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小啞巴

清晨,緩緩升起的驕陽用它獨特的橙黃光芒喚醒了沉睡中的虞家村。白茫茫的霧氣逐漸褪去,露出了被隐藏在其中的翠綠山林。

本來就沒怎麽睡的虞魚幾乎在那抹橙黃的光照過來的剎那就坐起來穿好衣服,打算去給院裏的小雞仔喂食,房門剛被推開,院門就被敲響了。

聽起來是個男人,他問:“虞魚小姐在家嗎?”

虞魚愣了愣。

她是虞魚沒錯,但可不是什麽高貴小姐。

那男人繼續:“小姐放心,我等不是惡人,是攝、是沈宴的下屬。”

沈宴,是那個在她奶奶離世時突然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家裏,并且與她朝夕相處了半個月的人。

虞魚立刻上前開了門。

門口站着三個年輕男人,身後幾步外有一輛精致華美的馬車,車身上不知鑲嵌了什麽,閃閃發光。

時隔五日再見到這安靜的小姑娘,沈溪笑意溫和:“屬下代主子來接虞小姐回府。”

虞魚聞言稍滞。

又有屬下又是回府,沈宴他…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而她卻只是個鄉下的小啞巴。

見面前水靈靈的小姑娘竟發起了呆,沈溪無奈的笑了笑,拿出自家主子吩咐好的說辭,“主子說了,他還在等您吃晚膳呢,小姐再遲疑一會兒,只怕主子要餓肚子了。”

話音剛落,就見剛剛還有些遲疑擔心的小姑娘握緊了小拳頭,啓唇道:“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少女張嘴卻無聲,但是對于沈溪等人來說,這并不是什麽難題。

沈溪笑着點頭,并溫和的說不着急,讓她慢慢收拾。

可虞魚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帶了兩身衣裳,再拿上供奉的牌位,虞魚就出了門。

沈溪趕緊上前接過,怕她念家,安撫說:“小姐放心,主子交代了,這裏的東西會有專人幫你看管。”

虞魚倒無所謂,奶奶不在了,這裏也只是個傷心地。

見她比想象中好對付,沈溪松了口氣,請虞魚上了馬車,在村民們還沒來得及八卦的時候就緩緩駛離了虞家村。

目的地,京城。

滄瀾國位于地之東,有分明的四季和遼闊的疆域,歷來的皇帝又及其勤政愛民,百姓們當真是衣食不愁、安居樂業,尤其是滄瀾的京都,更是繁華至極。

衣食無憂了,京城的百姓們就得想法子讓日子過得更舒坦,傳播八卦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一項。

近日,應當說自小皇帝登基後,被讨論最多的應當是攝政王沈宴了。

沈宴何人?

先帝同胞幼弟,正正經經的天家人,只是這人性子太過放肆,辦了許多的荒唐事,任誰說都不是當攝政王的料,甚至有些百姓都覺得這位祖宗什麽時候心情一好就自個兒篡位稱王了。

小茶館中。

劉大正跟小聲跟同桌茶客小聲讨論着前段日子攝政王離京的事,就見窗戶口突然多了個人,面生,可臉上的表情他們認得,茶客們的眼睛立刻锃亮。

有八卦!

那人也沒叫他們失望,興奮的壓低嗓子叫:“有好戲看了!攝政王府門口站了個姑娘!”

“姑娘?”劉大不可思議的問,“哪家的小姐還這麽想不開?!”

攝政王可不懂什麽是憐香惜玉,府裏敢爬床的丫鬟一律發賣了出去,對于心儀他的嬌小姐們也絲毫不留情面,上個月還當衆羞辱哭了戶部尚書之女。

“不是小姐,看模樣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

怕錯過什麽,那人說完也不管他們七七八八的問題,轉身就急吼吼的往回跑,看他這反應不像作假,茶客們也顧不上喝茶了,将茶錢往桌上一放就趕緊追了上去。

這可是攝政王的八卦,這次錯過了,還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看到!

