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人直接送到牢裏去了?”齊豫風揪着齊四的衣領,一路狂奔而來,話說得直喘。

“二哥,我...我也不知!”

齊豫風舉起拳頭要打他,被蘭君按住。

“我是真的不知!母親此舉,對齊家的聲譽有害無益,我也不明白啊!現在我成了朝廷命官,也不便出堂作證...夏啓中恐怕...我也不明白母親為什麽一定要他死...”

“她要啓中死,根本不用這麽麻煩!除非...”

“除非?”

“她想殺的人是我。”

啓中在牢裏一夜無眠,第二天被提到堂上,叫驚堂木震了一下,魂都要散了。他一個小倌,何德何能,居然有機會見識到這種大場面。齊夫人在堂下立着,輕飄飄地遞給他一個眼神:“這賤奴不該有那樣的膽量,所以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堂上的官老爺似乎對她有些忌憚,順着她的話來質問啓中:“你家夫人所說,是否屬實?”

啓中聽着,像是這毒婦在替自己開脫,連忙點頭:“大人明鑒!小的沒有殺人!”

“我的嵩兒命大才堪堪逃脫你這賊人的毒手,冰天雪地來京險些命喪途中,那日只得你與嵩兒在場,不是你,又是誰?人證物證具在,你的供詞剛剛呈上,你又要反口?莫不是誰在背後指使?”

這話題繞來繞去越說啓中越聽不懂了。老妖婆冤枉他要殺齊豫嵩?什麽人證物證?什麽供詞?——他想起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張。這妖婆還能自己錄供詞的嗎?

“嗯,昨夜你自己招認的供詞,上面還畫了押,寫得很清楚,怎麽今日到堂上你又不認了?若有隐情,一并說來!不得隐瞞!”

昨夜他招供什麽了?!他明明在牢裏頭枯坐整晚!這官老爺和毒婦串通起來了!要害他!可他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幹嘛用這麽大陣仗來整他?

“齊大力,你方才說,那天在驿站,你分不清江面上的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

“是,老爺,夜裏太黑,我遠遠見着四少爺被人掼倒在地拖行許久,邊上似乎坐着一個人,又好像是塊石頭,我當時不知道那被拖行的是四少爺,不敢擅離職守去救...最後才見着二少爺背着四少爺回來了,人都凍昏了...二少爺回來的時候,就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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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中扭頭看過去,邊上還跪着一個小厮,聽他說話是他逃跑那天守夜的一個。他腦中警鈴大作——他們要逼他把齊豫風供出來!先把拖拽的動作定了性,是要殺人,再騙他簽了一份什麽狗屁供詞,用他這個小人物去抛磚引玉把齊豫風勾出來,再在公堂上揭露他謀害親兄弟的“真相”!這可比把事情清清白白地說清楚,讓齊豫風跪幾天祠堂嚴重多了!這毒婦要借刀殺人!

但齊豫嵩畢竟沒死,他只要當着衆人的面,把髒水潑到齊豫風身上,那他就不能算以卑犯尊,齊豫風也受不了太大懲罰;若是他不提齊豫風,咬死自己沒有謀殺齊豫嵩的意圖,這證人和供詞又使他不能自圓其說——進退間仿佛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可他一直沒吭聲。這場堂審處處透着古怪,他如果真如齊夫人所願,指認當天動手的是齊豫風,恐怕結果并不能像他猜想得那樣對齊二小懲大誡一番了事。也許他就害慘齊二了。齊夫人這麽坑他,絕對不可信任!

衆人等了半天也不見啓中有更多反駁。堂上丢出一個簽——“證據确鑿。犯人夏啓中,身為侍從,謀害尊長,違反綱常人倫,秋後問斬。”

“拖下去,收監!退堂!”

齊夫人沒料到他寧可受屈冤死,也不肯做證陷害齊豫風,臨走時狠狠剜了他一眼。他也剜回去:呸!妖婦!夏爺我就是不讓你得意!

發洩一通,心裏又很難過——他還真是福薄,眼看要過上好日子了,結果竟沒那個命多享受幾天!他可真想齊豫風啊,他還沒幹他呢...想他唱歌的樣子,喝酒的樣子,在雪裏與自己接吻的樣子,迫不及待進入自己身體的樣子...他遇見齊豫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年多了...他以為自己最開始到齊府被齊四庇佑着時是最快樂的,現在想來,其實是齊豫風對他唱《洞仙歌》的時候才是...

好想他...

真的好想他啊...

