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小張氏下場

自那日一大家子會審後，薛明嬌整整兩日沒有出房門。

她在反複思考自己該怎麽面對父親。

後來她想通了，薛承祖肯定是後悔自己的行為了，并且對自己和薛明德也充滿了內疚。再說，隔了這麽多年的事情，能在自己的孩子跟前坦白自己當時的心思也是一種勇氣。

再仔細回想薛承祖對小張氏的冷落和對自己的關心，薛明嬌還是決定要原諒父親。

想通了後薛明嬌不再将自己關在房中，而是收拾了一番，決定也勸慰一下薛明德不要怨恨父親。

第二日一早，薛明嬌早早用過了早飯就去了薛明德的院子。

讓她感到詫異的是，薛明德房門大開，朗朗的讀書聲從裏面傳了出來。等問了一個伺候在院子中的小厮，才知道這兩日薛明德足不出戶，除了休息和用飯的時間都是在學習。薛明德才十二歲，當他所有的感覺世界被推翻後，能做到這一步，這讓薛明嬌心中安慰了很多。

姐弟兩個見面後，薛明德放下書本。薛明嬌仔細看了一眼弟弟，發現兩日不見，薛明德的表情裏少了少年應有的天真和活潑，多了成熟和沉穩。她不覺心中一酸，這哪像個只有十二三歲少年的表情啊。

“姐姐，”薛明德先開口道：“我一定要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自己更厲害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薛明嬌心中酸澀，卻開口問道：“你想保護誰啊？小小年紀口氣可不小。”

“當然是保護姐姐了。”薛明德認真的說道：“我已經不小了，都快十三歲了。”

“好，姐姐讓你保護。”薛明嬌心中一熱，暗道，這就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到幾時這種血脈親情也是抹殺不掉的。她看着薛明德，見小厮在一邊擺放早飯，便笑道：“你快用飯吧，用過飯一起給奶奶和父親請安去。”

薛明德看着薛明嬌問道：“姐姐，你不怨恨他們了？”他知道，畢竟這十幾年來自己雖說受着蒙蔽，但總算是有人疼有人關心着。而這個姐姐卻是被所有人都放在了一邊不管，除此外還經常有人要加害與她。

“不了，”薛明嬌淡淡一笑道：“剛才你不也說過了，要自己變得厲害才能保護身邊的人嗎？受到傷害不能怨恨別人，只怪我們不強大。”

“恩，”薛明德點點頭道：“姐姐，我記住了。”

“那還不快去吃飯。”薛明嬌含笑道：“請完安後，我們姐弟兩個去張府看看姥姥去。”自己馬上要成親了，薛明嬌決定為薛明德拉來張府這個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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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明德用過早飯，姐弟兩個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看上去比兩日前憔悴了不少，估計也是經過了一番思前想後的折磨。姐弟兩個請安後老太太将她們兩個叫到跟前說了幾句話後，說道：“嬌兒，牛姨娘你父親将她趕到了家廟去修行了。這府上不能沒有女主人管理後宅，我看就讓柳姨娘管吧。”

薛明嬌恭敬的道：“一切聽奶奶做主。”

老太太看了看一邊不言語的薛明德，想着要說什麽終究還是沒有說。她嘆了口氣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等薛明嬌姐弟兩個人剛要邁出房門的時候，身後老太太幽幽的說道：“過了嬌兒的婚事後，我要閉關修佛三個月，也為你們的母親好好的超度一番。”

姐弟兩個人的身子一頓，但還是走了出去。

等她們兩個走的遠了，呆坐了一會的老太太目光轉向在一邊伺候的權婆子說道：“你看看她們兩個，我都說了要為他們的母親吃齋念佛三個月，他們卻理都不理。難道真的是我做的太傷他們的心了嗎？”

“老太太，”權婆子勸慰道：“小少爺和小小姐還是年紀小了些，你也別跟他們一樣。”

“不跟他們一樣？是他們非要跟我要個好歹。”老太太苦着臉道：“我好心跟祖兒說讓他納上兩房妾室，他卻跟我發火。難不成我這當娘還想着坑他不成？我只不過是覺得院中空落，想着讓薛府的人丁興旺些罷了。”

“老太太，”權婆子道：“您還是休養好自己的身體吧，一些事情是急不來的。”

“罷了，罷了，這些事情我是不管了。”老太太揮着手，仿佛是要趕走身邊的一些東西一樣說道：“以後我只管看着柳姨娘，幫助她掌控好薛府，其他的事情我是不操心了。”

薛明嬌和薛明德給父親請安後，薛明嬌将要和薛明德去一趟張府的打算說了出來。

“好，應該去看看。”薛承祖擡起頭來，他面上帶着倦意，眼底的黑眼圈暴露了他昨晚未曾好好睡覺。他看了看姐弟兩個，見他們兩個都低着頭，臉上的苦澀一閃而過。“你們先過去吧。聽說現在張府執掌管事的是你們的祖母，去了好好的陪她說說話。我晚些時間去，過去給她老人家去請個安。”他有心想和兩個孩子一起過去，但看着她們兩個人抗拒的神情，還是決定落後一步。

