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讨賬(一)
薛明嬌與陳廣信定親,最高興的人莫過于劉媽了。她只覺得自己這十來年的相守也總算沒有讓九泉下的小姐失望了。
這天早晨劉媽見薛明嬌吃過飯後就跟她商量查看一下張香媛當年的嫁妝。
這幾個月來,劉媽催了薛明嬌好幾次,可都被薛明嬌推辭了。一來薛明嬌認為東西在庫房裏放着,沒有必要查看,左不過是寫在紙上的死物罷了;二來,薛明嬌自認為是一個可以在前面創業的人,有劉媽這麽好的管家看着東西,還省了自己操那份心。她認為大不了回頭看一下就是了。
劉媽見她這次又想推脫,就開口道:“小小姐,你還是看看吧。這文書地契的原本落不到我手上。當年沒有了小姐,她身邊的管事丫頭知道自己留不下來後才偷偷給了我。這十年來主院那個毒婦想着不是一天半天了。”接着,劉媽又說了半天小張氏對這些嫁妝的觊觎之心。
薛明嬌見要是不答應劉媽又用口水淹死自己的可能,也就答應了下來。
劉媽一見,馬上從自己的房間抱了一個小紅木箱子出來。然後當着薛明嬌的面,将上面封着的火漆弄開,然後打開了鎖。
一見這麽鄭重,薛明嬌也就收起了敷衍的心,看着劉媽從紅木箱子取出一疊疊的紙帖。
這些東西被分門別類的擺到跟前後,薛明嬌雖然有心裏準備,可還是被吓了一跳。
一千兩的銀票十張,地契八張,幾十口子的賣身契。當然了這些還不足以讓薛明嬌吃驚,一疊折了好幾張的嫁妝明細才是重頭戲。
薛明嬌看着上面寫的大到家具,小到挖耳勺的東西密密麻麻的羅列了有幾千條。裏面金銀首飾,绫羅綢緞,衣服鞋子襪子,整套的床榻用品,等等,這些東西比雜貨鋪還齊全。
想着自己的院子裏竟然有這麽多財富,薛明嬌心中又是驚詫又是激動。原先自己有了千兒八百的銀子就當自己是富翁了,沒有想到自己原本是睡在財富堆上還不知道。
薛明嬌正看着紙上那些明細吃驚的時候,劉媽又遞過來幾張紙道:“這是張香梅借用的東西。”她随後又絮絮叨叨的說了當時小張氏要取裏面的東西,劉媽攔着不讓,也不知道為什麽小張氏突然也就想通了,幹脆打了借據。
薛明嬌接過來一看,卻是幾張蓋了名章的紙條,上面的內容就是取了什麽什麽東西若幹,下面是小張氏的印章。
薛明嬌仔細看了一下,幾十個半兩重的銀錠子,錦緞若幹匹,金銀首飾若幹等等。算算這些東西最少也值幾千兩銀子,薛明嬌想了想指着夏雨道:“你将這些東西重新抄寫一份出來,咱們到時間好找太太要賬。”
這麽多東西自然是不能白了小張氏,就是要不出來也要給她一個膩歪,讓她心中不舒服。
“找張香梅讨還東西?”劉媽奇道:“她恨不得将這裏的東西都搬完能還拿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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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立了字據就要還的。”薛明嬌現在巴不得小張氏跳出來跟自己鬧,省的還抓不住她的把柄。
接着又問了劉媽小張氏除了立了字據的還有沒有再拿走東西,劉媽回答沒有。想來是小張氏早将這些東西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只等着除了薛明嬌就可以收在自己帳下了,所以也就在取東西的時候利索的打了借據。可惜了,薛明嬌不僅沒有喪命,還越來越讓她頭疼。
等夏雨将小張氏的欠條重新抄寫好了兩份之後,薛明嬌帶了劉媽、秋月和知藥幾個人去了前院。
現在從桃花塢道前院的幾裏路薛明嬌已經不坐轎子了,反正就當鍛煉了。
走在路上,薛明嬌突然問道:“你們誰知道知韻院裏的心腹丫頭是誰?”小張氏住在知韻院,薛明嬌不願意稱呼她就直接用院落的名字代替了。
“當然是紅果。”劉媽經常跟薛來福的老婆在一起套話,知道的比較多。
“我看櫻桃也可以吧。”秋月知道櫻桃總是待小張氏到桃花塢,所以覺得她也占前鋒。
“紅果跟着知韻院子的時間長。”劉媽說着,突然轉而想薛明嬌問道:“小小姐你是不是想用知韻院子裏的人?”
