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間房

鮮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在灰白色的地毯上暈染開。

祁夫人發出一道驚恐的尖叫, 吓的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臉色慘白身軀搖搖欲墜,祁真連忙伸手扶住自己的母親, 駭然的面容上瞳孔收縮,恐懼茫然又不知所措。

陳嘉也很震驚, 但卻是衆人中最穩重的一個, 最先想起去查看祁先生的狀态, 擡手按在了他的脈搏處,又查看了一下鼻息, 半晌臉色難看的開口,沉聲道:“沒救了。”

這話一出,祁夫人幾乎暈厥過去。

而丁蓉、丁雪也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惶恐神色。

方楚緊張的手心都是冷汗, 心道自己應該沒有那種詛咒別人的能力……

但是死神光環是不是有一點啊?這遇到意外的幾率也未免太高了, 他簡直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和某個著名的死神小學生有點關系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有郁司澤在身邊, 本能的就覺得不那麽害怕,連忙向郁司澤看過去。

郁司澤果然足夠冷靜淡漠, 哪怕遇到這種事也不動如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一切, 視線輕輕掃過衆人。

方楚輕輕撞了一下郁司澤, 用眼神問:現在怎麽辦?

郁司澤雙眸深邃如潭,眼底一片幽暗,看着方楚輕輕搖了搖頭。

方楚:……這、這什麽意思?我看不懂啊!T  T

丁雪不過是個年輕女生,遇到這種事完全慌了神,而丁蓉則是面無血色的坐在那裏, 眼底除了震驚,似乎還有一絲隐藏的很深的複雜恐懼之色,飛快看了祁夫人一眼,緊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淩白也只能算是客人,雖然他和祁真是很好的朋友,但這時候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坐在那裏和方楚一樣有些不知所措。

祁真扶着母親,母子兩個看着祁先生的屍體悲痛欲絕,難以言語。

最後還是陳嘉站了出來,他拿出手機沉聲撥打了報警電話。

這樣的意外同樣讓他震驚難過,畢竟祁先生一直非常器重他關照他,還把他當做親人一樣看待,可是現在祁先生就這樣死了……

但是看了看悲痛欲絕的祁真母子,和六神無主的丁蓉母女,現在唯一能站出來處理事務的只有他了,他不能也慌亂了,必須冷靜下來。

陳嘉頓了頓,低聲勸慰祁夫人,道:“夫人,您還是先進去休息……”

祁夫人雙目哭的通紅,上氣不接下氣,本來一直是渾渾噩噩的,陳嘉的話似乎終于把她拉回了現實,但是她卻根本沒看陳嘉,而是驀地擡頭用憤恨絕望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丁蓉,凄厲開口道:“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殺了他!”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祁夫人淚流滿面,哭喊着:“是你做的飯,只有你有機會害人下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哪裏對不住你了!”

丁蓉原本就慌張恐懼不已,被祁夫人這樣突兀的一番指責,吓的幾乎跌坐在地上,但是她還知道自己不能承受這種指責,焦急的辯解道:“我沒有這樣做!我沒有理由殺他,不是我!”

丁雪也連忙護住母親,急着開口:“媽是不會這樣做的,您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可是母女兩人的辯解,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祁夫人的指責有理有據,至少從表面來看,丁蓉就是最有機會投毒的人,在祁夫人挑破這個問題後,大家頓時都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們母女。

丁蓉也意識到對自己不利的形勢,為了洗白自己開始口不擇言:“我真的沒有!你,你就坐在先生身邊……你也有機會的啊!”

她看向祁夫人的眼神有些躲閃,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眼神掠過方楚等人,最終還是閉上嘴沒有再說話,神色隐忍又不安。

方楚被看的莫名其妙,大姐你這樣讓人覺得你好像在隐瞞什麽一樣……

他看了看丁蓉,又看了看祁夫人,祁夫人美麗瘦弱身體不好,而丁蓉卻成熟妩媚風韻猶存,他心道這總該不是什麽豪門狗血劇。

那也太惡俗了……

陳嘉也敏銳的覺得這樣鬧下去不是個事兒,萬一真有什麽也是被人看了笑話,站出來制止道:“大家都不要離開,也不要自亂陣腳,胡亂猜測,等警察過來查明真相。”

祁先生是被毒死的,除了臨時到來的郁司澤和方楚,這裏每個人都有作案的可能,甚至包括他自己,所以他們都不能離開。

陳嘉頓了頓,然後歉意的看向方楚,道:“不好意思,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看現在我們可能無暇招待你們……”這是在隐晦的暗示你們走,現在我們這兒亂的很,不需要外人摻和了。

方楚是個識趣的人,自己這時候就應該立刻表示現在離開,事實上他也确實非常想要離開!

他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想參演豪門狗血兇殺劇。

于是當即就要開口告辭,這時郁司澤卻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上前一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也感到很抱歉,不過都是住在這裏的鄰居,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觀,請允許我們留下來幫忙。”

方楚震驚了:“……”以前真看不出你還有這麽熱心的一面啊!

