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莊園正在化雪，只有幾條常用道路被工作人員掃開。一旁芭蕉樹下，空餘地面上正堆放着一個不知名人捏的雪人，模樣搞怪，在冰冷的陽光下慢慢融化變形模糊。

路面上一個個走過隊員身穿厚重棉襖，縮着脖子迅速往宿舍跑，天氣冷的要命，誰都不願意在路途中停留一秒。

時雨清回到宿舍才發現自己來得匆忙，勉強僅拿了一個行李箱，并沒有準備棉襖。

組內給隊員準備的統一服飾正在途中，預是遭受大雪天，雪花堆疊路面冰滑，衣服都延遲了許久。

他走出門，給李管發了信息。

他跟李管身材差不多，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多餘的棉襖。

“你幹什麽？”

時雨清的單手給對面發着信息，另一只手捏着門關上，看到程星熠時把手機扔進兜裏，解釋道：“忘記帶棉襖了，李管說他有多餘的，我去拿一下。”

程星熠皺緊眉，直截了當道：“進來。”

時雨清看了一眼手機裏李管的回複，無奈地回複：【我不用了，找到了。】

說完走進對方的寝室。

房間布局跟自己大同小異，東西也差不都一模一樣。

室內開着空調，熱熱的暖風一股股的衣服裏鑽，驅散不少寒意。

程星熠從白色衣櫃中拿出一件黑色棉襖遞給時雨清。

時雨清看了一眼，跟他穿的那件是同一個牌子。

程星熠身上穿得白色。

時雨清問：“你買兩件一樣的？”

“不是，代言商送的，試試兩個顏色而已，送你了，沒穿過幾次。”

他發現程星熠房間有一個立體鏡，便穿好站在鏡子面前，他也是要臉的。

程星熠身材高大，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身材修長把衣服的優點完全暴露，自己穿上則宛如穿了不合适衣服的小醜，撐不起來。

有些長，一直到了膝蓋。

還有些大。

時雨清皺眉，想要拒絕。

程星熠揪着帽子給他戴上，帽子邊緣的細軟的長毛遮住了眼睛。

時雨清：“……”

程星熠像是笑了聲：“大的暖和，穿着吧。”

算了，穿着吧，時雨清想，都跟李管說了不要了。

訓練的最後一天對于所有成員來說是僅有身子放松的時刻，他們心知肚明最後一天不管怎麽訓練提高的空間不大，依照老規矩練了幾次舞蹈，氣喘籲籲地坐在地板上休息。

朱文搓着手指，把旁邊空調又提高了一個度。

“怎麽這麽冷？這個天簡直沒把人凍成冰棍。”

秋司說：“明天去比賽現場，我們的舞服很薄，估計會更冷，那時候還有很多粉絲呢。”

家景澄：“對了，明天我們坐什麽車去？”

程星熠解釋：“大巴，下車注意一下，到時候有很多粉絲，注意安全。”

朱文挑眉：“那必須是隊長的粉絲擠爆現場，明天的現場，那場面我都沒敢想！”

“話說，我聽說節目組要搞一個這個綜藝的衍生綜藝？就跟之前那些綜藝的衍生綜藝一樣，逃不開吃喝玩樂，也不知道是固定的幾個人，還是每一期的随機。”

“我估計是固定，像是隊長這種，每期都去的話，流量會很多吧。”

“說不準還是主動報名呢？如果這樣你去嗎？”

“我不去，我不怎麽會說話，還是好好搞舞蹈比較好。”

“當然要去了！你是不是傻，你多出一個鏡頭，在外界不就混個眼熟嗎！好歹比走了粉絲都沒漲幾個強吧！”

家景澄懶洋洋地開口：“說到漲粉，誰有時雨清厲害，新號都已經一百萬了吧。”

時雨清不怎麽看微博，對自己有多少粉絲也不怎麽在意，家景澄這麽一說，應該是很多的。

“新號太丢人了，讓人給我買的僵屍粉。”他淡淡道。

家景澄：“……”

旁邊的隊友還真起了興趣，“在哪買的？便宜嗎？能買活粉嗎？”

時雨清點頭：“可以，不到一百塊，活粉可能會貴一點，但每次都能給你點贊轉發什麽的，吹你長得好看實力強啊什麽的彩虹屁，很會說，估計是專門的這種業務，你要嗎？我微信推給你。”

隊友瞪直了眼睛，湧上欣喜：“行行，那我加你微信。”

全員：“……”

程星熠直接奪過時雨清的手機：“加什麽家，直接發群裏好了。”

下一秒，朱文把時雨清拉進了群。

朱文解釋：“昨天晚上建的，明天不是要公演嗎，怕出現狀況。”

時雨清點了同意之後，把自己随意搜得鏈接發進了群裏。

對着那名興致昂揚的隊友叮囑：“你記得跟客服說，要活粉。”

隊友：“好滴！”

話題完全是回不過來了，程星熠到覺得這樣挺好，不像是他之前在團隊的時候，畏畏縮縮，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沒人主動cue他從來不會多說一個字。

