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陳廣信的煩惱

清晨,陳廣信從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只聽到外面鳥聲啾啾。他又閉了一會眼睛,将剛才夢到的狼煙遍野,屍首遍地的情形狠狠抛到了九霄雲外才長呼了一口氣。想着門口可能又有人在等着自己出門時纏住自己去主院就憋氣,也就懶得動身起床了,幹脆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着想心事。

陳廣信覺得自己真是郁悶透了。好不容易從邊關回來,想着在父母跟前好好的盡盡孝心吧,卻總是與家人在親事上面鬧個不開心。家裏人這次是說什麽也要給他訂下一門親事,他是說什麽也不願意。

以前他曾經的婚事已經讓他覺得自己看透了天下女子的虛僞和薄情。

陳廣信的婚事是他十歲上就訂下的,對方是他父親同僚魏姓家中的女兒。那是個活潑且美麗的女子。

兩人訂婚後也曾在兩家宴席間見過,尤其是在他上戰場前那女子通過陳廣存給自己修書一封,裏面滿是溫存的叮咛和期盼。這信曾經伴着他過了幾年讓他以為有人牽挂,有人等待的溫暖日子。

可誰知道自己期盼也成了一場空。她根本耐不住寂寞,竟然在他要回來的前一年移情別戀,并且還跟人做出了暗度陳倉的醜事。等她的父母知道後,她已經是珠胎暗結了。她的父母為了不讓家門蒙羞,對外宣稱她得暴病身亡,暗中卻是将她掃地出門,隔絕了關系。

她後來更換了姓名,跟與其交好的人成親了,而陳廣信則背上了命硬克妻的聲名。

更讓陳廣信郁悶的是,知道她還活着,并且已經成人妻,成人母的消息的時候,自己以為她是為了等自己郁郁而終,已經在心中念了她兩年。

陳廣信将那封自己珍藏了幾年的書信燒毀的同時,也就不再相信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那些看上去嬌美、明豔的女子。

在京城因為婚事而跟父親鬧翻,父母沒有辦法,都認為他既然厭惡京城的大小姐們,也許會接受地方淳樸的少女,也就想着借着母親回老家看老太太的時間,為他安排相親事宜。陳廣信自認自己的緣分還未到,也就趁了這個時間回來好好的放松一下。

可他沒有想到,祖母和母親對為他相親的熱情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這兩個月下來,自己被上門來的女眷都快晃花了眼。

為了逃避相親,他常常躲起來,但祖母和母親很快找出了相應的對策。只要他一起床就被上門來催促他道主院的下人給堵住了。

偏偏他和跟他一起回來的幾個兄弟有早上聞雞起舞的習慣,但這段時間他為了不讓那些上門來為自己家的小輩女兒相看的夫人太太們把自己當物品欣賞,早上他幹脆閉門不出,讓趙志等兄弟為自己做擋箭牌。

但最近自己的行為似乎是惹惱了母親,陳夫人這幾天一見面就不給他好臉色看,原先偶爾才提到讓他找回扳指的話題現在是頻頻的提起,這讓陳廣信很是頭疼。

陳廣信想到了扳指就想到了那天在路上看到的薛府家的女兒,他想着,或許将扳指找回來母親會高興些,也就不在這麽逼自己了。

可怎麽跟薛家小姐要呢,雖然陳廣信也知道薛明嬌想着給趙志送過去,但他不想平白收回東西。想着薛明嬌給趙志出的主意,要他出些酬勞,估計也是不想讓自己承她的情吧。陳廣信又想起跟随着薛明嬌她們的車走了一段的兄弟聽到的另外一件事,那回春堂竟然也是她一個小女子的産業,陳廣信想到這裏一笑,覺得那個看上去并不出奇的女孩子很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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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廣信正在床上任思緒天馬行空般的飄着,聽到房門有人敲擊,接着是趙志的聲音:“大哥,快起床吧,今兒咱們這院裏可沒有閑雜人等候着。”

