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把我埋遠一點”【看作話追妻還沒結束】

他們最終還是沒能一起走回去,因為戚寒暈倒了。

從過敏那晚開始到現在,兩天兩夜,他的身體和精神都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了。

把人安放到床上時傅歌才發現,短短四天,戚寒居然瘦了這麽多。

他高燒到了四十度,輸了兩瓶藥也沒退燒,滿身的冷汗把棉被浸透了一層又一層,傅歌只能用涼毛巾不停幫他冷敷額頭,物理降溫。

折騰到下午三點溫度才降了下來,小beta終于松了口氣,用手按在他眉心,把他緊皺的眉頭慢慢推開。

縮在被子裏的人睡得很不安,蒼白的嘴唇不停抖動着念叨什麽。

傅歌沒聽清,俯身湊近他:“什麽?”

戚寒哀求道:“別欺負他……還沒養好……會疼……”

心頭猛顫,眼淚在一瞬間奪眶而出。

小beta殷紅的眼睛倏地瞪大,他盯着床上的人呆怔良久,随後僵硬地別過了頭。

戚寒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

夕陽退守至天邊一角,僅剩的一道暖橘色窄光透過窗打在枕邊人臉上,小beta正乖乖地窩在他懷裏安睡,指尖依戀地抓着他的衣角,連臉頰上的細小絨毛都變得可愛慵懶。

戚寒在那一剎那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死了,靈魂僥幸升至天堂,不然怎麽會看到他的小歌這麽溫馴地陪在他身邊,美好得像夢一樣。

“寶寶?”

他不确定地小聲叫了一聲,又掐了下手,等到痛感傳來後才敢把指腹放到傅歌臉蛋上摸了下。

熱的,軟綿綿的,像棉花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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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做夢,是真的。

眼眶驟然濕潤,他側撐起身體慢慢湊到傅歌面前,聲音啞的厲害:“怎麽就睡在我這兒了,我出了這麽多汗,也不嫌髒……”

熟睡的人仿佛被打擾,煩悶地皺起小鼻尖,戚寒沒忍住在上面刮了刮,“睡飽沒有,叫你起床好不好?”

小beta一把抓住他的手壓在了臉蛋下面,“不好……”邊說邊擺頭蹭了蹭他手心,“要睡的……”

戚寒心口軟成一片,喜歡到心坎裏了,從後面很慢很慢地抱住人,難耐地吻上他的後頸,“在和我撒嬌嗎,乖寶寶。”

然而下一秒就聽小beta嘀咕道:“卓瑪不要鬧……”

指尖一頓,戚寒僵住了。

彎起的嘴角登時定在臉上,刺骨的寒意從頭頂直貫腳底,他臉上有數不清的茫然和無措,爆紅的眼球幾乎要把眼眶撐爆。

“她也……這樣抱過你嗎……”

也從身後把你壓在床上,也親吻過你沒有腺體的後頸,也在你睡迷糊時小心翼翼地哄着你親昵,也進入過你身體裏,只屬于我的地方嗎……

那為什麽還要再來找我呢………我已經把蜜月讓給你們了……那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

戚寒的心髒快要被捅穿了,紮爛了,整個人如同癱在砧板上的淌着血水的肉,被反複捶打淩遲。

他想起昏倒前傅歌幫他捂手,還邀請他一起回來,明明是真實發生的事,卻虛幻得如同夢一樣。

因為,那也是在騙他啊。

不是心疼他、可憐他,只是防止計劃敗露,再一次的逢場作戲。

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即便是非清醒狀态下的溫柔,傅歌都不願意給他,卻還是忍不住自作多情。

抽出自己的衣角,戚寒下床直奔浴室,明知燒還沒全退仍舊堅持着沖了個澡。

換好衣服,噴上氣味阻隔劑,再貼好腺體貼。

他必須确保身上不會漏出任何一點信息素的味道,不然小beta聞到會吐。

床褥被他的汗浸得又濕又黏,傅歌睡在裏面難受。

戚寒就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換了新的床單被子,過程中額頭滲出的汗滴到了傅歌手背上。

戚寒趕緊抽出兩張濕巾,一遍一遍地幫他擦着手。

“不是故意的,已經幫哥擦幹淨了,別…嫌我……”