“一會你們就知道了。”薛明嬌也不解釋,只是笑着。
她們先到小張氏的知韻院,來到門口後薛明嬌也不進去,卻讓劉媽跟守門的婆子傳話給紅果,讓她到門口說話。
守門的婆子原本不樂意,但當秋月一小塊銀子塞到手裏後早樂颠颠的應了下來。她到了小張氏的門口,只見裏面尚有未回完事情的管事婆子,也就伸頭向裏面看,當看到紅果站在小張氏一邊後就頻頻給她打手勢讓她出來。
櫻桃與紅果不和睦,此時一見也就做出神秘的面色,卻用小張氏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紅果姐姐,外面婆子給你使眼色呢,瞧着好像是找你呢,”
“找我作甚?”紅果白了她一眼道:“專心伺候着,少操別人的心吧。”
“你,”櫻桃被紅果嗆了一下,氣惱道:“明明是有人找你,難道是有什麽不能擺到桌面上的事情才不敢去搭話麽?”
她們前面的小張氏惱了,匆忙将問事的婆子打發後回身一瞪兩個人道:“都話少點,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說着她轉向門口沖着那個傳話的婆子道,“有什麽話你進來說。”
傳話的婆子沒有想到驚動了小張氏,連忙陪着笑進來說道:“外面大小姐讓老奴來跟紅果姐姐說一聲,要她出去說話。”
櫻桃一聽,心中樂開了花。現在小張氏和薛明嬌勢同水火是她們這些心腹都知道的事情,紅果如果跟薛明嬌有來往,她真是膽子太大了。臉上卻顯出很氣憤的樣子道:“大小姐要找你出去說話呢。”
紅果心中一緊,對着傳話的婆子罵道:“你胡說什麽呢,我哪裏有跟大小姐打過交道,她怎麽會來找我說話。”
傳話的婆子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小張氏說道:“大小姐和幾個丫頭就在門口等着你呢。”
“去吧,”小張氏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紅果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見小張氏的模樣,紅果心中猛地一唬。她知道小張氏素來心多,只怕自己這要出去了就會被猜忌。
一旁的櫻桃見此,卻又加了一把火道:“紅果姐姐,你是不是真有什麽事情而不敢出去呢?”
“你,”紅果求援的目光看向小張氏,但見她并不理會,只是拿了茶盞喝茶,心中想好了主意,也就道:“太太,等着我去罵那胡亂說話的人一頓去。”說着氣沖沖的奔了出去。
薛明嬌原不巴望着紅果能出來,但不一時見一個人從裏面奔了出來,不是紅果又是誰。
紅果想着出來後狠狠的跟薛明嬌這邊鬧上一場,讓小張氏看看自己對她們的态度。但她沒有想到小張氏最近與薛明嬌的交戰屢戰屢敗,心中早就存了對身邊人的猜疑,她今天出不出去小張氏都對她有了幾分懷疑。
紅果出了門後,故意對着傳話的婆子一頓指桑罵槐。
薛明嬌對紅果的表現別不介意,只要她出來了,薛明嬌的目的就達到了,薛明嬌沒有想到比自己預期的好的多。
紅果見一邊的薛明嬌幾個人像是看戲一樣的看着自己,也就忍住怒氣,上來施禮問道:“大小姐過來有什麽事情?”薛明嬌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她可是不敢造次的。
“哦,也沒有事情,”薛明嬌笑呵呵的說道:“只不過是想問問太太在院子裏忙不忙?”
紅果一聽,這人根本是在找自己的不自在,要是想知道小張氏忙不忙随便問一個人就知道了,還用将自己從屋裏喊出來?想着,她忍住揍人的想法,從牙縫裏逼出了一句“不忙。”
“那太好了,”薛明嬌拍手道:“我這就去給太太請安去。”然後也不看紅果帶着自己的人就向小張氏哪裏走去。
紅果愣了一愣,反而跟在了薛明嬌幾個人的後面。
進得房中,等請安結束,薛明嬌笑呵呵的說道:“母親,我這裏有幾張欠條,還請母親将東西還了回來。”
“什麽?”小張氏一聽就黑了臉,冷冷說道:“我哪裏欠你什麽東西了,竟然讨到了這裏來了。”
薛明嬌一聽道:“母親,話可不能這麽說。要真是我自己的東西我就不要了,可這些東西是我已經過身的母親的嫁妝,并且你已經打了欠條,我不過來跟你說道說道了怕是我那母親也饒我不過的。”
說着,她示意秋月将重新謄寫的欠條拿到了小張氏跟前。
小張氏卻瞧也不瞧一把就将條子給撕了,嘴裏還恨恨的說道:“這薛府的東西就歸我這主母支配,你一個小賤人還想着攥在手裏,門也沒有。”
“薛府的主母大人,”薛明嬌帶了幾分譏諷說道:“你剛才撕掉的只是我複寫出來的條子,有你印章的條子我當然不會讓你看的。理既然在你這裏說不通,那我只好去找能說理的地方了。”
說着她站起來,對着身邊的人說了一聲“去德蘭院,”便走出了房裏。
“你,”小張氏被氣壞了,但她也知道要是任着薛明嬌在老太太那裏說上一通,自己肯定也落不到好,也就連忙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向德蘭院趕了過去。
------題外話------
119天。應該很火的一天,可惜太冷了,還說要下小雪,只能窩在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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