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剪指甲

門砰地一聲關上, 帶着後背撞在上面的悶響,玄關離窗戶太遠了,月光照不過來,黑暗将夜裏的一切都無限放大。

呼吸聲交錯着, 袋子裏的東西滾了一地, 好在秦訣還留了一絲理智, 推了好久才把人推開:“先去洗澡。”

他随手摸開了側燈,暖黃.色的燈光圍着屋子的邊沿鑲嵌了一圈,在夜中勾勒出柔和的線條, 又不至于将這暧昧的氣氛給驚醒。

裴大影帝還沒來得及開葷就被打斷了,十分不滿地在人脖子上明顯的地方留了個标記, 才拉着秦訣去浴室。

然而秦訣并不打算跟他一起,讓裴妄笙去主浴室慢慢洗, 自己則去了二樓主卧的浴室。

對于哄裴妄笙這一點,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地讓人難以拒絕了。

結果大影帝火急火燎洗出來, 卻被撂在客廳晾了半個小時, 卧室的門直接鎖了,要不是隐約能在隔壁房間聽見水聲, 他還真要去撬門了。

秦訣出來的時候, 整個人被浴室的水汽蒸得白裏透粉,他比裴妄笙矮上那麽幾寸,過大的襯衣根本沒有扣好,赤腳踩着樓梯就下來了。

因為工作要長期外出, 地毯容易積灰不好打掃, 裴妄笙家裏都是木地板,深棕色總是特別襯白,讓那圓潤幹淨的腳趾格外色晴。

“怎麽不穿鞋。”裴妄笙攔着腰把人抱起來, 心裏頭的火從一種轉瞬變成了另一種,秦訣手腳都勾在他身上,沒有回答,兩人從客廳忙活到二樓,折騰到窗外的麻雀唱起歌兒來,秦訣昏昏沉沉睡過去,都沒力氣把自己清理第二遍。

神清氣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客房太久沒人住了,有股子淡淡的塵埃的味道。

秦訣揉了揉腰,心想人算不如天算,哪怕他連開拓都自己做了,還是被年輕人的熱情給燒得渾身酸疼。

等結戲了,一定要把運動健身提上日程。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雙有力的手臂伸過來,圈上了捏得滿是指痕的腰,早上清理的時候看見那些猙獰的痕跡裴妄笙還心疼來着,現在看着反而變成了勾人,真是魔怔了。

秦訣感受到某人的不安分,連忙阻止:“三點半的飛機,快起來了。”

“知道。”裴妄笙往那腰窩上面一寸落了個吻,随後點着穴位給人按起來,古時候人們稱之為命門,适當的按壓對身體有所裨益,可以緩解腰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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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訣被按得舒服,重新倒下來鑽進人懷裏,往裴妄笙鼻子上捏了捏:“你是不是想遲到。”

裴妄笙仿佛一夜之間開了竅,往那唇角上吻了吻:“你不舒服,給你揉一會兒。”

唔,倒是越來越像了。

秦訣捧着那張臉樂兮兮的,吧咂一下親回去:“我看你那麽不高興,還以為你不喜歡我。”

知道昨天晚上被抓着問他前男友是誰,秦訣這才反應過來,這家夥一直以來都鬧別扭呢,拈酸吃醋他自己。

他只能好生告訴他,前男友是他編的,他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從第一次見面起。

裴妄笙很滿意這個回答。

“是不高興。”他認真地回答,“不高興你心裏有別人。”

秦訣明知故問:“為什麽呀?”

“因為喜歡你。”

“我先喜歡你的,還不高興嗎?”

回應他的是一個溫柔克制的吻。

最後為了趕上飛機,保姆車是讓王悅悅開的,袁倫坐在副駕駛上面如死灰,正兒八經思考給這丫頭報個一級方程式,讓她徹底遠離普通車輛。

秦訣在車上用遮瑕粉底把脖子鎖骨上的痕跡都給遮住了,一上飛機就窩到裴妄笙懷裏去,社畜的生活就是這麽殘酷,他就算要愛情不要腎了,他的行程也不允許。

想想還有幾天另一個劇組也要開機,他要在影視城裏兩頭跑,秦訣就又充分地認識到,自己果然重生回了還是個十八線的時候。

只要我夠忙,世俗世事就與我無關。

微博上面那些就全部交給李博衍吧!

到劇組的時候正好吃過晚飯開拍夜戲,組裏的人一個個吆喝着“少爺回來了”還挺親切的,只是氣氛略微有些怪異。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化妝師嬌嗔着往秦訣肩頭抹了把,“您可不知道呀……”

他戲精起來,還沒起範兒,秦訣就被裴妄笙“不動聲色”地拉開了。

“媽快到了,你接一下?”