“那父親先忙。女兒和弟弟在張府等着父親。”薛明嬌說着和薛明德一起告退了。

匆忙行在路上，薛明嬌暗問自己，說過了要原諒父親，難道自己還是難以忘記他帶給自己的傷害嗎，要麽為什麽去張府不同行呢？當想着自己确實要跟莊老夫人說些私密的話，薛明嬌給自己找理由，只是這次不方便。

到了張府，見到莊老夫人和虎子的時候，薛明嬌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

莊老夫人比以前精神了不少，臉盤也豐滿了起來，一身绛紫色衣裙襯出了那種油然而生的富貴。

幾年前小張氏在莊老夫人執掌張府的時候還曾經帶着薛明德來過張府，等文姨娘掌權後就基本上沒有讓薛明德過來。幾年未見，莊老夫人免不得抱住他流上幾行眼淚。

原先想着将小張氏毒害張香媛的事情跟莊老夫人說說，但見她此時的狀态，薛明嬌決定還是不說了。當下便将自己的想說說了出來。她說要柳姨娘一家人到自己的莊子上去幹活。

莊老夫人一聽，笑道：“怎麽了，不會是柳兒在薛府當家了吧？”

“姥姥，你真厲害。”薛明嬌一笑。她沒有想到莊老夫人的反應這麽快。

莊老夫人點點頭道：“柳兒一家也算是良善人家。”她突然想起了文姨娘和小張氏，臉色一暗就住了口。然後在指使魏婆子拿柳姨娘一家的賣身契的時候說到，“這樣也好，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着些總比不防強。”

薛明嬌看着莊老夫人，這麽一個心裏通透的人，要不是文姨娘在她身邊做足了手段讓她失去了防備，肯定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祖孫三個人喝了一會茶，莊老夫人突然開口道：“你們舅舅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些了端倪。”

薛明嬌一聽，心中一頓。當年張香麟之死明面上是被歹人所害，莊老夫人這麽說，也就坐實了是被有心人所害。

果然莊老夫人過了一會又說道：“我找到了當年一直跟在麟兒身邊的一個小厮。他說那日路上人不少，有兩三家跟你舅舅同樣去還送子娘娘願的人家。但那些歹人顯然是有目标的，不動別人的車馬，獨獨直奔他們的車子，這其中若說沒有問題，我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姥姥，”薛明嬌開口道：“惡人自有惡報。現在虎子正需要你的照顧呢。”

莊老夫人長出了一口氣道：“嬌兒，我明白你的心思。現在照顧好虎子是我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會再動搖我了。”

“那就好。”薛明嬌聽了暗自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還真是擔心莊老夫人得到真相後會被打擊到呢。

“你姥爺過兩天就回來了。正好能趕上你成親。”莊老夫人笑着看了薛明嬌一眼，然後又道：“他想着告老還鄉呢，說不定明年就不用再去京城了。”

“這樣也好。”薛明嬌笑道：“姥爺能陪在你們身邊最好了，也省的這大院子裏空落落的。”這确實是個好事，薛明德也就有了除薛府外關照的人了。

莊老夫人笑眯眯的，顯然也是高興這個事情。

又說了幾句話，莊老夫人看着桌子上的沙漏笑道：“現在虎子也該散學了，正好讓他也跟德兒見見面。”

現在莊老夫人将虎子當做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但她知道嬌縱多敗兒的道理，為虎子請了幾個先生為他教授學業，其中還包括教授拳腳的武師。她一心要将虎子好好的培養成一個人才。

話題轉到虎子身上，莊老夫人頓時就話多了起來。顯然是對這個孫子極是滿意。

在等着婆子丫頭去接虎子的時候，莊老夫人又給薛明德講了薛明嬌是怎麽将虎子給尋到的。

當薛明德問道昨天那三個人張府是什麽抓到的，見莊老夫人一愣，當下也就明白那些壞人是被薛明嬌給拿住的，心中不免更是敬佩自己這個姐姐了。

薛明嬌見自己想瞞的事情被薛明德給捅開了，幹脆也就将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只聽得莊老夫人恨不得拍手稱快。

虎子來後，幾個人又是親熱一番。見虎子個子長高了，人也比以前白胖了許多，薛明嬌不禁心中更是高興。

幾個人正聊得高興，婆子進來報道，說是薛府的管家來訪。

薛明嬌姐弟兩個人與薛承祖約好的，見他沒有來，反而派了薛來福過來，正覺得奇怪，跟來的薛來福為她們解了惑，小張氏死了。

薛明嬌頓時明白，昨天的事情成了催命符，讓老太太直接下手了。

看着薛來福将薛承祖給莊老夫人的禮物奉上後，薛明嬌姐弟兩個随着他一起回了薛府。

要說小張氏的葬禮也簡單。雖然她是續室，能入祖墳，但老太太堅持說她是暴斃不吉利，不許在家中大辦。再加上薛承祖心中也恨她，小張氏是上午死的，下午只用了一只薄皮棺材就擡了出去埋了。

活着用盡了心思折騰，死了還是只占了張香媛腳下面一小塊的土地存身。

－－－－－－題外話－－－－－－

87天。

當思念成災|日子|也成了記號

一路逶迤的腳步|邁向|有你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