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天生不懂

同一時間,秦衍晟也得知了這個重大的消息。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了開會的時間,秦衍晟手裏拿着開會的文件,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了。助理站在一旁,心知肚明老板是在想其他事。

很快一些同他交好的朋友紛紛給秦衍晟發來了消息 ,大家都知道他跟容澄在一起過,于是帶着玩笑的意思去試探秦衍晟的态度。

——秦衍晟!趕緊的!抓住這個機會去拯救容家,容澄這不得對你死心塌地?

——秦少該出手了,現在是英雄救美的最好時候。

——秦衍晟!你每天賺那麽多錢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花嗎?!現在到你該花錢的時候了!

秦衍晟丢了文件去看自己的手機,對這些消息保持了同一個态度——沒本事,花不起,他去幫容家秦家老爺子得把他腿打斷。跟容澄談戀愛可以,談錢不行。

“秦總……”助理看了眼時間,小心翼翼地開口,“要開會了。”

“嗯。”秦衍晟放下手機站了起來,“知道了。”

助理先一步替他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秦衍晟低頭拿起手邊的一疊文件。他站起來的時候腦海中閃過昨晚容澄模棱兩可的回答,秦衍晟到底是受到了這些朋友的影響,在那一刻做了一個自我假設。

——假如他真的去幫容家度過這次危機,容澄會喜歡上他嗎?

“秦總?”助理在門口探頭。

秦衍晟迅速整理好紛亂的思緒,立即壓下了這個想法,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國外跟國內有時差,陳不野算了一下時間,打開微信撥了語音通話。

等待音在即将結束時才被接起,陳延生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野。”

“爸,”國外現在是晚上九點,陳不野并沒有直奔主題,“你在幹什麽呢?”

陳延生嘆氣,無奈地說道:“在選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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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不野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你又惹媽生氣了啊?”

“也沒有吧,就是昨晚酒喝得晚了一點,忘記給她買蛋糕了。”

“出國了還喝酒,難怪媽會生氣。”

“是幾個朋友,好多年沒見了,我也沒有喝醉。”

陳不野聽到陳延生在跟別人說着什麽,他聽了一會兒聽出來是櫃員:“爸你買好了?”

“嗯,給她買了個包包,商場都快要關門了。”陳延生提着包裝袋從店裏走了出來,順便關心兒子,“你呢小野?這些天在容澄家過得怎麽樣?”

陳不野的母親不知道他對容澄的那些心思,但陳不野主動告訴了陳延生,這是獨屬于父子倆的小秘密。

“還不錯。”陳不野擡手理了理自己的卷發,這時才把胡睿林告訴他的勁爆消息告訴了陳延生,“爸,他們說容家今天被調查了。”

“是嗎?”陳延生的語調聽起來毫無波瀾,似乎早已知曉了這件事,“所以你是想要幫他們?”

陳不野聽他爸那語氣了然地挑起眉:“爸,你知道了?”

“剛知道。”陳延生笑道,“就比你早一點點。”

陳不野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然後問道:“如果我想要幫他們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關車門的聲音,陳延生坐進車裏,對于兒子的請求同樣很縱容:“也不是很難,如果你真想幫的話爸今晚得熬夜幫你處理這些事。”

“我開玩笑的。”陳不野笑了起來,臉上卻是漠不關心的神情,“幫了容家他們就會繼續欺負容澄,我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爸,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記得。”陳延生回答道,“幫你瞞得好好的,你媽一點都不知情。”

“我之前都看過的,容家的那麽多公司跟容澄一點關系都沒有,現在出事了估計也找不到他頭上。”當初陳不野調查的時候看完那些資料還是很氣憤的,而如今風水輪流轉,現在陳不野只慶幸容正平對這個兒子的冷漠,“不過容澄心軟,我就怕容家會利用這一點。”

“不是有你在麽?”

父親這句吹捧正好吹到陳不野心坎上了,他笑了兩聲,繼續跟陳延生聊:“爸,要不我直接把容澄接回家吧?或者找個地方把他藏起來,省得這些人去煩他。”

“我記得我在郊區有套房子,要不我跟容澄去那裏住?”

“你急什麽?他們調查起來也要十天半個月,你先繼續在容澄家住着,等我和你媽回來再說。”陳延生停頓了一下,詢問他,“你跟容澄關系這麽好了嗎?你跟他說把他接回家他就會答應你?”

兩人聊了這麽點時間陳延生就找到了最關鍵的部分,陳不野想了想,除了和容澄發生實質性的關系,其他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回複:“當然啦,他都沒有拒絕過我,所以肯定也會答應我的。”

陳延生思想再前衛究竟還是跟年輕人存在着代溝,通過陳不野的敘述他理了理兩人的關系,疑惑道:“你們在談戀愛了?”

“還沒有。”

陳延生愣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們在談戀愛呢。”

“我們還在暧昧期。”陳不野給父親科普了一個新名詞,“暧昧期就是兩人互相喜歡但都沒有表白的階段,我們都不确定對方是否喜歡自己所以還在試探。”

陳延生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表白?”