距離他登機只剩幾個小時,傅歌還在睡,戚寒沒有了把人叫醒最後再說說話的念頭,只在他房間裏走了一圈,邊走邊看還有哪裏沒安排好。

電水壺挪得離插線板遠一點,浴室的地板用幹毛巾全部擦幹,兩把雨傘全挂在了門上,貼好了便利貼,提醒他明後天記得帶,天氣預報說會下雪。

做好這一切,戚寒安靜地走出門,去了醫院。

傅歌這一覺睡的很沉,四天來唯一一次沒有做噩夢。

醒來時貼在皮膚上的黏膩感已經消失了,床單和被子都很幹燥,被電熱毯熏的暖融融的。

他眯着眼不太願意動彈,直到身後的被子被掀開,一只手探進了他的褲腰。

“誰!”小beta猛然驚醒,翻身抓住那只手。

“阿寒……你在幹什麽?”

戚寒沒有任何反抗,只把手裏的東西往下藏了藏,“沒有,我想看看哥睡得好不好。”

傅歌一把打開他的手心,那上面放着一管消腫軟膏。

五年前剛在一起時戚寒在床上總是失控,十次有八次會腫,傅歌那裏天生就敏感嬌嫩一些,塗別的藥會不舒服,這是他們試過效果最好的一種。

所以這是戚寒特意帶來的,藏在行李箱的小角落裏。

他當時或許奢望着想,萬一傅歌願意給他呢,哪怕就一次,就一次都好,他必須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不能讓他的小歌有一丁點難受。

可他一定怎麽都想不到,真正用到這管藥時,是在自己的愛人和別的alpha上床後,去幫他消腫。

一個人到底要卑微到什麽程度才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呢?他作為一個alpha的所有傲骨都被打碎了。

“後面……疼嗎?”戚寒垂着眸問。

傅歌:“不疼……”

“嗯,不疼就好,不然接下來幾天你都不能騎馬了。”他擔心的角度簡直可笑至極。

“我給你定了粥,一會兒就到。”他把藥膏收起來,又拿出一板內服的膠囊,“喝完粥再吃兩顆這個,消炎的,熟悉你病情的醫生都不在,發炎了會很難受。”

傅歌默不作聲,甚至心底裏惡劣地想要看他到底還能退到哪一步。

“你沒有什麽想問的嗎?”他故意激怒alpha.

戚寒連頭都沒有擡起,可攥着軟膏的手卻暴起一層青筋,掙紮良久才問出口:“她……弄進去了嗎……”

“嗯,弄進去了。”

傅歌篤定戚寒會因為這幾個字發瘋,高等級的alpha有野獸一般的占有欲,讓他知道自己的伴侶被人染指甚至還把東西留在裏面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小beta已經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準備,像上次被誤會和小鴨子亂搞一樣,再次被他懲罰、撕碎、囚禁。

可戚寒卻只是沙啞地嗯了一聲,拿出一瓶淡粉色的藥劑給他,“我問過醫生,如果有其他的信息素進去,會讓裏的環境紊亂,最好再輸一瓶信息素幫助穩定。”

“你、你說什麽?”

傅歌啞然失語,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手裏的信息素,又看向alpha後頸的腺體,那上面貼了一小塊紗布。

“所以你剛才是去……抽信息素了?”

在你準備稍微體面地離開前的最後幾個小時裏。

“嗯,他們這邊的醫生操作不太熟練,兩個小時就抽出這麽一點,可能不太夠用。”

操作不熟練那遭罪的只會是他,平時抽十幾分鐘都夠戚寒難受恐懼到極點了,兩個小時,他要怎麽撐……

可alpha卻毫不在意,最後摸了摸他的指尖,“我拿不穩針,找了個醫生幫哥輸液,就在外面,我就……不留了,要去趕飛機。”

“哥玩的開心點,信息素如果不夠用就打電話,我在那邊抽好了給你運過來。”

他全程都沒有擡過頭,起身就往門口走。

傅歌望着他颀長的背影越拉越遠,最後被落寞和絕望吞噬殆盡,心頭陡然塌陷。

“等等,戚寒……戚寒……你等等!”

他沖下床追了過去,慌亂地抓住戚寒的手,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楚明白:“我沒和她做,什麽都沒有,她根本沒碰過我!”