他正在，努力容入這個團隊。

即便是大中午的陽光空氣也會冷到了骨子裏，今天依舊是程星熠點了外面，不一樣的是他跟着程星熠朱文幾人一同去門口拿回來。

朱文聲音聒噪，性格過于外向，一路上都沒少了趣味。

時雨清一直低着頭沉默着沒說話，一直到上樓梯。

樓梯上的雪被凍成了冰塊，阿姨放了一條紅色具有凸點的墊子放在上面，以免過往行人打滑。

時雨清并排着，一腳踩在了冰塊上，腳猛地一滑，差點給摔下來。

他的屁股至今還疼，今早跳舞的時候跳完雙腿直接發軟，此時顫巍巍地站在冰面上，不敢動一分打破這份平衡。

前方一直手伸了過來，時雨清握住順利走上去。

道了聲謝謝。

“屁吧，我倒是聽說，花堯不跳舞之後直接回家繼承家産了，別忘了他爸可是赫赫有名的企業家，還能餓死不成？”

“那他來娛樂圈幹什麽？”

“喜歡跳舞呗。其實我覺得，生死都看明天了，你什麽時候看到公演票數很低的人，在後面一騎絕塵的？除非有後臺。”

“你未免太悲觀了點兒。”

朱文停下腳步，幾個人把飯食放在中間，在訓練室等待的人也跟着圍成一團。

“說真的。”朱文看向時雨清：“哎，時雨清，如果你萬一，哎我說的萬一啊，沒有入團，你怎麽辦？回公司繼續訓練嗎？”

他這話問的很有水平，離開了李管，時雨清算是一對裏年紀最大的人，偶像本來就吃的是青春飯。

時雨清想了想：“嗯，出國吧。”

朱文驚訝：“出國？”

程星熠同樣也看向他。

他居然還沒打消出國的念頭。

時雨清笑着點頭：“嗯，出國。”

順便拉着男朋友一起出國。

朱文郁悶：“出國幹什麽？國外資源好嗎？我哥也是一畢業就出國了，有時差不說，忙的時候電話沒有過年的都不回來。”

時雨清開玩笑道：“我想談戀愛，找個男朋友。”

同性合法才一年，即便在那天比較轟動，大部分的人還是異性戀，在人群中這種未免成為關注的對象。

秋司驚訝：“你是……嗯，也行。”

時雨清：“不可以嗎？”

秋司搖頭：“沒有，你希望你的伴侶是國外的男性嗎？”

時雨清搖頭：“這倒沒有，我的意思是，能一起出國旅游就好了。”

時雨清這句話幾乎是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裏。

即便是他們整天嘻嘻哈哈，每個人的時間也是緊張的，他們像是高速旋轉的陀螺，沒有停歇，高度緊繃。

有時候大半夜也會給你打電話，說有一個中插廣告，你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也舍不得拒絕向前的機會。

不僅僅是談戀愛，出國旅游便是在忙碌的節奏走唯一的不敢想的奢望了。

“哎不說了，吃完飯還要訓練，要記得！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當晚淩晨，各大超話中粉絲手持場內票的各式照片在超話泛濫成災，粉絲激動的心情無法掩蓋，一大串的哥哥我出發了哥哥我要去見你了！哥哥一起走花路吧！以及各種應援手幅。

當天大早所有訓練生坐着加長大巴趕往現場。

中間無數粉絲圍觀，天氣寒冷，不少粉絲帶着口罩帽子，身穿棉襖，手指被凍得僵硬，卻還是捏着應援物為愛豆吶喊揮舞。

車輛停下的一瞬間，無數粉絲開始嘶聲裂肺地吼叫。

聲音吵雜，程星熠下車的一秒鐘，嚷叫達到高潮。

所有聲音都被壓住了，只能聽到整整齊齊的程星熠三個字。

時雨清跟在列隊的最後一排，除去國外的幾年經驗，他在國內算是新人，鮮有人知的名字加上一群吃瓜才關注自己的粉絲，況且娛樂圈內也并不缺乏外表好看的人，他并不覺得有什麽人會喜歡自己。

畢竟他出現在大衆中也不過數十日。

一路走去他都低着頭，前面好幾個隊員都接了粉絲的花，估計是經紀人是說第一次見面拒絕不太好，不能讓自己顯得疏離。

高冷人設在粉絲群衆中并不吃香。

他身穿着一身服尼亞新上的黑色西裝，連頭發都被打理的精致，跟着團隊走入後臺休息室休息。

前臺觀衆席的粉絲們振聾發聩的聲音傳入休息室，其最為明顯的就是程星熠三個字。

朱文開玩笑道：“熠哥今天好多粉絲來！都快要碾壓梁PD的粉絲團了！”

畢竟才十八歲得到如此成就的細數也就程星熠一個，粉絲黏着力極強。

時雨清坐在一旁給聞起洲發信息。

消息還停留在兩天前，這兩天他忙于其他的事情，竟忘了回複。

他有些心虛：【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就是程星熠，感覺說出來都像是編故事一樣。】

一道暗影灑下，時雨清沒沒擡頭，匆匆把自己的手機蓋住。

外面陽光高照，時雨清坐着的位置正好射進一束光線，他應該是沒看清自己手機上是什麽的。

程星熠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你在看什麽？”