陳嘉也怔了下,有些意外。

因為通常來說,這種時候外人肯定都不願久留的,畢竟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啊……但是郁司澤這樣說了,自己實在不好強行讓別人離開……

就在陳嘉覺得有些左右為難的時候,祁真終于擡起頭,露出泛紅的黯淡雙眼,啞聲開口:“他們是我的朋友,讓他們留下來。”

陳嘉沉默片刻,點點頭。

雖然剛才是他在主事,但那只是因為祁夫人和祁真都自顧不暇,說到底祁真才是這個家的主人,理所應當應該由他來做決定。

既然主人都開口了,自己當然不會再說什麽。

于是郁司澤和方楚就這樣留了下來。

郁司澤始終表情平靜淡然,方楚坐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覺得有些尴尬……不明白郁司澤為何要留下湊這個熱鬧。

祁真先把悲痛過度的母親扶回樓上休息,然後幾人一起将祁先生的屍體搬到了椅子上。

但令人意外的是警察半晌也沒來,雖然這別墅區有些偏僻,但出警的速度未免太慢了點……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方楚輕輕扯了下郁司澤的袖子,正準備開口勸郁司澤回去算了,現在都晚上了還留下來算什麽事兒……

結果祁真剛好過來了。

他面容有些憔悴,眼睛還有着淡淡的紅血絲,勉強對方楚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非常謝謝你們能留下來陪我……我……”

他咬着唇,清秀的雙眸中蒙着一層黯淡的光,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在這裏,我能相信的除了淩白和母親,就只有你們了……”

方楚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受信任,看着祁真脆弱的目光,要走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祁真說:“樓上有客房,我帶你們上去休息。”竟是要留他們過夜的意思。

方楚內心還是拒絕猶豫的……

郁司澤卻忽然一把攬住方楚的腰,讓他靠在了自己的懷中,坦然開口:“一間房就可以了。”

方楚:“!!!”

那灼熱的手心緊緊箍着他的腰部,方楚頓時心慌意亂的連告辭都忘了……滿腦子都是男人陡然靠近的氣息。

郁司澤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和自己一間房?

等等……你大庭廣衆之下這個舉動什麽意思!!!誰準你這樣了?

這還有別人啊!

祁真見狀也有點意外,但很快恢複正常,只是道:“好的。”

郁司澤跟在祁真後面上了樓,手還緊緊摟着方楚,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方楚心跳加速,腳步僵硬的跟着郁司澤上了樓,想起自己絞盡腦汁各種誘惑,就連不惜色相都無法挽回郁司澤的芳心,最後不得不落到要走人的地步,結果卻在這樣不經意的時候,就要和郁司澤住在一間房了嗎?一間房,一張床……會發生什麽……

方楚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燙,已經開始聯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

直到關門聲從身後響起,才恍然驚醒!自己現在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嗎?是關注那些小情小愛的時候嗎???

剛剛見過兩次鬼的他一點都不想住在剛剛死過人的房間啊!

但是郁司澤卻淡定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進屋之後就松開了手,解開領口的紐扣扯了扯衣襟,随意的将外套脫下扔在床沿邊,只剩一件白色的襯衣,更顯露出精瘦有力的身材和腰線,令人浮想聯翩……

打住!別忘了這個人昨天還是怎樣鄙夷你的魅力的。

方楚終于有點生氣了,你根本都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就自作主張的答應住下來,還要我和你住在一起,哼誰告訴你我願意和你住一起了?過期不候。

我也是有尊嚴的。

方楚驕傲的揚起自己的下巴,裝作冷淡的哼了一聲:“要住你住,我走了。”

郁司澤回過頭,修長的手指慵懶的搭在胳膊上,斜睨着方楚,淡淡道:“是嗎?你确定現在要走?”

方楚落入他深邃幽暗的雙眸,不知為何心跳漏了一拍,但是這次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事實上他原本早上就要走的,之所以留到現在,只不過是為了當面和他說一聲再見。

結果天不作美,被一場大雨打斷了。

現在這裏沒有別人,只有他們……

沒有繼續拖延的理由了。

方楚微微抿着唇,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郁司澤看着他,眼底晦暗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快的幾乎根本看不見,再擡眼,只剩一如往常的淡漠,隐含淡淡的譏诮之色,勾唇道:“看看你的手機。”

方楚:“???”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方楚還是本能的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結果這一看頓時頭皮發麻,手機沒信號了!

已經經歷過兩次靈異事件的他,哪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就在方楚再一次感嘆自己這是什麽倒黴體質,有些欲哭無淚的時候,郁司澤的輕笑聲落入他的耳中,輕飄飄的,“雖然很遺憾,但現在看來我們誰都走不了。所以……”

“你确定要今晚自己一個人住一間房嗎?”郁司澤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方楚:“……”

他差點就要淚流滿面,盡管你我早已情分已盡,但你依然是個夠意思的哥們!

不就是住一間房嗎?大家清清白白的住一間怎麽了?

誰走誰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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