“是麽?”陳廣信一聽,連忙起床穿衣服。

一時間他的小厮也走了進來,匆忙為他打水收拾床榻。

等陳廣信站到院子裏,只見趙志帶着幾個從戰場跟他回來的弟兄等在哪裏。

“大哥,”趙志笑道:“難得今兒義母沒有派人來盯着,兄弟們的拳頭都快生鏽了,咱們還是先去後園中活動一下筋骨吧。”

這些人都習慣了在邊關駐守時候的天天操練,此時睡了幾天懶覺只覺得渾身難受。

“好啊,”陳廣信也笑道:“今兒天也不錯,還真該先去打套拳去。”他說了突然一笑道:“看來也不成了。”

“怎麽了?”趙志不明所以的問道:“不是沒有人來盯着麽?”

他還沒有說完,只見他們身邊一棵大樹上飄然而下一個人來。——是一身勁裝的陳廣存。

陳廣存人還未落地聲音就傳來了:“三哥,你真可惡,難道就不能假裝沒有看到人家麽?”

“是小妹啊,”趙志一見問道:“你怎麽在樹上呢?”

“當然是在樹上了,”陳廣存一笑道:“沒有下人來盯着你們,那還不是因為我來了。”她說着已經挽住了陳廣信的胳膊道,“三哥,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請跟我到奶奶房中去請安了吧。”

“這麽早?”陳廣信看了看身邊的兄弟,道:“再說小妹,你怎麽會在樹上呢?”

“三哥,你也別想着溜走了,”陳廣存緊抓着他的胳膊說道:“今兒你要是不過去,我也要受罰了。”

陳廣信看着小妹,見她的也回視着自己毫不退讓,也就沖着趙志他們揮手道。:“你們散去吧。”

“大哥,”趙志見狀問道:“那我等還是去街上了。”去拿了牌子等着人送扳指上門。

“随便了。”陳廣信一擺手就随着陳廣存向主院走去。

“三哥,”陳廣存見陳廣信一副毫無表情的臉,知道他心中不快道:“你也別生氣,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今兒早晨聽到母親跟奶奶說了,昨兒父親送來了一封信,說你要是再不定親他可是要為你做主訂下京城劉侍衛的千金。母親知道你心中不喜那個女子,也是為你着急才要今兒你過去商量呢。還有我,要不是給你說了幾句好話,還不能讓母親抓了來做這趟苦差事呢。”她小臉一沉,對着自己的哥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在一低頭的瞬間,卻是一伸舌頭,做了個嘴臉。她要不是在偷聽完想着偷偷溜走的時候碰了一下門板,祖母和母親還沒有發現自己。

“好了,”陳廣信寵溺的一拍她的手臂道:“知道你辛苦了。”

“知道就好。”陳廣存一聽兩眼發亮道:“三哥,就知道你疼小妹,要麽你什麽時候将那套‘擒拿手’教給我好麽。”

“你這丫頭。”

兄妹兩個人說着話,一直走到了祖母居住的地方。

一進房門,只見母親楊氏正在和祖母江氏兩個人說話。

江老太太看着他們兄妹兩個走了進來,笑呵呵轉身吩咐婆子擺早飯。楊氏則是臉色一沉道:“看你們兄妹兩個,都這麽大了連個正行都沒有。”

陳廣存一聽,連忙将手從陳廣信的手臂裏拿了出來,一扭身子跑到江老太太身邊去撒嬌。陳廣信則一笑,坐在了母親身邊。

“信兒,”楊氏嘆了一聲道:“你平素是個極有主意的孩子,可這婚事哪能只憑着你自己的主意來。還是聽娘一句話,瞧着的家世好,順眼的女子你就訂下吧。”

“就是,”江老太太也插嘴道:“你年歲也不小了,不能再蹉跎了。昨兒你父親來信也說了,定要在你回邊關前為你訂上一門親事,你總是這麽推脫不是辦法。”

見陳廣信不做聲,楊氏心中有些氣惱道:“信兒,誰家兒女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定親的啊。我與你父親只覺得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可若你還是這麽固執的話,那我們免不得就動了父母的身份為你定親了。”

“母親,”陳廣信沉聲道:“難道你忘記了魏氏之恥了麽?”

