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三〇
一夜風流的結果就是杜維被弄感冒了。
林正坐在床邊,看着體溫表上還算正常的讀數,甕聲甕氣地說,“這回徹底舒服了吧!”
“弄得好像我昨晚強迫你一樣。”鼻子不通氣,杜維說話囔囔的。
把水和藥片遞過去,林正将薄荷膏抹在他鼻尖上,“什麽話!你強 奸我,我都樂意。”
冰涼薄荷味刺激到鼻粘膜,瞬間就通暢許多,杜維被憋悶得夠嗆,趕緊深吸兩口氣,和着水吞下藥。
“中午想吃什麽?叫老王給你做。”林正拍拍他的手背起身,看起來是要外出。
“嘴裏都是藥味,不想吃。”看他穿上外套,杜維什麽也沒問,倒不是真想通了,而是只有讓他徹底放心,才可能避開來自己動手去查。
林正背對他整理袖口,高大的身體裹在西裝裏均勻挺拔,“那不行,讓老王做個鮮酸湯,給你下碗面。”一貫的霸道,即便是溫柔也透着獨斷專行。
“随便吧。”杜維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飯上,懶洋洋回答。
林正湊過來,猝不及防地在他唇邊偷了個吻,“我晚上回來。”
“你忙吧。”杜維今天格外溫順,好像渾身的刺兒一夜之間都收起來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正輕輕合上門眼底掩不住的擔憂,一招手,把阿烈叫了過來,“他感冒了,別叫他到處亂跑。”
有點摸不着頭腦,阿烈還是應了一聲。從泰國回來,正哥就像防賊似地防着杜維,習斌更是直接警告要小心說話,他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
中午吃完飯,杜維直接上樓,阿烈像尾巴似的跟着,讓人心煩意亂,恨不得一腳給他踹樓底下去。
坐在沙發上,杜維閉着眼睛把事情的經過又理了一遍,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林正和陳魁幾年來一直處于力量的拉鋸狀态,誰都不可能一口吞掉誰,陳魁有地位,林正有錢,陳魁急着弄錢,林正就想要他的位子……剛回來的時候,他以為林正全盤皆輸,心裏難受得不得了,現在雖說不至于被一口咬死,可兩個對頭綁在一塊兒,早晚要出事!他不能容忍林正被迫地妥協,更不容許被排擠在事外,只能一遍一遍凝視自己的軟弱無力……
他的手指在茶幾的邊緣來回抹動,面前剛倒的水呼呼冒着熱氣,邊上是一個白色的小盤,裏面紅紅白白放了好幾種藥片,他厭惡地一把推開,起身走到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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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拉開門,阿烈做賊似的一張臉就出現在眼前,杜維吸吸鼻子,斜着眼角瞪他,“你沒事幹,杵門口幹嘛?”
他吱吱嗚嗚說不出個所以然,被杜維狠狠戳到一邊,“阿烈,你不适合做偷偷摸摸的事。”話雖不好聽,語氣卻還算和善。
“小杜哥不是你想的……”沒等他說完,杜維徑直往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
林正在大宅主要的辦公場所一個是樓下的茶廳,一個就是離卧室不遠的書房。最近他在書房逗留的時間很長,有時候龍鼎或者叢新海過來,談事晚了他怕打擾到杜維,也會在附帶的小卧室裏休息。總之,勝義堂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多半都出自這兩個地方。
正對着書房門的窗戶敞着,近夏的午後沒有風,輕柔的窗紗直直垂下,光線投在褶皺上映出細細的幾條陰影。室內打掃得幹淨整潔,一絲不亂,連桌上的煙灰缸都擦得發亮,看不出使用的痕跡。
杜維關上門走到桌後,抽屜都沒上鎖,他大概翻了翻除了新賭場開業的資料,幾乎沒有任何重要文件,連一直放在底櫃的月度往來賬目都沒有。他抱着手靠在桌邊,看來林正早有防備,他是鐵了心不讓自己插手!
林正回到大宅天已經黑了,泰國的第一批貨近幾天就回到,他一邊防備着陳魁和泰國那邊的小動作,一邊要做好接貨的各種準備,天知道英合會不會也學他玩一手。
他推門進來,在卧室裏轉了一圈,沒見杜維的人影,桌上的水早已涼透,小盤被推出老遠幾乎掉下去,藥片滾得滿地都是。林正腦門兒一跳,沖着門外大喊,“阿烈!”
阿烈本就在門口,聽他一喊,像自首似的走進來,耷拉着腦袋。
“人呢?”他松開領帶扔在沙發上,氣不打一處來。
阿烈覺得自己就像夾在兩塊鐵板裏的肉泥,小聲回答,“在書房。”
袖扣像跟他作對似的怎麽都解不開,林正用力一拽,“啪”扣子崩開不知濺到哪裏去了,他氣得索性把另一個扣子也拔了,撇下阿烈大步朝書房走去。
書房沒有開燈黑洞洞的,林正推開門,走廊裏明亮的燈火順着門縫像翻開的書頁一般射了進來。
杜維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聽見動靜慢慢擡起頭,“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微弱的光線映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眼睛黑沉沉的,閃着冰冷的光。
林正背靠着門開了盞小燈,也不接近他,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
“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似乎無意撩撥他的怒火,杜維整個人很平和,近似商量的語氣。
嘆了口氣,林正走過來跟他并排坐,各自守着沙發一邊,像公園長椅上随便歇息的陌生人,只有距離才能讓他們冷靜地思考問題。
“杜維,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在危險裏就等于我也在。”林正眼神複雜地望着他,“你明白吧?”
這句話在杜維耳裏,就像鑒定他是累贅、包袱的陳案結詞,他高傲的自尊轉瞬之間,狼狽不堪。
“正哥也太自信了。”挑刺的語言一旦開始就難以控制,他的眼神越過桌邊的金錢樹,遠遠落在潔白的牆面上,那裏一個污點都沒有,白得刺人。
“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林正放低了語調,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捏着。
一晃肩,躲開他的手,杜維覺得心裏那把火燒得難受,“你去給我倒杯水。”他鼻子不通,只能用嘴呼吸,口幹舌燥的。
“我給你把藥拿來。”握住他的手,手心燥熱,林正知道早晚要談到這個問題,他們必須有人做出退讓,而他要退,只能是死路一條,可杜維還年輕,完全不必在這個血腥的世界裏搏出位。一旦兩人都陷入這個争鬥的漩渦,林正真怕有那麽一天,自己不得不将杜維作為犧牲品。再有第二個“泰國”第三個“泰國”他不可能一直退讓下去,他要把自己的“軟肋”深深地藏起來。
“先把感冒藥吃了。”林正給他小心地數着藥片,“剩下的一會吃晚飯再吃,你看你,把吃藥的點都錯過了,今天又要半夜爬起來吃。”
杜維看着他粗糙的指尖極不協調地夾着藥片,熟練地分辨種類,他的心酸酸地疼,那些藥片救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調整成整章進度了!我要困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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