。所以張文賢姐妹的邀請她倒是很早就應了。
陳廣存陪同劉香梅來的。說來好笑,竟然是為了阻住劉香梅向陳府跑的腳步。要說那同知大人平日也是為這個被嬌慣壞了的女兒給傷透了腦筋,當他聽說陳府地嫡三公子從邊關回來,就動了心思。讓夫人給劉香梅傳了個信。當劉香梅得知這嫡三公子年少卻早拜了游擊将軍的名,頓時動了心。便央着母親帶自己到陳府走了兩趟。偏偏也巧,竟然讓她在陳府的老太君房裏見了嫡三公子一面,頓時便被他的英姿給吸引了。
劉香梅也是個行動派,喜歡了就馬上表露了出來。天天央了母親帶她到陳府老太君和陳府主母——嫡三公子的母親哪裏請安問好,去了就想盡了辦法問詢三公子的情況。她那點小心思誰看不出來,她母親為了女兒只好裝聾作啞,可陳府的老太君和主母可就反感了。不說劉香梅的名聲不好,就是好誰也不喜歡一個還未出閣的少女懷着心思在眼前晃。
這陳府的嫡三公子就是陳廣信,他可是躺着也中槍,沒有想到早被這麽一個主惦記上了呢。
可也沒有辦法,誰讓他不僅是平定州家世顯赫的陳府公子,身上還有着同齡人沒有的戰功光環,再有他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陳廣信今年二十有二,原先曾經訂過一門親事。幾年前家裏就想着讓兩人成親,可正值邊關告急人回不來。當與來犯的蠻族戰事結束,他因為戰功卓著而被晉封為游擊将軍之時,卻也恰巧那個與他定親的小姐因病而逝。消息傳來,便有人說他身上煞氣太重,命格輕的人擔受不了。
劉香梅看中的是陳廣信英俊的身姿和其背後的身家,對他以前的婚事和傳言自動過濾了。她的熱情讓陳府的女眷生厭。恰逢前幾天她跟陳廣存說起了薛府的邀請,陳府的老太太正擔心她在端午節到家中來做客掃了興,就連忙代替着答應了下來。這樣以來,陳廣存只好為了自己一家人的快樂,陪着劉香梅過來了。
不說這些,且說将人介紹完畢後薛明豔落座,很是親熱的對薛明嬌說道:“姐姐,剛才我們幾個小姐妹邊吃酒邊即興吟哦了幾首小詩,不知道姐姐……”她說着,眉眼中更是滿溢了熱情,讓不知道的外人還以為她是多麽期待着薛明嬌的大作。
薛明嬌當下明白了,看來這聚會是她們籌謀已久的,就是小張氏昨天讓迎春給自己傳話也只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酒過端午,顯然是想給她個措手不及。
她心中明白,本尊雖然在十歲前也上過私塾,但畢竟已經過了六年,不說她整日裏為了養病纏綿病榻早就跟書本隔絕了,就是還看書也不能跟薛明豔這樣尚在書院念書的人相比啊。她們顯然是期待讓自己出個大醜,然後被人鄙視。
想來此時小張氏和老太太也必然是知情的,她們竟然肯不顧惜薛府的聲名來算計自己,想到此薛明嬌自然是又氣又怒。
用眼神示意神色大變的秋月和春風不要上前後,薛明嬌眼底一絲寒光一閃而過,臉上帶上了一絲苦笑有些難為情的道:“妹妹們高雅,姐姐左不過只是讀了幾日書,只怕是讓你們見笑的。”
薛明豔一見心中大樂,這可跟她心中想的絲毫不差。這段時間她曾經為今日之事做過很多設想,最多的就是薛明嬌借口身體有恙不肯出門,只要她一時受不了自己人的話出來了就肯定要她顏面掃地的。現在見她面有難色,自然是是不肯放過。她故意掃視了一眼桌上的人道:“姐姐,姐妹們都是耍耍罷了,你也別客氣了吧。”
“就是姐姐,”薛明麗更是笑容純真的道:“咱們這裏就數姐姐年歲大了,你要是不肯的話,我們這些小姐妹就更不能吟詩作對了,那豈不是掃了興。”
她們姐倆一唱一和的,如果薛明嬌再不答應就是有意攪了今天的聚會。
“那好吧。”薛明嬌一臉不情願,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她身邊的秋月和春風一見,頓時臉色凝重起來,這讓薛明豔和薛明麗更是心中樂開了花。
劉香梅和陳光存是張文賢費了好大得勁才請來的貴客,此時見她們兩個都有些面帶不耐,連忙道:“大姐姐也不必推辭了,我們小姐妹已經各自塗鴉了一首,現在倒不如大姐姐再為我們起個首篇吧。”
就知道張家兩姐妹是薛明豔姐妹的幫客,若真不應承下來還真不知道她們要聯合着怎麽編排呢。
薛明嬌淡淡一笑道:“還有勞那個妹妹替姐姐說一下題目,姐姐也好斟酌一下。”
薛明麗搶先說道:“剛才姐妹們以端午為題,剛說要以這荷塘為題起韻,大姐姐就請了吧。”
她這麽提議,桌上的張家姐妹馬上應和,薛明嬌倒是說不得別的了。
薛明嬌一笑,稍作了一下思考,道:“那我也不客氣了,就以荷花為題吧。”接着她念出了幾句詩:“一片清雲一點霞,十分荷葉五分花。塘邊不用關門睡,夜夜涼風香滿家。”
她一念完,桌上除了陳廣存和劉香梅之外的人全都有些愣住了。薛明豔和薛明麗就不用說了,兩個人臉上紅白交替,嘴巴是在過了一會才合上的。而另外幾個,平日裏薛明豔姐妹兩個沒有少在她們面前說起自己的這個姐姐的不是,她們都以為薛明嬌肯定一個一無所。就是剛才見了她的神韻,也只以為不過是繡花枕頭,外面漂亮,裏面草包罷了。可此時一見她随口就吟哦出了這麽風雅的詩句,頓時都大吃了一驚。
而薛明嬌自然是在心中對自己擁有前世的學識在驕傲。看着薛明豔姐倆,她解氣極了,你們想看我出醜,再來啊,看我不讓你們把下巴驚吓來。
見桌上的人有些呆住了,陳廣存一笑,對薛明嬌道:“姐姐真是好學識,最後兩句用的好,妹妹學習了。”
陳廣存這麽一說別人也跟着稱贊,邊上的劉香梅可是不高興了。她一心巴結着陳廣存,只想着讓陳廣存只看到自己的好,讓她覺得自己是所有女子裏的佼佼者,也好在陳廣信跟前為自己說幾句話。此時一見平素不善言笑的陳廣存不僅對薛明嬌笑了,還誇獎她的詩做的好,這怎麽能不讓她嫉妒心大起,只想讓薛明嬌馬上丢了面子。
------題外話------
《荷花》的詩是抄襲了清代曹寅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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