“好。”秦訣今天晚上沒戲,裴妄笙有,但再怎麽說,接人這活兒也輪不到他,他猜裴妄笙肯定又是在瞎吃飛醋,但他不舉報他。

化妝師左右瞧了瞧,奈何眼力不足以在兩位影帝級別的演員臉上瞧出來什麽,只好作罷,老老實實化妝。

這場夜戲涉及奔跑和槍.戰,比真人吃雞可能還刺激一點,導演擅長這類畫面,現場氣氛在裴妄笙的帶領下變得有些緊張,而一緊張,就容易出錯。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關心的話鬧哄哄地交雜在一起,倒是分辨不出來誰說了什麽。

方才有個演員一緊張,手一抖,道具就從三樓砸下來了,幸好裴妄笙有所察覺剛好躲過,卻被砸傷了肩膀。

三樓的高度說高不算高,那道具槍也不如真.槍那麽重,但是砸下來也不是吃素的,正好砸在肱二頭肌上,裴妄笙的手臂當場就擡不起來了。

那個演員吓得眼淚都流出來,差點就跟裴妄笙跪下了。

“沒事。”裴妄笙四處看了看,沒看到秦訣的身影,這才想起來之前他不過是找個借口,沒想到秦訣真就接人去了。

主演受了傷,還是劇組裏最貴的三金影帝,戲是自然沒法往下拍了,衆人簇擁着裴妄笙回了後臺,把随行的醫生請了出來。

“衣服脫下來看看。”

裴妄笙一言不發地開始解扣子,解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麽,沉默地看向了一衆視線熱烈的圍觀群衆。

衆人:“……”

嗨呀,溜了溜了。

袁倫出去接裴母去了,剩下的小助理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當是裴影帝害羞,小姑娘出門的時候還貼心地鎖了門。

“沒事,應該沒傷到骨頭。”秦訣的衣服脫到只剩下一件打底的襯衫。

“你這樣諱疾忌醫是不行的。”醫生對裴妄笙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但是他有不能直接上手扒衣服,只好苦口婆心地進行思想教育。

裴妄笙拖了會兒,等醫生隔着衣服給他檢查了骨頭,還好他沒有疏于鍛煉,道具砸下來的時候繃緊了肌肉,只是略微有點肌肉損傷,并未傷及骨頭,但醫生還是建議去拍個片,畢竟現在的年輕人骨質疏松都成常見病了,萬一有個骨裂什麽的,在疼痛的麻痹下可能也發現不了。

裴妄笙也覺得是這麽個理,好容易把醫生忽悠走了,又等了會兒,裴媽媽和秦訣幾人才趕到。

“沒事吧?沒砸到頭吧?”裴媽媽擔心地檢查裴妄笙的腦袋,分明是關心,看着卻有點喜感。

“沒事。”裴妄笙微微偏頭,在看到那個人之後,終于安心了。

“怎麽不給醫生檢查。”秦訣在劇組裏關系亨通得很,自然是聽說了裴妄笙拒絕檢查的事,他走到側邊給裴媽媽讓出地兒,輕輕地捏着裴妄笙的手臂,又怕把人捏疼了,說着又要上手解扣子,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麽,把扣子給扣了回去。

裴媽媽看着這兩人眼神交來換去的,語氣有些揶揄:“你們倆藏着什麽貓膩呢?”

“這邊太冷了,會感冒。”秦訣把裴妄笙的衣領拉緊,又幫忙把外套一層層裹上去,“媽,您先回酒店休息,我帶他去做個檢查就回。”

“哦……”裴媽媽又左右看了看,給裴妄笙遞了個wink.

裴妄笙扶額。

這邊的醫院即便是晚上人也不少,畢竟是在影視城,拍戲難免大傷小痛的,而這又是唯一一家最正規的醫院,人難免畢竟多,病房也少。

唯一的好處就是來這邊看病的明星畢竟多,醫生護士司空見慣了,保密工作十分到位。

秦訣和袁倫陪着裴妄笙來檢查,總不能讓秦訣跑上跑下,好在醫生比較通融,家屬可以到診室裏等待,簾子一拉,依舊需要脫衣服。

秦訣坐在外面玩游戲,就聽到醫生啧啧啧。

“年輕人,雖然抓傷不是什麽大傷,還是要注意上藥,你是演員吧,萬一留疤怎麽辦?肩膀上這些掐得深,指甲裏細菌很多的,一定要注意消毒!”

公開處刑都沒這麽幹的。

醫生給開了跌打損傷和皮外傷的兩種藥,以為秦訣是助理,就跟秦訣交代,好巧不巧,袁倫交完費回來,馬上藥品十分專業地和醫生讨論了會兒。

原來這位才是助理。

醫生的目光從袁倫身上轉到秦訣身上,然後下移。

這手到底藏是不藏。

看破不說破。

醫生拍了拍秦訣的肩,突然問道:“你也要看?”

“不用。”秦訣冷漠臉。

袁倫認真思考了下,主動說出幾個處方藥,這位估計也是認真做過功課的,那醫生一聽,立刻就懂了,兩人心照不宣地開了藥,頓時生出來老父親一般的目光。

秦訣:“……”

裴妄笙:“……”

看來工資太高的精明助理也不是什麽好事。

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二點了,裴媽媽向來睡得早,在醫院拿到報告之後,裴妄笙立刻給母上發了照片,說明了傷勢,裴女士見過的跌打傷挺多,了解的也不少,聽說兒子沒事,又有幹兒子陪,自然就睡下了。

拿着多了一個零工資的袁大助理識趣地沒有跟着進房間,頭一次正大光明地偷懶,把上藥這件事交給老板娘。

秦訣把藥往桌子上一丢,第一件事就是找了把指甲刀,抱着個垃圾桶,一言不發剪起指甲來。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五天連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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