“那天早上只是我房間裏水管爆了,她正好來找我,幫我修了一下,我不小心才沾到她的信息素。”

戚寒面無表情,靈魂出竅了一般。

“你不信……是嗎?”傅歌咬了咬唇,“那你自己來驗。”

他直接解開褲鏈,羞赧至極地拉着alpha的手往那裏摸,“這具身體你比我還了解,如果真做了,那裏會怎麽樣,你應該知——”

話音戛然而止,傅歌張着嘴巴,看到兩行淚從戚寒眼睛裏滾出來。

他居然哭了。

只是因為自己沒和別人做。

絕望到極點的人即便再看到希望也是不敢碰的,所以戚寒開口時甚至發不出聲音,只有兩個口型:真的?

傅歌抖動嘴唇:“嗯……”

他這才敢湊近些,提着音量:“小歌,還是我的嗎?”

傅歌閉了閉眼:“嗯……”

Alpha的手落到他肩上,他近乎哀求般道:“我想抱抱你,行嗎?”

傅歌:“嗯……”

度蜜月的第四天晚上,理塘下雪了。

戚寒實現了他沒敢說出口的第五個願望——傅歌真的留下來陪着他。

他們哪裏都沒去,什麽都沒幹,就窩在傅歌房間的小床上睡覺聊天、刷無聊的視頻,以及長時間的擁抱。

房間裏漆黑一片,空調溫度很高,身底下的電熱毯把他們後背烤的熱乎乎的,傅歌乖乖地躺在戚寒胳膊上,透過路燈看飄窗外面的雪花。

在很短暫的一瞬間裏,他想過讓時間就此定格,不要再往前走了。

但終究只是一瞬間。

“我給你做了個禮物。”

戚寒從大衣口袋裏掏出自己做的手鏈,一小條白色的哈達上串着銀制轉經筒,那上面承載着他在雪山上低喃了上千遍的願望。

“就是不太好看,哥別嫌棄我。”

傅歌嗯了一聲,讓他給自己戴上,不可避免地想到被自己剪碎的那條手鏈,“你也去山上祈福了嗎?”

“嗯。”

“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和卓瑪在外面看了一宿電影。傅歌僵硬地動了動指尖,說:“我聽藏民說這個可以做一對的,雪山會同時保佑兩個人,你沒給自己也做一條嗎?”

戚寒笑了笑,“我就不要了。”

如果雪山真的保佑我,那我的愛人報仇會很辛苦的。

“已經許了很多願望了,不能太貪心。”

傅歌問他都許了什麽願望,戚寒編了幾句吉利話給他聽,又自嘲起來:“是不是挺好笑的,我爸是科學家,我居然這麽迷信,向雪山許願。”

“沒關系啊。”傅歌說:“雪山不幫你,我會幫你。”

戚寒愣住了,“……什麽?”

傅歌:“我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除了已經定好的婚禮,還想要什麽?”

這算是臨死前最後的恩惠嗎……

戚寒阖上眼,輕吻着小beta的發頂,他沒有什麽願望了,如果硬算的話,只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念想。

他想——

等到了那一天,如果哥願意幫我收殓屍骨的話,就把我埋得遠一點吧。最好遠到你看不到,想不起,忘得一幹二淨,永遠都不會挂牽。

我的小歌這一路走的苦,後半生,就不要再因為我而後悔了,哪怕有一絲難過,都是不值當的。

可他沒有交代遺言的資格,所以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想要一條哈達,買的就行,什麽顏色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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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寒前期看到小歌和別人親近、給祁川做蛋糕、畫小熊會發瘋,但現在老婆都“跟了別人了”他卻會收起所有的苦關心小歌的傷。

他在追妻開始時有很多願望,想結婚、想有一個家、想和小歌有名分,想要體面地死去,和自己的父母團聚。

但他現在最想的是,要埋得遠一點,不要讓小歌多年之後看到他後悔。

因為他親自嘗過了,悔恨是最疼、最苦,最殺人不見血的東西。

我希望大家不要只看到他的慘,也能看到他一點點的變化和豁出所有去贖罪去彌補的決心,感謝追更的天使們耶(ˊˋ*)

ps:下章結婚,不出意外的話。

追妻還沒結束,現在是3/5,你們總感覺已經結束了似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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