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十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白天要更新另一個文,到晚上才能更這篇,先補上一章……
“堂中會”的地點是陳魁手下最大的賭場。車從地下室進去,坐電梯又下了兩層,猩紅的地毯盡頭是一扇對開的漆黑雕花大門,覆在它上面的鐵門已經敞開,露出紫木特有的鈍光,陰森滲人。
林正見杜維有些遲疑,安慰似的拍他腰側,“走吧。”
離門口不遠,佘文彪帶着保镖進行最後一層檢查,見林正走過來,趕緊迎上去,“正哥。”
“阿彪,辛苦啊,很久沒有這番陣勢了。”林正笑着攤開手,示意他可以檢查。
“正哥客氣!”他嘴上應承着,可手下卻格外仔細,機器探測過,又上上下下摸了個遍,這才說道,“正哥請。”
林正大步走進去,眼角餘光輕輕瞥了眼身後的杜維。
金屬探測儀暗紅的射線順着領角一路掃下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杜維舉起胳膊,在對方搜身的同時,暗自打量起來。從阿彪既是陳魁心腹,又與林正關系不錯,可以猜出,這個人圓滑擅交際,做事的分寸把握得極好,不容易對付。
“你可是勝義堂走進這扇門最年輕的人物了,前途無量!”阿彪直起身,突然笑着說了句。
杜維一時間估不透話中的意思,冷着臉,目光匆匆從他身上掃過,徑直走入會堂。
阿彪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唇邊扯出一抹冷笑,戒心重,不易接近,但從直接反應來看,處事太嫩,易得罪人,怪不得陳魁要從他身上下手。
陳魁坐在長桌的東首位,背後是一尊巨大的關帝像,煙火袅袅,仿若天神降臨。挨着他,坐着勝義堂的兩位老輩人,再下來才是林正、阿彪等小輩兒。而杜維,只能坐在離首位最遠的桌角,這種等級上的差距,讓他感覺平日觸手可及的人,突然離得好遠。
要在以往,陳魁對“堂中會”這種大事兒,肯定準備充足,講話時句句煽動。可今日,他明顯不在狀态上,心情急切,草草說了兩句 ,就立刻拉入正題。
“老六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現在生意全部交給阿正,泰國那邊自然是要有人打點一下。”陳魁頓了頓,扭頭看着林正,似笑非笑,“阿正雖說是我一手帶出來,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意,我不好再插手。但是泰國那面十分重要,這是整個社團命根兒,所以,人選還是要我這個當家的,和各位兄弟把關。”
林正吊着一雙沒有溫度的眼,陳魁這番話說得,占盡了所有便宜,根本沒法反駁,“只要選出來的人不反對,我沒什麽意見。”他身子向後靠,一攤手,沖着陳魁笑得陰狠,“大家都知道,我林正從不強人所難。”
“我和德叔他們都商量過了。”陳魁迎着他的笑臉,早有後手準備,不緊不慢地說,“杜維,我們都覺得挺合适,又是阿正你親自帶出來的,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刻意加重了“親自”的讀音,他眼底赤裸的嘲笑,一點一點浮出來,凝成道割人的視線,直直逼向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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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兩個老頭也附和着,應聲蟲一樣。
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這時都聚在了杜維身上,唯有林正,将咬在嘴裏的煙掐掉,眼神筆直地落在對面的牆壁上,陰森森地說,“我沒意見,看他怎麽說。”
“杜維,能為社團做大事,你不會有意見吧?”陳魁詭計得逞似的,語調輕松,只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桌角的人,輕蔑的不得了。
而杜維也根本沒将陳魁放在眼裏,他的眼神越過長長的桌子,自始至終只落在林正身上,仿佛空間裏只有他們兩,仿佛這個決定二人命運的會議,和他根本無關一樣。
“杜維,魁叔問你話呢,聽不到嗎?”林正将煙盒捏在手中,來回倒着,一直壓抑的焦躁情緒幾乎要失控爆發。
這時,杜維站起身,手撐在桌面上,眼睛輕瞟過在座的老大,平靜地說,“能為正哥做事是我的榮幸。”他對社團,對話事人只字不提,傲慢的态度叫陳魁那張得意老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
阿彪雙手環胸,深深靠進椅背,在心裏又多了一個結論:不知死活。
林正聽到這個回答,感覺心髒都不跳了,胸腔裏冰涼一片。但同時,身上那股巨大的壓力也卸了下來,他不得不承認,理智上還是希望杜維去的,只是感情上還沒有做好準備。這種矛盾交織着內疚、擔心一系列不知名的情緒,将他瞬間圍得水洩不通。
“出身牛犢不畏虎,和阿正年輕的時候很像。”陳魁看着他笑,眼底的兇光卻不自覺地露出來,像冰冷的爬行動物一樣。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有點希望杜維拒絕,這樣一切順理成章,省了不少麻煩。而現在,他迫不及待地想展開這場游戲,親手弄死他們……
從室內出來,天雖然放晴了,但早春的太陽依舊有氣無力的,沒有多少溫度。林正攏了攏大衣,手揣在兜裏走得很快,嘴裏的煙一直沒斷過,快步下,在身後拉出一條淡淡的直線。
杜維沉默地跟着,他們前後上了車,坐在一塊,卻像守着各自陣地似的,讓出座位中間巨大的空隙,像一條無情的壕溝,阻斷所有信息,頑固地拒絕。
直到車子開出兩個街區,林正率先爆發。他提着杜維的領子,揪到眼前,“你他媽是什麽東西!啊?誰叫你自作主張的?”林正罵起人來是不管不顧的,專挑那些惡毒的詞彙。
“松手。”杜維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努力維持平靜的語氣。
“你知道要去幹什麽嗎?他媽的早知道是這樣,不用你去送死,老子一槍崩了你算了!”林正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幾乎是掐着對方。心裏很亂,他明明知道不該沖杜維發火,可是忍不住。只要杜維拒絕,無論什麽樣的結果,怎樣的爛攤子,他都能沉着地去應對,起碼不用忍受這份窩囊、無力和深深的自責,這比殺了他還可怕。
“那你現在打死我算了!”杜維的脾氣也上來了,開始拼命掙紮。
兩人在狹小的車廂內,扭打成一團,最後還是林正在力量上占了便宜,反拷住杜維的雙手,将他死死壓在座位上。坐在前排的阿烈不停回頭,跟了林正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見過自己老大這幅摸樣?跟人在車上就打起來了,而且打得如此難看,衣衫不整,領口被扯開,領帶斜挂在脖子上。
“你他媽看什麽看!”林正不耐煩地罵了句阿烈,轉頭又狠狠地對杜維說,“回去再跟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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