等劉大氣喘籲籲的到了攝政王府前,周圍已經聚了很多人,再待他好不容易擠到頭裏時,就見五十米外的王府門口,一個綁着雙麻花辮,身着簡陋麻衣的小姑娘無措的站在那兒。

這身打扮,的确是個鄉下丫頭。

此時,王府裏正在往外出人,在道路兩旁站成兩隊,他們一襲黑衣,面無表情,在衆人打量之際突然齊刷刷的單膝跪地,氣沉丹田的高呼:“恭迎小姐!”

單是氣勢都足夠吓人了,再加上這響亮的恭迎聲,讓劉大這個糙漢都吓的雙股戰戰,又何況是沒有見過世面的虞魚。

她吓得後退兩步,眼圈控制不住的紅了,眸中更是聚滿了霧氣。

她到底來了什麽地方?沈宴呢?這群人又為什麽跪她?

腦子問題一串接一串,可是卻沒法說出一個字,黑白分明的杏兒眼徹底紅透了,霧氣也凝結成了将落不落的淚珠。

啧,可憐死了。

躲在樹杈上的沈宴縱身從大樹上跳下來,他嘴裏還叼着片葉子,青翠的綠和他的一襲紅衣都格外醒目,像個放浪形骸的少年郎,舉手投足間都是肆意随性。

然而,他一現身,圍觀的百姓連大氣都不敢再喘。

“你們吓到她了。”

話語輕飄飄的,磁性好聽,沒什麽生氣追究的意思,卻叫沈溪等人把頭埋的更低,目露驚慌。

好在沈宴今兒心情好,沒同他們計較,而是伸手,玉白的食指勾了勾,“乖魚兒,過來。”

他本就生着張美人面,桃花眼一彎便是萬種風情,配上這動作,簡直就想藏在落魄古寺要引誘窮書生的妖精。

凡人哪敵得過妖精。

虞魚小跑着過去,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在背後晃呀晃,在他跟前站定了,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有了動作。

“你哭什麽?”沈宴啧了聲,拿金線勾邊的袖子給她擦臉,手勁很大,擦完虞魚整張臉都變紅了。

瞧着更可憐了。

周圍人實在太多,沈宴沒有給人當猴看的癖好,屈指敲了下小姑娘的腦袋,“進府裏再說。”

進府…

看着他大步離開的背影,虞魚有些遲疑。

眼前的府邸比整個虞家村都要大,她真要進去嗎...

糾結的抿了唇想了想,虞魚最後還是小跑的追了兩步,從背後小心翼翼的捏住了沈宴的衣袖,在男人扭頭看她時歪着頭露了個小小的讨好的笑。

她沒有家人了,現在沈宴是她唯一相信的可以依靠的人。

她得跟着他。

待王府門口空無一人了,幾十米外的看客們還有些沒緩過神來。

什麽情況,這鄉下姑娘得是什麽來歷才能讓攝政王親自把人領進去!?之前楚國公主來的時候可連門都沒進去!

那楚國公主生的甚是妖嬈妩媚,比這個矮瘦的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小農女好上千百倍!

這樣都能得到王爺的青眼,看客們神色複雜的想...

難不成,攝政王好這口?

攝政王府內很安靜,下人們走路都是靜悄悄的,頭都不敢擡起。

虞魚沒見識過,只以為京城的高門大戶都是這般,不自覺的把自己腳步和呼吸都放輕了。

一直領着她到了南熏院,沈宴才停了腳步,“坐。”

虞魚聽話的坐下了,可小手還一直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看着她細小的手,沈宴掀起長睫,桃花眸在陽光下波光潋滟,他嘴上嫌棄,嗓音卻帶着笑意:“松手,抓那麽緊做什麽,我又不是金子。”

旁邊的丫鬟們聽了心道你可比金子值錢多了,若她們也能抓,那做夢都得死死的扯着才行!