“再等等吧,得先把這一個月住完。”陳不野随意地說道。

陳不野的父母都不知道兒子的另一面,他在外人面前乖巧聽話,在父母面前是在這基礎上又多了理性和固執。所以在陳延生這裏陳不野雖然聽話,但一旦認定了什麽就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好,你自己拿主意。”在通話結束前陳延生很欣慰地說道,“小野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容澄上班的這家小公司果然沒有什麽問題,那群來調查的人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領導把人送到樓下,再佛系也能嗅到這不同尋常的氛圍。

——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齊整的西裝,幽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這個領導還能再當多久。

有了這麽一個插曲,容澄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臨近下班的時候他給陳不野發消息,告訴他不用來接自己了。他要去一趟4S店,然後再回一下家。

容澄取完車回了容家,停車的時候在車庫裏看見了哥哥容宣民的車,看樣子是出差回來了。容正平還沒有回來,容宇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容宣民聊天。容澄進門的時候客廳裏的兩個人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容宇哲見到容澄,不悅地皺起眉:“你怎麽來了?”

“今天有人來公司調查了。”容澄并不在意容宇哲糟糕的态度,看向容宣民,“哥,是發生了什麽嗎?”

白雨伶從廚房裏走出來,看見容澄也很驚訝,畢竟容澄基本不會主動出現在容家。

容宇哲見他無視自己更煩躁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跟個炮仗一樣就差指着容澄鼻子罵了:“家裏這種情況你還不清楚?!你來就是為了說這種話?!我還奇怪你今天怎麽來了,原來是來看笑話的!”

“小哲。”白雨伶适時出現在客廳,像是警告般的喊了兒子一聲。

然而她的語氣裏根本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容宇哲卻還是感覺自己受了委屈,從沙發上站起來沖着白雨伶喊:“媽——你沒看到他剛才在笑嗎?!他就是在幸災樂禍!”

雖然容宇哲還在讀高中,但他的個子已經比容澄高了。容澄怔了怔,回想了一下自己從進門以後做的一些舉動,确定自己沒有笑過。

——不過容澄還是後退了一步,盡量不跟容宇哲對上視線。

“不僅你那家公司,容家所有公司今天都被調查了。”此時容宣民走到他面前,表情有點嚴肅,“容澄,昨晚爸說他邀請了秦衍晟來家裏吃晚飯?”

白雨伶聽到容宣民說的話立馬跟他想到一塊兒去了,她開口搭腔:“對啊容澄,要不你去問問秦衍晟。你爸現在焦頭爛額,你讓他幫幫我們。”

可容澄又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昨晚秦衍晟送我回去的時候說,他不可能會幫容家。”

原本容正平把最後的希望壓在了秦衍晟身上,結果容澄直白的回答直接把容家唯一的希望給殺死了。客廳裏的三人顯然都受到了沖擊,容澄繼續問容宣民,語氣裏含着關心:“哥,最差的情況是什麽?”

“破産!我們要賣車賣房去還債!”容宣民還沒開口,先反應過來的容宇哲氣得口不擇言,“我早說了廢物就是廢物!爸還寄希望在你身上!”

“容澄!你就是掃把星!我看你遲早要把我們容家所有人都克死!”

容澄從容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容正平仍然沒有回來。白雨伶提到了容澄的親生母親,話裏話外都在附和兒子的話。

容宣民臉色更差勁了,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小,弟弟出生的同時他失去了最愛他的母親。

這就像是一個疙瘩,随着容澄的長大這個疙瘩也在悄無聲息地膨脹。況且容澄不聰明也不讨喜,還有點缺心眼,對比容宇哲,容宣民對這個容澄弟弟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容澄坐進車裏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剛才有件事忘記說了,他拿出手機給容宣民發微信消息——哥,我名下那套公寓這幾年漲了不少錢,如果容家真的破産了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聊天框裏還有一段文字,容澄看着自己這輛車,繼續發送——車應該不值錢了,因為是你的舊車,用的時間太久了。

其實容澄壓根不用這麽好心,萬一真出事了,容正平第一個賣的就是容澄的房子。

容宣民看到這兩條消息的時候容宇哲恰好坐在他旁邊,容宣民看完以後臉色不霁。容宇哲注意到了,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同樣看到了容澄發過來的內容。

容宇哲頓時臉黑了,瞧容澄這火急火燎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巴不得容家破産呢!

容宣民今天出差回來,白雨伶囑咐家裏的阿姨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誰都沒有留容澄吃晚飯,容澄發完消息便驅車離開了容家,路上接到了陳不野的電話。

原本陳不野給容澄打電話是想問容澄去容家幹嗎有沒有被他們欺負容家有沒有找他的麻煩,可是電話接通以後陳不野聽到容澄一貫平和的聲音,忽然就轉開了話題。

“容澄哥哥!你回來了嗎!”

“嗯,在路上。”

“有沒有吃過晚飯?”

“還沒有。”

“我找到一家特別好吃的甜品店!我們去買蛋糕吃吧!”

“好。”

容澄沒有露出任何傷心的表情,像是天生缺根筋,又或者這些傷害對于他而言已經無關痛癢。電話裏陳不野還在說一些俏皮話逗容澄開心,容澄很捧場地笑了起來:“小野,等我回家再說,我在開車。”

“好!”挂斷電話前陳不野欣喜地說道,“容澄哥哥對我真好!最喜歡容澄哥哥了!”

容澄習慣性地點頭,點完以後才發現陳不野看不到。陳不野隔三差五就要跟容澄說喜歡他,而每一次容澄的回複都是一樣的。

這一次也是,他笑着去回應陳不野,回答也是滴水不漏:“謝謝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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