“沒有。”楊氏一聽,更是惱怒,提聲道:“母親就是沒有忘記所以才誤了你這麽多年。也是心疼你才讓你一直沒有家室。這全是母親的錯。”

“母親,”見楊氏生氣了,陳廣存想着為哥哥開脫幾句,但見楊氏淩厲的目光一掃,連忙将身子躲在了江老太太的懷裏。

“信兒,”楊氏繼續說道:“你怎麽就不體諒為母的心呢。”她想起昨日信裏夫君對自己不滿的言論,看着眼前面帶不快的兒子,心中只覺得是委屈交加。

江老太太見他們母子的模樣,連忙道:“信兒,你也別總是倔着性子,你娘親總是為你好的。”轉而對着楊氏道,“媳婦啊,信兒是個好孩子,自然會體會到你的苦心。”

見楊氏不再言語,江老太太道:“聽說城北的慈恩寺裏菩薩極為靈驗,依我看咱們不成就到那裏為信兒去求根婚姻簽,看看菩薩的指點也好。”

“一切聽母親的安排。”楊氏和江老太太早商量好了,自然是連忙表示同意。

見陳廣信依然不動聲色,也不言語,江老太太又道:“信兒,過幾天咱們去拿寺院參拜禮佛去,你看可好。”

“奶奶安排就好了。”陳廣存怕哥哥再不說話又惹得母親生氣,連忙說道:“菩薩能為哥哥指明一二也省的大家這麽忙活了。”

“好,”陳廣信不想再逆着大家的心思,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楊氏又氣的想發火,他說道:“要是菩薩指點我再等上兩年也說不定。”

“你這孩子,”江老太太輕拍了一下楊氏,阻止她發怒,說道:“淨說這麽不中聽的話。但菩薩的指點我們自然是會考慮的。”

陳廣信只是不想着自己被家裏逼的着急,一聽如此,心中想如果上天真能指點,那也好。反正只要能緩解母親的着急上火,不那麽逼迫自己被衆多女眷參觀就成了。他點頭默認了。

楊氏一見如此,也就慢慢平息了怒氣,再加上有陳廣存這個掌眼調節氣氛的,後來的早餐還是在比較活躍的氣氛中用完了。

吃過早飯,幾個人又說了些這幾天需要準備的東西,商量着怎麽去。

他們正在說話,只見一個丫頭匆忙跑了進來,她說道:“劉小姐到了,馬上快進二門了。”劉小姐就是劉香梅,陳府已經将她提到了黑名單,她一來就會被馬上人通告道內院裏。

“什麽?!”四個人都站了起來。

“奶奶,母親,我先告退了。”陳廣信反應極快,說完就帶了小厮匆忙離開。

“奶奶,母親,我今兒想着回房裏去習練女紅。”陳廣存也想着溜走,被江老太太一把拉住了,道:“你先稍後再說。”

“母親,”楊氏撫着頭道:“我有些頭疼,還是先回去躺躺好了。”說完帶了丫頭也走了。

江老太太在房裏左右看看,道:“丫頭啊,奶奶今兒嗓子不舒服,實在不能陪着那小姐說話了,還是由丫頭代勞一天吧。”

“奶奶,”陳廣存頓足道:“為什麽總是讓我陪着她。我今天也不舒服啊。”

“那你瞧着辦我,我回裏屋了。”江老太太環視了一下房中的丫頭道:“今兒你們不許讓閑雜人等進裏屋煩我去。”說完也匆匆進了裏屋。

陳廣存郁悶的一跺腳道:“我也需要回房中歇息。”

劉香梅進到內院,正好看到三個人匆匆奔走的背影,她稍楞了一下,連忙趕着離自己最近的陳廣存追去。

------題外話------

126天。

雪後天晴,帶了孩子出去玩,雪景好看路太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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