被笑話了,虞魚這才不好意思地松開手,本就被曬紅的臉蛋如今更紅的像枝頭上熟透了的蘋果,分外可口。

但沈宴看了,只覺得這小姑娘渾身的傻氣,像池塘裏的胖頭魚,傻傻楞楞,一口幹糧就能給騙走。

不過京城是他的地盤,騙走了也不怕。

沈宴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需要什麽東西就跟紅拂說,缺錢花了就去找管家要,遇見了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就來找我。懂?”

虞魚立馬點頭,頭頂上的碎發随着她的動作上下晃動,她一笑,酒窩也露了出來,

“懂了,謝謝哥哥。”

沈宴起身,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叫叔叔。”

明明是個兔子膽,但在某些事情上,小姑娘就倔的像頭驢,仰着頭朝他甜甜地笑,一副‘你說什麽我聽不懂’的樣子。

沒時間同她計較這些,吩咐讓下人照顧了她,沈宴就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了。

他一走,下人們才終于敢喘口長氣,他們是如釋重負,然而虞魚卻緊張了起來,小手揪着衣服,無措地看向了身邊的四個漂亮姐姐。

她在打量,紅拂等人也在打量她。

典型的鄉下打扮,但也看得出是個美人坯子。

彎彎的柳葉眉,寶石一樣清透明亮的杏兒眼,秀鼻挺拔,粉嘟嘟的花瓣唇,皮膚也不像鄉下人一樣黝黑粗糙,只可惜臉蛋被曬得紅彤彤,好在并不影響美觀,反而讓她多了幾分少女的純真嬌憨。

見她有些緊張,紅拂率先打破僵局,“小姐累不累,可要進屋躺一會兒?”

她一開口,剩下的三位也跟着道:

“就是,奔波那麽久想必小姐也餓了,綠瑩去給您拿點心,王爺特地從江南給您請來的廚子呢。”

“這是紫俏剛泡好的花茶,小姐嘗嘗喜不喜歡。”

“藍怡你也別幹站着了,快拿把扇子來,小姐都出汗了。”

“……”

她們真的好熱情,讓虞魚都有些難易招架,心中的擔憂和無助卻随着她們的熱情漸漸消退,笑出兩個甜甜的酒渦。

她們都是很好的人呢,當然,最好的還是沈宴!

正在禦書房成功用冷嘲熱諷将小皇帝說哭的沈宴突然打了個噴嚏。

誰在罵他?

小皇帝沈尉羽聽見動靜也不哭了,眼淚汪汪的說:“皇叔你可要保重身體啊!”

他的關心一眼便可知曉。

沈宴很是欣慰:“只要你不再犯蠢,皇叔我肯定能長命百歲。”

沈尉羽想他好歹是個皇帝,絕對不會受這樣的侮辱!

于是他抗議的哭的更大聲了。

煩的沈宴将奏折丢了過去,“哭的跟殺豬一樣,閉嘴。”

這絕對是以下犯上,必須得抓起來狠狠地教訓一頓!

沈尉羽握緊胖拳頭在心裏叫喊着,然後…把哭聲憋了回去,憋的太急沒穩住,發出了一聲豬叫。

“……”

殿內寂靜無聲,半晌才又響起了沈宴恨鐵不成鋼的聲音,“皇叔不知道,原來在做豬這方面你這麽有天賦。”

“侄兒也沒想到!”是興奮的接茬聲。

這傻小子樂呵呵的還以為是誇獎?!

沈宴一瞬間真想把他哥從皇陵裏拽出來問問到底什麽深仇大恨非要他輔佐這傻小子!

亡國算了,大家都不要過了!

頭疼的掐了掐眉心,沈宴認命的嘆息一聲:“明天帶你見個人。”

“誰啊?”

“虞魚。”

是個陌生的名字,而且好像是女孩子,沈尉羽頓時來了興致,“好啊好啊,她也要當侄兒的師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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