番外:齊豫風

齊豫風也想夏啓中。

在他還叫做齊豫岚的時候,他的人生處處充滿了希望。他不是齊老爺親子,卻那麽優秀,那麽奪目,是齊家最有希望建功立業的後生,被養父寄托了許多期待。

他與京城的正經公子們一起讀書,一點也不必他們差,呼朋引伴,對酒當歌,幾乎沒有不快活的時候。連家裏的嫡子出了家門以後,也處處比不過他。那時大家只知道齊家二郎,風流俊朗,只待天才出世,金榜題名。

誰道造物弄人,他竟在最璀璨時毫無預兆地隕落了。——他光明的仕途成了金陵的一股銅鏽之氣,生意做得越大,對他越是嘲諷。甚至于科考失意後,在他談婚論嫁的年紀,他的身上另一寶貴的功能也出現了問題。他費盡心思盤算維系,可還是,妻子成為亡妻,孩子和她一起沉入江底。那是他第一次許諾一生的人啊!他本不指望她有多愛他,畢竟他的缺陷如此致命,他可以等,他可以寬容,他一輩子只想守着一個他守得住的人......誰曉得他最初的心機會要了她的命呢?

後來查出事情并不簡單,他懷疑梁梓芬之死和齊四有着直接的關系。他花了四年,終于尋見些苗頭,于是把齊四帶到玉梁樓試探一番。齊四表現得無可挑剔。線索又斷了。

可那之後一個叫何三慶的人居然主動找上來...知道真相後,他恨不得手刃齊豫嵩。回到家卻發現他準備着科考,卻在書房裏養了一個熟人。他不能讓齊四過得太愉快——他看出了他對那個小倌龌龊而不敢流露的心思。

拿捏一個夏啓中并不費事,難得的是可以讓齊四難受。他知道齊四每日都要偷溜到柴房,于是刻意在他面前玩弄這他渴望的人。直到他也對那個小倌産生了真正的興致,才把人收進浣花院。然後一步一步地,動了真心。

夏啓中的出身低賤,可心思卻很單純,無論怎麽傷害他,第二天曬曬太陽,他又會露出笑臉。連蘭君都曾誇他,有不可多得的赤子之心。這個賣笑為生的人,眼睛裏從來不對他的缺陷有着什麽譏諷之意。他喪妻之後冷了的心又熱起來,是不是上天對他吝啬過久也産生了憐憫,送夏啓中來他身邊?他們在雪地裏親吻,像一吻白頭。他以為那個時候,他們就是兩情相悅的。

可那小騙子跑了!

跑了又偏偏跟着齊四回來,跟他說什麽回去種花。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漫天的風雪凍裂了。他不能...他不能讓他自己冷,自己疼!他用自己的辦法懲戒了二人。

可小騙子的反應看起來也不像真的愛上齊四。反而是對自己的憤怒更多一些。他居然喊自己老王八?看來是對自己從前的暴虐耿耿于懷。于是他冷靜下來以後,誘惑小騙子,不惜用“美色”來平息他的憤怒。——他知道他嗜欲,愛這世上甜蜜的一切。

小騙子被哄好了。兩個人終于毫無芥蒂地擁抱,哪怕隔着一個齊四從中作梗,一切也在他的掌控之內。

但他還是小瞧了齊夫人。

得知啓中被誣告謀害齊豫嵩時,他就知道這一切是沖着他來的。他已經做好了和齊夫人對簿公堂的準備,卻等來啓中認罪的消息。那個小騙子把一切都自己擔下了嗎?

他想着夏啓中,心口疼得落淚。

細密的春雨落下來,給京城潤了一層溫柔的色澤。齊二與蘭君駕馬疾馳,風風火火地來到押解死囚的處所。守門的官差遠遠見有人如此高調,正要攔住,見到來人出示了一塊“蕊”字銅牌,連忙退下去。

“二少爺,你...可想好了。”

“這時候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麽,好生候在外面吧!”蘭君嘆氣,把馬牽走。

齊豫風沿着石階走下去,被獄卒帶到啓中的牢房門口:“是他。”

“多謝!”齊豫風拱手,對方擺擺頭:“動作快點!”

啓中聽到動靜睜開眼,見一人白衣灰袍,布料上都繡着金線,玉樹臨風地立在木欄杆外面,自嘲:“怎麽夢裏見你,你也穿得這麽騷包。”

齊豫風朝前走了兩步,難過地伸出雙手,抖着嘴唇:“不是夢,不是夢!我來了,啓中...”

啓中眨巴眼,将信将疑地膝行過去,把手試探性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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